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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对弈投壶

告示贴下之后,成都城内议论日食天象之事果然少了许多。

那日恰好傅越家中有事,没有和他们在一块儿。

若是真遇到了,或许也难免有些隔阂。

郡王与陆将军自小一起南征北战,二人所见所闻不说完全一致,也有七八分重合。

而傅越是土生土长的蜀人。蜀地与中原隔着崇山峻岭,只有几条狭窄险恶的道路相通,消息本就不够灵通。加上蜀地多数时候远离战乱、自给自足,也不太关心外界发展。傅越了解中原的渠道便少了。

是以,郡王能够时时与陆辛谈论朝野动向、各地局势,傅越在一旁反而难以插嘴。

这一点,傅越自己也颇为不满。

不过他倒也不是全然无知,读论明理,读史明智,书本所讲的地理要势,他多有掌握。而自从意识到对中原的认识疏漏后,他便时常关注郡王和陆辛的谈话,从中记下了不少人物信息以及过往见闻。

他这样做,就是不想在三人的谈话中,因共同语言的不足,在陆辛面前落了下风。

日食隐语,傅越并非不知,只是郡王有意压下,不提此事,他便没有多想。

他想起堰功道上观鱼,郡王将他脱口而出的“金鳞” 拦作了“红鳞”,或许有几分避免口误生事的考虑,只是未必完全如此。

他拿不准郡王的心意。

回蜀地之前,郡王四方征战,虽有帝胄身份加持,但年纪轻轻便统率数万军马、身居高位,这是不可辩驳的事实。纵然其中可能有不少陆将军的功劳,但若郡王真是个胸无才略的主人,也不会取得如今的成就。

辅佐郡王的这一年里,他也着实见识了郡王的胸怀与筹谋。虽然也有些许不足,但尺有所长,寸有所短,无非是白璧微瑕。

这样的人,当真没有更进一步的野心吗?

安定蜀中的夙愿郡王已然实现,“早日致仕”的说法又是否真心实意?

所天象所示为真,天下有变,郡王当真能久坐西南?

不管郡王如何想,至少傅越绝不敢懈怠。

他到了王府,经下人指引进入庭院,在月洞门前远远地看到柳岸曲溪,溪前侧对着院门的位置,郡王着一身鹅黄便衣,半曲一膝坐在竹席上。

傅越慢行几步,绕过墙畔花影,稍稍窥见第二个人影。

果然都在。

傅越微不可察地撇了下嘴,恰好下人在通报,看到郡王回头,他便扬起不失礼貌的笑容,端正姿态向郡王行去。

“傅越见过郡王、见过将军。”他略行一礼,抬起头来,笑道,“我不告而来,莫非打扰二位雅兴?”

他低眼,看到席上立着一张棋桌,桌上围棋下到一半,不远处的草地上还放着一个窄口的壶。

“本是娱乐,谈何打扰。”

苏琅笑笑,放下手中白子,站起身来。

傅越一讶,“既然不曾打扰,您起来干嘛?”

这下连陆辛也笑了起来。

傅越感觉自己又触及什么非共识话题了,心里有些不快。

苏琅解释说,“我们下棋时约定,若是谁吃了对方的子,另一人就要起身投一轮壶,若是遇到‘劫争’,则各投一轮。”

傅越奇怪,“还有这种玩法?”

“下棋费脑,总有几段神志模糊的情况,这时就容易犯错。犯错就容易被对方围住,这时起身干些别的事,正好让自己清醒清醒。”

“倒也不失为一个思路。”傅越随苏琅走到一边,替他捡起短矢,双手奉上,“只是有时故意舍子,实为图谋大局,此时忽然起身,岂不是把心中的谋划也斩断了?”

苏琅一矢已入壶。

“长凌之言甚是。若是正式博弈,就该全神贯注,这样才能保持思考的连贯。不过就平时娱乐而言,偶尔错失什么也不甚要紧。策略和手段这种东西,用在不同的情景下,自然有不同的效果。”

他又投中两矢,走到壶边把三根短矢都抓起来,回过身来,对傅越说,“长凌也试试吗?”

傅越看了一眼郡王的手,把短矢接了过来。

“郡王也是狡猾,你们两个在这下棋,顾不上我,就让我投壶自娱自乐。”

苏琅闻言迸发出一阵笑声,坐在席上的陆辛反倒拘谨起来。陆辛想起身让座,被苏琅按住。

苏琅的右手搭了搭傅越的肩,很快地放下。

“长凌莫怪,王府上倒是不缺棋具,可是我这番安排,是为了你好。”

他的表情有几分不正经,让傅越愈发狐疑。

“郡王倒是说说,怎么为了我好?”

苏琅便说,“长凌公务劳累,平日里不常活动身体,会生病的。我亦有心与长凌弈棋,只怕长凌久坐,身体愈发虚弱,便不能与我常常见面了。”

他这番话,其实暗暗打趣冬至后发生之事。

那天他到了府衙,破天荒竟未见到起早贪黑的傅越,问了衙门上下无人知情,便差人去傅府询问状况。哪知傅家的仆人也派人来报,说是傅越夜里看书着了凉,大清早发起烫来卧床不起。

吓得苏琅当天就带人过去慰问。

好在傍晚病已经没那么严重,只是热度不退。傅越躺在床上,被子裹了一层一层,嘴里还在呓语,说什么“不能批”“第九页应是三千五百二十钱”“还有十本没有看”“放我去”。

真让苏琅哭笑不得。

虽然他知道文人的身体多少有几分孱弱,但是像长凌这样,属实是积劳成疾了。不过思及去年夏天傅越于水田中晒晕及孟秋登城时摔跤之事,苏琅对傅越的身体素质更是多了几分担忧。

如此下去,恐怕未及致仕,长凌就已身体不支了。

当时苏琅便狠狠放了他几天假,命他好好养病,不可多加操劳。

傅越想到这里,也不禁面红。

第一日郡王来时,他尚在昏睡之中,不能整理仪容,梦中又胡言乱语,平白让郡王看了笑话。他事后对镜自顾,只见面容苍白、汗发黏连、唇无血色,哪里有世家公子的清雅形仪,只恨自己一时不察,毁了平日精心营造的形象。

后来他便打定主意,病中也不能松懈外形管理,好在郡王后来并未表露出异样和嫌弃。郡王公事亦不少,还能百忙之中、纡尊降贵,连着几天亲自来看他,着实让他有几分感动。但他也知道郡王就是这样的性子,除了发号施令的公开场合,都没有什么架子。

郡王那样爱才,他又怎么忍心辜负郡王的期待,又怎能容许自己偷懒。

只是郡王来了几日后,再出面的就是陆将军了。

陆将军对他保持着明面上的礼节,这一点傅越心知肚明。郡王并非日日有空,傅越也清楚。不过热病初愈,陡然见到情敌,他还是有几分不快。

尤其是情敌一脸惊讶,问他,“傅大人卧病在床,怎么还打扮这么用心?”

实际上那日傅越身体状态不错,特意为郡王打扮的。

他不知道陆辛本意是关心。毕竟在陆辛眼里,生病该有生病的样子,保重身体才是第一位,何况比起衣冠完整、强撑俏容,病体虚弱的样子反而更能引起郡王的怜惜。

傅越当时便狠狠套上遮风的袄子,戴上保暖的绒巾,不给陆辛看自己漂亮的样子。

他想见郡王的心愿未遂,便忍不住恶意猜忌起来,许是陆辛看郡王造访傅府次数多了,内心不满,所以才拦下郡王,亲自过来嘲笑打压自己。

“君子之容,理当自守。”

那时陆辛将信将疑地“哦”了一声,傅越便在心里说他不解风情。

但陆将军亦非全无可称赞之处。

武力斗胜,傅越不在行,暂且不论。

只说取郡王之爱。

论仪容,陆辛虽非白皙秀美之人,又少几分世家风范,然而其白衣劲装、玉带佩剑时,长身伟立,风姿俊爽,亦不失儒将风度。初时觉得陆辛平平无奇,想来是以孪侍相比,选错了参照对象;又兼相交甚浅,难以细细品味,如今方觉陆辛虽不惊艳却实在耐看。

论禀性,陆辛对郡王确是忠诚不二,言听计从,关心体贴。虽嫉妒却不娇纵,亦深明忍让之道,在郡王面前摆出正宫风范。这着实让傅越恨得牙痒痒,可是他又不得不敬佩一点,那就是不管两人如何地明争暗斗,在大局面前陆辛总能率先让他一步。

私盐案中,除了“故作不和”、掩人耳目之外,陆辛不曾真的给傅越使绊子,这是让傅越确实没想到的。

偏偏这一让,便以退为进,反而更胜傅越一筹了。

论才华,陆辛虽不似傅越琴艺绝伦,亦无吟诗作赋之风流,却非无谋略之辈。筑城之事,傅越出谋划策,陆辛旁而佐之,视角虽不同,所见却一致。私盐案同仇敌忾、内应外合,不失默契。可见陆辛绝非好狠斗勇的武夫。何况他自幼陪伴郡王,虽然出身低微,却也读书习字、广有见闻,非一般将领可比。

傅越从前眼高于顶,竟敢狂言取代陆辛,现在想来着实年轻无知。

人心非蒲草,岂能轻移。

思绪回笼,傅越轻哼一声,看了一眼偏头回望的陆辛,越过郡王。

“郡王是嫌我不够身强力壮了。”他轻轻一投,短矢入壶,“只是也不把壶放远一点,今日又无风,岂不是太过轻松。”

“哦?”苏琅扬眉,兴致颇高,“长凌这么说,我可要拿远了。”

苏琅作势提起壶,后退了近五步。

投壶的距离往往是二矢半,苏琅这一退,便有至少七矢的距离。

傅越不由气苦,连忙呼道,“够了够了,别再远了。”

苏琅这才又往前进了几步。

只见傅越皱眉头,埋怨他,“我不过说了几句,殿下就这样捉弄我。”

苏琅心情大好,“好了,我不开玩笑了。”

他便坐回竹席上,继续与陆辛对弈。陆辛背对着傅越,见郡王坐下,便转回头来,低眉顺眼,专心思考下一步落子。

他本该全力对弈的,与郡王交战,让不了一子。不是他好争,只是对弈一事,若非实力相当,便无所长进,也颇无乐趣了。

可是傅郎君在身后投壶,短矢与铜底撞击的泠泠声,或落于草地上闷闷钝钝的声音,傅公子短促的叹气声,或是得意的轻哼,甚至其凝神屏气专注瞄准时空气都寂静的感觉,都让陆辛难以集中精神。

傅郎君如今出入王府,愈发如入无人之境,像是殿下养的门客。

殿下信任喜欢傅郎君,偏偏不肯陈情。陆辛有意推一把,细细寻思,又觉得当局者迷,旁观者未必能左右。傅郎君心思又难捉摸,说多了只怕被暗怪,便索性乖乖住嘴,只在时机合适时默默避让吧。

可是真做起来,又觉得心里不自在,好像没法接受就这么坦然旁观。不管怎么说,傅郎君是客人,郡王与他亲近熟悉,不拘小节也就是了。

陆辛怎么也陪着失礼。

不留神,那一子便下错了位置,竟被双吃了。

陆辛叹一口气,被提子后,便起身轻唤傅越。

“傅郎君,借壶矢一用。”

傅越回身,眼眉轻挑,“陆将军、好生快呀。只是郡王叫我投壶,陆将军拿去了,我做什么?”

但他仍是递过了短矢。

傅越的手实在白皙修长,骨节分明,指甲亦修得很好。

“傅郎君若不嫌弃,可续我的棋。”陆辛接过短矢。

“我怎么敢嫌弃?”

傅越侧身瞄一眼棋局,说道,“新局残局,我都能下。只是此时此刻,我倒更想欣赏将军投壶的风姿。”

陆辛一愣。

苏琅心里敲响警钟。

“咳咳,”苏琅假意咳嗽,试图转移傅越的注意,他道,“何必让来让去,我再叫人拿壶来便是。”

“怎么,郡王不舍得让外人欣赏陆将军么?”

这会儿轮到傅越戏弄苏琅了。

“哪里的话……”言之有理。

苏琅十分心痛。长凌和阿年哪里都好,喜欢我不喜欢我都好,只是不要在我眼皮底下暗度陈仓,偏偏把我隔绝在外啊。

何况,在他的认识里,阿年总该也许至少绝对不是好男色之人才对。

“那我看看又何妨?”

傅越便后退一步,盯着陆辛。

陆辛哪里想到自己忽然成了视线中心的人,肌肉不禁有几分紧绷,姿态也没那么惬意了。好在他发挥向来稳定,不太受这些情绪影响,才没有闹出失误。

傅越观赏了一会儿,觉得陆辛举手投足不失力道,着实养眼。若他是郡王,有这样一个说什么就听话做什么,时不时卖个乖撒个娇,做事从不出格的稳妥甜心,也会像郡王今日一样提拔他、爱护他吧。

却不知在陆将军心中,我又有几分当他对手的资格呢?

苏琅不晓得二人互相视作情敌的心态,从不把二人举止看作争风吃醋,如今见傅越目不转睛盯着陆辛,心中危机感更甚。

若无叶子戏一事,恐怕旁人这样欣赏阿年,苏琅只会觉得得意无比。

可是现在,他几乎草木皆兵了。

他想说点什么,打破这个局面,以免那一点或许两人都未察觉的火星倏地燎原;院门外家仆又传话来。

“郡王殿下,梁州刺史遣人提前送来生辰贺礼。”[1]

[1]我也不知道提前送合不合古代礼节。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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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对弈投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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