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褚紫被安排在一个小院子里。
许是想着她吃了封灵丹,没有灵力如同凡人,明鸩羽也就没有布结界。
院子不大,麻雀虽小,五脏俱全,该有的也都有。
戚褚紫把小院子从外到里都看了遍,发现并没有提前布下的邪阵,也没有害人之物。
那这,死对头该有的待遇?
忽然,敲门声响起。
戚褚紫警惕的看向门口:“进来。”
她现在的处境并不妙,自己是天界战神,手上自是有不少魔族人性命,她现在就像是落入狼群的羔羊,任人宰割。
门‘吱呀’的发出轻响,一瘦弱的小姑娘蹑手蹑脚的走了进来,手里拎着木制食盒。
只是个普通的鬼魂,耽误久了没去投胎,鬼气十分浓重。
小姑娘看见戚褚紫时,顿时眼睛一亮:“小姐!”
随即,喜出望外的小姑娘‘呸呸’了几声:“不对,现在应该叫夫人!”
戚褚紫眉头皱了皱:“我叫戚褚紫,不是你们魔尊夫人。”
鬼界也在明鸩羽统领内,鬼魂不是魔,但是把鬼魂随意劫到魔界,也会耽误人家的往生路。
小姑娘看着戚褚紫那张熟悉的脸,她眼睛红了几圈:“没错没错,只要是小姐就好,小九等了几百年,终于等到了小姐!”
小九?
等她……戚褚紫看着她脸上泪珠掉落消散,不禁道:“你认识我?”
“小姐,奴婢是小九啊!”
小九擦了把泪水,声音哽咽:“没关系,小姐忘了,奴婢没忘就行,魔尊已经允了,让奴婢来照顾小姐,奴婢叫小九。”
是来监视她的?
戚褚紫了然,她点点头:“有劳了。”
“小姐不必跟奴婢这么客气,还没用午膳吧?奴婢做了小姐以前最爱吃的菜肴,小姐您尝尝!”
小九连忙将食盒放在桌上,边从里面端出一盘又一盘的菜,边开心道:“魔尊先前给奴婢看过小姐的画像,奴婢一看就知道是小姐!咱家小姐真厉害,不愧是出身将军府,以前就能带兵出征,现在还成了天界战神!”
带兵出征,将军府……戚褚紫思索了番,才想起几百年前,她还没成战神那会儿,确实有下凡渡过劫。
但是时隔这么久,渡劫在凡间的事儿她已经记得不大清了,只依稀记得,在凡间,她好像是落生于某个朝代的将军府之中。
那这个小九,是一直在等她。
戚褚紫抿紧了唇,眼中浮出几分冰寒,明鸩羽,居然利用主仆之情,把她在凡间渡劫,和她有关的小丫鬟鬼魂都给拐到了魔界。
是为了警告她,不要轻举妄动吗?用来威胁震慑她。
看着小九稚嫩的模样,死的时候年岁应该不大,又岂会懂鬼界一旦错过投胎,就再也没有机会往生了。
小九不懂,明鸩羽怎么可能不懂,变成孤魂野鬼,时间久了,鬼气消淡就会灰飞烟灭,魔尊果然心狠。
戚褚紫早已辟谷,但在小九期待的目光下,还是浅尝了番,顺口夸赞了几句,小姑娘就高兴的不得了。
小九笑眼弯弯的,这么多年了,数着日子等,等了一年又一年,终于见到了小姐,她心里乐开花了,连走路都忘记,兴奋的飘来飘去。
“这边是魔宫要扩建的一角,准备拆了重新建个阁楼什么的,所以这院子比较旧,和以前将军府小姐的院落不能比!”
戚褚紫讪讪的笑了笑,其实,以她和明鸩羽的关系,没有把她丢杂房就已经很不错了。
小九收拾好食盒,惋惜道:“要是这院子提前拆掉,小姐就能住进魔尊的寝宫了。”
戚褚紫差点被一口气呛到。
幸好,幸好没有提前拆掉,拆掉,明鸩羽不待见她,她也不待见对方,可能真的要去睡杂房了。
不过,经小九这么一说,戚褚紫才想起自己身上还穿着嫁衣,十分变扭。
她稍提了下,小九连忙拎着食盒往外飘:“小姐等等,奴婢这就去拿!”
房间内安静下来,戚褚紫坐到梳妆台前,没了巨大的凤冠,挽的发髻松散了些,略显凌乱,颇有几分狼狈。
铜镜里的自己还是那张脸,眉眼如聚霜雪,洁若冰霜,气质清冷,拒人于千里之外。
一笑,便似人间春来冬去,融化冰霜,柔似春风拂面,雅致秀丽。
她观察过小院落,加上小九说的,这座小院子位置偏僻,往后就是魔域的岩石谷岭,没有树木丛林。
这也好方便她。
没过多久,小九抱了许些包袱,里面全是收拾好的衣物首饰,她挑了件桃色衣裙,欣喜道:
“小姐快试试,这几百年奴婢得了空就给小姐做各式各样的衣裙,按照小姐以前的尺寸,冬春夏秋换着花样儿来做,保证小姐都穿不重样儿的!”
戚褚紫看着这些衣物,心中五味杂陈,在她拒绝了小九帮忙换衣裳,左右看了番,发现没有简便的劲装,也就接过小九手中的衣裙。
小九心灵手巧,给她挽了个漂亮的发髻,看的戚褚紫都愣了下,她鲜少打扮成这样,平日里在九重天大多数都是劲装高马尾,方便打斗。
小九拿着戚褚紫换下来的嫁衣,又忍不住红了眼:“小姐,若还是将军府,老将军还健在,小姐出嫁定不会像现在这般寒酸!”
“……”
戚褚紫不知如何安慰,只好摸摸她的头,对于她来说凡间走一遭只是个劫,可对于接触她的小九来说,她还是凡间,那个小九心心念念的小姐。
“其实,我和那魔尊是死对头,水火不容。”
“奴婢知道,小姐现在是天界战神。”小九抹了把眼泪。
戚褚紫满意的点头:“所以……”
“所以小姐和魔尊在一起才会更加困难,好不容易走到一起相爱,却因为天界和魔族不对头,连个正儿八经的婚礼都不能有。”
越说,小九哭的越大声,上气不接下气,委屈的不行:“婚书、三媒六娉,十里红妆,还有好多好多东西都没有,小姐是堂堂将军府的嫡女,本来应该风风光光的嫁给魔尊的,现在呜呜呜呜……”
戚褚紫:“…………”
她叹了口气,抬手擦掉她脸上的金豆子:“不哭不哭,这场婚礼不做数的。”
小九抽噎一声道:“对,回头让魔尊给小姐补一场婚礼。”
“……有没有一种可能,其实那魔尊其实并不喜欢我,我也不喜魔尊,我们两个并没有相爱,因为我们两个是死敌。”
“小姐,你真坚强,今后你还有小九陪着呢,如今魔尊后宫只有小姐一人,小姐日后还有很多机会!”
小九红着眼睛扯出一抹笑,她这些年在魔域虽未出去,但也听说过小姐喜欢魔尊,爱慕了魔尊整整一百年,一个人扛着六界的非议。
最难受的是,魔尊不喜欢小姐,三番五次的拒绝,不过如今,魔尊的心总算被捂热了。
“……”戚褚紫知道这一百年‘她’的行为,是自己用三两句话解释不清的,她佯恼的捏她的小脸,“以后不准乱说,听见没?你家小姐,不喜欢魔尊,不喜欢那个大魔头明鸩羽!”
小九眨巴着眼睛,眸光忽闪忽闪……小姐肯定和魔尊闹矛盾了。
*
入夜,窗外血色般的天空暗淡下来。
小九为了更方便伺候照顾小姐,搬到了小院子里,此时她正拎着红灯笼,在门口徘徊观望着。
她家小姐也让她在门口等着魔尊来,小九算了下时辰,按照凡间的时辰,这个时间新郎官该回来掀盖头,同新娘一起饮合欢酒了。
婚礼虽没隆重操办,但是小姐嫁进魔宫是事实,穿着嫁衣的小姐还是魔尊亲自带回来的呢。
今晚是新婚之夜,小九担心平日里都是小姐爱慕魔尊,魔尊对小姐总是差点意思,可是这新婚之夜魔尊要是不来,那小姐在这魔宫里,岂不是让人笑话……
屋内,戚褚紫不知道小九的心思,只当是她在外守夜,顺便她让小九看着外面有没有来人,来人就大喊知会一声。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阻止明鸩羽一统六界,想要杀了他,就必须解开封灵丹,银梭固然有用,但不足以对付一个大魔头。
戚褚紫随手捻了块面纱遮容,翻窗而出。
深夜,外面静悄无人,幽亮的鬼火这一缕,那一缕的,像人间的月光似的,零零散散落在魔域内,发出许些光亮。
戚褚紫也不敢走远,她寻了处岩石壁,足够遮挡住她的身形,不被发现。
她看了眼漆黑的天空,隐隐有层结界,她低声:“银梭!”
银梭泛着细微的光芒,随即变成一柄寒光长剑,由一只白皙纤细的手紧握住。
白日里,她向小九打听过,这结界是由魔界功力深厚的人镇守着,只要结界遭到破坏,就会被魔界的人发现。
解开封灵丹,需要功力深厚的人助她。
银梭犹豫:“可是,主人是仙界战神,魔界的人恐怕不会帮这个忙。”
而且仙魔相冲,灵力和魔修之力互斥不通融,魔力转为灵力需要功力深厚,并且以前还修过道,有过灵根的人。
希望渺茫。
戚褚紫眉梢微动:“无需他们帮忙。”
话落,剑刃聚满灵力,剑气锋利,毫不留情的朝天空中结界袭去,剑凌厉与结界相撞,灵力和魔气溃散了下。
结界震荡一下,出现一条细小的裂缝,瞬息消失不见,整个结界又恢复了一贯的平静。
刹那,银梭明白了,主人是想吸引魔界功力深厚的人来,不需要对方帮忙引出内丹灵力,而是直接利用对方的袭击,破坏威胁到内丹,从而让内丹灵力自己突破出来。
说简单点,就是挨一顿打,刺激到内丹,但是这种方法太凶险,如若把控不好,就会丧命。
剑灵气弱了些,银梭似乎不太想主人用此法。
戚褚紫道:“冒险一试。”
没有灵力傍身,安全感极差。
银梭受主人掌控,剑又被注满灵力,戚褚紫准备再击结界一下,忽然间,身体晃了下,传来不适。
‘咣当’一声,剑突然掉落在地,化为一缕灵气钻入银链中。
骤然,戚褚紫手捂着心脏处,只感觉呼吸不过来,像被揪住一样疼。
脑海里闪过明鸩羽的身影,是骨情花发作了!
偏偏在这个时候。
掌中化出一把匕首,银梭知道主人现在需要这个。
戚褚紫转身,锋利的刀刃倏地刺进石壁里,如同扎入明鸩羽身体般,她克制着,眼眸逐渐变的猩红,掺杂着怒意。
银梭急忙道:“主人先离开这儿!若是这个时候来个功力深厚的魔族之人,主人会很危险。”
脑海中除了银梭的声音,还有骨情花蛊惑般的声音。
‘妙啊,他娶你了,你是他唯一的夫人~’
‘今晚是洞房花烛夜,他应该来的,他为什么不来呢……没关系,你可以去找他~’
‘你爱他,他也喜欢你,否则不会把你带回魔宫独宠~’
‘**一刻值千金,你还要给他生小殿下,小帝姬,今晚新婚之夜你不该一个人的~去找他,去找他~’
……
滚!
婚礼不做数,不过是中了骨情花的戚褚紫闹着玩的。
缠缠绵绵的思慕不受控制的袭遍全身,有道声音不断的催促着她去见明鸩羽,迫使戚褚紫不受控制的去想他。
把石壁当成明鸩羽,戚褚紫呼吸促了几分,她一刀刀划在了石壁上,似乎这样才好受些。
戚褚紫脑海里都是明鸩羽的身影,以至于,在石壁上划下的一刀又一刀,在鬼火微亮的光芒下,竟是明鸩羽的轮廓。
看着剑痕加起来的轮廓,有些像明鸩羽的画像,戚褚紫身体里的难受似乎消散了一点点,她眼睛微亮,这样也有用?
戚褚紫顾不得其他,拿着刀就在石壁上快速作画,刀痕落下,等明鸩羽身影轮廓清晰了些,她才明显感觉到身体里的异样消退了一点。
戚褚紫看着壁画,果然有用,只不过用刀刻出来的没那么清晰,如果画在纸上可能会更清晰,好在有点用。
虽然难受,但没有方才那般难以自制。
“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夜袭魔族的结界!”
功力深厚的魔族之人来了,不巧,听着声音就知道是明鸩羽。
戚褚紫身体僵硬住。
好在是晚上,又有面纱遮掩,戚褚紫正想着,眼角的余光忽然看见周围的鬼火都聚集了过来,犹如琉璃灯,照了个亮。
戚褚紫:“……”
她看着面前石壁上明鸩羽的壁画,转身的同时,不动声色的遮挡住壁画。
戚褚紫扯了扯嘴角:“袭了,怎样?”
银梭察觉到明鸩羽来了,就忙隐了主人手中的匕首,听见这话,果然是她主人,够嚣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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