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很快降临,像一只巨兽的血盆大口将天地的一切吞没。晚间的山野仍有丝丝凉风袭来,冰寒、刺骨。
司马毅被扔在潜龙寨后院的空场,以绳索绑缚手脚,抹布塞紧口腔。他说不出话,一直死命地挣扎,怒瞪着那刀疤男鲁莽地将张春华先丢进其中最大、却分外简陋的卧房,而后又扛出来。
“放开她!你们休想碰她!”司马毅即使呜咽着,说不出清晰的话来,但还是拼命地发出闷吼。
刀疤男沉浸在喜悦之中,根本不搭理他。刀疤男寻了个粗壮的妇人,似是那菜刀男的媳妇,名唤二刀嫂。
二刀嫂强迫张春华与那刀疤男夫妻对拜,接着只道一声送入洞房。刀疤男便在众人的哄闹下又扛着张春华回到那间简陋的屋室。
接下来要发生什么,饶是司马毅未经人事,也完全明白。他虽被绑着,但并未被钉在梁柱、木桩上,于是蠕动着身体,一点一点地向那简陋屋室爬去。
纵然艰难,纵然地面的石子、沙砾咯得他皮肤生疼,他也不敢停下来休息分毫。
屋室内传来一些细微的声响,远比这满地的石子、沙砾更加尖锐,切割着司马毅由身体至五脏六肺,全都疼得快要渗出血来。
司马毅再顾不得装作坚强,纵容双目间泪水肆虐而下,迷蒙了眼前本就不太清楚、晦暗的景致。他只知晓要一直向着灯火最通明处爬去。
张春华在那里。她在等着自己去救她。
可是,他并未爬行多久,很快就被还留在后院空场庆贺自家老大成婚、状若喝喜酒的其他山匪们发现。其中除了年岁各异的男子,还有不少女子。上至八十岁老妪,下至七八岁幼童。
那二刀嫂推搡了身边的菜刀男“二刀子”一下,粗声告诉他,“快看啊,这小子与那女郎君倒是夫妻情深得很。怎么办,就任由他爬过去吗,到时候打扰了顾大哥的好事,顾大哥真不会宰了我们?”
二刀嫂的语气中兴奋带着胆怯。
二刀子顺着二刀嫂的指引和话语,也望向地上的司马毅,沉吟了半晌,突然意味深长地一笑,说道:“老大说了,这小子若是想看,就让他亲眼见见自己的心上人与老大成亲、洞房。你、你们不想去看看老大是如何洞房的吗?”
二刀子粗手一指,提醒着周围一众更加哄闹起来。大家纷纷回答:“想看、想看。二刀哥,你有什么好办法吗?”
二刀子胸有成竹,骄傲道:“我们就提溜着这小子,去到顾老大房门前守着偷听、偷看。万一顾老大发现,也只说是遵循他的命令。他定不会苛责我们。”
“好诶!”一石激起千层浪。众人又在纷纷起身,相互推搡着往那破旧的屋室前走去。二刀子企图一把拽起司马毅,但他先只用了一点力,没拽起来,不禁啐了一声,“没曾想,这臭小子还挺结实。”而后,两只手一起使力,才将将好把司马毅从地上拉起来。
二刀子踢打着司马毅走在最前方,二刀嫂紧跟着他,而后才是一众其他山匪。众人拥簇在那间简陋的屋室门前。
司马毅无论是借了谁的力量、别人又是因为什么,只要自己可以靠近那间屋室,他就什么都不在乎。他只想奋力地冲上前去,撞开那看起来本就残破的门扉。
他要救张春华!
然而,他刚有所动作,二刀子便一把将他拉扯住,控制着他距离门扉一拳之隔,再不能往前一步。
饶是司马毅强行要破开二刀子的钳制,二刀子也确实觉得司马毅难以把控,但比起司马毅的人单力薄,二刀子更有无数弟兄。
二刀子随意使了个眼色,便有更多的人来拉扯司马毅。将司马毅控制得再不能动弹一下。二刀子趁机还不满地捶了司马毅腰腹一拳,小声且恶狠狠地道:“让你不听话、乱动。你要是在乱动,劳资立马砍了你!”
说着,二刀子更指了指自己腰上别的那把菜刀。
司马毅死死地瞪着他。可是目光的杀伤力远不及行动力的分毫。二刀子见他没了动作,也懒得再理他,专心地倾耳去偷听屋内的响动。
其他人也都静了下来。纵然司马毅不愿意多听一句,想要捂住自己的双耳,可是那屋内的声响还是明晰、清楚地传入自己耳廓。
“小女郎,今日可是你我的圆房之夜。”
屋室内,那刀疤男嗓音雀跃地说道。伴随着高大的身影越渐往一个窈窕、跌坐在窄榻上的身影,靠近过去。
张春华跌坐在只有一床破旧被衾的窄榻上,因为被绑缚了手脚,动弹不得。但她还可以张口,威胁那刀疤男,“你就不怕今日之后,我假装委身于你,而后寻机会亲手杀了你?”
刀疤男不以为意,笑笑作答:“你如今说这话,是因为还没有体味男女之事的美好。又或者,你与外面那小子体会过了。但是,老子瞧那小子瘦弱得像是木鸡一般,只怕十分不能满足你。你今夜不妨比一比,老子与他到底谁活更好。”
“老子一定能叫你在床上食髓知味,待日子久了,你自然知道老子的厉害,离不开老子。再给老子生个一儿半女,也就死心塌地地要跟着老子。到时候,老子还怕你要杀我?只怕你不要嫉妒老子再寻其他的压寨夫人才好。”
刀疤男的笑声更加放肆。
他说话粗鄙、又直接,听得张春华先是一阵羞耻、嫌恶,而后意识到如此不对,当今之际还是赶紧寻求脱身之法才好。
张春华又道:“我并不是什么会为了床笫之事、或是儿女就委身他人之女子。无论你今日如何对我,日后我得了机会,一定会杀了你。”
“那就等你有了那机会再说。”
刀疤男不屑一顾,懒得与张春华再逞口舌之争,猛地朝床榻之上扑去,将张春华压在身下,欲要去扯她身上、身下的衣衫。
张春华极力地避过,但还是感觉到有粗糙的唇肉贴上自己的颈项,喷薄出沉厚的呼吸,难听之余带着难闻的臭气。
好在那刀疤男也是心急之人,尚未扯开张春华的上衫,便要去拽张春华的裙裾。但由于绳索的遮掩,他连撕扯张春华的外裙都十分困难,更别提还妄图掰开张春华的双腿。
张春华极力克制着满溢而出的屈辱,保持冷静,与那刀疤男讨价还价,“你既想征服我,如今将我按在这里,压得我动弹不得,却连松开我身上的绳索都不敢,就你这样的,还妄想我能死心塌地地跟着你?”
张春华讥讽一笑。
那刀疤男犹气不过,重重的一拳砸在张春华的脸边,而后怒声:“小女郎,别以为我不知晓你在打什么主意。你惯有些武艺,我若松了你的手脚,你还不得与我拼命?不过……”
刀疤男嗤笑一声,“你说得也对,若是连解了绳索我都不能征服你,何谈日后的每夜每夜。而且,这些绳索实在碍事。”
刀疤男的手缓缓地伸向张春华的腿间,先是顺着她细长的轮廓抚摸了一番,羞辱得张春华无论有多坚强,也不禁渗出泪水在眼眶打转。
“若我有一日得了机会,一定会杀了你。”张春华嘶声力竭地重复。
那刀疤男却是不以为然。一直摸到张春华的足腕间,先是捧着她的秀足慢慢摩挲了一阵,感觉这富贵人家的女郎就是好,不论哪里,纵然是足下也是香的。
他沉溺了一会,总算解开那里的绳索。不等张春华反应,他又立马将张春华压在身下,半撑着上半身去撕扯张春华裙裾的系带。
前戏什么的,他可没有这个耐心,只急吼吼地想要侵占。待这女子变成他的,还怕以后不能极尽嬉戏、享乐吗?
他刚扯下张春华的外裙,随手扔向床边,一时情急、不察之间,张春华猛地抬起右膝朝着他前身最脆弱之处使力攻去。
刀疤男疼得迅速弹开,捂着前身,龇牙咧嘴。
“好你个泼辣的小女郎,你不怕死吗!”刀疤男咬牙切齿,勉强恢复了一些,便立马再次扑向张春华。
张春华这下得了准备,一个翻身,避开了刀疤男的落点。趁着刀疤男摔在榻上,又用另一只脚狠踢刀疤男的后尻。
刀疤男吃痛,但这疼痛远比上一番可以忍受。他突然起身,一把将张春华复按在身下,也不管张春华的双臂还被绑在身后,自己蛮力下去,说不定会按断她。
但他还是要强按,迫使张春华因为疼痛再没有丝毫反手之力。可是,极限的疼痛和手部的按压错位,在张春华脱臼之前,先摸到自己腰间一样硬物。
张春华取出那硬物,又用头颅去顶刀疤男的前身,逼迫刀疤男稍稍松开自己,待自己侧身,既舒缓了疼痛,又得了时机。她将那硬物放在身后手腕间的绳索上磨搓。
刀疤男却是不甘失败,眼见一时完全控制张春华不得,来不及后悔解开了她双腿上的绳索,便开始去撕扯她全身的衣物。
先是外衫,而后是中衣。
就在他刚扯裂那中衣的系带,美妙的少女露出肩胛间莹白细腻的肌肤,饶是在黑夜,都夺目到使自己的眼睛微痛。
刀疤男的目光中露出浓烈的**来。他又要去扑张春华,可人刚过去,一样寒凉、冷硬的物什便死死地抵在自己喉间,像是钗刃一类。
刀疤男略要往前,那钗刃便略要破开自己的皮肉,扎进自己的血脉。即便此时还没扎进去,已是锐利地刺痛自己。
刀疤男摊开双手,做求饶之态,再不敢往前分毫。
张春华怒视他,秀面之上带着泪渍,嗓音微哑地说道:“单打独斗,你本胜不过我。白日里,若非你人多势众,绝不要痴心妄想将我带来这山上。放我和我夫君离开,否则,我杀了你。”
刀疤男虽惶恐,但还有几分笑闹之意,闻言,反问:“那弱鸡小子还真是你夫婿?小女郎你糊涂啊,怎么嫁给那样一个无用之人。老子说真的,你弃了他,嫁给我。老子一定好好对你,给你吃香的喝辣的,穿金戴银。绝不像那个弱鸡这般废物,连救你都不能。”
张春华表情轻蔑,哂然一笑,冷冷道:“你说错了。我从没想过让他救我,除了我本就知晓他救不了我之外,我更以为是只有我能救他才对。”
“那他也太没用了,窝囊废一个。”刀疤男情不自禁共情起张春华,极其愤懑、嫌恶地评价室外的司马毅。
张春华依旧稀松平常,“他和你们这些山匪不一样,以及他失忆了,忘却很多本身就有的才能。比如,武道、剑术。但你凭此就想和他比,还差得远了。”
“小女郎,你是真瞎啊,老子不比那个窝囊废好千倍万倍。”刀疤男又想上前,但即使一直在言语,张春华也没有松懈分毫,钗刃依旧死死地抵着刀疤男身前。
“你说,你想让我做你的压寨夫人,你凭什么?凭你是个山匪,毫无学识、只知烧杀抢掠吗?顾刀疤。”张春华如此称呼他。依稀记得,其他山匪都唤他“顾大哥”来着。
张春华接着往下,不慌不忙,一字一顿道:“你知晓我是什么样的出身吗?我乃官宦女眷、世家之后。我父亲为一县之首,家中情状岌岌可危。能娶我之人必是能为我振兴家族之人。而你无官无职,乃至说不定还有通缉在身,凭你也想娶我。”
“我熟读书诗书、善谈音律,结交往来皆是名媛淑女。而你言辞粗鄙、卑劣不堪。并非是你想强抢,就能得到我的。纵然你得到一时,待我父族、母族知我不见,前来相寻。无论你强迫我做过什么,他们只会杀了你,乃至是屠杀尽整个潜龙寨,只为保我名声不被外人唾骂。”
“顾刀疤,你真敢动我吗?”张春华手中的金钗又在往前一寸,已是微微刺破刀疤男颈项之上的肌肤。一滴血珠拥挤而出。刀疤男轻声“嘶”了一瞬,面容顿时严肃下来。
刀疤男心想,这小女郎何止泼辣,简直还有几分恶毒。
张春华又在说道:“还有我那被你形容软弱无能的夫君,他可是许都京兆尹之子,曹司空的座上宾。你若是动他,莫说朝廷上下不会放过你,便是曹司空也会派兵踏平你的寨子。你一人无牵无挂,自是想逃去哪去哪,但这寨中其他兄弟和老弱妇孺呢?”
“我没猜错的话,你们寨子里当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妇孺更多吧?”张春华刚来山上之时就悄悄观察过,这潜龙寨不是只派遣老弱病残下山劫掠,而是只有这些老弱病残的男子。
其他要么是老妇,要么是幼女。
“你倒是知道得多。”刀疤男被戳中了痛点,又被狠狠威胁了一通,已是完全丧失了嬉闹的兴致,面对眼前看起来柔弱实则狠辣的少女,不满地呛声。
但他仍是遗憾这一时间不能占得那具娇弱、柔美的身体。
刀疤男的目光还盯在张春华裸露的肌肤之上。张春华察觉不对,努力将破开的衣衫提上肩头,而后拢好。
她冷瞋了一眼刀疤男。
刀疤男悻悻地撇开脸,而后更道:“小女郎,你说错了,我是山匪。既然绑了你,才不管你什么家世、动了你会怎么样。我只管动了你,而后挟持你,我不信你家亲眷还敢舍了你跟我一起死。”
张春华微微一笑,反驳道:“他们真的会。”
世家大族之间,固然会有亲缘。张春华与父亲张汪也一直父女情深。即便父亲舍不得她,可焉知张家族老不会为了张家的颜面舍弃自己。
刀疤男显然没有想到这个答案地微微一愣。
他们在屋内说得有来有往,还打斗过。屋外自是着急得不成样子,二刀子一度想冲进来去救他顾大哥,再像同山下一般集合一众弟兄把张春华钳住。
可是,二刀嫂提醒他,“二刀子,那小丫头说得倒也没错。我们若动了她和这小子,顾大哥可以逃,我们呢?就算我们夫妻身死也不要紧,可是还有雪娘,难道我们要让雪娘和我们一起死吗?”
二刀子便一时没动了。牵连着寨中其他兄弟也都暂时没有应对之法。他们或多或少都有羁绊,否则也不会在这鹊尾坡落草为寇。
正当众人继续窥听之际,后院的另一处卧房之内倏尔跑出一稚龄少女,哭喊着:“阿爹、阿娘,绒花她又犯病了。大当家的呢,快让他下山去请大夫啊!”
二刀子和二刀嫂闻言,迎将上去,唤那少女一声:“雪娘。”看这少女年岁,当是二刀子与二刀嫂的女儿无误。
二刀子旋即回首望向那屋内,显然有几分为难。二刀嫂却是没有任何犹豫,立马前去拍门,大喊道:“顾大哥,不好了,绒花又犯病了。”
霎时间,屋内便寂静下来。
须臾之后,刀疤男也顾不得抵在他颈项前的钗刃,郑重与张春华说道:“好,我今夜不动你。但你放开我,我闺女病了,我要去为她寻大夫。”
张春华听着愣了愣,而后缓慢地放下手中钗刃。因为那刀疤男已经顾不得许多,鲁莽地站了起来,牵连更多的皮肉被钗刃划开,但他竟丝毫不再觉得疼痛。
他大概是真的很着急自己闺女的病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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