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羡予眉眼弯弯,挂着得逞的笑意,那含情带着点玩味的桃花眼斜挑着,贴在他耳畔,语调亲昵得像是在**:“小样儿,跟你姑奶奶我斗,毛长齐了吗?”
“你!”陈鹤垚涨红了脸,耳根子更是红得要滴血,“苏羡予!你到底是不是女的?”他愤愤地道:“你能不能给我要点脸!”
“少废话,”苏羡予嘴角噙着一抹冷笑:“跟我道个歉,今儿个就这么饶了你,听见没?”
陈鹤垚冷哼了一声,挑衅地扯了下唇,一字一顿道:“你做梦!”
“很好,”苏羡予莞尔一笑:“陈漂亮,犟就给我做好准备,待会儿别求饶。”
苏羡予反扣住他的手腕,随手扯下挂在架子上的白衬衫,在空中漂亮地甩了几番,揪成长布条。
苏羡予膝盖顶在他腿间,下巴紧扣住他的肩把他按在墙上,还没等陈鹤垚反应过来,她就以极快的速度把他的手结结实实地绑了起来。
“松开!”陈鹤垚拱起膝盖就要踢她下盘,苏羡予灵敏躲开。
“可以啊陈漂亮,好身手!”
苏羡予如葱节般洁白修长的指轻轻挑起他的下巴,弯唇笑笑:“陈漂亮,怪不了谁,你就是作的!”
苏羡予目光往下挪,一寸一寸,像是攀附在陈鹤垚身上的蛇,所到之处引起阵阵惊颤。
陈鹤垚顿感血往脑门上涌,他的手不自觉紧握,连脚趾都蜷|起,呼吸也跟着渐急|促起来。
“陈漂亮——”苏羡予突然道:“你内 |裤上有一只派大星哎。”
陈鹤垚:“……”
陈鹤垚气得肺都要炸了:“你特么再看我把你眼珠子挖掉!”
“这个色儿我喜欢,”苏羡予点头饶有兴致地评价:“还挺别致的。”
陈鹤垚耳朵通红一片,热气直冒,他侧头闭眼,赌气不去理她。
突然,陈鹤垚只觉有双手覆在他的小腿上,温热柔软的触感让陈鹤垚心间一颤,猛地睁眼就要收回脚。
“别动!”苏羡予按住他的腿,她抬眼看他,眼神晦|暗交织,意味不明:“这腿……”
陈鹤垚的双腿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还有对列整齐的凹陷下去让人望而生畏的可怖圆孔。
那深色的淤青般的疤痕,在他如白瓷般细腻的皮肤衬托下显得尤为刺眼。
陈鹤垚微怔,墨眸清亮澄澈,久久没有开口。苏羡予轻轻触碰了下那疤痕,低声问:“还疼吗?刚才摔着没?”
陈鹤垚曾做手术没有用麻|药,刀刃划开皮肉的疼痛感让他至今都不敢回想,每每想起脊骨都会发寒。即便最疼时冷汗浸透了手术台的白布,他都不曾哭过,可此刻听到苏羡予的这句,他却猛地顿住了,湿热的水雾蒙上双眼,从眼尾慢慢漫开,一发不可收拾。
那些攒了十几年的委屈像颗裹着硬壳的糖,被人硬生生敲掉苦涩外壳,露出内里没被人疼过的软。
似是得不到宠溺爱护的小孩突然受到了极度的关注,心底衍生出的委屈,一旦有了个出口,就再也收不住。眼眶里的湿意越来越重,连鼻尖都泛了酸。他偏过头想躲,却没忍住,睫毛颤了颤,一滴泪砸在苏羡予的袖口上,晕开一小片深色的印子。
苏羡予眼尖地发觉,却视若不见。
折腾了半天,陈鹤垚已筋疲力尽,他阖着那双褶皱很深的眼,深吸了口气,低声问:“想知道我的腿是怎么瘸的吗?”
“不想。”苏羡予想都没想便答。
陈鹤垚眼睫一颤,以为听错了。结果苏羡予还是摇头道:“那是你不可触的伤,我不想揭开你的疤。”
陈鹤垚淡淡笑了笑,轻声问:“你听过断骨增高吗?”
苏羡予顿时僵愣在原地,脊背发凉。
陈鹤垚继续道:“它要把骨头锯断,再人为强行地拉长。我妈把我当作她入住白金塔的门票,她日夜都在祈祷着我终有一日能带她实现阶层跨越。”
“早些年我一米七几的身高已经远超同龄人了,可她依然不满足。她想方设法,持续数年不停给我注射生长激素。”
“因为激素我发胖到两百多斤,她不希望我有任何一点瑕疵,不希望她的儿子出现在外人面前是丑的,是不完美的。于是把我关在房间里两个星期,前五天不给我任何东西吃,后来怕我死便每天只给我吃少量的剩菜。”
“激素只让我长了几厘米而已,远没有达到她的要求,于是她强制要求我断骨增高。后来我如愿长到一米八六,也如她所愿瘦下来了,也变成了如今的模样。”
“我本以为只要忍受住那几年的剧痛就好了,但没想到,彻底瘸了。”
“我瘸了,变成了跛子,不再完美,因此也没有了那张通行证。我妈的美梦破碎了,她又开始疯狂折磨我。她觉得,只要我弹钢琴弹得比那些达官显贵都要出色,就依然有希望。所以她疯了般逼着我没日没夜地弹琴,恬着脸把我推到那些权贵面前,希望我能得到他们的赏识。”
陈鹤垚淡漠的脸上平静如常,苏羡予却红了眼眶。之前有人嫌她矮曾开玩笑时提过断骨增高,苏羡予还觉得好奇特意去查了下,她还记得看完那手术过程后心惊肉跳的感觉。
此刻的苏羡予像是被人扼住咽喉,干涩地说不出话来,不敢想他那些年是怎么熬过来的,也终于深刻地明白,他不可触的逆鳞都是用血泪铸成的。
“所以……”苏羡予万分艰涩道:“你刚才泼我,只是因为你怕我看到,看到你的伤,是吗?”
陈鹤垚苦笑了下,不语。
——
陈鹤垚洗完澡出来,天都黑了,陈鹤垚一眼就被院子里厨房对面搭起的小棚子吸引,里面规规整整地堆满了透出璀璨点点星光的玻璃瓶。
流萤飞舞,把整个院子都照亮了,似童话梦境一般。
苏羡予刚好端着疙瘩汤出来,放在院子那棵挂着灯泡的金橘树下的桌上。陈鹤垚看着棚子里的玻璃瓶,里面养着的都是萤火虫。
苏羡予擦着手走来,笑道:“美吧,都是我养的,我每年夏天都会在这养些萤火虫,晚上没有太阳,我就让它们陪我熬过漫漫长夜。”
萤火虫轻舞飞扬,如提着灯盏的小精灵,把温柔献给黑夜,用生命为这仲夏之夜铸成震撼人心的浪漫风景。
苏羡予把一只爬出来的萤火虫放回玻璃瓶里,往瓶外喷了些水雾。
萤火虫的光洒在苏羡予的脸上,那精致的侧颜被衬得更为惊艳,瞳仁灵动间,似缀着漫天繁星,给人生的希望,透射出平淡却不凡的小浪漫。
“你知道吗?”苏羡予说:“萤火虫的一生浪漫而悲凉,它们怕光,夜间发光也只是为了繁衍后代,它们的寿命很短,却珍惜每分每秒地在仲夏的无人之森里暗自狂欢。”
“你懂我意思吗?”她目光投向陈鹤垚,“属于你的人生除了死神谁都夺不走,能把人生过得怎么样也要凭自己的本事,谁都定义不了你的人生。”
“千万不要在发着光的时候选择死亡,那样的死相太难看,也毫无意义。”
苏羡予双手阖住了只萤火虫,凑到陈鹤垚面前张开手,萤火虫正停在她的掌心,“我怕黑便为自己制造光亮,那你呢?你要一辈子躲在黑暗里吗?”
她的话如寺庙的时钟,一字一句都敲击在陈鹤垚的心上,穿射层层封禁,激起灵魂的共鸣。
陈鹤垚心间寒冰似在一瞬崩解,那些尘封心底郁结难开的情愫豁然冰释般,在某一刻得以解脱,彻底升华。
“苏羡予,”陈鹤垚凝视着她的双眼:“谢谢你。”
“鬼稀罕你的感谢,”苏羡予嗤了声:“我要承诺!”
“我答应你。”陈鹤垚一直都是冷冷地对什么事情都漠不关心的模样,这是头一次,他眼神都聚着光,诚挚而郑重地许下承诺:“就算一辈子活在黑暗里,我也决不放弃生命。”
陈鹤垚朝她清浅一笑,那笑容如清风拂过面颊,如白羽飘落在苏羡予的心上。
苏羡予看着他那张冷峻的脸上露出了罕见会心的笑容有些痴迷,也跟着笑了。
——
“睡觉喽!”苏羡予脱了鞋就往床上蹦,“啪嗒”一声,床轰地一下往一边倒陷下去。陈鹤垚灵敏地跳下床,而苏羡予轱辘着滚落在床底。
“苏羡予!”陈鹤垚给了她一记死亡凝视,目光像是要吞了她,咬牙道:“你是嫌这儿环境太好来拆家的?”
苏羡予看着自己的战绩愣了两秒,坐在地毯上忍不住直笑,“哈哈哈——”
陈鹤垚脸都黑了,苏羡予憋笑道:“先让我笑一会儿,哈哈哈——”
陈鹤垚无语地扶额,起身下来查看。床腿已经被苏羡予这大屁|屁压断了,没有补救的可能。
陈鹤垚揉揉眉心:“睡大街,我这会儿应该已经在睡梦中了,我真的是吃饱了撑的!”
苏羡予笑着跑去书桌抱了一摞字典和很厚的书,放在地上,两人坐在地毯上一本本地用书垫床脚。陈鹤垚眼尖瞥见一字典里夹着一粉色的信封,抽出来一瞬苏羡予就赶忙来抢,“陈漂亮还我!”
陈鹤垚不理,倏地抬高手,苏羡予朝他那一扑,双双扑倒在地。
苏羡予趴在他身上想将他手中信封夺过来,她的侧脸从他的唇边擦过却毫无察觉。苏羡予这个二茬耍流氓般撩完就跑,陈鹤垚的心跳则像是漏了一个节拍,心尖蓦地一颤。
苏羡予不死心地将信抢到手,“跟爷抢……”
她刚想嘚瑟,一个低头,话语忽地止住。
她的薄唇正贴附在对方的唇上!那一刻,苏羡予觉得自己灵魂都颤抖了下。
四目相对,苏羡予看着陈鹤垚瞳孔中自己的倒影,顿时像魂魄出窍般没了反应。
陈鹤垚感受着唇上温软的温度触感,不自觉动了动薄唇,神使鬼差地伸出舌尖舔|舐了下。
那细微的湿腻的触感倏地惊醒身上的人,苏羡予心猛地一抽,噌地一下爬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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