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开心，这里一群神经病。”
伐檀在目录中检索着自己想看的内容，闻言翻了个白眼。
破地方占地不大，规矩挺多。
三天一小考，五天一大考。考考考，考的都是些什么破玩意儿！
尚且入塔几月，自认还是一枚水灵灵新生的伐檀出离愤怒了，他朝着另一端的少年抱怨：“小乌鸦我和你说，魔塔压根就不是人能待的地方——这里根本就没有假期这个说法！”
祝卿安举剑挡住扑来的野兽，顺势横劈：“我也没有假期，每天都在训练。”
他避开飞溅的血珠，顿了下，说：“辛苦了。”
其实在魔塔里的日子并不苦闷，即使是最忙的时候，魔法师们也只是在室内埋头努力——何况总有人上赶着给人找乐子，并不会感到无聊——伐檀觉得还是祝卿安那边更辛苦些，毕竟是真刀真枪地上战场。
“你们骑士团这几天都是睡帐篷吗？”
“不，出于机动性考虑，我们都是直接露宿的。”
最后一只野兽在骑士们的欢呼声中轰然倒地，随队的神官们从后方赶来为人们处理伤势。
摆手拒绝了一位神官的好意，祝卿安朝队伍远处走了段距离：“骑士们聚集在一起睡觉不会觉得冷，遇到突发情况也可以立刻应对——这是团长原话。”
这些都是屁话。
实际上是团长贪污，将今年拨的款项收进了自己的口袋，其他的地方自然能省则省。
“我打算把这事捅到上面去。”他偏头看了眼人群中左拥右抱，笑得色眯眯的中年男人，有些嫌恶地皱起眉，“马上就是大风霾频发的季节了，再这样下去骑士们的日子不会太好过，会出事的。”
“怎么捅，利用你的身份？”
“不行，公爵不会同意的。”骑士习惯性地摇头，反应过来对方看不见后又出声，“王室那边盯得紧，像我这种自带立场的人没办法主动清理用来制衡贵族派的人，会被抓住把柄的。”
“那就只好煽动骑士们了，听你的意思，你们团长做事不地道，应该有不少人对他心怀不满吧。”伐檀打了个哈欠，“毕竟是边境的骑士团，不像王都那里所有骑士都是贵族子弟，没什么政治嗅觉，很容易忽悠，不是，搞定。到时候你振臂一呼，所有人立刻揭杆而起。而把你们团长下马之后……”
“我会接替他的位置。”
黄袍加身，自动继位。
藏书库一楼尽是些基础书，很少会有人光顾，伐檀正是因为这里人少才选择停留在此看书。
他听着祝卿安不紧不忙的声音，分神偏过头看了看背对自己的一小撮人。
另一边传出温软的女声，柔和地叫着“科尔温”，催促骑士回去集合。
伐檀打发了那群专门来观摩自己的混血们，接着话题继续聊：“能成功吗？我们才刚来不到半年，他们会服从你这个王都来的少爷？”
这些混血每天像看猴一样围着他转，实在扰人兴致。
“足够了，我正是为了这种机会才努力积攒功勋的。”祝卿安拒绝了女神官的同行请求，赶她回到保护圈内，而后站在了队列末尾。“况且，领主会帮我。”
——返程路上由他断后。
“领主？啊，对。你说过他也是贵族派的一员，而且和你老爹私交不错。”伐檀顺手又在书架上抽出几本书，连带着最开始的一起送到了管理员那里登记，“这样的确十拿九稳，值得尝试。不过，进度未免太快，你似乎有点着急了？”
塔里饲养的魔灵叼着他的袍子落在柜台上，蹭着他的手指求夸奖。
撸了把魔灵触感奇特的皮毛，伐檀将袍子搭在臂弯，接过图书管理员递来的书，走出藏书库：“怎么，出事了？”
“不算。”
红漠的风沙抽打在人身上刺刺地疼，祝卿安利落地翻上马背，他轻拍着马的脖子安抚因血腥味而略显焦躁的战马。
“公爵两天前来信通知我，立国庆典就要到了，让我抽时间尽快回王都。”
“……咋，要和你的任务目标见面了？”
“或许会，我想先去确认一下目标的状态。”
风开始喧嚣起来，祝卿安用透光的白纱在眼睛上绕了圈——既是遮阳，也用来防止砂石迷眼——而后扣上头盔。
身下的马自动跟随着大部队行进，他一手扯紧缰绳，另一只手敲了敲腰侧长剑的护手：“在我离开前，必须先处理好职位问题。至少，要做到不被人看低的地步。”
他忽然听见伐檀在轻轻喘息：“你怎么了？”
“我在……上楼。我带了十几斤的书。”伐檀有些艰难地抬腿挪上一层台阶，只想痛骂魔塔里所有参与订立规则的魔法师。
都是魔法师了，凭什么不让人在非课堂外的场合使用魔法？！
他恶狠狠地用肘关节撞开宿舍门：“那你加油吧，我最近没办法出魔塔，只能在精神上支持你。”
“嗯，好。”
————
祝卿安是一个很有行动力的人，在两人通信结束后的第二天就布置好了一切。
那天夜里率先传到魔塔的是一声巨响，冲天的火光在城西骑士团营地的方向燃起。
短暂的寂静过后，整座城都热闹了起来。
伐檀倚着窗户居高临下地观赏着城中的乱象，宿舍外的走廊也开始嘈杂，有人脚步如风地朝外赶。
塔里有头有脸的魔法师们早就各显神通地赶往事发地，属于魔法的独特辉光同火焰相映照着，绚丽的不像活。
“不错的风景，真是个大阵仗。”
宿舍门被猛然推开，在这段时间里和伐檀关系较好的混血魔法师塞拉菲姆大步走到他身边，一把勾住他的脖颈：“檀，去看热闹？”
“不去，一群闹事的没头脑骑士有什么好看的。”来自东方的清秀法师挣开他的胳膊，不紧不慢地将手中的书翻页，“不久之后就会消停的，有那个时间不如多看两眼书，在上次测试中你是卡着及格线过的。”
“老大，求拯救啊！”
塞拉菲姆哀嚎一声，像一株被狂风蹂躏的小草般萎靡：“书有什么好看的，去找点乐子不好吗？”
“真稀奇，我以为你知道的，我多两眼看这两本书说不定就能帮你过测试。”
“真的吗？”
“假的。”伐檀又看了眼窗外，营地的火势被控制住了，看来事情已经结束，他也可以休息了，“学院严禁作弊，被发现了可是要被用术式全魔塔通报一个月的，我可丢不起那个人，你自己努力吧。”
“好无情。”
被控诉为无情之人的伐檀首席冷笑一声，冷酷地告知对方另一件事：“学院还有一条规定，宵禁后严禁学员们随意串宿，违者扣除平时分2分。”
“我们的平时分只有十五分。如果你不想今年的努力白费的话，塞拉，劝你快点回去。”
“QAQ”
塞拉菲姆可怜兮兮地回去了。
伐檀合上书，站直了身体。
他用书脊敲着窗台，眯着眼睛看着先前离塔的魔法师们陆续回归：“……明天应该就会出结果了，找机会和科尔温见个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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