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安滴酒未沾,不知道他还会不会犯病。
时现拇指抹过唇角酒渍,傅安愿意直面伤疤这几天的辛苦也没白费。
“你说,我想知道。”
傅安坐在对面,眼底露出一丝讶然,后缓缓说来:“我出生在富足的家庭,许多平常的东西也都变得不平常,年少的我也变得很邪恶,总想考验对我好的人是不是别有用心。”
“老师通过我许多的考验,我反倒更加不相信他,我让他穿cos服装站在校门口接我,就是你第一次出现在棺椁里那一套,粉色长发,头戴玫瑰蝎子,只为全校师生嘲笑他,我迫切想看到他忍受不了,再狼狈退出我的考验。”
第一次醒来,到底是自己穿成那样还是别有用心的人将他打扮成那样,目前还不好说。
这么说来就不怪傅安凝着他,却总是透过他的脸看他的老师。
“老师站在校门口目送全校师生回家,我就在三楼静静观察他。”
“老师又一次成功后,我让他把学校变成花前月下,拉横幅,当着全校师生对隔壁校草唱情歌告白,其实对方是直男最讨厌gay;我还让他每天给我手洗袜子内裤,实际他洗好晒干后......我全都扔垃圾桶了。”
傅安的眉眼被阴影笼罩,话音里噙着悲伤也流淌着长年压抑的情感释放,他在深深的后悔和愧疚,当着时现的面。
忽而,傅安破颜一笑。
“老师总是无所不能,魅力无限,他的cos装扮赢得全校师生一致好评;校草也被老师高调告白掰弯,主动找到老师同意先试试,我气得不行,直接拉着老师的手告诉对方,‘晚了’;也没有人知道漆黑的夜里,我去翻了多少个垃圾桶,只为找到扔掉的袜子和内裤。”
高空静谧,忽而风狂。
对于这些,时现没有半点记忆。
人嘛,表面衣冠楚楚,内心总会有点要么折磨别人要么折磨自己的特殊癖好,比如他早上那句“我的胎记想你了”。
“少年不狂枉少年,你能活到现在说明他早忘记了那些....事。”时现有种现身说理的感觉,扯开话题。
眼前是望不穿的灰蒙云层,桂花酒进入肺腑,一股灼热暖和时现畏寒的身体,也香了他的肺腑。
“桂花饼不错,你尝尝。”
傅安没动饼和酒,只拿眼凝着时现,仿佛久别重逢怎么也看不够。
反倒是时现,要不是了解他,都怀疑他别有用心。
“我不后悔对老师的各种考验,因为考验我才彻底明白老师对我来说有多珍贵,但我恨我自己,没有留住老师,这10年来,我一直没有放弃寻找他。”
“直到你的出现,我看到了一线光明。”
时现终于确定,“所以你要求我必须用沉香洗浴用品,每天喝纯牛奶,穿衣风格保守点,不准对你以外的人笑,都是你对他的要求?”
“老师不喜欢喝纯牛奶,穿衣风格总是很酷,待人也温和眼底似有若有总含着情,身边的人嘴上说讨厌他,其实都被他美貌和实力深深吸引,年少的我讨厌他招蜂引蝶。”
傅安抿唇,“长大后渐渐才明白,我只是想独占老师,让他只属于我一个人。”
时现面露难色,“你说的这些我一点记忆都没有。”
傅安嘴角浅浅一弯,“你不惧烈火挡在我的身前或许是因为被绑定的呼吸锁,没关系,但我不会放弃。”
时现垂眸,傅安一边认为自己害死了老师,一边又四处寻找老师,他这是严重的精神内耗,偏执又疯狂,难以想象傅安第一次吻醒他还能做到镇定理智!
忽然想起来,傅安当时好像哭了!
眼前的傅安黯然说着:“我一直认为,我爸妈只是负责把我捡回傅家,我根本不是他们亲生的,真相落实后,我反而不相信......我迷失了方向,找不到归宿,就像漂浮在浩瀚大气层中的颗粒。”
傅安指腹磨砂着衔尾蛇戒指,眼底装着饮酒的时现,“幸运的是,我睁开双眼的时候,你一直在我身边陪着我。”
时现咽下香甜的饼,又灌了一口酒,故意忽略傅安煽情的话题。
“你的身世未必有假,当时,异能是从你手上衔尾蛇戒指窜入你体内,或许,衔尾蛇戒指才是关键。”
“你别安慰我,我的身世一定跟异人有关。”傅安抬腕看指,“这枚戒指,她告诉我,是奖励我来到这个世界的礼物,小时候挂脖子上,到如今从来没有取下过。”
“这么说来我们一定要活着回去,你一问便知。”时现吃着饼,手里的酒瓶点在两人中间台面,“萧顾温说解开了呼吸锁,我很怀疑,我们先试试。”
“好,别急,你别噎着了。”
好像时现噎着都是什么天大的事,傅安目睹时现点头才宽心,高挑挺拔的身形撑起来就将时现完全笼罩在阴影里。
一米九的个头极具威压,顿袭时现眉梢,随着他健美的身影,漆黑的眸子在空中凝着时现逐渐融进缥缈的白雾,强烈的压迫感才消散在空气中。
此时此刻,时现深刻意识到,傅安的实力已经升华到许多异能者无法匹及的高度,何况是他,他们的世界迟早会分裂。
直至彼此手腕上的手环发出警告,时现呼吸一窒,回过神来。
就知道呼吸锁没有那么容易解开,傅安快速飞身落回,单膝贴窗台紧张地注视时现。
时现不想傅安靠近,一拳朝他揍过去。
就是换作以往傅安也能轻易避开这一拳,有了黑金异能的他竟然硬生生受了,偏偏拳头落在那张成熟迷人的脸上,迅速泛起绯红的痕迹,这几天的折腾下来时现可不会心软,就势将他摁在窗台角落,高举的拳头即将重落。
时现提醒他:“再给你一次机会。”
傅安茫然:“什么?”
瞧着傅安任由处置的表情,时现瞬间觉得无趣。
“怎么,有异能就看不起人了?手都懒得还了。”
傅安一脸反省状态,是哪里出错惹到眼前的柔弱美人。
“对不起,我哪错了?”
一看傅安就在自行脑补,时现心有不甘退回自己的角落坐下,手臂搭在支起的膝盖上晃着酒瓶,反问:“你说了?”
傅安指腹抚在火热吃痛的脸颊,反省诚挚感人,“距离没有把握好,下次能不能换个地方揍.......”
“我会跟你计较这个鸡毛蒜皮的事?”
窒息叫鸡毛蒜皮的事?傅安瞳孔放大!
时现懒得看他,总感觉他的人格没有完全回归。
揍他,是因为他欺骗了他。
“我已经知道呼吸锁不是你绑定的,你有苦衷就不知道想办法暗示我?你的聪明才智滚哪去了?骗我这么久很好玩是吧!”
傅安眉稍一挑,手肘撑在窗棂,指腹揉着鬓角,表情像个犯错的成年学生,偏偏乖乖的接受弱不禁风的美人老师的指责批评。
看着红了半张脸的人,时现偏头低问:“现在还不能说原委?”
傅安回想诡异的机械音,“其间不能让第三个人知道真相”,为了时现性命着想,颔首点头。
时现晃酒瓶的手一顿,深吸一气,靠进冷硬的窗壁,被骗的闷气撒一半就这么中断。
“行吧。关于我们要找的地址就在祭祀台前的衔尾蛇腹中,当时,一为了确保我们的安全,二要解开呼吸锁必定要冒险进一趟衔尾蛇,所以我答应萧顾温让你与我一起献祭,说要对付你奶奶也是权宜之计。”
傅安应声,“哦。”
毕竟涉及董曼珠傅安却没感觉似的,垂眸听得很认真,时现瞧着反倒有些不自然,放慢语速继续说道。
“想必异界三位执事知道当年时少将的一些过往,虽然萧顾温说他们已经疯了,还是眼见为实,再则,我要找的真凶也在地牢,事不宜迟,现在就去找他们。”
时现霍然起身,却见傅安闷闷地坐在窗台上。
这是城堡最高处的窗台,空气清新,视野辽阔,脚下没有傅安带,时现踏出去一步便是粉身碎骨。
时现轻声问:“怎么了?”
傅安小心翼翼地拉住时现修长白皙的手指,缓缓抬眼仰望,仿佛虔诚的信徒仰望他的神明,雄狮露出他强悍背后的柔软。
“你在怕我?怕我会彻底沦为异魔?”
虚空中仿佛劈过一道雷电,时现身体一僵。
修身的风衣勾勒出他清瘦挺拔的英姿,风拨动他的发丝乱舞,纵使如此也只露出一段雪白修长的后颈。
发丝遮挡潋滟的眼眸,将他的情绪掩藏,侧脸在白芒中勾勒出一道冷白凌冽的轮廓。
在傅安的仰视中时现施施然落坐,拿起一块桂花饼喂给傅安。
傅安含着饼却不嚼,痴愣地望着时现等待他的回答,这模样叫时现总要多看他几眼,确定他此刻到底是谁。
“吃了我再告诉你。”
早上傅安那句试探,就像彼此内心深藏的一个暗号,时现的反应至少证明他记得中毒后产生的记忆混乱。
而时现也确认当时掌握人格主权的不是傅燃,是傅安。
傅安懂得如何利用自己的人格分裂,去完成他必须要做而他本体不能亲自出手的事,这一点,可以说傅安是极其狡猾的,为了活下去,对自己的病体也要利用。
从傅安人格分裂来看,有一半异魔体质也就说得通,在他身世没有搞清楚之前,一切都有变数。
傅安到底把他当成谁来对待,已经不重要。在决定替傅安挡住烈火的那一刻,生死一瞬,什么都释然了。
时现迎着傅安灼热的目光,“我的确怕你。”
霎时,傅安神色如坠冰窟。
“怕你完蛋后我还要给你殉情,却没有人给我们造坟。”
傅安的瞳孔在时现尾音与风声中微微颤栗,眼神嘴角都在索求着什么。
时现视而不见,“走吧,这里太高风也大,我头晕。”
傅安握住时现的手,环在自己的脖颈,探手在他窄腰将他打横抱起,“不想头晕就抱紧我。”
傅安陡然盯着时现,惊问:“怎么轻了好多?”
时现都不想说他这个病人有多折腾看护,甩给他一道好好反省的眼神。
傅安在风中埋头反省,熟悉的香味随着飘逸的发丝窜入他的肺腑,时现的呼吸也入侵傅安的胸膛,烫得傅安想将时现揉碎了渗入自己的血骨,从此生死都不再分开。
“我现在有足够的能量,想不想变强?”傅安低沉的嗓音问:“机会难得要不要试试?”
几天时间里傅燃和他最过分,身上的红迹就没有断过,唇舌上的伤还是让傅洄治愈的,这会时现断然拒绝。
“我怕消化不良。”
时现撇向一边,环紧他的脖子,眼底撞入异界风景,紧跟着,两人的身体被一层金芒团团笼罩,立在天地间,仿佛被佛光眷顾的一对璧人。
“是吗?”
激将法不成功,傅安一个身形急转,身体骤然倾斜,碰瓷一般吻了时现的眉心。
极具富有男性魅力的嗓音在时现耳边响起,“可是,我好想试。”
话音刚落,唇上就被温热柔软覆上,香甜缠绕浸入肺腑。
有人浸在笑声里,“不管用?再试试。”
有人呼吸被堵,气息交缠。
时现第一次听见傅安笑的这么开心。
成双的鸟儿都被他朗朗的笑声吸引,尾音被风裹挟飞向广袤的天际,天地间都浸满快乐甜蜜。
.
桃都地牢。
地牢入口左右是冰凉的石头,通道阴湿昏暗且很窄,傅安提灯走在前面,时不时回头看时现一眼。
时现脸色冷白清冽,肃然教育:“看好你的路。”
“今早你和萧顾温谈了一笔交易?”
自时现步出寝殿门槛,整个城堡的人都对他和傅安毕恭毕敬,后来还陆续收到前几日谈判的官员送来的贵重礼物,仿佛傅安以压倒性的实力成功坐上王位。
傅安提着灯缓步前行,“他说我的魔气让散乱的异魔残兵虾将又有了骚动,我就简单处理了一下。”
时现自然不信,“简单?”
傅安一脸正经,“我让他们先把经济教育搞上去再来找我。”
时现再度怀疑的眼神,“经济教育是我理解的那种?”
“当然。”傅安道:“你忘记我是做什么的?顺手给桃都所有人画了一个大蛋糕。”
桃都多少人,这个蛋糕得多大,时现暂时猜不到是什么,只问:“是不是也顺手给我画了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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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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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释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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