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厘岛。
中午阳光毒辣,白蕴跟方润娥在酒店待到下午3点才出门。
白蕴有意让方润娥散散心,提前安排好了乌布皇宫闲逛行程。
“皇宫跟广场在一块,夜市也很近,逛累了就去找个酒吧看节目,9点去沙滩看焰火。”白蕴边等车边说。
方润娥心不在焉地点点头。
“白蕴,是白蕴吗?!”
有人试探着接近,虽是询问,手机摄像却早已对准他们。
白蕴昂着下巴点头,对方就兴奋地把他夸了一通,然后要求合影。
白蕴一一满足,他这次出行未做遮挡,被许多人认出来,偶遇照片想必已在世界树传疯了。
方润娥则用手遮住未施粉黛的脸庞,遮阳帽一带走下台阶,并不想被拍。
车子在台阶下等待。
司机是特约的,穿着橘色小马甲,戴草帽,会说多国语言,侃侃介绍风土人情,都是白蕴在附和。
方润娥突然问道:“乌布皇宫人很多,我以前来过,人挤人,臭死了。”
司机道:“那当然,你们来的这季节国内算凉爽,这儿却早就过40度,天天都是旅游旺季,哪儿人都多。”
方润娥继续问:“肯定有人少的地方,你推荐几个,人多的地方去干嘛?当动物园逛吗。”
商务车空调开得温度正合适,座椅皮质也很柔软透气,两人身上尚还干爽,但坐得特别开。
司机从后视镜瞥了眼:“白先生?”
方润娥立刻皱眉:“不用看他,行程随时变,你负责送我们去就好。”
毕竟白蕴才是付钱的金主,司机见他没说话,也不敢随便答应。
白蕴其实也没有多想见人,要不是减虞吩咐他多在外边跟方润娥秀恩爱,他宁愿回酒店泳池玩水球。
“对,听她的。”白蕴耸耸肩。
司机这才说:“要说人少么……这样,咱们去阿勇河漂流吧,现在时间比较晚,应该人少了,一般游客会提前回酒店洗澡,预备晚上出来继续玩。”
方润娥道:“行,去。”
她的态度冷淡,对白蕴也没什么好脸色。
司机暗自奇怪,心想这位可是当红的大球星,女朋友也太没眼力见了,作这一出估计就是为了让外人瞧瞧白蕴多爱她、宠着她。
要说白蕴真有多爱……也不见得,毕竟这上车了连个眼神交流都没有。
有钱人就是会玩。
到达阿勇河,人果然比酒店沙滩还少,方润娥紧绷的嘴角松动一些。
爬到山顶,看见森林里葱绿色的棕榈树和芭蕉树,大叶片一张张摇摆,猴子吊挂着窜来窜去。
峡谷溪流自林间穿过,如同一条橙黄色的和田玉项链。
方润娥张开双手:“呼,这儿比乌布皇宫、鲁达纳博物馆舒服多了,你看,麦田多美啊。”
白蕴拄着一只拐杖,不自然地靠着树干:“嗯。”
他没想到阿勇河两畔不远处就是成片的梯田,绿色鳞片甲铺向远处。
“怎么了?”方润娥问道。
“呃,我没什么啊。”
白蕴低下头,用拐杖敲石板路,跟着指示牌去漂流点。
方润娥跟上说:“你不喜欢漂流?平时不是很喜欢游泳做水疗吗。”
白蕴道:“挺喜欢的,这儿地势高陡,水急,待会你坐我后面。”
安全问题他念叨了一路,等方润娥穿上救生衣,坐在气船上绑松紧带,他也紧张地回头。
“万一撞石头上了,千万抓紧我,知道吗?”
方润娥有点好笑,推他的肩膀:“你当我是小孩子?这水顶多膝盖深。”
白蕴严肃反握住她的手腕:“当心总没错,方方。”
自从减虞说方润娥会是下一个送命的棋子,白蕴就时刻注意,坐飞机碰到气流,他还特紧张地跑去抱住方润娥。
头等舱空姐也在,微笑对这对情侣的亲昵表示理解。
“……知道知道,你不会真想当我哥吧,弟弟,麻烦尊重下我的年龄。”方润娥扯了下嘴角。
她已经分不清自己对白蕴还有没有爱情了,但亲情一定有。
她莫名觉得他们两个像两只可怜的刺猬在抱团取暖。
因为都悲伤过、痛苦过,所以不敢再将柔软的胸口袒露人前。
白蕴道:“也可以,不过目前我还是你男朋友。”
方润娥释然笑:“目前,好,我明白的。”
很多人都说白蕴变了。
连跟她闲聊过几句的赫尔曼都说,白蕴现在很自我,踢球也是,相处也是。
具体怎样自我,赫尔曼没细描述。
方润娥沉浸在哥哥去世的悲伤中,没闲工夫关心白蕴,她还十分庆幸白蕴状态恢复了,能进球了,又不可一世了,这样就不需要她分神安慰。
绳索放开,气垫被用力一推,湍急水流送他们滑下。
方润娥轻轻搂住白玉的腰,把右脸贴在他的救生衣上,喃喃说道:“你是个很好的男朋友,白蕴。”
即使你爱着别人。
我又有什么资格成为你的女朋友呢?
白蕴,别觉得对不起我,别自卑别懊悔。
你的爱恨都如此灿烂又透明,不像我,只能阴暗地躲在你背后。
漂流了二十多分钟,水流越来越急。
气垫撞上了前面的,剧烈震动,水花飞溅,将他们浇得透湿。
白蕴大叫道:“啊啊啊啊!怎么这么快!”
方润娥也狼狈大叫:“啊啊啊啊啊啊!爽!”
不知不觉他俩位置倾斜了,自一个斜坡飞冲之下,差点翻过去。
“啊啊啊啊!”
尖叫声此起彼伏,方润娥终于可以尽情释放,试图从白蕴背后挣脱出来。
白蕴扭头,挺翘的鼻尖上沾满水珠。
“你别动啊!这儿太陡了!不好掌握平衡!”
前方是一片湖,很多游客被冲下来以后直接滞留在此打水仗,玩得不亦乐乎。
他不想在如此邋遢的时候被认出来,一心只想快快滑走,却突然觉得背后一轻。
不好!
回头一看,方润娥的松紧带断了,整个人侧翻掉进了湖里!
“方方!”白蕴顾不上叫人,立刻解开带子,纵身跃入水中。
湖水非常浑浊,也不知加了什么,刺得眼睛火辣辣痛。
白蕴强忍不适,憋气长达一分钟到处找方润娥,却怎么也找不到,
“呼!”
他钻出来吸气,紧急在水面之上找了一圈,也没方润娥的踪影。
“人呢……”他心脏怦怦跳,不愿去想,减虞的推测却不停地魔鬼一样重复。
下一个是方润娥。
下一个是她。
她也会死。
白蕴痛苦拧眉,水珠全都从睫毛上落了下来。
谁都不能死!
他再次潜入水中,避开打水仗的人和船,凭着直觉奋力游,直到在水下看见有一双无力的腿,正被人拖上岸。
白蕴心中忐忑,“唰”地飘上来,却看到救方润娥的不是工作人员,也不是穿着救生衣的游客,而是一个黑衣人!
他顿时怒火中烧,大吼道:“放开她!”
黑衣人充耳不闻,轻松把方润娥拖进了丛林。
游客纷纷惊奇地看着他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只见一个人发狂地钻进丛林,跟演疯狂原始人似的。
“可恶!”
白蕴奋力追赶,却总是落后黑衣人20多米远。
“把她放下!你是什么人!再不放下我报警了!”
黑衣人脚下如同踩了风火轮,扛着个100斤的女人也毫无压力,白蕴乱七八糟地想,这人负重跑一定能刷新全国记录。
他只能放声大喊:“方方!你有没有事!回答我!方方!”
丛林遍地都是枯枝,淤泥湿润,白蕴没注意,一不留神被绊倒了。
右手被锋利的断枝割破,血流了出来。
“嘶——”
他捂住伤口爬起来,忍不住喊痛。
从小就忍不了痛,少爷病,一点儿小伤小破就叫嚷哭喊“妈妈我要死掉了呜呜快去医院”。
因为知道有人哄,有人心疼,才能这么放肆地哭。
想到妈妈,白蕴的心揪紧,咬牙继续追,却发现黑衣人停了下来,将方润娥放在一棵粗壮的木棉树下。
白蕴愣住,走了两步喝道:“你是谁!你想干什么?绑架还是勒索?!她有没有事!”
黑衣人不语,缓缓自上衣口袋掏出一把小刀,对准方润娥的脖子,明晃晃亮给白蕴看。
白蕴本来还在一步一步靠近,可当看到那人的手时,彻底不动弹了。
“噗——”
方润娥的腹部受了挤压,吐出一口水,迷茫地睁开眼。
刚想站起来,却感觉脖子一凉。
紧接着,她听到白蕴愤怒到极致的大吼。
“孟擎你疯了!”
一嗓子惊飞了停在芭蕉叶上的粉凤蝶。
白蕴不敢置信地摇头,呼吸急促:“你跟踪我?孟擎,你跟踪我!”
黑衣人只是将刀往前送了送,什么也没说,白蕴就惊醒过来,往后退。
“别乱来!你要气死我吗?放开她!”
黑衣人这才脱掉跟气候不符的笨重外衣。
脱下头套,露出瘦削的平下巴、微凸的颧骨、阴鸷的一双菱眼。
孟擎。
白蕴荒唐地继续后退。
孟擎漠然道:“你的伤口在流血。”
方润娥嘴唇颤动,抬眼看这近在咫尺、如举着镰刀的死神一般的冷漠男人。
她没想到,孟擎第一句居然是问白蕴的伤。
霎那间,一种难以名状的失败感包围了方润娥全身。
她从未真正进入这场竞争,却依然输得彻底。
白蕴的情绪也很复杂,紧紧压住伤口道:“只是划破了而已,回去贴创可贴就好了。”
他把握不住现状,只知道方润娥很危险,便顾不上自己。
“孟擎,你放开她好不好?有什么事我们好好说。”
孟擎却用刀尖在方润娥脖子上划了个一字。
破皮了,灼烧的痛。
“她害你受伤了,你流多少血,她就流多少。”孟擎说道。
他有多疯,白蕴最清楚,却从未戳破。
因为他们是相爱的,揭穿彼此的阴暗面就好比强行撬开家里落满灰的上锁抽屉。
除了在抽屉里发现死蟑螂,什么好处都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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