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止一脸不可置信,“瑞哥哥,你的口味也太独特了。”
“那你问完我,我能不能也问你一个问题?”钟离瑞手摸了摸行止的脸,这小家伙,实在是人小鬼大。
行止无谓道:“可以啊,你问。”
钟离瑞说是问行止,眼神却瞧着房柯:“你的名字跟前朝的宰相有关吗?”
“应该有关吧,太子哥哥说我爹爹喜欢燕止,所以给我取了这个‘止’字。”钟离颢听完这回答,忍不住露出一点笑意,这孩子,可真是童言无忌、相当坑人啊!
他朝房柯看过去,那厮竟然也不恼,温和的看着行止“你啊,什么都敢说。你就不怕太子殿下揍你?”
说起这个,行止一脸得意:“爹爹,放心好了。我劲大,跑得又快,太子哥哥不会把我怎么样的。”
房柯无奈:“果真是个不服管的,也不怨太子殿下不想理你。你若不收敛,那些故事、志怪没人再会讲给你听,你又不好好念书,认不得字,想必太子殿下找到新的陪读,你就什么也听不得了。”
行止努努嘴:“知道了,爹爹。我会安分的缠着太子哥哥,乖乖念书的。”
钟离颢也终于忍不住了,他向房柯道:“太傅大人,你这儿子可太有意思了,说的话都如此的匪夷所思。”
房柯笑着点头:“这孩子擅长胡搅蛮缠罢了。”
因为这个孩子,几个人说说笑笑,已经到了午后,钟离颢正打算带房柯去后院转转,就听到了下人的禀报声。
“老爷,陆先生来了。”
这可把钟离颢吓坏了,陆凡这厮早不来晚不来,偏偏选房柯在的时候来,他正发愁怎么跟房柯糊弄这事,就见他已经识趣地站起身:“大将军,谢谢款待,可是有客人来了?我父子也叨扰多时,现下就告辞了。”
钟离颢暗自庆幸,赶紧起身相送。
行止很开心,拿着钟离瑞送他的小剑到处炫耀,这下子听说要走,有些意犹未尽,但仍是乖乖走了。他自小不算听话,但在房柯面前还从未有过出格举动。
行止脱离房柯的手,自行往前跑着,一面跑,一面招呼着后面几人。到了一处拱门,一时没注意,险些摔倒在地,不过幸好,有人把他扶起来拍了拍。
后面几人看见这情形,赶紧上前来,没想到没一会功夫,那个人就已经不见了踪影。
房柯问旁边的小厮,“刚才那人呢?”
行止拉住房柯的衣袖,把他往下拽了拽:“爹爹,你别怪那位美人,是我自己不小心的。”
房柯笑着看他:“爹爹是想去谢他。”
行止道:“诶呀,美人都是含羞带怯的,你不要吓到人家。”
房柯轻轻敲了一下他的额头,“行,就也知道贫嘴,那咱们回去。”
钟离瑞听到行止的说法,内心欣喜,应该是叔叔来了。送走房柯,他就急切地往偏厅跑去,一般叔叔来,都会在那里等着。
钟离颢对他儿子的行径颇为鄙夷,他很是不解,为何瑞儿老是喜欢那陆凡那家伙的屁股后面,明明是那般费力不讨好。
他一边往偏厅赶,一边暗自思忖,是不是自己太过严厉,让瑞儿有了受虐的意向,方才竟然说自己喜欢凶悍之人。
陆凡一脸愁云的理着自己的衣服,刚要坐下,就看到钟离颢父子匆匆赶来。
“叔叔,你怎么来了?”钟离瑞跑的心急,身上的衣服有些凌乱,见了陆凡下意识地整理起来,平息着自己鼓噪的心情。
陆凡偏头看他“怎么?我不能来?”
钟离瑞忙摇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想说,叔叔,今日为何有空前来?”
陆凡道“我闲得慌不行么?”
“行行行,叔叔快坐,我给你倒茶。”钟离瑞狗腿上前,下人们刚才见陆凡来已经把茶放在桌上,他拿起茶壶,熟络地给陆凡倒茶。
钟离瑞道:“叔叔,你快尝尝,这是新进的菊花茶,清凉去火,回味甘甜。”
陆凡道:“怎么,嫌我火气大?”
钟离瑞一脸不敢不敢,在旁边凳子上坐下,笑意盈盈地看着他。
陆凡无视他,看见后面不急不缓的钟离颢,问道:“怎么房柯也在?你当真要与太傅府联姻?”
钟离颢头大,这位更是祖宗,惹不起!
他道:“他来这里赴宴。”
“你不是与他犯冲么?怎么会宴请他?”陆凡奇异
钟离颢有些不忿:“我是那么小肚鸡肠的人吗?那些都是陈年老事了。”
陆凡也没放过他:“难道不是吗?”
“先别说那个了,你今天怎么突然来了?”钟离颢师徒转移话题。
陆凡的嘴可不饶人:“怎么了?我不能来?”
“能能能,祖宗欸,我可没那个意思,你当然能来,随时能来,你看我府里的人见你来多热情,我都把房柯赶走来招待你了,怎么可能会不让祖宗你来?”钟离颢赶紧过来安抚他,这厮可不是好惹的,若把他惹急了,他这将军府就要遭殃了。
“是么?”陆凡斜他一眼,“坐吧,我有事要问你。”
“何事?”钟离颢径直坐下。
陆凡道:“你最近可有时间,跟我去趟百花巷。”
钟离颢自然知道他的问句根本不做数,只道“最近我还真不见得有空,皇上要我明日入宫。你若实在有需要……我让管家送你几个人。”
“不行!”陆凡还未答话,钟离瑞就先反驳,见到叔叔一脸疑惑,他有些心虚“叔叔,你那般高洁之人,怎么能去那种地方?”
钟离颢扶额,陆凡这家伙可真会装,瑞儿完全不是他的对手,被他糊弄的不明是非!哎!可怜他的儿!
他轻咳一声道:“你在城中这么多眼线,让他们帮你不行么?”
陆凡摇头:“这件事不能代劳。”
钟离颢刚想说容他想想,就见钟离瑞道:“叔叔,我跟你去吧。不管你要做什么,我都陪你!”他眼里带着三分凝重、两分悲戚,还有五分视死如归。
陆凡原本要教训他的话还没说出口,就听钟离瑞继续道:“叔叔,那地方就那么好么?如果真的那般好,你也带我去吧,我长这么大也该去一去了。”
钟离颢暗叫不妙,他阻止道:“不行!瑞儿不能去!这传出去像什么样子!”
钟离瑞委委屈屈:“可是,叔叔也要去……”
看着这父子俩争论不休的样子,陆凡耳朵都要起茧,“行了,今日算我白来,我自己去。”
他起身就往外走,钟离颢可真宝贝这儿子,以后要是谁真进了他家门,那才叫真倒霉。
钟离瑞不依不饶,拽住陆凡胳膊:“叔叔,你就让我去吧。我真的担心你。”
陆凡没有表态,钟离颢也不想管,反正孩子大了,去就去吧。
风霓楼常有善歌舞的艺伎,中心搭着一方独台,舞姬伶人置身台上,上下翻飞、婉转动人,不时有人喝彩鼓掌,颇为热闹。
钟离瑞头一次来这种地方,不免打量起来。
那舞姬中有一胡人女子,生的是雪肤红唇、黛眉氤氲,眼睛也不似中原人那般漆黑,而是浅淡的蓝,勾人摄魄。他瞧了眼身旁的叔叔,见他双眼如炬,紧紧盯着台上的动静,不免有些吃味。
但也不敢表露半分,昨日他缠了半天,叔叔才勉强答应他过来,现在他们混在宾客里,更是不能随心所欲。
钟离瑞环视一周,这青楼里人员众多、形色各异。原本他来是存着私心的,可是现在他似乎知道叔叔为何来此了。
此刻他们坐在楼上雅间,做一副公子王孙打扮,不过与公子王孙不同的是他们还带了覆面。
现下京中,汇集了颇多江湖人士,而这烟花柳巷从来都是鱼龙混杂、往来不忌,说不准有些线索就藏在其中。
台上舞姬一曲完毕,老鸨就连忙上去,想当年她也是这风霓楼的舞姬,如今看去浑身一股市井之气。
“各位宾客,今日来的可巧了,我们楼里今日来了几位胡人公子,要给各位表演杂耍,都是些新鲜玩意,保准各位都没瞧过。”
有人不满“妈妈,你怎地如此说话?说我们没见识?瞧不起我们么?”
那老鸨赶紧道歉:“当然不是,只是这表演有些凶险,我给各位提个醒,我知道各位爷都是见多识广,但我们开门做生意,讲究个童叟无欺,该说的事项一定要给各位说明白了。”
在一众唏嘘声中,杂耍开始了,几个高眉深目的身长长毛的赤膊大汉走了上来,一个在前,另一个看护着一个颇大的黑色罩子罩着的铁笼子。
那物件里面传出几声低吼,应当是兽。
果然,那黑色罩子拉下后,里面出现了一只巨大的黑豹,刚才还在叽叽喳喳的人群瞬间噤声。这等猛兽,中原之地并不常见,也就是这胡人,以驯兽为乐。
笼子被打开,那黑豹睁开眼,黄色眼睛里,瞳仁倒竖,嘶嘶吼叫声颇为骇人,引人发颤。
只见那几个胡人撑起几个巨大铁圈,待驱赶那猛兽越过后,将其点燃,又令那猛兽穿行而过,顿时引起声声欢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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