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星默被推开之后安静退到一边，本来准备看看两人的对话能不能获得一些有用的信息，可惜男人话里话外又想把他这个无关人士扯进去。
女孩被眼镜男羞辱后也不甘示弱，只是她并没有动手，只是用那双黑色的眼睛牢牢地盯着男人，比起刚刚看程星默时玩弄居多的眼神，现在的她可以称得上杀意十足。
“呵，不知死活的蠢货。敢挑衅我的人没几个，你倒是胆子大。”
眼镜男冲着女孩比划两下，丝毫不带怕的。
光看外表他确实赢面很大，毕竟是个正常男人，女孩看起来又非常娇小玲珑，从武力值角度来说，女孩似乎完全不是眼镜男的对手。
可就在眼镜男撸袖子的一瞬间，女孩怀中的玩偶突然蹦出去，爪子抓在对方的手臂上。
伴随着眼镜男的一声剧烈尖叫，玩偶从他手臂上抓下一大块肉，连带着被抠烂的皮肤。
程星默眼角微动，在鲜血溅出来的一瞬间向后退了两步，接着目光定格在地毯上。
毛绒绒的地毯本来很容易吸收掉作为液体的血液，可他们脚下的地毯却好像和这些血液之间有一层膈膜一样，那些飞溅的血液都悬浮在半空，一滴都没渗透下去。
那边玩偶把自己从眼镜男身上扯下来的肉丢在地上，声音非常尖锐的哈哈笑了两声，接着一蹦一跳地回到女孩身边，非常人性化地拿出纸巾希望女孩帮它擦干净身上的血液。
之后它又恢复了平静，乖巧地坐在女孩的手臂上，如果不是身上的蕾丝裙摆还有点点血迹，谁也想不到刚刚发威的是它这只长相可爱的小玩偶。
“看到了，这就是挑衅我的下场，下次副本你最好祈祷不要遇见我，哦对，抱歉，你还不一定有下一次~”
女孩抱着玩偶，迈着轻盈地步伐走过已经捂着胳膊瘫倒在地的眼镜男身边，接着她稍稍偏过头，对着程星默笑道：
“再见！小帅哥，希望你能活过今晚~我还想和你共进午餐呢！”
女孩哼着歌离开。
程星默注意到在女孩上楼的时候，一直站在阴影里的男人忽然动了，跟着女孩一起上了楼。
这位估计就是眼镜男刚刚说的护花使者。
对方在上楼梯的时候，侧脸暴露在烛光下，很有活力的一张脸，只是那双眼睛……和常人似乎有些不一样。
“啊——疼——嘶——该死的——臭婊子！你等着！老子迟早杀了你！”
几乎失去半个手臂的男人面容扭曲，一边痛骂一边掏出手机。
程星默站的远没看清他怎么操作的，只知道没过几秒就有一粒药丸和一卷绷带掉出来。
眼镜男吞了药用牙咬着绷带一角，几乎用光一卷绷带才把受伤的胳膊都覆上。
对方倒吸一口冷气，坐在地上缓了好一会才抬头，注意到程星默还站在原地没走，呲牙咧嘴的似乎想要连他一起骂，但最后还是强咬后槽牙忍住了。
“哼，你是想看我笑话的对吧？”
“无所谓，技不如人是我活该，不过有那么强的队友存在，估计这个副本也不会过不去。”
程星默本来已经准备离开，但男人的直率却让他又停留了一会。
“你为什么那么确定她是队友？”
眼镜男扯了扯嘴角，用看傻子的眼神看着程星默。
“你真的是白瞎一张好看的脸了，我看刚刚我说那女孩的话应该送给你才对！”
说完眼镜男又想起自己胳膊上的伤，刚刚他已经为自己的口不择言付出了代价，不能再得罪一个。
万一又是一个深不可测的家伙他可没命出这个副本了。
“罢了，你就当我夸你好看，看你也不太聪明的样子，我就跟你多说几句。”
“这个副本是规则扮演副本，一个典型PVE本，我们的对手不是彼此，而是所谓的规则，通关只有一种手段，那就是解密，解开副本设下的谜题，然后获得副本奖励。”
“就这么简单。”
男人麻木地笑笑，甩甩手臂感觉自己缓过来之后便扶着墙慢慢站起身，他的右手手臂还是不能动，额头的冷汗就没停过。
“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程星默很真诚地向男人道谢。可就是这种礼貌的话语让男人嘴角抽了两下。
在这个无限的世界待的久了，他都快忘掉谢谢两个字怎么写。
“……你自求多福吧，这个世界不是鬼吃人，就是人吃人，能不能活下来全看命。”
眼镜男最后给了程星默一个忠告，接着默默捂着手臂离开。
刚刚还热闹的二楼走廊瞬间就剩下程星默一个人。
“你觉得他们两人谁会先找到属于自己的那幅画？”
耳边忽然响起一阵杂音，接着是一道似男似女的声音在程星默耳边响起。
“你是谁？”
“你可以猜一猜，猜对了有奖励。”
这个声音充满蛊惑力，渺远悠长，像是从另一个时间传过来。
程星默停下脚步，环顾四周，没有人。
他沉默一会，道：“你是酒店主人。”
“哈哈哈哈……”那个声音笑得愉悦，然后非常冷酷地告诉程星默，“不是。”
“很遗憾，你答错了！”
程星默瞬间收起脸上纯良的笑容，不疾不徐地走过安静的走廊。
“是吗？”
程星默在其中一幅风景画面前停了下来。
“酒店主人应该不是有机生物吧。”
耳边的声音起了兴趣，“哦？为什么这样说？”
程星默回忆着手机里最开始收到的规则信息，再次确定自己的答案。“酒店主人应该就是给我们发布任务的系统，而你……或许是副本守关BOSS？我没怎么玩过游戏，但也不算完全没了解。”
耳边的声音越发清晰，好像在程星默认出祂身份的那一刻，他与程星默的剧烈变得更加接近。
“恭喜你答对了！”BOSS的笑声带着电磁声，弱化了性别因素，“让我想想答应你什么要求好呢？需不需要我给你一点通关提示？”
“暂时不用。”程星默并没有欣然接受对方好意，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他还是希望自己找到答案。
BOSS有些失望地叹口气，“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人类。”
程星默伸手抚摸眼前的画框，非常坚定地回答：“他们不会找到。”
“哈哈哈哈，你的意思是，你会先他们一步通关副本？”
程星默没有回应，但BOSS已经明白他的答案，于是声音变得缥缈起来。
“好啊，人类，我等着你。”
耳边不再有声音，程星默得以专注观察眼前这幅画。
这幅画……有些眼熟。
好像在现实的某个地方见过。
不是说这幅画，而是这个场景，记忆里似乎是某个非常热门的旅游景区打卡点。
“玉溪湾，我去过这个地方。”
程星默听到声音回头，看到一个穿着连衣裙，手里拿着一根细烟的女人，红唇艳丽。
“你好，我叫涂玉，叫我阿玉就好。”
涂玉注意到程星默回头，视线从画布转移到他身上，眉眼弯弯，笑的亲切。
这是程星默来到这个副本知道的第一个名字，对方也是第一个主动告知名字的人，只是不知道这个名字是真是假。
记得和他搭话的青年第一句有说，副本应该有七个人，除去程星默自己，他已经接触了五位，这五位从进入副本后的表现来看都不算什么新手。
根据这些人的交流，程星默猜测所谓的副本游戏应该已经持续很久，至少有十年。
十年……
十年都没在现实听到过一丝风声，还是说这十年都没有人能够结束游戏回到现实。
程星默抿唇，嘴角扬起温良的笑容，态度很温和地报上自己的名字。
“你好，我是程星默，随便叫我什么都可以。”
涂玉笑容渐深，从原本倚靠的栏杆处离开，顺手掐灭还剩一半的香烟。
“我看你年纪不大，参加过几次副本了？”
程星默有些不好意思地低头，小声回道：
“我胆子小，不敢主动参加，都是保底。”
涂玉凑近了些，她个子没有程星默高，只能微微仰头，好奇地打量。
“那怎么想到来参加这种S级副本？保底的话每三个月参加一次A级不就可以了？”
程星默微微避开涂玉的靠近，黑色的眼睛却主动迎上涂玉试探的眼神，像所有还对未来抱有希望的年轻人一眼，眼中带着憧憬的微光。
“因为想变强吧，总不至于一直摆烂，说不定还会拖累队友。”
涂玉噗嗤一声笑出来，眼角眉梢都带着浓郁的笑意。
“小程，不介意我这样叫你吧？”
程星默摇头。
“你真好说话。”涂玉环顾一圈，想了想，“在这个没有尽头的危险游戏中，大部分玩家都只希望自己活下去，身边有没有队友不重要，有的玩家甚至会在关键时刻抛弃队友，只为自己独活，你这个心态，能在这里活上十年也挺幸运的。”
涂玉说着说着脸上的笑容逐渐收敛，她微微转身看向楼下，大厅里只有一个男人，没有着急地去找线索，看起来也不无聊，只是悠哉悠哉地品着酒店里提供的红酒。
看起来不像是来参与游戏的，倒像真的是来住酒店的。
“当然，像这位汪先生一样，把游戏当乐子也不错。”
涂玉年纪不大，也就三十岁出头的模样，可眼中的沧桑感却不少。尤其是她不加掩饰的时候，像是经历过许多生死一般。
“不要像我一样，既想要离开，又享受永远不会老去的现在。”
涂玉自嘲地笑了声，接着回头看着程星默，唇角微弯，眸中复杂的情绪再次被掩藏。
“抱歉，不知不觉就和你说了那么多，说回正事吧。你身后那幅画的是玉溪湾，一个很有名的网红打卡点，玉溪湾的照片我倒是见了不少，可这样的水彩画却是第一次看见。”
程星默听着涂玉的画，回头默默注视着这幅江南风景图，水彩的细腻与浅淡在这幅画里表现得淋漓尽致，绘画的人一定是用水彩的高手。
只是这样一幅颜料画风都和其他画作截然不同的图画却被放在整个走廊最中心的位置，可见酒店主人对于这幅画的满意程度。
“或许这幅画就是这座酒店的主人绘制？所以才如此郑重地放在这里，你说呢？”涂玉说出自己的结论，目光笃定，虽然是在问程星默，但她自己内心已经很确定了。
程星默露出一副很天真纯粹的模样看着涂玉，点头道：
“我信玉姐的。”
涂玉哂笑一声，吐槽道，“油嘴，你就不能有自己的想法吗？”
程星默愧疚地摇摇头。
“抱歉，我看不太出来。”
涂玉有些失望，不过表现的不明显，只是略感无聊地耸耸肩。
“罢了，我要去三楼看看，你和我一起吗？”
程星默拒绝了涂玉的邀请，只是站在楼梯口处目送涂玉上楼。
走到楼梯口的时候，涂玉还是不死心地回头问他：“真的不一起去吗？想要变强可不是在副本里混一混就能捡漏的。”
程星默还是拒绝了，他摇头，依旧停在原地。
涂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表情，转头上楼，鞋子踩在楼梯上发出吱呀的声音，可见用力多重。
正巧这个时候之前上楼的女孩带着她的小跟班下楼，略显昏暗的楼道内，三个人刚好撞上，本就不算宽大的楼梯瞬间显得狭小。
“别上去了，上面一个房间门都打不开，不在楼下找到钥匙别想上楼。”
女孩撇撇嘴，就连她怀里的蛙蛙都耷拉着脑袋，显然刚刚在楼上没讨什么好。
涂玉无所谓地笑笑，无视女孩的提醒，继续上楼。
“喂！你是不是聋了？都说上面没东西还上赶着去碰壁，是不信任我吗？”
涂玉微微回头，俯视女孩。
“总要上去看一眼才能放心。”
女孩却好像被挑衅到一样，一脸不爽。
“涂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来这个副本不就是想找新的进化能好打败我吗？我告诉你你休想！星璇的二把手位置不可能是你的！”
涂玉听到女孩的话时已经走到这段楼梯的顶部，她没有因此而放弃，只是沉默着继续向上，直到消失在黑暗中。
女孩被无视之后愈发愤怒，程星默距离她两米远都能听见她咬后槽牙的声音。
“蠢货！”
良久女孩才低低地骂了一句，不过也没有继续上楼去阻止涂玉，转而愤懑不平地下楼，一双小皮鞋踩的楼梯吱呀作响。
“你怎么还在这？”女孩看到程星默围观了她和涂玉争吵的全过程，矛头瞬间指向他，不过话出口看到程星默的脸时又把更刺耳的话收回，只是警告道，“我现在心情不好，你最好绕着点走！”
程星默没有避让，只是问道：“你和玉姐以前认识？”
“她让你叫她阿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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