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罢晚饭,季盛远亲自请不归上车。不归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个面具戴上,遮住了大半张脸,只有双眼依然平静如水。
季盛远看他这样顿时一怔。
不归便解释道:“季先生,直播的时候我不方便露脸。”
季盛远并没有介意,请他上车后,又试探地询问:“不归先生,待会儿直播开启后,我们是什么样的流程?”
本来这个话他应该早就要问的,可能是不归给他的感觉太胸有成竹,他竟然忘记关心最重要的环节。
不归看向他,温和地说:“季先生不用担心,只要配合我,实话实说就好。”
“那是当然。”季盛远默默地擦了把额头的汗。
越逼近七点,他的心跳就越快,哪怕身边青年的沉稳能够不断地激发出他的勇气,他还是不自觉汗流浃背。
如果直播失败,他杀人凶手的罪名就会实打实地戳在他的人生履历上,再也洗不清。
车子一路行驶进席贝生前公寓所在的小区。
季盛远的助理已经带着人在席贝的家中架好了设备,席贝的经纪团队以祝华为首,也都早早到场。
其实祝华作为席贝的经纪人,并不同意以任何形式曝光席贝的私人住所。奈何季盛远和经纪公司有利益关系,他作为员工也无力抗争。
因此他在电梯口看见季盛远,言语中就带着几分怒气。“今天这场直播结束后,但愿季总还有身家能付得起出场费。”
不归侧目看向季盛远。
季盛远小声说:“为了让席贝的经纪团队参与进来,我答应给他们公司结出场费。”
说着,季盛远往前一步,亲切地和祝华打招呼,“祝华,我正想问你呢,网上那个匿名账号查出来是谁了吗?”
不归错后一步跟在两人身后。
祝华则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又问季盛远:“季总,这个人是……”
季盛远也向后看了一眼,不归没什么反应,季盛远揣测他的意思,告诉祝华:“是我一个朋友,听说我有点麻烦,跟过来看看。”
祝华只当不归是个无关紧要的人,也没再纠结,转而和季盛远说起那个匿名账号。
他十分苦恼,告诉季盛远:“那个账号注册的手机号没有实名认证,竟然是个黑号,我找通信公司相熟的朋友查,也只能查到归属地是个没什么名气的小县城,席贝和那个地方扯不上半毛钱关系。”
说话间,几人已经走进席贝家的客厅。
季盛远和祝华压低声音继续讨论,不归则打量着房间的布局。整体来看,房间布置温馨大方,细节处也都能彰显主人的用心。这和席贝对外的形象也是一致的。她的粉丝说,席贝是个内心世界很丰富的人,工作结束后不太愿意社交,更愿意在家中自娱自乐。
不归在一排置物架前立足,他打量着满架子的小猫摆件,忽然开口询问:“这里怎么缺了一个?”
季盛远虽和祝华聊着天,却也分出一半心思在不归身上。听见他询问,立马走过去查看。
祝华也跟了过来,扫了一眼,便说:“这一个被打扫卫生的阿姨不小心摔碎了,还没有来得及补。”
“什么时候摔碎的?”不归又问。
祝华想了想,“挺久了吧,席贝上次进组之前的事了,大概四个月前?我也记不清了。”
不归点点头,继续前往下个房间探查。
季盛远见状又和祝华聊起别的事情,此时已经六点半了。祝华看了看表,多少有些心不在焉,问季盛远:“直播的时候何警官也会到场?”
何警官就是负责这场意外的刑警。
季盛远点头,“对,他说他准时到。”
警方已经给出结案书,确认席贝是自杀。现在的事情何警官本不需要插手,季盛远给他打电话的时候还担心他不肯来,结果他没怎么犹豫就同意了。
季盛远当时有些不敢相信,不过何警官解释说他是因为这件事舆论压力太大,觉得有必要公开对案情做一个澄清,才答应现身。
随着时间越来越近,祝华开始频频看表。临到直播开始前五分钟,何警官终于到场。季盛远和祝华都站起来相迎。
何警官摆了摆手,让他们随意,之后视线就锁定了不归。
出于职业敏感,何警官对一切不以真面目示人的陌生人都保持了基本的警惕。季盛远也察觉到空气中突然凝滞的气氛,连忙解释:“何警官,这位是我的朋友……”
不归上前一步,主动向他介绍自己,“何警官你好,我叫不归,是此次直播澄清季先生并非凶手的提议人。”
何警官打量着他,“为什么要戴个面具,不敢以真面目示人?”
不归笑了笑,“因为我的仇家有点多,被人认出来就不好了。”
何警官却说:“法治社会遇到危险,不应该找警察?”
不归又笑了一下,没放在心上。“这是自然。不过直播马上就要开始了,我们是不是应该准备一下?”
何警官收回视线,不再盘问他。
倒是祝华这时候才知道不归竟然是这场直播的主导人。他心中不大舒服,看了季盛远好几次。可季盛远过于担心马上要开始的直播,对此毫无察觉。
寒暄结束回归正题。不归叫来季盛远的助理,问道:“梁先生,直播间现在的情况如何?”
直播还没有开启,不过直播间内早就有观众了,随着时间推移,观看人数还在往上攀升。弹幕更是炸开了锅,以惊人的速度刷新着。
梁助理解释现在的情况,“房管全部在线,超管也来了很多,设置了一大串屏蔽词。”他露出一个苦笑,接着说,“不过没什么用。”
季盛远深吸一口气,不用说他也知道弹幕风向朝哪边吹。
不归又问:“观众的看法还和预告视频发出后一样吗?有没有不同的声音?”
梁助理想了想,直白地说:“还和下午一样,没有不同的声音,如果您需要的话,我随时可以安排人下场带节奏。”
“那倒不必。”不归微囧。
何警官则好奇地问:“观众都是什么看法?”
梁助理翻开手中的文件夹,抽出一张打印了几条典型的弹幕的纸,给几人看。
[爆料人发的照片都是未公开的照片,他一定是贝贝身边的人!说季盛远不是凶手,怎么解释那些伤痕累累的照片?]
[席贝出事那天晚上,有路人拍到她进某酒店的照片,那个酒店就是季盛远名下的。]
[季盛远至今屁都不敢放一个,肯定是心虚了!]
[一想到贝贝遭受了那么多折磨,我就恨不得毁灭世界!所有对不起她的人都去死!]
[还敢在贝贝生前住处开直播,下一步是不是要带货了?恐怕有命赚钱没命花。]
除了季盛远,其他人都凑过来看这张纸。
不待细看,梁助理快速收回去,解释说:“大致上就是这几类,还有些说经纪公司也是刽子手的我没有收集。”
祝华不自在地偏过头。
远处有个工作人员扬声询问:“梁助理,时间到了,开吗?”
梁助理看向季盛远,季盛远看着不归。不归点点头,朝梁助理伸出手,梁助理把手中的文件夹递给他,转头则说:“开!”
*
挤满人的直播间自动刷新后,露出了一张戴着面具的人脸。
弹幕静了一瞬,随即纷纷询问这个人是不是季盛远?为什么要戴着面具?是不是觉得没脸见人?
“大家好,我叫不归。”不归站在镜头之下,目光温和地注视着面前的摄像头,摄像头之下则是直播间的实时画面,能够看到弹幕。
“我身后这几位就是大家在等的人,当事人季盛远,艺人席贝的经纪人祝华,以及负责此案的何警官。”不归侧过身,向直播间的观众介绍几人的身份。
随即他又说:“本来呢,季先生是想找个专业的主持人来主持这场直播,是我毛遂自荐,揽过来这个差事,才站在这里。接下来,就由我来还原事故发生当天发生了什么事情。”
不归简单开场后,扫了一眼直播间的弹幕。
[你又不是当事人,怎么能知道那天晚上发生了什么!]
不归露出一个笑来,把弹幕读了一遍,解释说:“我当然没有亲眼看见当天晚上发生了什么,可是季先生还有祝先生都告诉我了啊。我说的对不对,你们从他们的表情也能判断出来,不是吗?”
随后,不归神色端正,切入正题:“10月14日那天中午,席贝小姐从剧组回到家。下午四点接到季先生的电话,邀请她晚上出席一个宴会,席贝小姐推辞不过,答应出席。这件事有通话记录为证。”
他从文件夹翻出一张截图,展示在镜头下。季盛远也在他的身后默默点头。
不归接着说:“祝华先生得知后,主动请求送席贝小姐去参加宴会。席贝小姐以关心他的身体为由拒绝后,祝华先生仍然开车来接席贝小姐。”
祝华在后面脸色微变,立刻驳斥道:“你说的不对。我从剧组把席贝接回家后就离开了,并没有再来接她去宴会。”
他偏过头看向季盛远,“我确实知道季总邀请了她,但不是我送她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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