鱼人的脸离她那么近,近的能看见皮肤上的毛孔。
真怪啊,鱼居然也有毛孔?
鱼人深吸一口气,他的注意力完全放在了铁盒上。
许观的背包掉了半边带子,歪扭的和主人一起躺在脏乱的泥里。
她的眼睛盯着鱼人,手去摸背包的带子。
掌心很疼,手臂也很疼,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是不疼的。
但是不反抗的话她就会死。
她不想死。
她的动作很轻,这是唯一的机会。
背包里她放了一把榔头,还有愈合针剂,不知道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针剂有没有碎掉。
早知道就不把书里的那张治疗道具卡用掉了,她太莽撞了。
许观知缓慢的呼吸着,她一直在盯着鱼人,看的时间太长,几乎要生生把鱼人看顺眼了。
她想把包抡起来,砸到鱼人的脑袋上,不会死,但是能让对方懵一会,那样她就有机会。
鱼人很痴迷的捧着铁盒,皮挂在脸上,随着分泌的□□被溶解,然后啪嗒一声掉在许观知脸上。
他在吸气,鼻翼嗡动着,似乎全身心都投入到铁盒上,盒子里到底有什么东西让他这么着迷?
许观知的手捏住了书包的带子,微弱的白光闪过,被她捏在手里,一张道具卡掉了出来。
血溅到卡面上。
或许人在生死的关头真能突破自己。
许观知呵了一声,用尽力气把书包往鱼人头上砸。
她艰难的翻身,污水把身体都打湿,道具卡在手心裂开,混着血,一只迷幻的手在光中浮现。
【镭射糖纸】已绑定
只需要通过光线那样这样折射一下就能召唤一只由光线形成的手,原理上只要光线一直存在,手就不会消失,这可是一只力大无穷的手,好好利用的话说不定能发挥大作用呢?
注1:折射的光注意可别重叠在一起了哦!毕竟能量体变成物理状态后可就没那么厉害了,你懂得。
鱼人的脑袋在书包的力道下被砸的眩晕了一瞬,这种眩晕把他从对盒子着迷的状态里唤醒了。
他像是想起自己要做什么一样,脸上试图挽回一个怯弱的笑容,仿佛自己还是陈存。
但褪掉的皮已经被吸取了所有水分,干燥的黏在他的肌肤上,让他看上去有几分不伦不类。
其实他也不再需要伪装,许观知已经完全不相信他。
那只由光折射的手迷幻的像是彩虹,它掐住鱼人的脖子,把它摁倒在地上。
铁盒咕咚咕咚从鱼人的手掌掉在地上,被磕出一条缝。
许观知躺在地上深深的喘气,只觉得要把一辈子的气都喘匀了,她的手肘撑着地板,这时候已经顾不上脏不脏了,她伸手去抓书包,用牙去咬拉链,试图从书包里叼出来一根完整的愈合药剂。
镭射糖纸的使用时长不会维持太久,这个副本里的光线很差,白天跟黑夜停留的时间也非常短暂,如果天黑了,她还没能恢复状态,等糖纸消失后她会陷入危险。
书里词条一的收获未来触发条件是剩余时长小于或等于5,但触发的时机她不清楚。
在第一次死亡的时候,是行动指南扣除了她的时间从而解锁了收获未来,这张道具卡与自己的书有某种关联,许观知暂时琢磨不透,但她不想赌这种可能性,要是不行她就真的死了,就算退一万步,收获未来被触发了,她就一定能收获成功吗?
一只没什么伤的怪物,跟一个浑身受伤的自己。
这两个例子放在台面上很难让许观知相信自己能赢,这要是能赢那也太扯了。
包里放的愈合药剂几乎全部都碎掉了。
只余下药水混着玻璃渣浅浅的铺在包底,侵湿了那把铁榔头。
不知道药水外敷能不能用。
许观知只能把掌心伸进书包,让药水去覆盖受伤的位置。
就算不能痊愈,消毒也行,破口的伤混了污水,她要是能活着出黑潮也会遭大罪。
伤口处被药水侵湿的地方几乎是瞬间就传来酸痛感,这感觉不亚于用棉签沾了双氧水在伤口上来回辗轧,许观知龇牙咧嘴,感觉掌心烫的惊人,她吞下不体面的声音,默默换了一只手伸进包里。
好消息是药水外敷也有用,但坏消息是效果越来越差。
包底本就不剩下多少液体,被血水污水浑浊后药效能起的作用就微弱很多,许观知只能把榔头拎出来,紧着破皮的伤口先倒。
她从地上站起来,浑身还是酸痛,但起码她没再出血,也算好消息吧。
榔头被她握在手里,她盯着鱼人,很谨慎的站在原地观察了几秒。
鱼人被手摁在地上,四肢乱抽,他伸手去挠,但手穿透光,完全复制了自己当时被掐的反应。
许观知感觉自己的脖子已经开始幻痛了。
铁盒摔在不远处,开了一条缝,鱼人的目光在挣扎间发直的往那个方向看去。
街道上有一股说不出来的异香在窜动。
许观知吸了两口,感觉那香味很迷人,说不出来是什么样的味道,嗅到的时候浮起来的第一感觉就是迷人。
很迷人,很想占有,很想杀掉所有窥视这股香味的东西。
胳膊传来痒意,跟酸痛混在一起,难压的像是生长痛。
她有点理解唐松萝的感受了。
她身上的同质化又一步加深了。
许观知压住心底的躁动,往鱼人的方向移动,她很清楚自己的目标。
要先杀掉这只鱼人,如果能从他嘴里问出唐松萝的下落最好,问不出来的话鱼人也不能活,他对自己是危险的,她正在排除危险。
手中的榔头高举,许观知站在鱼人的后方。
她的手往下锤,脸上没有什么表情,有湿冷的水溅到脸上,手下的鱼人发出哀嚎。
幻彩的手松了一分力道,松松的压住鱼人的脖子,让他保持着一种动不了,却能说话的状态。
鱼人的脑袋被砸破了,但这怪物很难死,他嘴里发出哀嚎,似乎是清醒了,又或许没有。
“你骗我!你不是说要带我通关吗!你骗我!”
许观知无动于衷,她的手再次扬起,这一次对准的是鱼人的眼睛。
“啊——!我说!我说!你朋友被困在布里了!她在天上!天上!”
天上?
许观知抬头去看天,入目的只有密密麻麻的晾衣绳,鱼人指的布是什么?晾衣绳上的衣服吗?
手中的榔头没有停止,尖锐的一面刺进鱼人的眼睛,白的红的淌了一地。
许观知的喉间有点作呕,手也开始发软。
鱼人的挣扎变弱了,四肢不再抽动着要抓烂许观知的脸,他从地上仰起头,眼睛已经没有了,红的液体淌在脸上,像是在哭。
它哀嚎着说要机会,说自己是人,叫陈存,他还说了很多,但说到最后他的嘴里只剩下水声,咕咚咕咚的水声,许观知什么也听不清了。
她闭了一下眼睛,压掉了心底那股微妙的不忍。
怪物是怪物,人是人,她在副本,她要活,鱼人就得死,他们无法共存。
手中的榔头往下挥,砸断了鱼人最后的生机。
叮当一声榔头掉在泥地里,溅起污水,许观知没在意,她已经很狼狈了,脸上头发身上,没有一处不是脏的。
这狗屎的世界,她忍不住在心底痛骂,但骂了之后还是强撑起发软的腿,捡起掉在泥里的榔头,往前走。
地面只剩下鱼人抽搐的身体,鱼类是一种特殊的生物,头断了以后身体还能活着。
她走到盒子的面前。
身上又开始发痒,盒子被打开的那条缝里像是装着污染源,靠的越近身上的同质化就越快。
可是不打开这个盒子,只是合上就可以了吗?
她在副本之中,不破局,就要等死。
危险跟收获从来都成正比,杀死核心以后副本会破碎,同质化也会消失。
但如果副本不消失,她被副本完全同质化也只是时间长短的问题,一旦剂量过半,她就会永远被困在这里。
该怎么选,几乎不用犹豫。
许观知捡起地面的盒子,指甲卡进缝中,打开了它。
*
唐松萝整个人折叠般挂在晾衣绳上。
腰被细细的绳子勒着,感觉皮下的肠子都要打结了。
她觉得自己现在就像一块衣服,折叠着被挂在绳子上,四肢被白布拉着,好歹没有摔下去。
就在两分钟前,抓住绳子的另一只手彻底滑了下来,白布吞到了她的脸,她觉得自己一定是死定了。
但好消息,她没死,命还怪好的。
脑袋下垂的姿势保持久了有点充血,唐松萝觉得自己再坚持两分钟应该就晕了。
下身的长裙已经完全裂掉了,像是破布一样飞扬在空中,让她看起来更像是一块床单。
唐松萝之前试着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姿势,但没有用,她被强制镇压了。
那块拉住她裙子的白布很强硬的压着她的脑子,像是在遵守某种规律。
这布一定是什么妖怪,并且是爱好奇特的妖怪。
热衷于把人跟它一样吊在绳子上随风飘扬。
不杀你,纯折磨。
唐松萝的脑袋放空,心想自己还要在这里挂多久,她现在要是把兔子放出来有用吗?要是这布暴走了她完全就是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应。
“布兄、布姐姐、布妹妹、小白布——”她拖长嗓子,试图跟一块白布交流。
这画面实在太诡异了,唐松萝欲哭无泪的想她现在看起来肯定特像一个神经病。
“你拉错人了小白妹妹、我不是你的布哥哥啊——”
脑袋一放空,人就容易口嗨,也不管白布听不听的懂,唐松萝一通乱说,她现在脑充血,感觉血马上要从脑子里炸出来了。
她一边说一边把头往上仰,然后又被白布啪的一巴掌盖回去。
唐松萝是真的要哭了,她长那么大哪里受过这种委屈,张开嘴巴就开始嚎。
哭的眼泪鼻涕都流出来了,狼狈的要死,偏偏她哭的时候还不安分,四肢乱窜,像只发疯的猴。
“鹅——”鼻涕流到嘴里,唐松萝打了个嗝,觉得自己简直太丢脸了,哭声停顿了一下,她的嘴巴瘪了起来,又想掉珍珠了。
但不对啊。
唐松萝边哭边用手蹭脸,把脸蹭的像只花猫。
她都被吊在半空了,怎么鼻涕还能往嘴里淌呢?
这完全违反地心引力。
视线被眼泪朦胧了一片,哭猛了,唐松萝一边打嗝一边抬头。
呃,她这是坐起来了?
眼泪冲掉脸上的灰,淌下白汤,唐松萝整个人坐在绳子上,后背有一块布撑着她。
她揉了揉眼睛,入目是一片白。
这一睁眼看到的画面实在是很壮观。
高耸的天空下,绳子窜在一起,构成稳定的三角形,一根绳子上挂了很多块布,洁白如雪,布在风中飞扬,被风吹出造型。
唐松萝定睛去看,布的造型被凹成一个字符。
【?】
看起来像是被她嚎的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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