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归的猜测刚说出口，陆失急忙表示，“我刚才就想说了，炳之很可能是非人。”他接着又露出一个委屈的神色，“你不让我说话。”
不归笑了下，说：“小环害怕你。”
他手指在不归看不见的地方轻轻一搓，两个人瞬移到之前来过的那座山头。
陆失兴奋地说：“梦里就是好啊，想去哪就去哪。不过不归，你有没有觉得我的这个梦太像现实了？我有时候几乎都要忘了我是在梦里了，还好有缩地成寸。要是现实中我也能缩地成寸就好了。”
不归扯了扯嘴角，敷衍道：“确实。”
他率先一步上了山。山头的黑雾还未退散，不知道是不是不归的错觉，总觉得黑雾像是更浓了。
越往山上走，空气就越是阴冷潮湿，裸露在外的皮肤能感知到冰冷的气息。
陆失跟在他身后说：“今天天气真好，阳光这样晒着，都有夏天的感觉了。”
不归：“……”
他转过身，冷不防在陆失额头正中弹了一指。
陆失痛得捂住了额头，正要说话，却被眼前的景象怔住了。他也看到了浓重的黑雾笼盖在山头上。
“这是怎么回事？”陆失张口结舌。
“就是你看到的样子。”不归继续往前，“这座山里的鬼比你想的厉害得多。”
“那我们两个人怎么行啊，我得多叫点人。”陆失手忙脚乱地在身上找符纸，同时还不忘抱怨，“这梦怎么这么死板，出来个**oss还要我亲自打吗？就不能让我突然天神附体，一招秒一片吗？”
不归听得好笑，看到陆失真的准备叫人时，他按住不归的手，说：“不用叫人，我们不是来打架的。”怕陆失不相信，顿了顿，他又说，“就算真打起来，我也会护你平安。”
“我也会护着你。”陆失忙道，说完他愣住了，赶紧问不归，“我们不是来打架的？”
不归看着山头的黑雾，沉默两秒，“至少今天不打。”
陆失还没有再多问上一句，桀桀的怪笑声忽然出现，伴随着怪笑还有一个他们熟悉的声音，说：“两个鼠辈还敢来此！”
卿且去立刻出鞘，护在身前。陆失四下张望，申请戒备。
“引我们来此的不正是妙娘子吗？”不归身形未动，声音扩散到四周。
空气中的笑声戛然而止。良久，一个白衣的影子漂浮出来，问：“此话何意？”
这是妙娘子第一次在他们面前显出身形，陆失仅仅抓住不归的衣袖。
不归道：“炳之还没有死吧？妙娘子引我们查旧案，不就是想让我们查到炳之身上吗？既如此，何不坦诚相告？”
妙娘子一袭白衣，面容清秀，年龄看着只有三十许。听到不归如此问，她只是静静看着他，没有回答。
片刻后，妙娘子忽然从远处飘过来。陆失吓了一跳，不自觉往后退了半步，又担心不归，立刻往前踏出半步，挡在不归身前。
不归推开他，说：“放心，妙娘子不会这个时候对我们出手。”
“算你有眼力。”妙娘子不屑道，她的视线越过陆失停留在不归身上，“你怎么知道炳之那畜生没死？”
“妙娘子把小环留下来提醒我们，我们要是猜不出就不合适了。”不归说。
他也是刚想到这件事。
妙娘子既然能在伏坤家中动手脚，就不可能发现不了小环。她又是小环的某一任主人，让小环引出他们对炳之的怀疑是顺理成章的事。毕竟小环说的都是真的，不怕他们深挖。
妙娘子没否认，冷冷道：“你们跟我来吧！”
她在前面带路，不归和陆失跟在她身后，又往山里面走了一段路。路上也有其他的鬼，从外表看着，和人类无疑。大都新奇地观察两人，并不上前，也不说话。
陆失压抑不住好奇，不停地左顾右盼。妙娘子把烟雾都散去后，虽然还是雾蒙蒙的看不见天日，但四周的环境就像是一处普通的村子一样，遇到的也像是普通村民。
“到了。”妙娘子把他们领到宅子里。
她的这一处宅院看格局也有三进，宅子里的鬼都亲切地喊着妙娘子，也好奇地打量不归和陆失两个人。
妙娘子带着他们走到门口，吩咐一个小童说：“我和两位客人谈事情，让大家别来打扰。”
小童大约十岁许，脆生生答应了，小跑着出去。
妙娘子这才推开门，请两人进去。
陆失上下左右打量一圈，小声对不归说：“这可是正儿八经的鬼宅。”
不归微不可见地点头。
过了一会儿，有一个年轻女子为两人上茶，茶香四溢，杯口还飘着淡淡的热气。陆失刚要去碰杯子，不归就看了他一眼。陆失倏然一惊，忙止住伸出去的手。
妙娘子看到了，只露出一个嘲讽的笑容，并不勉强他们喝茶。
不归将手放在自己的膝盖上，切入正题：“从鬼敲门到鬼吓人都是妙娘子所为吧，引我们查伏昌河的过往，再顺着伏昌河查到容云姑娘和炳之身上。只要我们查到这两个人，就会发现炳之的可疑之处。借我们的手除掉炳之，正是妙娘子你的计划吧？”
不归说到这里，陆失才有点回过味来。
之前不归说过，一切都是妙娘子所为的时候，他还不太懂。原来这才是妙娘子的目的。
“说的不错。”妙娘子也承认了。
不归又道：“我们没有查到炳之是怎么害死妙娘子你的。但在你死后，炳之为你办了一场声势浩大的法事，我猜他的目的其实是为了压制你吧？否则以妙娘子的实力，除掉一个炳之不是难事。”
提到旧事，妙娘子有些不爽，哼道：“这也不错。”
不归继续说：“妙娘子机缘之下逃脱封印，修为虽高深，却离不开这座山头，只能借别人之手除去炳之。特殊事务所掌管一切非人事务，你就把主意打到我身边这个傻小子身上。”
被骂傻小子，陆失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妙娘子也终于把视线移到陆**上，嗤笑道：“就凭他？还不够那畜生塞牙缝呢。”
她十分不屑地说：“如今的特别事务所是空有其名，里面一个真才实学都没有。我确实想借他们的手除去炳之，只不过一试之下就知道他们做不到，到头来还是得靠我自己。”
她仰了下头，言语中颇有几分自得。
“不过你小子还算聪明。你既然能猜到我的目的，我就不妨多说几句。炳之是千年狐妖，百年前，因伤人被陆息废去修为。他接近我女儿的时候，正是重修出人形的时候。我女儿把他当好朋友，我却一早就看出他心思不纯。”
妙娘子从座位上站起来，缓缓走向两人。“他的狐媚之术对我不起作用，因为我早些年偶然结识陆息大师，他给过我一物，保我百邪不侵，还让那畜生在我面前现出原形。那畜生恼怒之下，将我杀害，还把我封印在乱葬岗上。”
妙娘子已经走到不归面前，她笑了一下，说：“你说的不错，我虽然逃出封印，却无法远离这座山。只要我离开这座山，我的修为就会断崖式下降，所以我杀不了那畜生。这全都是拜那畜生所赐，他太害怕我有朝一日寻他报仇了。”
陆失听她说得凄苦，不由道：“你放心，若你所说为真，炳之是穷凶极恶的狐妖，我们特别事务所自然要管。就算我修为不济，也会请前辈出山解决它。”
“是吗？那真是太好了。”妙娘子似笑非笑地瞥一眼陆失，“不过我还是想亲手解决这件事。”
她脚步轻盈地在他们面前踱步，脸上浮现诡异的笑容，“你们还不知道我是如何逃出封印的吧？不久前有人告诉我，活人精血可增加修为，你们猜猜，我逃出封印杀了几个人？”
说到最后她的语气有几分狰狞。
“走！”不归心头警铃大作，拉着陆失瞬间后撤数十步。
但妙娘子的鬼爪紧随其后。
无处不在的黑雾像是有意识一般，铺天盖地朝两人袭击而来。
沉霜在压抑的黑暗之中发出一道光芒，不归生生劈出一条路。
妙娘子鬼魅的笑声从四面八方传来，她说：“本来想饶你们一命，你们偏上门送死，那就怪不得我了！”
卿且去也亮起光芒。
陆失和不归背靠背一人抵挡着一边，不归提醒他：“稳住下盘，运气往下。”
陆失勉强跟上了不归的节奏，还担忧地问他：“你的身体撑得住吗？”
“撑得住！”不归道。
仿佛飞沙走石一般，黑暗中不停有东西朝两人袭击而来。陆失很快抵挡不住了，喊道：“顶不住了，这里是她的大本营，她在这里修为最高，我们太吃亏了！”
这也是妙娘子将两人骗到此处的目的。
“我知道！”沉霜在黑暗之中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不归割破指尖，呵斥道：“破！”
金光乍现，就像是难以荷载的力量以不归为中心向四周扩散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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