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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师门

“师兄!”

桌后一人仰在椅上,一见裴绪进屋,兴奋地蹿起来,但他跛了一只脚,只能滑稽地上下挪了挪。

裴绪比画下手势,示意他小声点。

“无妨,他们都歇息去了。”姜枫拉他过来,待一走近,他才看到裴绪颈间红痕。

“这...莫不是建安王要夺你性命?”

裴绪闻言一顿,抬手挡了挡,“不是,他放我出来了。”

“啊?那还有谁,你不是刚从庙里出来吗?”

姜枫想仔细看,被裴绪往后推远了点。

“不重要,日后再论。”裴绪岔开话题,关切道,“近来可好?腿还疼吗?”

“我跑得可快了。”姜枫笑道,“我早就听闻王中尉要放人到玉京,一猜,定是师兄要来宫里,我特意换了值,在这守了好几夜,可算见着你了!”

他也没有回答完,裴绪知道,腿上这伤大抵是要跟他一辈子的。

裴绪被关在法德寺时,姜枫偶尔会拖着这条腿偷摸去看他,所以这么说起来,倒也不至于三年没见。

他又仔细看过姜枫的身形,捏了捏他的脸,而后才道:“说起来,即便王中尉知道也没什么,咱们原先在一队,只是我刚来不知情形如何,总要小心为上。既然都在宫中,你这句‘师兄’也免了吧?”

他们一门共三个师兄弟,同在极乐阁学功夫。

裴绪算是第二个弟子。

早在裴绪进极乐阁之前,阁内就已掩不住颓势,师父剑走偏锋,非要把鸡蛋放一个篮子里,暗中给他们三人编成了一个小队。

但不得不说,的确没出什么纰漏,外人也不知晓。

裴绪最初流落玉京,无依无靠,加上本身就比常人瘦一些,宫中老内侍对其欺凌甚过,着实可怜。

师父看出他底子还行,想法子暗中收走,送去极乐阁了。其他两位师兄弟,也跟他差不多境遇,大燕国力昌盛一时,但无论如何,百姓照旧是吃糠咽菜,没饭吃的大有人在。

内侍省的待遇顶好,姜枫也不止给他泡了茶,还拿了冰和点心过来。

“日子过得还好?我瞧你还算舒心。”裴绪道。

姜枫白白净净,笑起来两个酒窝,格外讨喜,“我没事可做呀。”

裴绪再看他的手,练刀多年的手,而今疤痕已经褪去许多,只剩老茧隐在掌心。

“王中尉可说了如何安排?你是还回极乐阁还是留在宫里?”姜枫吃着点心问道,还不忘补了一句,“内外阁就差一根导火索了。”

他同样重视这个刚放出来的师兄,自然不想让裴绪再回极乐阁。

裴绪听出他的意思,拿了块冰含在嘴里。

“我在玉京,宫外。”

“王中尉待下算宽容了,知你偏爱内阁,但肯定也不想你出意外,暗桩自有旁人去做。他可给了你什么理由留在玉京吗?”

姜枫了解裴绪,若是说不过去的理由,这个师兄怕是恃才傲物,不会答应。

果不其然,裴绪点点头。

他把张府见闻同姜枫讲了一遍,只见姜枫咋舌。

“张给事暴毙一事我有耳闻,是死得蹊跷?”

“不算蹊跷,只是死的很熟悉。”裴绪道。

“啊?”姜枫张大了嘴,“不会是...”

“是他。”

裴绪沉默一瞬,他不愿承认,却又不得不承认。

“想来是阁内有人与他私自往来,传递极乐阁密报。过两天查出来,又有一批人要掉脑袋了。”

“大师兄本就是,”姜枫斟酌一下,还是觉得对其评价薄情寡性四个字不是很对,又改成了落拓不羁。

见裴绪认真看自己,他忍不住又说,“你也一样,性子根本不适合极乐阁,师父有段时间天天都在后悔,愁得睡不着觉!不止一次说过叫你别再留,你看,这回连王中尉都不让你在那儿待着了。”

“如何不适合?”裴绪道,“我很少任务失败。”

姜枫调笑一般解释道:“是你性格不好。师父最开始也没看出来你天生就喜欢干这一行啊。”

这点裴绪倒是找不出话反驳。

姜枫“教训”完他,又绕回大师兄,不免叹了一声,“他叛逃时尤其记恨师父,误会一场,想来是解不开了。”

灯上火苗一跳一跳,裴绪望着流下的蜡油出神。

从记事开始,他就没有关于父母的分毫印象,其余家人更是不知流往何处。幸而得此同门,裴绪拿他们都当亲兄弟一样看待。

如果裴绪只是个内侍,那还挺不错,可惜对于刺客来说,这是大忌,他已经吃到苦头了。

姜枫打断他的思绪,小心翼翼问道:“这不是朝廷里的事儿吗,大师兄这是要...回来?”

回不回,裴绪也不清楚。

当初既因厌恶而叛逃,怎么又肯回到泥潭之中呢。

“张给事在两党中摇摆不定,到底谁让他动手,也实在说不准。”姜枫眼睛眨了眨,“万一真查到了,如何?师父有说吗?”

裴绪笑了笑,烛光映在他眉眼,纤长细密的睫毛打下一片柔和的影。

“他跑得了。”

-

听闻裴绪要在京中长久住下,姜枫自告奋勇要帮他找一处居所。

于是熬了几个通宵之后,姜枫早上也没歇着,直接带裴绪出宫去坊间搜罗。

裴绪在极乐阁的吃穿用度都不用自己开支,加上偶尔挣点外快,攒了些积蓄。何况王中尉赏了他一住处,租出去也能回点银子。

临近西市,坊间大多是贵胄,裴绪住在这里当然方便,只是他住不起大宅,两人只能摸索临街商铺后的小院子。

“敬安坊挺好的,房子也便宜点,”姜枫说,“就是吵。”

敬安坊里花楼酒楼聚集,说书的卖艺的唱戏的,大都聚在这片,夜里虽有宵禁,但坊间关起门来还是热闹,因此住了许多三教九流。

此间往来的贵胄也不少,女子们额上贴花鲜艳,襦裙轻摆。

她们常来此间采买胭脂水粉,或是话本旧书。

大名鼎鼎,盛极一时,当下最热闹的明月楼,也在这里。

裴绪甚是满意,反正他夜里睡得少。

“那就在这儿找吧,我看挺好的,主要是便宜。”

姜枫实在了解他,劝道:“房子还破呢,别老惦记钱财了,用不上。你存这么多银子是想干什么,让你归隐你不愿意,咱们又捐不了官。”

裴绪下意识摸了摸自己荷包,“心里踏实。”

“那你做任务还那么不要命,岂不是白存了。”姜枫撇撇嘴。

裴绪跟他扯皮:“心里总得有个惦记,死里逃生时就会快一点。”

“那你不如惦记惦记我,好师兄,你们都不在了,我手头这点银子很难给师父养老呀。”姜枫毫不掩饰地笑,“兴许师父要养我一辈子了,他闲时总要明里暗里说我几句。”

裴绪抬手敲了敲他脑门,见旁边有小贩吆喝着卖吃食,顺手包了些糖瓜给姜枫。

边走边闲话,四下打量时,裴绪一眼瞥见明月楼。

回想起往事,裴绪脚步难免慢了几步。

姜枫见他踌躇,也感叹道:“换掌柜了,明月楼倒是还有几个外阁的,具体是哪个我就不清楚了。”

裴绪心中并没有姜枫以为的“睹物思人”,抑或是情难自已。

他只是下意识多看一会,对于大师兄的离开,他当初理解却仍旧痛心的时候已经过去了。

再提起来,心中早已失了滋味。

“你既出来了,想来也少掺和其中纷争。”裴绪淡然道。

明月楼照旧人来人往,即便是白日。

绸缎绫绫,纱巾飘摇。

往来公卿衣料华贵,玉佩玎珰,手中折扇无一不出自大家之手。

裴绪望着明月楼塔尖,层层屋檐下坠下来的铁铃摇晃,仿佛能听到其中管弦丝竹之声。

正待收回眼神,明月楼前却出现了个熟悉身影。

“怎么了?”

姜枫顺着他视线看去,了然道:“谢公爱子,谢琮嘛。后边的是镇国公三子,苍浪。他是北溟人,师兄应该认识?”

红痕还没完全褪下去,再见着人,裴绪只觉颈间手腕又痛又痒,不动声色地遮了遮。

明月楼前,两人从堂中出来,轿还没起,远处匆忙赶来的侍从在苍浪轿窗旁说了几句。

不多时,轿辇出了敬安坊,裴绪在街边小声嘟囔一句:“晦气。”

“你说哪个?苍浪吧?”姜枫打了个哈欠,说道,“他可不是个好性子的,我在宫里见着他都得绕道。镇国公劳苦功高,打一辈子仗才灭了蛮人,他家又是大族。手里有兵,自然在玉京横着走。”

裴绪对此了解甚少,他当然知道北溟打了胜仗,但具体如何,原先他一直有意避开。

听到姜枫说他手里有兵,裴绪才忍不住细问。

“他拿兵权?”

“还没,”姜枫在朝中浸淫多年,比裴绪更熟悉其中缘由,“镇国公退隐,一直不放兵权,但你想,苍氏长公子不是带兵的料子,镇国公也没把兵权交给老二。”

“既然要给他,那也快回北溟了吧,挺好。”

两人继续往小宅走去,姜枫仔细看了看裴绪的神色,思来想去还是问道:“师兄好像不大喜欢他?是有什么旧怨吗?”

“看不顺眼而已。”

-

从明月楼到玉京内的苍府,只有几步路。

一大清早就有人登门拜访,可惜苍浪昨儿夜里在明月楼歇下,猎风过去回禀时,他身上酒气还没消。

宿醉难免头疼,苍浪拧着眉头换了身衣裳,出来迎客时,一见是这人,脸上那点不耐烦瞬间没了。

“林少监,咱们不是昨儿才见么,这么早过来,是有什么急事?”

林玉衡放下茶杯,起身行了一礼。尽管苍浪洗脸漱口换过衣裳,林玉衡还是为面前这酒人儿叹了口气,往后稍稍退了两步。

“扰了云翳将军清梦,将军可别怪罪。”

苍浪示意他坐下,扯起嘴角,懒懒道:“这是哪儿的话,林少监急着过来,是有何要事相商?”

林玉衡看他一改往日的脾气,只觉得古怪。也不知他是昨夜里睡得好,还是吃酒吃痛快了。

“自然有,陛下昨夜里不只是见了将军。”林玉衡坐得稳当,“这几日急报不断,东岭接连出兵。魏大人上疏直言,首要的,是想让陛下免除各地月贡。”

其实魏熙最开始只是想免东岭的贡,但这样一来,其他大大小小多少个都护府,自然都不乐意,以防有为了此事要起兵的藩镇,所以干脆一点,都免了。

一提这个,苍浪想起来,的确是有段时间没见到崔瀚了。平时他这个没事做的闲散官也是要跟苍浪他们一块泡在明月楼的。

东岭跟北溟境况相似,由着崔氏在那做了许多年的土皇帝。因而崔瀚的出身跟苍浪也差不了太多。

不一样的是,北溟的蛮人已经被剿灭了,先皇当初下旨要灭了蛮族。镇国公多次上书,表示尽量留下妇孺一命,愿意归顺就尽数充与北溟开化,战后数月才彻底了了这一番持续数百年的战争。

但崔氏所在的东岭至今都不太平,虎狼盘踞,部落众多,且占据着良田,兵强马壮,和平是异常短暂的。

东岭似乎很少有不开战的时候,但那地方产的是玉石,土地贫瘠的不是一点半点,崔瀚正为了军粮忙活呢。

苍浪瞥了他一眼,挺纳闷的,“此事要与我商议?”

停了月贡,藩镇求之不得,他根本不可能反对。打了这么多年,北溟也吃尽苦头,正是休养生息的好时候。

“商议自然要召将军入太极殿才是,我不过是来同将军谈上两句闲话。”

林玉衡吃了口茶,腰杆挺得笔直,跟坐没坐相的苍浪截然相反。

“我是北溟人,你要我怎么说?”苍浪毫不在意地打趣儿,“怕是有人不答应吧?”

别说旁人,王中尉就不会点头,金吾御林如何先不论,他手里二十万夔牛卫,也靠这些养活。

魏熙是什么做派,苍浪在玉京四年也见识到了,京中世族自不会放任寒门越权,他这些年不断找机会,誓要给世族划开一道口子出出血。

可惜不好下手,他便只能先拿宦官开刀。

“话不能乱说,苍小将军。”林玉衡沉声道。

“那不如派个监军过去瞧瞧?”

苍浪话里有话。

他当然知道朝廷不可能现在设监军,这时候派人到北溟,镇国公怕是要气过去。

他再忠心,手里的兵也不乐意。朝政还不稳呢,就打算砍功臣的脑袋了?

林玉衡自然也清楚,他甚至猜到了苍浪会如何回话。这回过来问上一问,无非是领命走个过场罢了。

“玩笑话。”林玉衡道。

苍浪撑着头,上下细看过林玉衡的气度,突然说:“我倒是有个正经事,想同林少监问上一问。”

“将军请讲。”

“我昨儿夜里出宫时碰上个眼生的内侍,样貌极其出挑,却也没打听出什么。林少监知道,老王头一直不待见我,我总不好直接找他要人。”

林玉衡一口茶没吃完,听他说“要人”俩字,直接呛住,咳得脸上一片红。

苍浪在玉京混这么些年,赫赫有名,任谁都知道他是个风月老手。

但林玉衡想着,也...不应该吧?

“将军,咳,咳,是要咳咳...做什么?”

苍浪笑得顽劣。

“交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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