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欢快愉悦的气氛被打断。
施窈以为是严妈妈让她去接待客人,赶忙将桌上的梨酒收起来,又重新覆上面纱,才过去开门。
门外不是严妈妈,而是纪正卿。
纪正卿仍是如往常一般身着浆洗数次后皱巴巴的粗布麻衣,整体看整洁清爽,但在这祈陌春坊中就显得格格不入了。
来青楼的男子,不是养尊处优的富贵子弟,就是小有财富的富甲商贾,而纪正卿,若非面容整洁,倒像是从乡下进城逃难的难民。
施窈见门外之人是他,脸色忽变,没好气地说道:“你怎么来了?”
纪正卿见到施窈,顿时绽开了笑容:“窈窈。”
施窈想纠正纪正卿对自己的称呼,但是想到自己纠正了这么多次都没成功还是放弃了。
她在门口逗留得久了些,今穗也有些担心,就出声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吗?”
今穗的声音提醒了施窈,她见门外人来人往,一时之间也不能把他劝走,只得妥协:“进来吧。”
纪正卿十分开心地跟着施窈进了屋。
今穗见施窈身后跟了个陌生男子进来,满脸疑惑地望向施窈。
“坐吧。”施窈对纪正卿说道。
闻言,纪正卿乖乖地挨着施窈坐下,全程眼睛都像黏在了她身上一样,仿佛当今穗这个大活人不存在。
施窈不太想解释她和纪正卿的关系,就是觉得和今穗说这件事实在太难为情了。
见施窈没有开口介绍,纪正卿也当她是空气,今穗犹犹豫豫开口:“我现在……是不是不该待在这儿?”
她好奇的目光在两人之间打转。
似乎直到这时纪正卿才发现房里还有一个人,非常自然地向今穗自我介绍:“在下纪正卿,是窈窈的……朋友。”
今穗点点头:“我叫今穗,也是窈窈的朋友。”
她说话间可以加重了“窈窈”二字,似是在故意打趣施窈。
施窈被她这句话说得浑身不舒服,内心挣扎了好久,才跟今穗说清楚了事情的原委。
有一日四司六局休沐,施窈闲着无聊便到祈陌春坊练舞,白日里堂内空无一人,满头大汗的施窈索性将外衫全都脱了,只余轻薄里衣。
就在她专心致志练舞之际,这纪正卿如同愣头青一般莽莽撞撞地闯进了祈陌春坊。
见台上有一女子衣着清凉,纪正卿连忙转身,口中直呼“非礼勿视”,施窈这才注意到了他的动静,取了外衣披上,到门口去瞧个究竟。
却见门口的男子衣衫褴褛,发现她过来时手脚慌乱,面红耳赤,头深深地低着,根本不敢抬头看她。
“你是……?”施窈疑惑问道。
女子嗓音柔美,纪正卿忍不住抬头。
仅这一眼,纪正卿看呆了,他痴痴地望着施窈,口中无意识地说着:“洛神……”
“我不是洛神,你找错人了。”施窈以为他是来找人的,但忽然想起祈陌春坊是不是有叫洛神的姑娘,她对这个也不是很了解,接着说道,“你找洛神的话晚上再来问严妈妈吧,我不是很清楚。”
听到这儿,今穗忍俊不禁:“纪公子哪是找人,他这是夸你漂亮得像仙女下凡。”
施窈听了也脸红:“我知道……他后来跟我解释了。”
自那时起,施窈和纪正卿就多有往来。
纪正卿乃是从夔州而来进京赶考,从未见过东京这般富贵繁华的景象,四处找寻书肆之时误入祈陌春坊,不巧撞见了衣着清凉、大汗淋漓的施窈。
二人自那以后多有往来,施窈没交过什么朋友,觉得有个人每天给她念听不懂的诗词也甚是有趣。
但纪正卿却对施窈情根深种,后来给施窈写了很多情诗,但施窈看不懂,纪正卿见施窈并未明确拒绝自己就以为她也对自己有意,因此经常来这里找她。
后来他来得次数多了,施窈也有些烦,况且今日今穗也在,所以见他过来时脸色有些不好。
听完他们的邂逅,今穗只感觉这是话本子里才子佳人的故事,她又看了一眼纪正卿,长相还算清俊端方。
这貌美佳人和俊俏才子,最终的结局应当是才子考取功名,十里红妆迎娶佳人方为圆满。
施窈将故事说完,忽然想起了什么,对着纪正卿说道:“今穗做了道点心,不知如何取名,你可否帮她取个雅致的名字。”
“纪某才疏学浅,若有能帮得上忙的地方,定当全力以赴。”纪正卿欣然应答。
今穗将荔枝茶冻的大致特点和外形描述给他,纪正卿听完之后思索一番说道:“茶荔簪雪,不知是否妥当。”
“茶荔簪雪……”今穗将这四个字反复念了几遍,越念越觉得很有韵味。
“极好,多谢纪公子。”今穗礼貌道谢。
“好了,这下又顺带着解决一件事。”施窈也替今穗高兴,又重新将梨酒取出来给纪正卿也倒了一杯,“用晚膳了没,你要不要也坐下喝一杯?”
纪正卿眼睛亮亮地满口答应下来。
三人在此吃饭,气氛稍显怪异,今穗借口出去透气想要离开,施窈也没有发觉不妥之处,只是叮嘱今穗不要在外面逗留太久。
今穗离开祈陌春坊前堂,来到后院。她上次来过一次这里,院中没什么人,她独自一人走着就到了池塘边。
有几尾游鱼在池中嬉戏。
看着这些小鱼儿游来游去也颇为有趣,今穗看得入了迷,竟没发现从后院厢房走出来两个人。
裴樾和江锦初并肩从厢房中走出来,通过江锦初一番仔细的观察,他对这个地下赌坊已经有了初步的理解,并且对一些地方产生了怀疑。
他们二人走出来正想说这件事,却没想到在池塘边看见了一个鬼鬼祟祟的人影。
难不成是这赌坊的主人派人来暗中监视这里?
他们立即戒备起来,慢慢靠近池塘,准备将这人一举捉拿。
今穗听见身后有脚步声,疑惑回头,却看见有个人冲上来要把自己按倒在地,然而裴樾发现了是她在这里,连忙制止了张牙舞爪的江锦初。
江锦初疑惑收手,仔细一看才发现这人是那日裴樾的救命恩人。
几人一同走到院中光亮之处。
“我朋友在这儿有份差事,今日来和她吃饭,饭后在此闲逛。”今穗三言两语就解释清楚,接着看向裴樾,似乎在说“轮到你解释了”。
裴樾刚想说来这儿办案又觉得这个说法像是在找借口,毕竟他今日并没有带提邢司的下属,身旁又有江锦初作陪,怎么看都像是来寻欢作乐的。
他话到嘴边又换了说法:“江锦初他……非要我陪他来,我拗不过他。不过我们什么都没干,就顺道看看有没有上次案子的线索。”
见裴樾拿自己当借口,毫无怜惜地摸黑自己的形象,刚想反驳,就听见裴樾又咳了两声。
他的救命恩人在此,那还是帮他一把,先不戳穿他了。
江锦初大人有大量,没再追究,也顺着裴樾说的应和着。
“那今穗就不打扰二位了,告辞。”
今穗刚想离开,裴樾就下意识地挽留:“等等。”
“不知世子还有何事?”
她还是没能将称呼变过来,裴樾没由来的失落:“就是想问……你用晚膳了吗?要不要与我一同用个晚膳。”
刚说完,裴樾就想起来今穗刚说过自己饭后来后院闲逛,自然是用过晚膳了。
他更加懊恼了。
“已用过了,多谢世子好意。”今穗客气地回应,只是说话间都带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笑意。
“哎呀今穗妹妹,裴樾他就是想和你多待一会,连个借口都不会找。”江锦初忍不住出声帮忙。
听江锦初说得这般直白,但的的确确戳中了自己的心思,裴樾有些脸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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