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早,秋否回到了阑汀溪,一是取下昨天忘了的一些东西,二是……
没有一盏灯是亮的,就连沙发上的枕头都还在原位,角落是被打翻的猫食盆,洒了一大半出来,“罪魁祸首”正自以为隐蔽的极好的从花瓶背后探了半个头出来偷瞄,殊不知白的十分显眼的毛绒尾巴已经露了出来。
其实进来前也知道是如此,没什么意外的。
秋否简单整理了一番被小黑扑腾的乱糟糟的东西,走进房间取出猫包,拎起小黑的后颈塞了进去,又转头直奔卧房里的第二格柜子,拉出了一个小盒子,打开盖子检查了一番,一样没少,这是一年半来大大小小的节日以及平时寒言朝和他家人所有加起来送过的东西,无论是物件还是钱,每次都会收放到这里,而现在,该尽数归还了。
把满满当当的小盒子和装着小黑的猫包悄悄放到了寒家别墅门口,从二楼阳台传出来的谈笑声很是熟悉,看来是黛辞忆如往常一样又来和寒江雪玩了,秋否转过身走出了院栏,轻轻捏了捏口罩,许是想透气一点,却发现又好像并非是因为这个。
总之一切都与自己无关了,终于可以“轻松”下来,再也不用顾忌任何了。
正火急火燎往地下室赶的萧骤忽然急刹住了脚步,退回来到走廊口,才发现真的不是眼花,肉眼可见的欣喜:“靠,你终于回来了,快快快,他们正在楼上等你呢,你是不知道我这几天……哎呀先不说了地下又出乱子了我得先过去了,回头说!哎,你记得收收脾气,千万别跟他们犟嘴啊!千万不能!”
说完就一溜烟的消失了,看得出来确实很急。
如今已经更新为三员的规制,剩下的三位总事团员两男一女,以往甚少过多接手绝存阁的事务,更多的是在另外几个分组主事,早听闻这几位的性子可是更加暴戾,动不动就下重罚,毫无怜悯之心。
对于不敲门就直接推门而入的行为,尤其是唯一的那位女总事脸上明显的露出了不悦的神色,深深皱起了眉,不过倒是没就此直接说什么,翻开了手中的档案簿,推了推镜框。
“021-黑曼,解释一下吧,这段时间去哪了做了什么,都见过什么人,为什么会失联这么久。”
方才萧骤最后的那句话回荡在耳边,但对于黑曼来说,有问有答就已经算是十分给脸了,报备行程这种事,太令人恶心了,甚至都懒得抬眼看出声的那人,只淡淡开口:“你什么东西,要求上我了。”
女总事刚要发作,被旁边的人低声叫住了:“西姐,别太急躁,先问为重。”
被称为西姐的女人稍稍松了些眉头,问道第二个问题:“余总事失踪也跟你有关吧,那天你都做了什么?他现在在哪?”
黑曼努力按耐着烦躁,敷衍道:“不知道。”
“那你们那天是因为什么产生的争执?把这搅了个天翻地覆,我们到这的时候还是一片狼藉。”
“不知道。”
“……”
一连问了好几个问题,最终眼看什么都问不出来,三人相视一眼,心照不宣的微微点了下头。
“既然回组了,那就正常出任吧,这张是今天一天内要完成的,还有这几个,分别是依次排下去这一星期的任务,对了,只有普通酬金,我们可不会像余靳那样给你大笔的额外奖赏和特殊酬金。”
黑曼接过那一小落纸张,每一张上面都排的不下二十条,密密麻麻的黑字,甚至每一项任务里还有附加要求以及各类细致的标准,每张都是一天的量,完完全全和负重连轴转别无二致,刁难之意已经明显的连傻子都能看得出来。
“好。”
黑曼将这些收了起来,轻轻应了一声后就转身走出了房间,留下剩下的三人有些疑惑的面面相觑。
好像不应该是这样吧……?这就…直接同意了??
不是听说这位是最难伺候的祖宗级别的吗,就连以前余靳做到了那份上当皇上一样供着都没什么好脸色,怎么这就……丝毫障碍都没有的同意了?
本以为无论怎样,黑曼或多或少肯定会翻脸或者提出异议,谁知答应的过于干脆,原先三人共同商议好的一系列借机找茬好能顺理成章的好好处罚他一番的计划,半个字都没机会说出,更别说实施了……
安顿好地下的突发事件,萧骤刚关紧暗道的门上来,刚好撞上从总事间出来的黑曼,快速打量了一番,看起来他没什么异常,貌似没被找麻烦的样子,暗暗松了口气,本来还担心以黑曼的性子万一跟那几个未打过照面的总事起争执可就完了。
“这么快啊,怎样?没吵起来吧?”
见黑曼不说话,大概率是默认了,萧骤拉着他往监控盲区走,在组织内不是随时都要强制性佩戴监听器,只有在外面的时候才必须佩戴,所以萧骤早早就把自己身上的监听器锁到了休息室的柜子里,现在终于有了点说话的空隙。
“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嗯?”萧骤凑过去看了看纸上的内容,顿时大惊失色:“不是…???这……等下,你…你真没跟他们吵啊!?”——他一时震惊的不知道该先说那几个总事的过分还是惊讶黑曼没拒绝的事实。
“不过幸好,你要是吵了可就更惨了,他们这是故意等你往圈里跳呢,还好还好…但是话又说回来,这么过格的你居然都没翻脸,今天脾气不错啊?”
黑曼仍然没说过一个字,也不看他,晾的萧骤有几分尴尬,刚好因为这几秒的停滞,让黑曼以为他说完了,抬脚就要走,被萧骤急忙拉住。
“哎哎哎…我有正事还没跟你说呢。”
萧骤警惕的探头出去,仔细观察了一番,确保四周都没有人经过,不可能会被任何人听到,才放心的回来,神秘兮兮的压低声音道:“一个非常重要的好消息,我查到了余靳现在的位置。”
黑曼盯了他一会儿,终于开口:“所以呢?”
“嗯?”萧骤再次被噎了下:“不是…能查到余靳的位置你不开心吗?你不是要去彻底处理掉他吗,放心,我都计划好了,那盘录像我也已经提前放到了东楼天台的暗箱,你看啊……”
“你愿意去你去。”黑曼没耐心听他继续啰嗦,再次要走。
萧骤迅速挡到他面前,狐疑的认真看了一会儿:“不对啊,你…你不应该回来的第一件事就是要去杀了余靳吗?总不会真要去做这些任务吧?”
黑曼稍微用力的推开了挡在前面的萧骤:“跟我有什么关系,杀了余靳又没钱拿,别耽误我时间了。”
萧骤不可置信的看着黑曼离开的背影:“你疯了?!”
但他没有再得到回应,后来也是一样,哪怕萧骤几次三番的试探,却发现想和黑曼说任何关于余靳或是告发的计划,他都没有丝毫兴趣,一秒都不停留,之前还是他主动催自己快点想法子利用那盘录像带怎样传到总局,如今却像完全倒过来了一样。
事实上也是,他是真的不想什么报仇什么脱离的法子了,就…突然感觉很没意思。
突然想不懂,有什么必要一定要脱离呢,明明就什么都没有意义。
明明就这样烂下去一直到死,挺好的,对所有人都是解脱。
如每次一样,这次又是只身独闯一处大本营,但内部已经尸横遍野了,黑袍上随着每一步都在滴着血,是已成为冰冷尸骨的不幸者,和他自己伤口溢出的血混凝在一起。
黑曼走到一个小腿腿骨已经呈90度弯折,完全站不起来的人面前,握住了他的手,把自己的刀调转刀柄,塞到了对方手里,又握着对方的手腕,朝着自己捅来,尤其是几乎专门挑心脏附近的位置扎,仿佛在享受这种碰运气的快感,要是运气好,就一来没什么事,二来又能寻求一番刺激,要是运气不好,命中了心脏,那就结束。
被握着手腕的那人早已没什么行动能力,只能眼睁睁看着,几分钟前,他的腿断掉之前也是这样,那时自己本想趁其不备偷袭的,没想到还是被黑曼先一步发现,但却不躲,十分自然的等着匕首完全刺入,才像拎兔子一样把自己狠狠抡到墙上,同时那把已经刺进去的匕首也划开了长长一道,他记得溅出了好多血,但黑曼像是没有痛觉一样仍旧正常的反手用黑绳抽开后面刚要扑上来的两个人。
而现在,直到骨折处的剧烈疼痛致使他昏迷了过去,黑曼才松开他的手,一刀割断了他的喉管,悠然的起身,转过头看到了敞开的大门那多了一个人影,是一如既往被派来监视自己任务情况的萧骤,于是见怪不怪的收起绳子,一言不发的径直从萧骤身边走过。
经过的瞬间萧骤感到了一阵浓重的血腥味扑面而来,默默的看着黑曼消失的方向良久。
这是又像最开始那样了,故意给自己添伤,不要命的添,要不是把药剂当水喝,一定是随时随地都能晕厥的地步。
休息室隔间,收录完今日情况的萧骤靠着门框,看了看手表上的时间,呕血的时间一次比一次长,看起来是又严重了许多,有的时候萧骤经常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或许当初…不应该把他逼回这种情境。
但是不这样的话,那时候就死了,又何谈能够到达现在呢。
看黑曼出来,脸色煞白的扶着墙到窗边坐下,拉下面罩大口喘息了会儿,死死捂着肚子微微发抖。
萧骤走到他旁边,尝试劝到:“C复那支药先停一段时间吧,副作用太大了,你的胃本来就不好,换正常的凑合凑合就行了。”
其实本身黑曼要不去故意给自己添伤的话,完全可以做到,不需要任何治疗药剂的,也就不用承受那些强烈的副作用。
“实在不行我给你申请个休息时间吧,你再这样下去肯定受不住多久的,到时候要是想治都好不了了。”
“那才好。”黑曼虚弱的应了句,把面罩重新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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