淑悦宫中,一行人全都在小南门,迎接了太后到来。
郁令倚靠在门边的一棵榕树旁,做了表面功夫地喊了太后一句:“皇祖母安。”
太后瞥了他一眼,便收回了眼神,看向了旁边带着帷帽的魏嫔:“怎么回事?”
魏嫔立刻跪下,哭诉道:“母后,六皇子不知道在哪里听来的风言风语,非说是臣妾……说臣妾买凶杀人。母后明鉴,臣妾绝无此心啊。”
太后看向郁令,冷斥道:“你又在作什么?”
自从郁令摘下了法器,皇太后也摘下了前世戴着的慈爱面具。
郁令摊了摊手:“皇祖母,这可不是我说的,我也是从丽妃那里听来的。”
太后扬了扬手,派人去请丽妃。
她看了看跪在地上的魏嫔,心里道:【算她聪明,没被抓到证据。可今天敢派人进皇宫杀这妖孽,明天会不会就敢派人进宫杀我了?此风绝不可助长。】
郁令开口:“皇祖母也觉得是她派的杀手?”
太后看向郁令:“戴上法器。”
郁令笑笑又不动了,拨了拨手上的那块玉牌,闭嘴等看着太后处理。
没一会儿,丽妃就来了。
丽妃给太后行过礼后,就主动道:“臣妾听闻六皇子遇袭,似乎和魏嫔妹妹有些关系。现在母后宣臣妾来,是为着这事儿吗?”
太后颔首:“正是。郁令说他是因为你告诉他,杀手是淑悦宫派去的,所以他才带着杀手尸体来见魏嫔。”
丽妃似乎早有预料,她并未否认,皱着眉:“臣妾只是想了想,昨夜似乎确有听见异动,那个方向就是淑悦宫的方向。没想到,被六皇子听见了,是臣妾不察。”
这个回答让众人都很意外。因为想就知道,六皇子肯定是听到心声才这么说,可是心声这东西,只有六皇子能听见,是真是假谁能保证?所以一概否认就好。
但丽妃没有否认。
魏嫔看向了丽妃,急着质问:“储秀宫离淑悦宫还有距离,丽妃姐姐当真听见异动了?”
丽妃犹犹豫豫:“莫须有吧。臣妾也不能确定。臣妾只是想着,是谋害皇嗣的大事,无论有什么线索都应该说出来分辨分辨。”
这话一出,郁令看着魏嫔被丽妃气得都浑身发抖了,手也捏紧了,话也说不出来了。
一个莫须有,确实膈应,属于是完全不负责任的回答。
不过这魏嫔也并不冤枉,毕竟她真的卖凶杀人了。
丽妃低着头,心想,六皇子都把她扯进来了,她自然要把事情推向自己想要看到的方向,不能白白趟了这趟浑水。
太后也不理郁令,看向魏嫔:“哀家自会主持公道。既是昨晚的事儿,你先说说,你昨晚都在做什么?”
这是在问不在场证明!魏嫔听见这个问题,心中一喜,看来太后并不会给她定罪。
她定了定心,回答道:“臣妾昨晚就在宫中,哪里也没去,我的宫人们都能作证。”
太后:“如此,那就去问宫人作证。”
还没等魏嫔叫人,郁令就先笑出声了。
太后:“郁令!”
郁令看向太后,摆了摆手:“我猜皇祖母确认过魏嫔昨晚在宫中后,就洗脱她的嫌弃,是吗?”
太后道:“自然如此,比起那些虚无的读心之术,这才是证据。”
郁令收了笑:“没错。但她只是买个凶,不一定亲自上,也不一定在昨天晚上买,要她晚上的不在场证明是什么意思?”
“若大理寺也像皇祖母这样断案,只怕十个头都不够父皇砍的。”
郁令顿了顿道:“只是皇祖母你这么帮她,她可是在想着以后要坐你的位置,给所有人脸色看,包括你。”
场面一时寂静。
魏嫔反应过来,猛地抬头看向郁令,快要尖叫:“你胡说八道什么!闭嘴!”
她几乎想站起来撕了郁令。
郁令不仅不闭嘴,还看向丽妃继续说:“你今天来落井下石没错,如果真让魏嫔坐到那位置,她可能不会有好果子给你吃。”
丽妃追问:“从何说起?”
郁令:“她对你和端妃记恨在心,说你们一直压她头上,她早就想弄你们了,只是不好动手。”
丽妃听了这话,看向了魏嫔,似笑非笑:“我竟不知,妹妹恨本宫至此。”
魏嫔摇头:“绝对没有这样的事,六皇子怎么可信!我发誓!”
丽妃转过头,没再说什么。
太后派出去询问宫人的太监回来了,站在太后身边:“禀报太后娘娘,奴才已经问过,魏嫔娘娘案发前后十日都未出宫。”
场面越来越不像话了,太后脸色难看:“没有明显证据,全是胡闹,既然魏嫔在案发时,都在淑悦宫,那肯定就不是她做的。都散了,魏嫔也需反省自身,严查淑悦宫。”
紧急叫停。
显然,太后并不想追究,也确实证据不明,不好追究。
魏嫔听见太后这么说,也明白了太后的意思,连忙叩首磕头:“臣妾一定将淑悦宫上上下下都查得干干净净,再也不会生出这种事端!”
太后点了点头,要带着宫人撤了。
丽妃低着头,没再说什么。
心中却不屑:【真是荒谬,自己亲孙子差点被这女人杀了,居然就这么算了。如果是我的三皇儿,我可不会放过任何人。可惜这次就让这女人过去了,看样子什么代价都没有啊。】
以为这就完了?
看着魏嫔要带着人回殿内,郁令忽然来一句:“不是要给我做祈福?魏嫔娘娘?”
祈福?
太后看向魏嫔,皱眉:“这又是个什么事儿?”
原本以为就这样算了,她虽然闹得难看,但太后还是站了她这边,虽然对她以后的布局有影响,但目前还算能接受,多活动活动应该可以消除这次的影响。前提是就这么算了,不去宗庙。去宗庙得与世隔绝了。
魏嫔咬牙:“禀太后,臣妾听闻六皇子即将出宫立府,举行加冠礼,便想要到宗庙为六皇子祈福。”
“……”太后幽幽地看着她:“魏嫔有心了,你去吧。”
“是。”
魏嫔声音低沉,头低埋。
她现在去宗庙完全是没用的。但是,她已经报备了,车都准备好了,现在还在太后面前过了明路,完全没有反悔的余地。
三个月啊。
如果能保全名声,三个月值得。可现下名声也没保住……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魏嫔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直接去太后那里,虽然太后也不能保住她的名声,但是也不用走这三个月。她拧了拧手指:【早晚有一天,早晚有一天!我一定要将今日的窘迫都还回去!】
郁令忽然开口:“丽妃娘娘。你最近得小心了,有人想要打击报复。”
“是吗。”丽妃阴阳怪气地笑了一声,看着魏嫔道:“随时恭、候。”
“行了。”太后定音,众人散去,郁令站在小南门外,目送了魏嫔乘坐小轿前往宗庙。
三个月的时间魏嫔都回不来,这对五皇子来说绝对是个噩耗。
大雍的前后朝联系非常紧密,魏嫔这一出之后可能会在前朝引起一点风波。
“回吧。”郁令转身,带着小乐子往南华宫的方向去了。
·
郁令知道,他在魏嫔那里搞的这一出会在前朝有些风波,但没想到风波那么快就波到他身上了。
因为他出宫立府的圣旨已下,事关皇子成年礼,落府礼,以及后期上朝的事。
礼部、工部、吏部都有官员来负责这件事。
吏部司务厅司务姓魏,就是魏嫔的那个魏。
工部营缮清吏司郎中姓王,就是丽妃亲爹王尚书的那个王。
礼部仪制主事姓陈,陈主事,是端妃的那个陈。
很巧,看上去像是人为安排的巧,就不知道是谁安排的了。
太后?父皇?
总之不想让他出宫的,有一个算一个,是谁都差不多。
礼部官员陈主事先上前一步道:“皇子要举行加冠礼后才能出宫落府,请问六皇子是否准备好加冠礼事宜?”
郁令坐在桌前,正在写东西,闻言头也不抬:“我准备,这不是你们准备的?”
陈主事拱了拱手:“该礼部准备的自然已经准备了。其余的,譬如兄长的赠贺词类,共五份,需要六皇子自行准备。”
大雍朝确实有这种礼制,男子成年礼,家中长兄需要给赠贺词,是书信或者是礼物的形式,由长兄赠送,表达兄弟之前的亲近和祝福。
兄弟祝福?郁令想想都想发笑。
他的笔顿了顿,抬眼看向陈主事:“其他兄长都是亲自准备的?”
陈主事:“是。”
他的心里话同时响起:【其他皇子自有其母操心,哪里用得着自己准备。而六皇子,没人希望他成人,怎么可能有人帮他准备呢?其实这种形式上的东西,礼部也能准备,但二皇子那边提前交代了,礼部不能插手太多,最好延迟六皇子出宫的时间。】
【就算圣上同意了六皇子出宫立府又怎样呢。】郁令听见工部官员王郎中的心里话,他感叹道:【皇家心思多,就光是这五份贺词,也得让六皇子花时间去筹备,一个个皇子府上门地去讨要,啧,那些皇子如果铁了心不见他,让他吃闭门羹,就拖,那六皇子这出宫……遥遥无期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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