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锋落下的瞬间,鱼怪发出最后一声刺耳的嘶吼,身体剧烈战栗。黏腻的体/液顺着它的鳞片缝隙往下淌,在地上积成一滩发臭的浊水。
没撑过几秒,它庞大的身躯便重重砸在地上,彻底没了动静,空气中弥漫的腥气混着黏液的腐臭味,呛得人鼻腔发疼。
霍斩昀握着刀的手猛地松了劲,弯刀 “当啷” 一声掉在地上。他后背全被冷汗浸透,贴在身上黏得难受,手臂还在不受控地发颤,步子有些不稳。干脆一屁|股瘫坐在冰冷的地面上,大口喘着气,胸口起伏得厉害。
斯黛拉踩着地上的黏液朝他走过来,军靴碾过鱼怪的残肢,眉头都没皱一下。唯独在他面前站定时,脚步放轻了。
斯黛拉朝他伸出手,掌心还沾着干涸的血渍。
霍斩昀抬眼望她,睫毛上还沾着点细碎的黏液,他晃了晃发沉的脑袋,轻轻摇了摇。不是拒绝,是怕自己没力气,还要拖累她。
霍斩昀胡乱抹了把脸上的污渍,撑着地面想爬起来,可刚一使劲,手臂就酸得发软。鱼怪的黏液带着毒性,独有的腐臭味闻久了也会让人神志不清。
斯黛拉没再说话,直接弯腰攥住霍斩昀的手腕,指腹避开他手背上的擦伤,稳稳将他拉起来。牵着他往不远处的石墩走时,还刻意放慢了脚步。
到了石墩旁,斯黛拉先伸手拂去上面的灰尘,刚想让他坐下,霍斩昀就二话不说按住斯黛拉的肩膀,扶着她的胳膊,让她稳稳坐下。
瞥见霍斩昀身上的伤口,他深色的作战服早被血浸透,伤口处还沾着鱼怪的黏液,比她身上那点微不足道的划伤重多了。
斯黛拉忍不住皱起眉,扯了扯他的衣袖:“你管我做什么?你看看你自己,伤得比我重多了。”
霍斩昀没接话,反而抬手捏住她黏糊糊的衣袖,指尖稍一用力,“刺啦” 一声就将那截脏污的布料撕了下来。捧着斯黛拉的手臂,仔细地检查她身上每一处,确保没有出现伤口。
擦干净手臂上的污渍,霍斩昀才抬眼看向斯黛拉,低沉的嗓音裹着些沙哑:“还伤着哪了吗?别处疼不疼?”
斯黛拉摇头:“我没受大伤。”随后起身,学着他照顾自己的模样给他处理伤势。
鱼怪的咬合力很强,斯黛拉有些不敢看他那被尖齿刺穿、青紫渗血,甚至皮肉都被尖齿刮擦着扯下来,血肉模糊的手臂。
其实斯黛拉很明白,霍斩昀一个人很轻松就能解决掉那只怪物。可是霍斩昀全程都在护着自己,他在有意识地在亲身指导她,让她进行实战演练,去掌握猎杀的诀窍。
霍斩昀身上的伤似乎都是为了她而遭受的。
斯黛拉指尖轻轻拨开覆在霍斩昀手臂皮肤上的浊液,避开那道伤口,一点一点擦去其余地方的黏液。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他,连呼吸都放得格外柔。
霍斩昀全程都在深情凝视着斯黛拉。斯黛拉盯着他伤口时,指尖会不自觉攥紧,眼底是藏不住的紧张和心疼。
霍斩昀眼底染上浅淡的暖意,放轻了语气:“我自己来。”
霍斩昀比起对她的小心翼翼,这儿就显得有些应付。他随手扯出一块碎布,连伤口里的黏液都没清理,就胡乱蹭了蹭渗血的伤口。
粗粝的布料蹭过破损的皮肉,霍斩昀不怕痛似的眉头都没皱一下,动作快得像在应付差事。
最后他草草地缠了两圈碎布,打了个松垮的结,就算完事了。
“就这样就完了?有你这么糊弄人的?” 斯黛拉看得心头火起,一把扯掉他手上的碎布,一边怒冲冲地数落他,一边动作轻柔小心地给他重新处理。
她一点一点擦去他伤口周围的血污,连细小的碎石都挑了出来。
纱布缠绕手掌时,斯黛拉垂着眼,耳尖有点发烫,语气别别扭扭的:“刚才……谢谢你。那下要是没你替我挡着,我现在能不能活着站在这,还不一定。”
霍斩昀看着她认真包扎的侧脸,喉间溢出一声低笑,语气带着些打趣:“怎么个谢法?以身相许?”
“……” 斯黛拉抬眼瞪他,眉梢挑得老高,嗤笑一声:“霍先生这话就没意思了。我们俩还有什么没干过的?你想要什么样的人找不到,还稀罕我以身相许?”
霍斩昀没接话,只盯着她的眼睛,语气沉了沉,带着点认真地探究:“不愿意,还是看不上眼?”
“谁敢看不上霍先生啊?” 斯黛拉被他看得有点不自在,低头继续系纱布。
“你都敢对我捅刀子了,还有什么不敢的?” 霍斩昀突然伸手,指腹轻轻贴在她的脸侧,擦去她脸颊上沾着的一点血渍。
指尖的温度透过皮肤传过来,他的眼神专注得吓人,低声问:“你喜欢什么样的?”
“嗯?”斯黛拉愣了下,看着他认真深沉的眸子,斯黛拉也开始思考起来,想了想道:“要宠我的,疼我的。要会做饭,会照顾我。要很会赚钱,每天都能入账百八十万的,还要舍得给我花钱。还要帅气会打扮的,品位要好。要脾气好,能容忍我的一切。身高低于一米八七的不要,皮肤太黑的不要,全是肌肉的壮汉我也不要,但也不能没一点男子气概,不能太小家子气,气场要很强,要能镇得住我的,能让我心甘情愿地臣服于他。”
“就这样?”
“对,就这样,其他要补充的我暂时还没想到。”斯黛拉道:“我要求不高的。”
霍斩昀笑:“知道了。”
斯黛拉不解,这知道了是什么意思?
霍斩昀凝视她的双眸:“你就没发现吗?你刚才说的每一点都是以我为参照,只有我符合你说的每一条。”
斯黛拉心慌一秒,嘴硬道:“你少自恋了。”
霍斩昀瞥见她那副模样,问道:“真看不上我?”
“啊?”斯黛拉回过神,笑道:“哪敢啊,您可是霍斩昀,白金塔上顶级人物,谁敢。”
“我看没人比你更敢。”
“那个……打扰一下。”头顶上传来某人弱弱的话语:“你们俩**能不能回家关起门来,现在当务之急能不能先把我放下来?”
“不是不放你下来,”斯黛拉道:“那人以你为诱饵给我们设下了陷阱,救了你,我们三都别想活。”
“所以你安分一点,先挂在上面。挂什么对你来说还安全一点,不然万一怪物又来了,我们还得分出精力去救你。”
萧旭川呜呜地假哭:“我这什么命啊,被人晒肉干似的挂着,挂了那么久……”
突然,“咻”的一声传来,像是有什么东西擦着空气掠过。紧接着,细碎的窸窣声从四面八方涌来,听得人后颈发毛。
霍斩昀第一时间将斯黛拉往身后护,手按在腰间的弯刀上,眼神锐利地扫向四周的阴影。萧旭川也瞬间收了之前的嬉皮笑脸,咽了口唾沫。
原本漆黑的角落,不知何时亮起了密密麻麻的光点,那是无数双眼睛!
有的泛着浑浊的黄,有的透着幽绿,挤在石壁缝隙、悬梁阴影里,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们,像蛰伏的饿兽盯着猎物,连呼吸都透着贪婪。
“好家伙!” 萧旭川声音发紧:“这是把祖宗十八代都叫过来了?这么多?!”
话音刚落,“唰” 的一声。
地上那具鱼怪的尸体突然被一股蛮力猛地扯起!
三人抬头看去,只见一只浑身覆着黑毛的彘奴正挂在天花板的悬梁上,长而尖锐的爪子死死勾着鱼怪的鳞片,将那庞大的尸体往悬梁上拖。
紧接着,三两只形态各异的彘奴从暗处窜了出来,有的长着獠牙,有的爪子泛着青黑色的毒光,争先恐后地爬上天花板,围着鱼怪的尸体就扑了上去。
血肉撕裂的脆响接连响起,彘奴叼着一块带鳞的肉,在悬梁上甩着脑袋咀嚼,黑红色的浑浊血沫从嘴角往下掉,落在地上 “啪嗒” 作响,留下点点腥臭的印记。
霍斩昀道:“斯黛拉你先找个地方躲起来。”
“可上方还有一个拖油瓶,彘奴怎么可能会放着一块已经绑好喂到了嘴边的肥肉。他会拖着你的。”斯黛拉道:“一起吧。”
萧旭川:“斯黛拉你……你竟然说我是拖油瓶!”
黑潮般的彘奴从四面八方涌来,织成一张密不透风的网,为首三只彘奴昂起头,发出尖锐得能刺破耳膜的嘶吼。
那声音像淬了毒的哨音,引得外面的彘奴更疯狂地往里涌,黑压压的身影几乎要填满整个空间。
伴随一声震得地面发颤的嘶吼,无数彘奴如潮水般朝三人扑来。
最前头那只雌性彘奴尤为彪悍,墨绿色的躯体壮得像头小牛,长尾却灵活得惊人,几乎是眨眼间就缠上斯黛拉的腰肢,猛地发力将她往半空甩去,那力道就是想将她活生生摔死,摔成肉泥。
霍斩昀身形微侧,稳如磐石,枪口精准地锁住那截腾空的尾巴,没有半分犹豫地扣下扳机。
“砰!” 子弹穿透彘奴皮肉,彘奴的长尾从中间断裂,墨绿色的体|液喷溅而出。
斯黛拉惊魂未定地稳稳地摔进霍斩昀的怀里。
将斯黛拉往身后掩,他转身重新举枪。枪口对准那只断尾蓄意报复的彘奴,连发三枪,每一发都精准命中它挥来的触手。
雌性彘奴彻底被激怒,断裂的触手掉在地上还在抽搐,便嘶吼着召来数十只彘奴朝霍斩昀发起攻击。
霍斩昀的身影依旧稳得可怕,侧身避开彘奴扑咬的同时抬枪抵住它的头颅,一枪爆头。
瞬间甚至没看目标,转身时又顺带锁住另一只彘奴的咽喉,枪口抵住它的下腹,子弹瞬间穿透它的鳞甲,精准命中要害。
不过数秒,冲在最前的那几只彘奴已彻底毙命。
混乱中,一只藏在悬梁阴影里的彘奴盯上了还被吊着的手无缚鸡之力的萧旭川。它悄无声息地爬上天花板,尖牙一口咬断捆住萧旭川的麻绳。
萧旭川 “哎哟” 一声重重摔在地上,还没来得及爬起来,四五只彘奴已纵身朝他扑来,爪尖泛着冷光。
可它们没料到,自己竟成了萧旭川的活盾牌。
地面突然弹出数排暗格,无数冷刀细针如暴雨般射向彘奴,不过眨眼间,扑在最前的几只彘奴已被扎成了刺猬,它们的血液顺着针孔往下淌,萧旭川缩在后面,看着眼前的惨状,连呼吸都忘了。
而霍斩昀这边,又解决掉几只彘奴。
他低头扫了眼身后的斯黛拉,见她安好,才微微松了松握枪的手。
即便被大批量的彘奴包围,霍斩昀也没让半分危险沾到斯黛拉身上,每一次射击、每一次侧身,都精准地将威胁挡在自己身前,那股掌控全局的冷静,比任何蛮力都更能威慑住旁人。
萧旭川惊魂未定,待机关不再运行后,他连忙把压在身上的彘奴推开,赶紧跑到一处石壁后躲着。
萧旭川躲进了储物间,忽然间他看到一道蓝光。他小心翼翼探出脑袋,就看到一个全身惨白并且面目狰狞的人形彘奴正到处嗅,在寻找着猎物。
眼看彘奴要往他这儿走了,萧旭川赶紧躲进了房间内的通风管道。
好巧不巧,在彘奴离他不到三米的距离,萧旭川的通讯设备突然响了。萧旭川吓得魂都快没了,赶紧用手紧紧捂住。
萧旭川谨慎地透过一条缝,小心翼翼地打探着外面。
奇怪?怎么看不到彘奴了?
突然!一柄长矛猛地朝他刺来。
萧旭川下意识抓起身旁的干尸挡在自己面前,长矛插|进了干尸体内,迅速将其拽了出去。
黑暗中萧旭川打赌彘奴只是试探,并未真的发现他,选择按兵不动。
果然,在发现插的是干尸后,彘奴不感兴趣地离开了。
萧旭川成功逃过一劫。
斯黛拉本想救他,没想到他自救成功了。于是看热闹不嫌事大,一边对付彘奴一边还能跟他打趣:“你个没良心的,这只彘奴刚才舍命救你,你不该把它的尸体背回去,把它供奉起来吗?”
“你大爷的,”萧旭川怒道:“它哪是救我,它是要吃我?!我还把它供奉起来?我不把他锉骨扬灰就不错了!”
彘奴慢慢逼近,斯黛拉和霍斩昀默契地点头同时杀出暴击走。
数只彘奴将斯黛拉按在地上,张开血盆大口不停撕咬。霍斩昀迅速开枪射击,斯黛拉手握拳刀乘胜追击,待彘奴因吃痛而失力。斯黛拉再次挥拳,一拳砸向彘奴的眼眶。彘奴被砸得眼角渗血,斯黛拉继续一拳,砸向他最为脆弱的左胸。
眼前的这只彘奴肋骨极为脆弱,斯黛拉当即敏锐察觉这就是它致命的弱点,果断决然,立腿直劈下来,当场将彘奴的肋骨劈断。彘奴一阵痛苦地嚎叫,瘫在地上,虽没断气但再也起不来了。
彘奴的数量太多了,跟打不死的小强一样,不停地消耗着两人的体力。两人已经成功消灭了一半彘奴,可剩下的彘奴数量依旧不少。
“来啊!孙子们!”萧旭川突然抽风了一样,站在通风口朝彘奴们招手。
彘奴闻言大批量地朝萧旭川扑去,萧旭川吓得拔腿就跑。
萧旭川边跑边朝斯黛拉他们说:“快过来,这儿有个储存室,等下我把他们引进去,我关后面,你们关前门!”
大批量的彘奴追着萧旭川跑进了储存室,萧旭川动作很快,在确保储存室关押了足够的彘奴后,迅速关门反锁。
霍斩昀和斯黛拉合力冲上去抓住彘奴们,拼命推向储存室的方向。历经艰辛,终于将彘奴推了进去,随即他们迅速关上门锁,将彘奴牢牢困在里面。
萧旭川从后门跑出来,不知从哪找来的火枪,对着储存室的一个洞口往里面疯狂喷射火焰,彘奴身上的瘴气被点燃,火焰愈烧愈烈,无数凄厉喊叫响起。
突然,身后的漏网之鱼朝斯黛拉扑了过去。
斯黛拉虽已发现但早就躲闪不及,紧张地紧闭双眼等死,就在彘奴张开血盆大口即将咬断斯黛拉的咽喉时,一只强劲有力的手抓住了彘奴将他摔在地上,防守不及,另外一只彘奴一口咬在霍斩昀的肩胛处。
伴随一声电流声响,咬他的那只彘奴浑身抽搐着倒在地上,萧旭川震惊道:“你身上有电?”
霍斩昀有几分不自然,故作淡定道:“不是,衣服自带的。”
“快走吧,”萧旭川急得快冒汗:“快走快走,总感觉还会有彘奴来的,我可不想死在这儿。万一等一下又来一大批彘奴,我们就真的要死在这了。”
斯黛拉点头,刚想离开,却诡异地闻到了空气中一股温热的血腥味。不是之前的腥臭,是带着温度的、新鲜的气味。
斯黛拉心口一紧,猛地转头看向霍斩昀,目光瞬间钉在他的衣袖上。深色的作战服早被血浸得愈发乌黑,原本干涸的血渍旁,正有新的血珠顺着袖口往下滴。
“啪嗒、啪嗒” 砸在地上,在地上晕开一小片暗红。
斯黛拉喉间发紧,声音都带了点颤:“你伤得很重……”
“别管,这点伤不碍事。” 霍斩昀皱着眉,侧过身想将被她盯着的手臂缩在身后,像在掩饰什么。他伸手想推她的肩膀,催她快走,“你先离开这里,有什么以后再说。”
“走个屁!” 斯黛拉突然攥住他的手腕,怒瞪着她,硬邦邦道:“再耽误下去你血都要流干了!你以为你是铁做的?没有血没有肉不会痛也不会死是吧?”
她盯着他肩上渗血的伤口,道:“这伤是为我挡的,我不可能不管。我斯黛拉说了要对你负责,就不会丢下你。即便真要出事,我们也得一起死。”
霍斩昀被她攥得动不了,看着她眼底的慌和犟,喉间的话突然卡了壳。
她掌心的温度隔着血污都烫得人发慌,霍斩昀原本冷硬的心肠此刻竟莫名软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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