斯黛拉攥着霍斩昀的手腕,引着他绕开碎石堆,最终停在一处堆着巨大木箱的墙角,头顶有藤蔓垂落可以遮住他们。在这里,能清晰看见来往动静,又不会被轻易察觉,是个绝佳的遮蔽所。
斯黛拉神经大条地一把扯开他染血的衣襟。谁料布料被血黏在皮肤上,一扯便让伤口流血更剧烈。
她的动作猛地止住,如做错事的小朋友一样有些手足无措。
而在他的伤映入眼帘时,斯黛拉不由倒抽一口冷气,霍斩昀的衣服早被血浸透,洇出一大片暗沉的红。狰狞的创口翻着红肉,边缘黏腻还沾着尘土。
斯黛拉完全没有注意到他是什么时候受伤的,又是怎么受伤的。
她指尖悬在伤口上方,不太敢直接碰,想做点什么却又不知道该怎么做。她目光飞快扫过四周,别说止血的草药或布条,连块干净的碎布都找不到。
斯黛拉突然想到自己体内还有帝流浆,这种微型病理机器不死不灭,能顺着血液四处移动,或许可以为他暂时清理病灶。
冷硬的拳刀从鞘中滑出半寸,寒光擦过手腕时,霍斩昀就提前预判她要割腕救人。
霍斩昀如鹰隼般的眸子将她紧锁住,几乎是凭着本能扑上去按住她持刀的手,左手死死扣住她的腕骨,力道重得让她动弹不得。
“只是皮外伤。” 他的声音带着未平的喘息,“看着瘆人,但没伤到大动脉,死不了。”
斯黛拉抬眼盯着他,困惑混着一丝莫名的慌意涌上心头,她哑着嗓子道:“你已经错失了太多次除掉我的好机会,霍斩昀。”
“新仇旧怨,本都可以很简单粗暴地一笔勾销的。你完全可以任我陷入危险,自生自灭。为什么一而再再而三地救我,还不惜把自己搭进去?”
“你瞎吗?!”
霍斩昀声音裹着压不住的火气。按在她腕上的手猛地收紧,又快又狠。他盯着她的眼睛,那里面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有怒火,有委屈,还有一丝快要绷不住的情愫。
“你|他|妈看不出来我爱你?!” 这句话几乎是吼出来的,震得空气都发颤。
霍斩昀气得心肺都快炸了,他怎么也没想到,他从未掩藏爱意,这个女人竟然瞎成这样,居然要他在这满是血腥味的绝境里,用嘶吼的方式把心摊开到她面前。
斯黛拉的瞳孔猛缩,拳刀 “当啷” 一声砸在地上。张着嘴半天没发出一个音节,只觉得耳尖像被火燎过,连呼吸都变得滚烫灼热。
“我爱你”三个字太突然,像惊雷劈在她混沌的脑子里,让她连刚才想干什么都忘了,只剩下漫天的茫然。
“啊个屁!” 霍斩昀见她这副呆样,火气没消一点儿,越发恼火。他弯腰捡起拳刀,塞回她的刀鞘,声音沉了些,“这话我只说一次,你最好刻在骨子里。更何况你欠我的,只有活着才能还清。”
“我知道我欠你。” 斯黛拉重新竖起了满身的刺,她想起他们之前的对峙,想起那句“你还想杀我几次?”
明明没有记忆,她却已经认定:“所有人都说我曾经杀过你、伤过你,虽然我不记得了,但我相信凭我的尿性大概真的干过这种事。所以……”
她话音未落,手腕猛地一翻,刚被塞回鞘的拳刀又被她抽了出来!刀尖直愣愣地对着自己的心口,狠绝迅猛地就要刺进去。
霍斩昀的心脏差点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他几乎是扑过去的,左手攥住她的手腕往旁边一拧,拳刀陡地掉在地上。
霍斩昀右手直接扣住她的腰,硬生生把人往自己怀里拽。斯黛拉撞在他胸口时,能清晰地听到他急促慌乱的心跳,像擂鼓一样震得她耳膜发疼。
“你疯了?!” 他愤怒至极,声音里满是后怕,扣着她腰的手还在微微发抖。
“我这个人不喜欢欠人情。” 斯黛拉仰着头,鼻尖几乎碰到他的下巴,眼神却没半点退让,“你数次救我还因我而受伤,我曾经却伤你很深,所有事情叠加起来是我欠你,我很难还清。所以我先还一点,你放心我会注意力道,不会轻易死掉让你白白救我的。”
斯黛拉顿了顿,声音轻了些,却更固执,一字一顿道:“你疼,我治不了你,所以我陪你一起,这很公平。”
霍斩昀看着她眼底的倔强,胸口像是堵了团火,又气又恼。他突然扣住她的后脑勺,低头就吻了下去,这个吻凶狠急迫,带着他没处发泄的怒火以及藏不住的恐惧。他怕再晚一秒,这丫头真的会对自己下死手。
斯黛拉是真的不怕死,也不留情,同样,她也没有心,又或是有心但她的心里并没有他霍斩昀。
斯黛拉僵得像块石头,唇瓣被他咬得发疼,一时竟忘了推开。直到她闷哼一声喘不过气了,霍斩昀才缓缓松开。
“别做蠢事。” 他喘着气,额头抵着她的,呼吸带着灼人的温度。声音沙哑,眼神却冷了下来,“你是嫌这里的血腥气不够浓,没法把怪物引过来,还是嫌我们活得太久了,非要把两条命都葬送在这里才安心?”
“我不想欠你。” 斯黛拉别开脸,避开他灼热的视线,声音硬邦邦的,却藏着点自己都没发现的慌乱,“我们迟早要一刀两断,我不想一直这么不清不楚的。”
“一刀两断?” 霍斩昀气笑了,手指掐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看着自己。他的眼底又烧起了火,却带着点无力的委屈,“你这张嘴怎么尽说些让人去死的话?!你要是真想断,一刀捅我心口不是更干脆,死了不就什么都断了?”
——
陈鹤垚的目光死死钉在监视器屏幕上,两人的画面像根烧红的针,狠狠扎进他的眼底。
他放在桌沿的手指骤然收紧,下一秒,巴掌带着破风的力道甩在手下脸上:“废物!”
手下被打得踉跄着撞向墙面,嘴角瞬间溢出血丝。还没等他捂着脸跪下去求饶,陈鹤垚的皮鞋已经带着狠劲朝着他的胸膛踹了过来,力道大得让他弓起身,咳着血滑坐在地。
“不但没杀了霍斩昀,还让他们俩靠得更近,”陈鹤垚俯身,猩红的眼死死盯着地上蜷曲的人,手指掐住他的衣领将人提起来,声音里淬着冰碴子,“你是不是觉得,我养你就是为了给他们的感情添柴?”
他猛地松手,手下重重摔在地上,骨头撞地的闷响混着痛哼,却丝毫没让陈鹤垚的怒火降下来。
他背着手在原地踱了两步,每一步都像踩在火药桶上:“有你这样的下属真是我的福气啊,你就是他们破冰的柴火,是他们俩感情的催化剂,需要我替霍斩昀谢谢你吗?”
手下磕磕绊绊地说:“我派遣了上百个人去杀他,可最后都有去无回,全都神不知鬼不觉地被杀了,尸体甚至被打包送了回来……奴实在是不知该如何才能杀了霍斩昀。”
“滚起来!”陈鹤垚一脚踩在手下的手背上,看着对方痛得额头冒冷汗,怒火反而消退了些:“现在就去找巴特雷伽,让他出手。”
他蹲下身,指尖捏住手下的下巴,满是狠戾:“这次再搞砸,不用我多说了吧,我会让巴特雷伽提着你的头来见我。”
手下连滚带爬地出去后,陈鹤垚猛地将桌上的文件扫落在地,纸张纷飞间,他盯着监视器里的两人,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紧,疼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不敢想,哪怕只是一闪而过的念头,都不敢细想。如果他的猫儿真的爱上霍斩昀……
“不可能……” 他喃喃自语,盯着斯黛拉,眼神从暴怒转为近乎病态的偏执:“我的猫儿,她必须完完全全地属于我,连目光都不能分给别人。”
他一拳砸在监视器旁的墙壁上,咬着牙,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霍斩昀必须死!”
他抬手抹掉指缝里的血,眼神里只剩下疯狂:“她的一切都是我的,我陈鹤垚的!猫儿的心必须完完全全地属于我!谁也别想抢走!”
——
基地医疗区的走廊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私人医生刚从特护病房出来,摘下沾着碘伏的手套时,眉头还没完全舒展。
他手里攥着几张检测报告,瞧见斯黛拉时朝她轻轻点了点头,见她明明困倦的眼底发青却依旧坐得笔直,便出言劝道:“斯黛拉小姐,隔壁有休息室,先去躺会儿吧?霍先生这边有我们盯着,醒了会立刻通知您。”
斯黛拉却摇了摇头,视线没离开霍斩昀的脸:“不用,我在这儿等他醒。” 她说着,伸手将霍斩昀滑落的被角轻轻往上拉了拉。
看着病床上的人,她的心脏像被攥紧了一样疼,这人是为了救她才伤成这样,现在让她离开,她做不到。
医生不再坚持,转身离开。
斯黛拉不过是些皮外伤,消毒后贴块无菌敷料便能活动,唯有霍斩昀伤得较重。那些怪物身上携带了一种特殊的毒素,霍斩昀被感染还能撑到回基地已是极限。
特护病房里很静,只有心电监护仪发出 “滴滴” 的轻响,屏幕上跳动的绿线平稳却略显微弱。霍斩昀躺在床上,盖在他身上的薄被,在胸口处微微起伏,衬得他原本宽阔的肩膀,此刻竟有些单薄。
斯黛拉穿着浅灰色病号服坐在病床边的椅子上,她很瘦所以袖口显得空荡荡,身上的擦伤已拆了纱布,贴了层透气创可贴。
她的指尖悬在霍斩昀的眉眼上方,犹豫了两秒,手沿着他俊挺的鼻骨往下慢慢滑,轻抚过他的唇瓣。
斯黛拉握住他的手,指腹蹭过他指节处淡淡的薄茧,他的手很好看,斯黛拉没有见过比霍斩昀还更好看的人。
霍斩昀似乎真的满足斯黛拉对爱人的所有幻想,作为腿控、手控、颜控,霍斩昀真的完美得让她无法不心动。
斯黛拉将他的大掌轻轻贴在脸上,嗓音低缓,尾音还带着点晃:“我信你爱我,可我不信我们能幸福,怎么办呢……”
她浑然未觉,男人此刻那双深褐的眼已缓缓睁开,没有刚醒的惺忪,只一瞬就锁住她的脸,陡然开口:“只要我活着就能给你幸福,你需要做的只有一个——全心全意地接受。”
斯黛拉抬眼,撞进他的视线。下一秒,霍斩昀抬手扣住她的后脑勺,单手将她压向自己,吻上她的唇。
唇瓣摩挲,温度攀升,呼吸纠缠。
所有不安都裹进了这个吻里。
——夜里——
基地监控屏上的红色警报突然炸响。
“快!电路过载!监狱电力系统要崩盘了!”对讲机里突然传来上级焦急的声音。
值勤狱警李岩本悠闲地泡着茶哼着小曲儿,闻言手一颤,水杯摔在智能门禁控制台上。
李岩的手还来不及按封死一切出口的按钮,监控画面就出现了那张熟悉的老面孔。
埃瑞尔那张脸堆满了兴奋,凑到监视器前,嬉皮笑脸地朝另一头的人喊话:“亲爱的~快祝贺我第四次越狱成功!”
埃瑞尔得意的劲儿让李岩气得心肺都疼:“亲爱你大爷!快给老子回来!”
“这儿不好玩,我下次不来了。”埃瑞尔微笑着朝他招手:“拜拜老李,你好好照顾自己,后会有期啊,有机会我会去看你的。”
飞溅的茶水渗进键盘缝隙,李岩只能目眦欲裂地瞪着那个害他落下守职监管不力的罪名、职位一降再降的罪魁祸首。
“小兔崽子快给我回来!”李岩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就这么轻而易举、大摇大摆地跑了!
若是这次再让他越狱成功,李岩怕是要贬为尘民了!
李岩迅速紧急通知各个部门,开始紧急部署抓捕方案,有了之前的经验,这次定会让埃瑞尔插翅难逃!
监控画面里的所有的通道都被浓烟包围,这正是埃瑞尔的杰作,埃瑞尔成功地让自己消失在了监控画面里,因为浓烟,所以无法捕捉到埃瑞尔的移动痕迹。
“埃瑞尔最后出现在四号通道,封锁所有出口!启动毒烟致幻喷淋系统!”对讲机里传来监狱长的咆哮。
李岩颤抖的手指刚触到控制台,整栋建筑突然剧烈晃动。
“嘭!!”
巨大的爆炸声让所有人心口一颤。
“不好!”监狱长大声道:“埃瑞尔又故技重施,他又炸门了!”
“不对!”对讲机里传来另一道女声:“爆炸的方位离埃瑞尔最后出现的位置相隔非常远,而且有五道距离不一的智能门禁权限系统设置,埃瑞尔就算会飞也不可能在这么短暂的时间里,出现在爆炸点。”
“嘭!”
爆炸声再次响起,监狱长问:“这次的爆炸点在哪?”
李岩迅速查询爆炸点,道:“是A4出口最新安装的防爆门炸了……”
监视器的屏幕上亮起了爆出蓝紫色电弧的火焰,那号称能抵御一切导弹的防爆门,此刻像被人捣碎的黄油一般,四分五裂,扭曲到变形。
“不对!”监狱长猛地惊觉:“埃瑞尔有同伙!!有人要劫狱!”
另一边的埃瑞儿用磨尖的牙刷柄卡住了高压蒸汽阀,滚烫的白雾瞬间吞没了三名正在暗道值守的狱警。高压高热下,预警都来不及挣扎就断了气。
埃瑞尔踩着他们的尸体,翻出通风管道时,正好看见有几个犯人正用铁床架砸开了武器库的玻璃,试图抢夺武器逃出去。
埃瑞尔十分好心地给各个区域内的犯人都解开了门禁限制,那些只有最高级别的工作人员才拥有权限去开启的大门,因电路瘫痪,此刻形同虚设,打开它们简直不费吹灰之力。
埃瑞尔让犯人们重获了自由,也让基地已经燃起的火燃烧得更为猛烈,成功分流出去一些抓捕自己的兵力。
埃瑞儿在浓烟中狂奔,听见身后传来枪弹的轰鸣。他小心翼翼地避开监控,刚拐过拐角额心就笔直地撞进了枪口。
李岩佩戴的战术目镜里正显示着实时热力图,他按照上面的指示和先前多次的经验,成功蹲守到了埃瑞尔。
埃瑞尔笑着做出投降姿势:“亲爱的,你就放我一马吧。”
“我放了你,上面的不会放过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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