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烬听他语气焦急，没多问就应了，直接叫他过来。
在楼下的时候，谢折渊又打了个电话。
“裴局，开下门呗。”谢折渊说。
差点忘了这茬。
“你等一下。”裴烬说。
挂了电话候，他给一层的员工发了个内部通讯，叫他们去接一下谢局长。
谢折渊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还跟着监管局的局长沈明霁，裴烬开大会的时候见过对方，但并不算熟。
沈明霁一进来直奔裴烬:“缘生镜在哪?”
裴烬起身推开门，带头往同层的一个封闭空间走过去。
缘生镜是司命局的法器，其实平时也就是用来观察一下红线牵没牵好啊，今天新生儿有多少之类的，虽然一直被保护着，只有内部员工可以进入，但其实似乎用处不大。
也不一定。
现在就用到了，裴烬看着面前焦急盯着缘生镜的沈明霁想。
“有人出事了吗？”裴烬现在才想起来问了一句谢折渊。
谢折渊紧抿着唇，看起来也不太放松:“嗯，他妹妹。”
沈局长的妹妹，裴烬是听说过的。
应该说是，整个地狱都听说过，是这里枯燥生活为数不多的饭后谈资之一。
“沈兰兰，”裴烬说，“她怎么了？”
“她......她失踪了。”谢折渊停了一下，似乎纠结要不要说，但最终还是如实告诉他了。
失踪了? 怎么会这么巧?
裴烬心下一惊。
“找到了！就在这！”沈明霁忽然指着屏幕猛的一喊，裴烬立刻定睛看过去。
屏幕上是人间和地狱的接口，时间是今早凌晨时分，天还没亮，整个世界黑蒙蒙一片。
两个女孩一前一后的拉着手走出来，两人此刻看起来并无异常，还说说笑笑的沿着马路走。
两个人走到了一家便利店门口，进去拿了瓶酒坐在窗边边喝边聊天。
此刻看起来都很正常，心情不好或是心情太好，和好朋友一起约着出去玩而已。
但是....
“她怎么会喝酒，”沈明霁喃喃道，“兰兰从不喝酒的...”
谢折渊盯着镜子看了一会，偏了偏头问:“另一个人你认识吗？”
“嗯，”裴烬点了点头，“是我的员工，江随，她...今早也失踪了。”
看来这事没那么简单。
镜子还在继续跟随着两个女孩，她们一直喝到了天亮后，踩着天光走到了一家咖啡馆门外，两个人此时还在互相推搡着，但看起来只是玩笑打闹。
但就在下一秒，沈兰兰的脸色忽然变了。
两个人似乎爆发出了激烈争执，从缘生镜里只能看到她们从玩笑着打闹变成互相争吵，但听不到说了什么。
不欢而散。
沈兰兰转过身朝着反方向走远，江随则进了咖啡馆。
沈明霁立刻一拍桌子站了起来，把快要贴在镜子上的脸收了回来，“我要去找兰兰。”
说着转身急匆匆就要冲出去，被站在门口的谢折渊和裴烬一左一右拉住了胳膊。
“现在事情还没定论，你上哪去找?”谢折渊说。
沈明霁忽然泄了气，头垂了下去，片刻又抬起来，再看过来时，谢折渊发现他眼眶有些红:“没办法也要去找啊，总不能眼睁睁看着。”
谢折渊叹了口气，他和沈明霁是同期考进来的，他也知道沈兰兰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想拦住他也没什么立场。
“别急，我帮你问问。”裴烬忽然开了口。
谢折渊也不知道他上哪去问又问了谁，这个天降司命局长的人脉和身份似乎一直都很神秘。
只见他出去在电梯口打了个电话，回来时候看了一眼谢折渊，又看了一眼沈明霁，没说话。
“你先在这休息一下吧，我和裴烬去看看。”谢折渊转过头说。
“我也一起。”沈明霁语气带着些不容拒绝的坚定。
其实谢折渊根本不知道裴烬那个电话得到了什么消息，他大概在得到确切消息前，也不会说出来让沈明霁空欢喜，说去调查也只是碰碰运气，干点什么也比坐以待毙好。
谢折渊看着刚刚离开的警察局，忍不住叹了口气。
李兴阳无缘无故死了，本来该高兴的，调任退休报告还没交上去，就又来了这个地方。
“来公安局报案吗？”谢折渊有些无语的问裴烬。
裴烬耸耸肩:“在人间，这是最快的办法，不过......我们应该能多拿到一点别的。”
几人站在门外等了一会儿，有个看起来雷厉风行的女警察出来接应，冲裴烬点了点头后才转向他们两个说:“跟我来吧。”
裴烬在后面给他们介绍:“这是李昭，第一大队的队长。”
李昭闻言冲他们两个轻轻的笑了笑，算打过招呼。
“这是最近失踪案的女孩，有家长或亲属来报过案的，”李昭点出几本卷宗放在他们面前，“不过我觉得参考价值不大。”
“为什么?”谢折渊抬起头问。
“这些女孩儿，找到的都死了，找不到的...也是凶多吉少。”李昭说。
谢折渊偏过头，看到沈明霁脸色不是太好。
裴烬笑了笑:“也不一定，找不到就还有希望，对了，你有没有见过这两个人?”
裴烬从手机里找出从监控截图的沈兰兰和江随的照片给她看。
李昭点了点头:“你给我打电话的时候我就去问了我队员，昨天还真有看到了她们，而且，我们联系到了这个女孩。”
她手指点了点右侧的女生，是江随。
江随被警察带进来的时候，头发乱糟糟的，整个人狼狈不堪，衣服像在土里打了一圈滚，虽然裴烬平时对她了解不多，但这个女孩是很注重外表的，每天上早班都要化全妆，每次裴烬看到她休息时间也大部分时间是在照镜子。
谢折渊见到她的一瞬间愣了愣，这正是前几天还帮他刷进门的女生，此刻却成了这幅有些精神失常的样子。
李昭拍了拍她的背，给她递了杯水，语气温和:“没事了，你能说说昨天发生了什么吗？”
江随说到底还是在地狱工作过一段时间，心理素质比普通人还是稍微强一些，她喝了口水，强行让自己镇定了下来，稳住嗓音说:“我昨天打算和我一个一直暗恋的人类表白，我在生前就一直喜欢他，在地狱工作了那么久，我也看开了一些，能化成人类肉身后，我就立刻拉着沈兰兰陪我一起去，想让她给我点勇气去表白。”
“你们为什么去便利店喝酒?表白需要那么早就过去吗？”沈明霁目光紧紧盯着她，似乎这样就能从她身上看出一些什么来。
“是...沈兰兰主动要求去喝酒的，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过我觉得喝酒壮胆，所以没有拒绝，至于为什么去那么早，他那天上夜班，我想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刚好碰到他。”江随说。
“他在咖啡馆上班吗？”谢折渊问。
“不是，但他每次下了夜班都会去那里买咖啡，所以我早早就想去等着了。”江随说。
目前看来，她说的话虽然有些奇怪，但总体没什么异常。
“你和兰兰在咖啡馆门前发生了什么?”沈明霁问。
提到这个，江随忽然瞳孔一缩，整个人好像看到什么很恐怖的东西，手里的杯子一下没抓住，掉在了地上。
“我...我不知道....她...她突然变得很奇怪...说了一些很奇怪的话，什么要杀了他....还有....什么暴露了之类的，我很害怕，但她一直重复着那些话，我就，打了她一巴掌，我希望她能清醒一下，但是她可能因为我打她生气了...所以和我吼起来，说我不懂她....再然后，她就走了。”
谢折渊皱了皱眉。
沈兰兰是个性格温柔文静好脾气的姑娘，平时拒绝别人都舍不得，更遑论会如此一反常态的说出这种话了。
但似乎江随的描述和监控内容也对得上。
“那兰兰呢?去哪了你知道吗？”一直沉默的沈明霁忽然开口问道。
江随摇了摇头:“我们闹的很不愉快，她就走了，我不知道她去哪里了，后面我冷静下来想联系她的时候已经联系不到了。”
“你身上...怎么弄的?”裴烬上下打量了一下，最终目光停在了她脖颈的一道红痕上。
江随下意识抬手捂住了伤口，但随后立刻意识到遮挡也晚了，“毕竟是人间，她又很少出来，我怕她出事，所以去找了她一下，但是，路上出了点意外，我不小心踩空磕到了。”
谢折渊看着那道红痕，半晌没有开口，似乎在沉思着什么。
“好，我知道了，你先回去吧。”裴烬说。
谢折渊闻言立刻转过头震惊的看着他，但一直到李昭扶着江随走了他才问出口:“裴局长是要包庇你的员工吗?”
裴烬慢条斯理的喝了口茶，勾起唇角笑了笑:“说到底，要不是我带你们来，你们也不会知道江随的下落和沈兰兰的事吧？”
谢折渊火一下直冲脑门，有些动怒，一转头看到沈明霁，又慢慢强行压了下去。
他可以无所谓反正他本来就看不惯这个空降的局长，但现在形势不对，毕竟是他们有求于人，也许沈兰兰的事儿还需要他帮忙。
“好，”谢折渊顶了顶腮，“那裴局长下一步打算干什么?”
裴烬一扬下巴，看着面前的卷宗:“看看以前的案子，或者去找江随说的那个预备表白的人。”
“事情还没问清楚，”沈明霁忽然站起身，有些愠怒的说，“中间空白的那一段发生了什么，兰兰又在哪，我们都不知道，你就这样放走了关键证人，裴局长就是这种工作态度吗？”
裴烬看着他，淡淡说:“你们要是自己能找到线索，也不用和我一起，毕竟，我们自己的员工已经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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