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殿之内，安置好布景。
胡晓南面对着显示屏，开心地搓了搓手。
今天终于要拍共浴的戏份。
姜之桓坐在浴池边，脚伸在水中，感受温热的水流抚过腿部。身旁隔过一段距离是季喻。
她们身上都穿着白色的单衣，等待着。
一切准备就绪，胡晓南示意一部分人先离开，清了场。留下的人全是女性。
姜之桓抿唇。真要就这么裸着拍啊。
胡晓南之前已经征求过她们的意见，姜之桓同意，因为暗地里心思蠢蠢欲动，但没想到，季喻也同意了。
季喻垂下眼，慢慢抬手脱衣，露出白皙的双肩，脊背……
姜之桓不太敢看她，匆匆瞥一眼，就看向一边。
季喻双手撑在浴池边镶嵌的石头上，缓缓滑入水中。
姜之桓隔过水雾，视线不由自主地追随过去。
水波粼粼，季喻从水面下重新探出，脸上水珠滚落，黑丝在水中漾开，脸被蒸得微红。
美人出浴不过如是。她看得晃神。
人为制造的一些水雾加重画面的朦胧。胡晓南示意她们准备好就可以开拍。
季喻打了个手势，示意她可以。
姜之桓深呼吸一下，也点点头。
注意到母亲意欲摄政的意图，赵明芮害怕了。
连日来悬在宫城之上的阴云压抑着每一寸空气，皇帝病重，太子和二皇子厮杀夺权时，半路竟又杀出个她的母亲。政治斗争，权力倾轧，漩涡令尚且天真的她惶惑。
她逃回自己的宫中，浑身发着冷，想着母亲冷酷的目光，一直以来只把她当作棋子，她缩在榻上颤抖。
李玉白匆匆跟着她的脚步赶回来，闯进门，看到她，悄无声息地走近，坐在她身边，赵明芮立刻紧紧地抱上去，不住地往她怀里缩，仿佛抓到唯一的热源。
李玉白目露不忍，“殿下……”
赵明芮捂她的嘴，恳求着：“不要说话，玉白。不要说话。”
李玉白默然不语，只是拥紧她。
赵明芮缓着神绪，在她怀里絮絮叨叨半天风牛马不相及的事情。忽然说：“我要沐浴。”
李玉白应下，着人去准备。
温热的水漫过赵明芮的身体，她渐渐放松。李玉白身着单衣，坐在一边，陪着她，双膝以下泡在水里。
赵明芮合眼待了一会儿，忽地睁开眼，抓她的脚踝：“你也下来吧。”
李玉白望了她片刻，垂眼应是，脱衣入水。
赵明芮靠近她。肩膀贴紧肩膀。肌肤接触，毫无阻拦。
赵明芮轻轻侧去脸，手环上她的腰际，下巴垫上她瘦削的肩，静静感受半晌，“你这么个冷心冷情的人，为什么身子那么暖？”
姜之桓嗅着忽如其来的馨香，背后柔软得令她僵硬，分神一瞬。
胡晓南注意到，但看姜之桓立刻调整回来，便安静地继续盯着。
李玉白不动如山，垂眸看环住腰的手，话音轻轻：“殿下又在说笑了。”
赵明芮听她如此说：“我要怎么样，你才不觉得是在说笑？”
李玉白偏头，立刻抬眼看她，水雾朦胧，挂在脸上，轻轻流下似泪的珠。
二人距离咫尺，鼻尖几乎触碰在一起。
赵明芮鬼使神差地伸手，抚上那一串水珠，眼中流转起细微的希望：“我们逃吧。”
李玉白终于被破开镇静的面具。她知道，她这次绝不是说笑。
终于拍完这一幕，季喻立刻松开人，姜之桓再也绷不住，转过身，面红耳赤。
她竟然分神了。
季喻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她耳朵烧着，面上勉强保持平静。手上肌肤触感久久不散，她望着水面失神。
这种戏码，根本做不到一遍过。她们一致地想。
胡晓南也知道。她们接触的时候，动作的僵硬掩饰不完全，尤其是姜之桓的分神——虽然她又看了一遍，觉得意外地契合，决定先保留下来。
胡晓南宣布再拍一遍。
这场戏来来回回拍了十遍，终于达到胡晓南的预期。
姜之桓迫不及待地出水，小范给她送上浴巾，把她整个人裹住，姜之桓去屏风之后换上衣服。
季喻望眼她在屏风之后的身影，静静垂眸，泡在热水中，手默默荡开一片水波。
姜之桓换好衣服，走近胡晓南，憋了半天，终于说：“能不能让我看看第一遍拍的？”
胡晓南奇怪地看她一眼，想到她在那时分神了，没拒绝，“你坐吧。”
姜之桓长发还在滴着水，她目不转睛地盯着画面——主要是看着季喻。
其实令她比较意外的是，这将近一个月，季喻的容貌还是较显年轻，没有她三十多岁时的成熟。胡晓南之前也注意到了，季喻当时解释或许是养身体养的。
胡晓南并未过于深究，毕竟季喻这样更符合剧里赵明芮比李玉白年小几岁的设定。
胡晓南的能力没得挑。画面拍得唯美动人，又充满着仿佛下一瞬就要破栏而出的自由——在赵明芮说出最后一句话的那一刻，姜之桓被她眼中的火焰深深吸引。
姜之桓看完，也注意到她们各自脸上带着的明显的不自然，以及季喻耳尖的一点红晕。
季喻也会为此害羞。她心想。
胡晓南：“没事，你不用太在意。我觉得那段虽然是意外，但竟然还可以啊。下次注意。”
姜之桓反应两秒，才知道她在说什么。一时尴尬地眼神乱瞟，胡乱应她：“嗯嗯我知道了……”
胡晓南又和她提了几句，之后的亲密戏不用有太多的心理压力，就当是一种尝试和体验。
姜之桓听得止不住地走神。和季喻接吻、上床的尝试体验？那也……太大胆了吧。
她暂时不敢想到这一步。
胡晓南终于放她走，姜之桓悄悄用手扇了扇风，意图降下脸上的热度。她回到浴池，季喻不在，已经离开了。
姜之桓在原地立了两秒，也离去换衣。
下一场戏还在等着。
晚间回到酒店，姜之桓换了身衣服，出房门，拿着杯子倒水。刚喝一口，另一侧房门打开，季喻整装待发地走出来。
姜之桓看得一怔，这是要去哪？要见谁？
季喻发现她在，意外地看了她一眼，随即目不斜视地走远。
姜之桓捏紧手中的杯子。
她深吸一口气，看着人已经打开了门，轻轻出声：“你什么时候回来？”
季喻动作一停。
她缓缓转头，对上姜之桓暗含担心的目光。
季喻神情淡淡，没答她。
姜之桓在沉默中失落，耷拉下来眉眼。
季喻注意到她的神色变化。情绪毫无掩饰，也太明显了。明显是不想让她走的意思——即使不知道她会去哪，会做什么，会去见谁。
但也没有再多一步的牵扯不休。
季喻又看了两眼，转身，关门离去。
姜之桓沉寂许久，面无表情地又倒了一杯水，喝完。
明天休息，无论季喻去做什么，什么时候回来，她都无权置喙。她更不会坐在客厅里投屏看电影，再做出像个傻子一样等人回来的举动。
失眠直至凌晨，天边亮了几度。她叹出一口浊气，囫囵合上眼。
醒来已经是中午。她面对空寂的屋子，提不起精神，简单糊弄过去午饭，又闷头继续睡。
姜之桓倏地睁开眼睛。窗帘外是模糊的一团亮光。
她双眼失焦，心跳失真，缓了很久才缓过来。
又做梦了。
这次接续了上次那个十七岁的梦，她梦到了她和季喻双双升入大学，一起同居生活。梦里的季喻没有进入演艺圈，只在戏曲领域深耕。她自己也婉拒了星探的邀请，埋头于学业。
依然真实得过分——也甜蜜得她嫉妒发狂，暗自咬牙。
这次梦的内容更多了一点。她在和季喻同居后没多久就告白了，水到渠成一般在一起。四年相恋的日子，事无巨细地呈现在她面前。
姜之桓想到梦里她们在床上纠缠，失神。
在梦里，她反而是那个比较主动的一方。撩拨**挑逗，各种招数无所不用其极，终于得偿所愿。
她想着各种细节，慢慢红了脸。
那真的是她吗？怎么那么会啊？先是把人勾引到手，生米煮成熟饭，一段时间之后，伺机而动，欺身而上，一点点拆吃入腹，最后季喻在梦里都受不了了，一直在哭着求饶。
姜之桓慢慢揪紧床单，一手无意识地扣弄枕头，填充棉软塌塌地陷了下去。
季喻哭起来的样子……很美。
姜之桓猛地回神，发现床单已经变得皱皱巴巴的，立刻松开，手迅速离开枕头，不敢再细想。心跳得发慌，绵绵不尽地口干舌燥，她去外面连喝了几杯冷水，才勉强压下胸中的火。
她木愣着，站在原地。面对轻飘飘降临在四周的冷清，又想到季喻连日的冷脸，冲动竟是自体内再度缓缓浮现。
姜之桓咬紧唇。
.
季喻是晚间才回来的。
姜之桓听到门解锁的动静，安静待在房间，又听到一声轻微的关门声，她才默默探身出去。果然四下无人。
她看到玄关处凌乱着一双鞋，沙发上扔着一件外套，似乎来人很烦躁，很疲惫。
姜之桓盯了半晌，上手整理。
她转头望向另一间房门，最终黯然收敛目光，回身进到自己的房间。
季喻下一刻打开门。与她完全错过。
她本想收走自己的外套，却看已经被人细心叠好，放在沙发上。
季喻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谁。
她在之前和姜之桓住在一起的时候，日子久了，有时顾及不到，换了衣服随手扔到沙发或者床上。姜之桓好几次埋怨她，但毕竟也是她自己的衣服，因此手上一件件地整理好，季喻一边嘴上调侃她真像个合格的女朋友，一边也跟着收拾烂摊子。
季喻沉默地看眼紧闭的房门，拿起外套。
她暗自冷笑。她们现在这样，到底算什么。
回忆像旧时代的收音机，信号时灵时不灵，总在阵阵地发出嘈杂碎响。
到底该怎么才能忘掉。
季喻暗下眸色，悄然关上房门。
窗外闪电撕破天穹，一声霹雳，大雨倾盆而下。
电影剧情慢慢步入出逃皇宫的阶段。
胡晓南采纳了一半季喻的提议。
赵明芮几乎毫不费力地说服李玉白跟着她。她们为了这场出逃，准备了半个月。这半个月内，太后和皇后此姑侄二人联手，将太子一党压下，二皇子势力迅速膨胀，每日，朝堂之上，水深火热，风云诡谲。无人会去特意关注宫内两名女眷的动向。
终于，一个暴雨夜，二人等到了稍纵即逝的机会。
京城南角被大水冲垮，宫内匆匆点灯，人员来去，最是忙乱的时刻。
赵明芮推醒李玉白，两双眼睛在黑暗中熠熠生辉。
她们拉拢了何大娘子。这个自边疆回京述职的将军，由于时局不利，被太子一党找了借口，扣押在将军府上久日不出。听闻她们的计划，她帮助完善计划细节，并爽快地拨了八个人护佑她们。
二人轻装简从，按照计划，有惊无险地逃出皇宫。但在即将靠近城门时，一着不慎，被人发现。
摄影棚外雨声繁杂。剧组人员皆在忙乱。接下来是很重要的一场戏。
她们在河边暂时驻扎。这是开辟的一条人工河，此刻在雨中，河面水波涌动。
等到一切准备好了，季喻却惨白着一张脸，站在岸边，面对徜徉远去的河水，僵直不动。
胡晓南喊话：“季喻，你要是实在受不了，就让替身上。”
季喻沉默一秒：“再等我一下。”
姜之桓蓦地记起来，季喻怕水。这是她之前接受采访时，透露的不擅长之处。
怕水，又为什么自己提出来这样的剧情设计，还坚持亲自上场？
姜之桓紧紧盯着她，心里有说不出来的火气。
季喻仍镇定着面色，此刻在深呼吸。
胡晓南其实之前也有这个顾忌。但她们几番磋磨下来，觉得这样设计最佳。而且，又不是什么她不可克服的问题。
姜之桓抿唇，挪开视线，却默默拉近距离，“我从五岁就开始学游泳了，带一个人，完全没问题。”
季喻一怔。
“你应该不知道吧？”她又小声嘟哝：“估计也没什么人知道，时间太久了。”
“其实我父亲在我很小的时候，因为救人淹死了。我妈妈之后特意让我学好游泳。”姜之桓淡淡地说起来，“所以，我从小就很擅长。”
季喻寂然失声。
姜之桓说完，便重新拉开一点距离，侯在一边，姿态安然地听雨。
季喻余光瞄她一眼，心想，我怎么不知道呢。应该是你不知道吧。我就是被你父亲救起来的那个人。
这种话她太难说出口。她在那栋山下的房子里看到了在卧室里摆放的唯一一张全家福，那位笑靥如花，抱着年幼孩子的母亲，有着与姜之桓相像的容貌，唤醒模糊的记忆，让她联系起来，并在后日的了解调查中彻底确信。她该怎么告诉姜之桓是因为自己的缘故，她素未谋面的家人才去世的呢？即使一切无心，她当时年纪又太小，但终究和她有关系。
她心里又默默补充，之后还被你第二次救了。
雨幕缠绵流连在天地间，已经被加薪的剧组人员都静悄悄地等候，近处一点的，皆听到了姜之桓那番话。不由地想，这俩人的关系竟然在变好。
季喻又悄悄看向姜之桓，看她一副享受雨天的样子，意外地不担心了。
反正她是差点死过两次的人，除了死，她还怕什么。
季喻说：“我没事了。开拍吧。”
姜之桓感受到身边人身上情绪的转变，情不自禁地转头。此刻的季喻出奇地平静，她望着不远处微波翻涌的河面，如同看着普通的一草一木。
世界在她眼中一下子变得轻描淡写了。
姜之桓不由地想，这才是季喻最常有的模样。
胡晓南宣布开拍。
赵明芮和李玉白一行人被人追击。不知是谁暗下杀手，冷箭飞来，李玉白落后赵明芮一个马身，眸光一凌，心中猛跳，“明芮！”
千钧一发之际，一人飞身而来。是护佑她们的八人之一。她挡住了冷箭，重重地跌落在地。
赵明芮恨得目眦欲裂，但她只能咬紧牙关，用力打马，疾速奔逃。
城门近在眼前。
城南此刻最危险，但她们毫无犹豫地选择这条路出逃，只求趁乱争得一线生机。
城卫们都去护堤了。只留下小猫三两只，根本挡不住她们。她们冲出城门。但追击者仍然紧咬不放。又三人停步，回身搏杀，她们几人无暇他顾，继续飞驰。
远处水声轰轰，她们在马背上颠簸得无法感受到地面真的在震动。李玉白直觉不对劲，她立刻勒马，“停！”
赵明芮冲出一段距离才停下来。另外四人围在她们的身侧，小心翼翼地防备着。
树林中，雨声灌满耳际，远处，她们模糊地看见一条河在黑暗中流淌。静寂半晌，赵明芮也感觉到不对劲：好像在被人盯着。
仿佛印证李玉白的直觉一般，下一瞬间，暗处跳出来五人，刀剑无眼，直往她们身上撞。她们惊起再逃，身旁那护佑的四人义无反顾地对上来者，奋力拼杀。
李玉白在马上匆匆回眸，打斗起来的地方冷光一闪而过，她又转头，面对不知奔向何方的河流，咬牙：“我们下水！”
赵明芮第一次经历这样惨烈的失败：“你确定吗？”
李玉白异常冷静：“跳下去，淹死就淹死了；被人抓回去，死都不知道怎么死。”
赵明芮也是第一次见到她如此疯狂的一面。
对于她来说，在从前、现在、乃至之后的人生里，这都是彻底不平静的一夜。
她们二人就此弃马，纵身跃入水下。
季喻一入水，全身止不住地颤抖。
太冷了。侵入骨髓一般。她被剥夺空气，还未窒息，却感到濒死。
她剧烈地挣扎起来，紧紧攀住身边唯一的人，下一瞬，立刻被拉入温暖的怀里。姜之桓紧紧搂住她，用力将她托出水面。
“殿下！”
季喻重新获得呼吸，她看着面露万分焦急的姜之桓，分辨不清是否真情流露，晃神一瞬，将剧情继续。
赵明芮和李玉白在翻涌的水波中死死揽紧对方。
她们反复被浪头打入水中，找不到方向和平衡，猛地磕上河岸突出的乱石，又被湍急的河流继续裹挟向前，身上暗伤不断。李玉白勉力支撑，多次尝试，终于抓住岸边粗壮的树根，二人得以免于顺流漂游向下。
姜之桓和季喻被时刻等待的救生员拉上岸。
这一场戏太耗费精力。虽然水下有人帮助，但一遍下来依然筋疲力尽。
季喻缓着呼吸和心跳，恐惧仍然久久不散。
在这边等着的副导演，关心地过来问她感觉如何。
季喻沉默两秒，看向一边瘫坐的姜之桓：“她更累吧。”这一段姜之桓几乎全是一边拉着自己一边维持角色，主导进行剧情。
姜之桓坐得不近，听不见她们说话。只是感受到视线，有些茫然地看向副导演和她。
季喻在她看过来的那一刹那，极快地移开目光。
副导演见此，觉得她们应该确实没什么大事，询问她们休息完能否再拍一次。
二人并无异议，一致同意了。
第四遍，胡晓南宣布没问题，这一场戏可以过了。今天的戏份到此为止。
她们返回到酒店。电梯缓慢向上。
两方人分踞电梯间两边。
半晌，电梯到达楼层。
她们各自的助理何亭和范文米在她们住的楼下一层，先离去。
电梯门缓慢关闭。
季喻抱臂，倚在墙壁上，忽然轻轻道：“今天谢谢你。”
姜之桓眼睛盯着楼层数字变化，闻言眉梢挑动，慢慢开口：“我更要谢谢你——谢谢你愿意相信我。”
如果不是季喻完全信赖她，顺着她的节奏走，也不会那么顺利就结束拍摄。
季喻的眼睫微微颤抖。
她们随即到达楼层。电梯门打开，季喻抬腿先出，姜之桓不近不远地跟在她身后。
姜之桓走进屋，看季喻已经握上房间门把手，她例行道：“晚安。”
季喻动作停滞，转头看她，轻轻颔首：“晚安。”
房门打开，重新关闭。
姜之桓立在自己房间门口，盯了对面半晌，静静阖门。
某人又心动了^^
姜之桓：只是受外界刺激做了个梦而已^^
季喻：只是吊桥效应而已^^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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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chapter.2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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