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迟》09
“我笑得很开心吗?”我愣了下说。
方水严肃点头:“嗯,一副要去会见奸夫的样子。”
什么奸夫啊,简直是血口喷人。
为了证明我和师兄的关系再清白也没有了,征得薛羽扬的同意,我把方水也一起带上。
方水不是渝州人,来这边读大学就说想学川麻打法,今天正好是个机会。
但我发现,她搬个小板凳坐在我旁边,目光不在我和池子里的牌上,反而一直在研究对面的薛羽扬。
休息的时候把我拉过去,一副发现什么惊天大秘密的表情:“奕奕,我发觉薛师兄好像喜欢你哎!”
我看了她一会儿,真诚地问:“你这个妄想症持续多久了?”
“去你的!”方水伸手勾住我的脖子,“你没发现他总是在看你吗?”
“咳,我倒是发现你总是在看他……”
“那是我在观察好么,你看每次抓牌到他那边他都会帮你抓好,刚才筹码卡进去你站起来拿的时候,他还伸手给你挡了一下免得你撞到灯。再有,你的水还加了柠檬!”方水像个侦探一样推了推眼镜。
“柠檬就在厨房,谁想吃去加就好了。”我拍掉她勒在我脖子上的手,觉得她实在是想太多了。
方水:“明明是看你感冒想让你补充维C,专门去给你切的。”
“难道就不能是他自己想喝吗?”我简直不知道从哪里开始吐槽,没忍住又咳了一下,“再说,师兄他有喜欢的人。”
“嗯?”方水十分意外的样子,“是谁?”
顺着她的问题,脑海里不由自主冒出了那个像素小人的车挂。
说起来,师兄的审美跟我想象中的很不一样。
我还以为他会喜欢那种明艳类型,或者,长发飘飘艺术气质女神,总之是让人一眼惊艳的大美女。
那个Q版像素小人给人的感觉却是休闲可爱的,就好像在大街上会遇到的普通女生。
思绪在这里卡了下。
我忽然想起来,我也有那样的棕红色鸭舌帽和灰色长袖卫衣。
师兄还说什么来着?
“她”刚和前男友分手?
世界上会有这么巧的事吗?
可是,师兄应该没有见过我那样打扮啊。
都怪方水这番话,居然让我莫名其妙地顺着这个方向一路想下去了,刹车都刹不住。
还好这时,薛羽扬走过来,打断了我的思绪:“聊什么呢?”
“没什么,咳,”要是让他知道我的脑内剧场,那我简直可以原地辞职了,说到这个,我忽然想问,“对了师兄,你在画室待到几月啊?”
“十二月中旬。怎么了?”
那岂不是只剩下一个月。
原来时间过得这么快。
本来想说,那我也十二月离职好了。反正最初就是因为逃避失恋的痛苦才去兼职的。如果画室换一个“老板”,又要重新适应磨合。
我好像不是太有这个闲心……
但是顾虑到方水正在旁边,炯炯有神的眼睛快迸射出八卦之光了,我话到嘴边还是拐了个弯:“那我岂不是要换老板了?”
“嗯……恐怕不行?”
“为什么?”
薛羽扬靠在桌边,随手捡起一枚麻将牌上下抛接着:“老先生八月份退休,打算把画室关了,店面租给美院一群搞艺术的学弟学妹。”
嗯?这是要从儿童美术室进化成真正的艺术家工作室了么,好像蛮有意思的。
我心血来潮问:“他们不招擦桌子削铅笔倒垃圾的助理吗?”
“不招,”薛羽扬看我一眼,慢悠悠说,“倒是要个做饭好吃的,一天三顿,午饭晚饭加夜宵。”
“咦?那可以啊,我们奕奕最拿手的就是做饭了。”方水在旁边插进来一句。
我忽然觉得不太妙,因为这一年多的交友经验告诉我,接下去她要讲的肯定是我在日租那天“大秀身手”然后头发被燎着那一段。
真正的损友就是会不遗余力在别人面前破坏你的形象然后哈哈大笑。
我连忙阻拦,方水其实也就是逗我一下,并没有真的说出来,倒是薛羽扬反而被我紧张的态度勾起兴趣,问:“日租,然后呢?”
“……”其实也不是真的不能提,既然师兄问了,藏着掖着就有种不把他当朋友的感觉,于是我纠结了下,视死如归地说,“我的刘海被火烧没了,看起来很挫。”
“不挫啊。”薛羽扬说。
我只当他是在安慰:“师兄你又没有见过……”
“我见过,”虽是问句,薛羽扬却很笃定的样子,“今年春天,三四月份的时候?”
这话着实把我吓得不轻。
“在哪里?”
“南门外的街上,你摘下帽子给了一个小女孩。”
居然是那个时候。
那个小女孩被一个恶作剧小男孩抢走了帽子,露出参差不齐的短发,急得在大街上哭了起来。旁边她爸爸模样的人,不仅不安慰,还发出不耐烦的催促。
我想也没想就把帽子摘给了她。
那个时候师兄居然在现场么?
那岂不是看到了我翘起来的秃毛刘海儿?
我比刚才还要尴尬,几乎都要脚趾扣地:“师兄你当时肯定笑了。”
薛羽扬低头笑了下,承认:“嗯。”
“不过,”他顿了下又说,“现在想来,更多的是后悔。”
我有点摸不着头脑:“后悔什么?”
他看向我,唇角上扬,轻轻将正在把玩的麻将牌丢回原位。
“没问你要个联系方式。”
---
“我就说薛羽扬肯定对你有意思,你还不承认!速速交代奸情,不然今晚别想睡了!”
回来的时候有点晚了,薛羽扬送我们到宿舍门口,刚道完别一转身,方水就一副准备对我屈打成招的样子。
“都和你说没有了。”
“不然他干嘛后悔没问你要联系方式?”
“呃,”我严肃地想了想,“也许是想问我刘海哪里烫的?”
方水凝视了我好一会儿:“揍你哦。”
“……”
嘴上和方水这样插科打诨着,其实我也知道,这些种种,已经不能用巧合或者无心来解释。
可是,还是不敢相信。
还记得九月末的那个夜晚,我们在工作室,薛羽扬告诉我,他有个喜欢的女生时,我压根没往自己身上想过。
或许是潜意识中一直觉得,他跟谢嘉轩、唐静是一类人。
就是那种,校园传说级别的存在。
并不是我想要自怨自艾,可是,失败的初恋已经足够让我“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了。
“奕奕?”大概是看我出神太久,方水伸手到我面前挥了挥,“你看他现在相当于明牌了吧,你打算怎么办?”
“不,不怎么办吧?”
“嗯?不怎么办?这问题很大!你都没有考虑过拒绝他!当初工院那个男生你可是能避多远避多远,日租还是我强拉你去的。”
“兼职没有干满一个月我又不能辞职,”掏出钥匙开门,我低头含混说,“而且薛羽扬也没说什么吧。”
嘴上这样说着,脑海中却浮现出他说过的一些话——
想到她会笑,看见她会很开心,会看她的朋友圈打探她的喜好。
她很漂亮,也很有意思。
原来说的都是我。
“嗯嗯嗯?”方水敏锐地抓住了什么,“那要是他说了什么,你会怎么办?”
要是薛羽扬向我表白……
不可置信是一方面,难以拒绝……好像又是另一个方面。
这个念头跳出来的时候,我自己都吓了一跳。
原来我潜意识里,没想过拒绝薛羽扬吗?
明明之前相处时,没有特别地意识到这个,可是自从今天过后,再见到薛羽扬,我就总是不太自在。
目光总会下意识地看他在干什么。
和我相反的是,薛羽扬的态度却很自然。基本上来说,我们的相处模式并没有什么变化……
又一周过去,我开始怀疑自己。
薛羽扬虽然是会在很多细节上照顾我。比如帮我“教训”调皮捣蛋的小鬼、顺手替我削铅笔,兼职太迟结束的时候送我回宿舍什么的。
但是理解成师兄对师妹加员工的照顾也完全行得通啊。
还有和我聊天时会笑,轻松惬意的样子,那也有可能是他生性开朗吧。
认识几个月以来,我都没怎么见过他不太高兴的时候。
越想越觉得自己闹了个乌龙,还好及时反应过来,不至于太出糗。
心不在焉地刷着校园论坛,我的视线忽然被一则帖子吸引住,是九月份师兄带我逛美院被偷拍的那则。
居然又放出来了么?
点进去看,主楼的照片已经删掉了,大概是贴主申请,管理员查看过之后没问题就解禁了。
我顺手往下滑,惊奇地发现帖子居然又翻了好几页。
大多数是“看看照片”、“主楼照片怎么删了?”之类的,也有那种比较刻薄的评价,说:“不用求照片,长得一般。”
这层楼下,有个“帅到被狗咬”的ID回他:治治眼睛吧你。
“……”
我放大头像,赫然发现熟悉的陈设——是一介画室角落的一棵绿植和画板。
再加上这个风格明显的ID。
是谁不言而喻。
薛羽扬居然会有闲心来看我们八卦吹水的论坛,而且还下场帮我怼人?
此刻,我心中的天平又小小地倾斜了一下。
说起来,一般不都是暗恋者才会在夜里辗转反侧,一会儿想“他好像喜欢我”,一会儿想“哦不他不喜欢我”吗?
为什么我这个疑似被暗恋的人要在这里猜来猜去啊?
第二天,我一脸睡眠不足的样子出现在画室。薛羽扬正在和宋宋说话,停下来侧头看我片刻,问:“昨晚做贼去了?”
还不都是因为你。
我忍气吞声道:“没有。”
其实我也搞不懂自己的心态,一开始知道他可能喜欢我的时候,是惊吓,是惶恐,是不知所措。
可是回忆这阵子相处的点点滴滴,就发现,师兄这个人,确实很容易让人心动。
有点郁闷地坐下来。
经过一段时间的教学,宋宋他们已经学会自己用刀削铅笔而不弄伤手,所以我的用武之地又少了一块,只需要每天简单做一下扫地擦桌子之类的卫生。
薛羽扬干脆顺手把我一起给教了。
目前进度是到画一只皮鞋。
我昨天已经打好形,只需要铺明暗关系就好,铅笔斜着一道道往上蹭着,枯燥重复的工作。
不知什么时候,身边落下一道阴影,继而我听到薛羽扬的声音:“圣诞节有没有时间?”
“……”铅笔在纸上一顿,留了个重重的痕点,我缓了两秒,才扭过头去看他,“怎么?”
“我工作室那天开张。”
哦,对了,之前答应过他会到场送鲜花。
“星期几呀?”
“周六。”
“应该有空的。”我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保持平常的样子。
“那就这么说定了,”薛羽扬拿起一块橡皮,蹭掉我刚才手误弄上去的痕点,笔尖在素描纸上发出沙沙声,“我来接你。”
“……”
师兄你完全是搞我心态来的吧。
我决定再也不要被他牵着走了。
于是拒绝掉:“我自己搭轻轨就好。”
---
这几年流行“不过洋节”,但是圣诞这天,大学附近的商店还是会全力以赴,街道上节日氛围满满,窗台上全部贴着大大小小的雪花片,橱窗里有精美的圣诞树和礼物。
其实我还蛮喜欢圣诞节的。
缘起是小时候看的《小鬼当家》,发生在圣诞夜的喜剧电影,经过一番斗智斗勇,独自留守的小男孩终于成功干掉两个笨贼,和返回的家人度过了快乐的圣诞夜。
那种劫后余生的喜悦氛围我至今难忘。
N刷之后我发了剧照截图在朋友圈,还被方水嘲笑:“你和我四年级的小侄子肯定很有共同语言!”
什么嘛,经典电影是不分国界和年龄的好不好。
轻轨一路向前,很快到达创业园站。
出站后风特别大,冷飕飕地带着山城夜里独有的湿气吹过来,我不由缩了缩脖子,后悔没有带条围巾。
虽然叫创业园站,但因为园区太大了,这边到薛羽扬的工作室还有五六分钟的路程。
我弯腰重新系了下鞋带,打算小跑过去,却在这时,听见不远处响起一声短促的喇叭。
薛羽扬靠在他那辆黑色SUV车头,浑不怕冷似的,敞开穿一件黑色冲锋衣外套,露出里面的白T。
不得不说他很适合这样的穿搭,有种落拓又干净的帅气。
“师兄你怎么在这里?”我惊讶了。
“守株待兔,”薛羽扬笑了下偏头示意,“上车。”
我第一次奢侈了一把。
五分钟的路居然要用开车的。
接近零度的湿冷空气被阻隔在车窗外面,漫长的路程也被压缩成一瞬,我感觉整个人刚回温,车子就停在工作室门口了。
薛羽扬说是开张,但似乎搞得也没有很隆重,没张灯结彩,也没摆花篮什么的……
哦对了!花篮。
我连忙从把手中的深蓝色纸质礼袋递给他。
“师兄,这个送你,开业大吉啊。”
本来是想送鲜花的,可是,顶多放两天就谢了,去到花店,我纠结了下,还是选择了永生花。
买的向日葵,一簇簇聚在一起,阳光般绚烂。
薛羽扬的视线却落在旁边那条毛绒小白狗身上,顿了下问我:“这是你?”
“?”
怎么可能!
“这就是自带的装饰好不。”
薛羽扬明知不是,却还要逗我,调子长悠悠的:“哦,我看你属狗,以为你把自己放进去了呢。”
“属相是狗也不代表这……”等等,我忽然反应过来,“你怎么知道我属狗?”
薛羽扬兀自往前迈开长腿,轻飘飘道:“我记得我告诉过你。”
“……”
什么时候?
直到入座我还在思考这个问题,不过很快就被转移了注意力。
今天足足有二十来号人在,应该是阿辛师兄他们各自的朋友,大家玩摇骰子、打游戏、K歌什么的,一直闹到晚上八点多。
看着阿辛师兄他们大有通宵的势头,我打算再待一会儿就先走,没想到,薛羽扬和我对视一眼,却好像看穿了我想法似的,拍了拍身旁阿辛的肩:“你们玩,我先送她回去。”
“去吧去吧,”阿辛师兄喝了不少,红光满面的,“我会提前适应你重色轻友的日子的!”
“……”
他还是这么致力于胡乱拉郎。
屋里暖气太足,出门之后,我让冷风吹了一脸,不由自主打了个喷嚏。
幸好薛羽扬的车就在旁边。我两三步上了车,吹到暖空调才觉得活过来了。
浑身血液一暖,人就容易昏昏欲睡。
等醒来的时候,车子已经停在马路旁边了。
电子屏幕幽幽闪着光,是暂停掉的音乐播放界面,偌大透明的车前窗外,正飘落着雪花。
下雪了?
我一个激灵,完全清醒过来。
真的是雪。
南方好少看见雪,就算有也夹着雨,这雪大概下了有一小会儿了,不再混着雨,小羽毛一样飘飘洒洒。
“啊!”我忽然坐直了扭头看向薛羽扬。
薛羽扬:“你忘带东西了?”
“师兄,你这样停着车不熄火很危险的,容易一氧化碳中毒。”我想起基本的汽车知识。
“还以为你要说什么,”薛羽扬看起来有些啼笑皆非,侧头示意后排,“后车窗开了条缝。”
“噢……”
那就认真看雪吧。
车子刚好停在一棵香樟树下,小雪穿过枝叶落下,被路灯镀上温柔的光,像春天的花瓣。
看了一会儿,薛羽扬轻咳了声:“陪我去画室拿个东西?”
刚才我就发现他把车子停在了画室附近,还以为是因为这里离校门近。
下意识问:“什么东西?”
“那块最大的画板,一个人不好抬,”薛羽扬解锁车门,“画室不是要关门了么,趁机把喜欢的带走,再不下手没机会了。”
“……”我无端联想到趁着健身房倒闭进去抢器材的会员们,噗嗤一笑,“噢。”
我这边刚下车,薛羽扬的伞就横到我头顶。南方的雪湿气足,总给人一种凝不太上的感觉,淋到身上还是蛮难受的。
我想到上次他帮我撑伞结果自己弄湿的事,下意识往旁边让了下。下一秒,肩膀就被他轻轻一带,整个人又偏了回来。
即便是隔着衣服、蜻蜓点水般的一碰,我也差点心跳过速。
画室的卷闸门开了一半,师兄摁了下遥控,开始咯吱咯吱地全部升上去,而等室内亮起灯光之后,我愣住了。
第一反应是,那帮小鬼们在这里过圣诞节了?
为什么画板旁边摆了一棵圣诞树,还缀满了五颜六色的小卡片和礼物盒。
第二反应是,那些美院的同学们已经入驻了?
不然为什么这边每张画板上都贴满了画,无论素描还是水彩还是油画……水平都那么高超?
不对。
我的视线停留在距离我最近的画上。
灰色石砖的街道,蹲下哇哇大哭的小女孩,戴棕红色棒球帽,穿灰色绘着小狗简笔画的T恤、白色长裤,正摘下棒球帽往她头上戴的……我?
仔细一看,其他画的主题似乎也都是我。有认真削铅笔的样子,生无可恋地靠在玻璃上看宋宋捣蛋的样子,站在美院彩色石阶上低头看他的样子……全部都是我。
我看了好一会儿,心口充斥着一股说不出来的情绪,有点茫然,有点意外,有点惊喜,还有一点恍然……心怦怦乱跳,各种思路一打结,居然扭头看他,没头没脑问出一句:“师兄,你不是说搬画板吗?”
薛羽扬好笑地抬手,也许是没找到称手的工具,也许是他已经看出了我并不会觉得被冒犯……
总之直接轻轻地、屈起手指在我额头上弹了一下:“春奕,你是有多迟钝。”
“……”
其实我当然没有这么迟钝。
可是,太突然了。
是那种掉下谷底,又忽然被托了一把的感觉。
“我以为……”
薛羽扬靠在一旁的桌边:“以为什么?”
以为是我太自恋想多了。
这种话当然不好讲了。
话到嘴边拐了个弯,我说:“以为你真的是叫我来搬画板。”
“原来不喜欢一个人,真的不会认真听他说话。”薛羽扬看我一眼,似是有些感慨。
我莫名有种良心被戳到的感觉:“什么啊……”
“我第一次见到你是今年春天,在南门外的大街上,你摘下帽子给那个小女孩的时候,还瞪了她爸爸和那个小鬼一眼,底气不足又气势汹汹的……嗯,额头上翘起来的刘海也很抢镜。”
……喂!
我一脸抗议,薛羽扬却忍俊不禁了下,才说:“那时我正值失意,并没有别的心思。不过那天和你朋友说的不是假话,回去真有点后悔,想着这么正义的女孩子,我应该认识一下。”
听到这里,我居然涌上一股可惜。
可惜那时候我心有所属,不然,一定能发现几米之外有个大帅哥在看着我。
没准我们的故事就会在那个春天开启。
“我们那个时候都没有对上话。”我忍不住说。所以何来的“不喜欢他、记不住他说的话”啊。
“我和她说过会翻她的朋友圈,看她喜欢什么,当然也会看见她过生日的照片,加上蛋糕上插了数字蜡烛,知道她属狗不是很简单?我还说过,想在工作室开张以后和她表白,结果她却以为只是来搬画板,”薛羽扬说到这里轻叹了口气,视线落下来,那么温柔地罩着我,“你说她是不是不喜欢他,所以不认真听他说话?”
我张了张口下意识说:“我没……”
“没什么?”薛羽扬抄着手臂,探身朝我这边,扬唇说,“没不喜欢他?”
“……”
师兄,你眼角眉梢那个得意劲都快飞出来了。
算了。
反正也是事实。
我忍着害臊点点头。
下一秒就被他一伸手,结结实实地抱过去,清冽的柠檬香气一下子占满我的呼吸,和那天在教学楼外不小心的相撞不同,此刻能感觉薛羽扬正紧紧抱着我,怀抱是那么温暖有力,好像隔着衣服都在传递那种喜悦的心情。
我也忍不住上扬嘴角,还没说话,薛羽扬带着笑意的声音就在我耳边响起:“虽然猜到了,不过还是比想象中更高兴。”
……什么?
我一下从他怀中抬起头来,不可置信:“师兄你猜到我也……你?”
他不答,闷闷笑了,摁着我的脑袋再度到他怀里,我感知着他胸腔强有力的心跳,很快很快。
“到底是怎么猜到的啊……”过了很多天,我还是对这个问题无比纠结。
“春奕,有些人呢,就是比较单纯。有什么想法都写在脸上。”薛羽扬委婉地说。
“呃,有吗?”
“嗯,比如你刚才路过那家螺蛳粉店看了好几眼。”
“……”
我沉默了会儿,下定决心:“下次我要戴面罩和你约会。”
---
也许是快乐的日子总是飞逝,连以往难熬的期末周都过得很快。整个寒假,除了呆在家里,我常去的地点就是薛羽扬的工作室了。
二楼有个小书房,我在那里写假期作业,完全不用担心被打扰。写累了,就下楼看看被工作折磨的薛羽扬他们。因为马上要发布一个新游戏,最近师兄他们都在熬夜。
顿时神清气爽,觉得自己无比幸福了。
阿辛师兄,先前是最热衷撮合我们两个的,同时,也是目前最嫌弃我们的。
“你们两个要散发恋爱的臭气,能不能去楼上?”
“我靠,师妹你怎么不问我渴不渴?”
“羽扬你能不能看我一下?我在和你讨论这个角色……”
……
基本上,这三句话成了阿辛师兄整个假期的口头禅。
再开学,天气仍然很冷,我和方水裹着笨重的羽绒服在风里来来去去。
这学期我们的课明显多了起来,不过薛羽扬也很忙。
我们俩忙里偷闲地谈个恋爱,日子也流水似的,过得飞快。
比较郁闷的一件事情是,请室友们吃脱单饭回来的那个晚上,我们边走边消食,迎面碰上了谢嘉轩。
虽然没说什么,我全程低头走过。
但据方水说,薛羽扬跟谢嘉轩之间形成的修罗场,简直是三米开外,鸡犬不宁,人神共愤。
我惊叹了一下她的成语水平,然后继续写我的论文。
方水:“奕奕你变了,你现在是不是心里只有学习?”
“不,”我很凝肃地告诉她,“还有薛羽扬。”
方水:“……”
半秒后,我被枕头砸了。
转眼,三月到了底,K市又开始进入没完没了的雨季。好不容易有个周末,天气终于放晴。
和薛羽扬吃过午饭,我们又去看电影。电影院路不远,我们牵着手走在校园里,就像来来往往的每一对校园情侣那样。
我侧头看他:“师兄,我发现你真的很嫩哎。”
他挑挑眉,很对称地说:“师妹,其实我也才毕业半年多。”
“是吗?为什么我感觉过了很久?”
“你是说和我在一起度日如年?”
“……”
师兄你理解问题的角度可太刁钻了。
其实我是想说,明明没有在一起多久,见到他我却总是感到很安心,好像他已经是我生活中不可分割的一部分了。
这是不是意味着,我比想象中更喜欢他。
这个话肯定不能告诉他,师兄本来就很自恋了。
我左顾右盼转移话题,看见依然黄着的树叶,随口感叹:“哎,春天怎么还不来。”
薛羽扬眯着眼,“是吗?”
“对啊,气温远远没到春天的温度……”我拿出手机给他看。
“但对我来说,它很早就来了,”我不明所以地偏过头去,看见他上扬的眉角,“九月六日。”
啊,我初见他的那天。
我心里微微一动,继而一本正经道:“师兄,你的意思是,那之后你都在思春是吗?”
他扑上来勾住我的脖子,威胁意味浓厚,“春奕,你破坏气氛的本事怎么这么强。”
我暗暗地笑,顺势缠住他胳膊。
是了,也许,喜欢上他的那刻。
我的春天也如期而至。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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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Chapter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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