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雨了,大家都没叫到车吗?”顾颂延尴尬的同三人打招呼。
“我开车了。”顾晨回答。
“哦,是吗?”顾颂延一时不知道自己该做点什么好,雨势渐大,她连忙往屋檐底下躲了躲。
“还是再坐会儿再走吧。”乐书提议。
“不用了吧,站在这里挺好的,颂延她应该不愿意和我坐在一块儿,别为难她了。”
“啊?那我先走?”颂延第一反应就是宋晏时这话的意思是嫌她碍事了。正想冲进雨里去,被乐书一把给薅回来,看见宋晏时也是伸出了手要拦她的。
“雨太大了,坐宋工的车回去吧,你们顺路。我们先走了。”乐书一揽顾晨的手臂,两人共同撑着一把伞,走向刚刚停在门口的车。有人已经为她们打开了车门。
“你不回去了吗?”顾颂延追问鱼乐书。对方的余音落在雨里:不回啦!
“那我就不麻烦你了,宋工,我待会儿再回。你先走。”只剩下他们两个,实在尴尬。她很害怕宋晏时再说点什么,她会招架不住,全都招了,那之后该怎么办呢?她还不想丢了这份工作。
“不麻烦,走吧。”宋晏时坚持道。“下这么大的雨,一个女生在外面很不安全,你不觉得吗?”
这话说得对。她以前受的都是恐吓教育,对天黑以后的世界充满畏惧。爸爸妈妈一直把她护在羽翼之下,突然间逃出来了,还不知道该怎么展开翅膀。
她想坐后排,离宋晏时远一些。宋晏时说,“坐前边吧,这样我不就成了你的司机吗?”
“那我来开车?”
“别了!先上车。”她这么容易就被说服了,乖乖听从安排。等她坐上副驾驶位,听见宋晏时继续说,“我可算见识过你车技的,下这么大雨,让你开车,我大概是糊涂了。”
“我那车技怎么了?关键时刻还不是救了你的命!”顾颂延忍不住反击。
“是是是!我永远也忘不了你救了我一命,无论怎样也还不清这份恩情,对吧?我是说,你开车太狂野,现在这个路况不太合适。”
“你刚刚那句疑问语气的话是什么意思?是我逼着你还这份恩情了吗?怎么说得好像我是罪人似的。”
“没有没有,我的错。你今天火气挺大呀!”宋晏时笑着说。
“啊?是吗?那真是不好意思啦,宋工。”顾颂延低头欣赏怀里的花,说话的语气轻松活泼。
“后座有零食,你要吃吗?”
“不用,谢谢!我穿着这样的衣服,不太适合吃零食。”
“那你意思是想吃,只是因为穿了这身漂亮的衣服,吃零食会破坏气质,所以不能吃,是吗?”
“是啊!你很懂嘛!”
“当然了。”宋晏时注意力集中在前方,和顾颂延说话听起来像是敷衍,但他沉默的时候,又像是在思考。过了一会儿,他才继续说,“你心里在想什么,我一看就知道了。只是不明白,为什么?至少,你和我说个明白,这个总该可以吧?你应该相信我的为人,在对待任何事情上都是十分理智的。”
“不行。”顾颂延毫不犹豫的回应,“我要逃避。”
“那你这意思是……”逃避的意思是他还有机会?
“不是。”
“好吧。”
对方拒绝打开天窗说亮话,宋晏时只好表示尊重。
等到了小区里,雨已经停了,因为下雨的关系,车只能停在距离他们住的地方比较远的位置。地面上堆积了大大小小的水滩,为了不弄坏鞋子,顾颂延只得小心翼翼的行走,好几次差点摔倒。宋晏时走两步回头看一眼,等着她跟上来。顾颂延觉得自己给他造成了麻烦,对他说,“不好意思,这鞋太娇贵,我又把握不住,实在太难走了,你不用等我,宋工,你先走吧,到了这里已经很安全了,今天谢谢你送我回来。”
手里的花束显得碍事了。要是宋晏时爽快地离开,她就可以毫无顾忌的脱掉鞋子,光着脚趟过水去。偏偏宋晏时这人非要做好人,听了这话,反而走到她面前,伸出手来,给她两个选择,“我来扶你,或者,我可以背你过去。”
他的笑意里藏着别有所图,顾颂延故意在宋晏时的注视之中紧紧皱了眉头,什么都没说,但是已经用眼神把想说的话说尽了。她抱着自己喜欢的那束花,弯腰脱掉了那双美丽刑具,跨着大步向前走,不惧积水,不怕泥污,走得爽快又坚定。好似这条路就是她展现魅力的舞台。
宋晏时被气笑了。他手里也拿着一束送出去又被扔下的同款花束,瞥了一眼它,心想这样的事情已经是第二次了。这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已经不求什么,尽管不明缘由,但是对方坚定的拒绝了他。脆弱的他掉进了更深的深渊,冷冰冰的躺着。天空上挂着一轮弯月,看起来好冷好冷。他笑着追上去,心里知道实际上两个人的距离越来越远。
回到公司,两人表面上看起来都假装无事发生,旁人的闲话也不会拿到明面上来说。一切如常。听说那个机器人经此一事,上层决定要放弃对它的维护,开展第二代研发了。
那第一代要怎么办呢?要是机器人有情感的话,顾颂延肯定会忍不住同它道别一番。现在,她不敢打听,所幸身边有个鱼乐书,主动把公司里大大小小的八卦消息带给她。
“你的好朋友要被拍卖了。”
“拍卖?”
这可真是闻所未闻。一个失败的电子产品,竟然不要脸的拿去拍卖?它真的这么有收藏价值吗?大概除了钟工不会有别人了。
“你先别急着鄙视。”乐书及时拦住了顾颂延的真实情感外露,“听说你的社死名场面也会保存着一起被卖掉,想一想,很刺激吧?”
“刺激?我的尸体已经凉了。”顾颂延生无可恋,短暂的难过了几秒,立刻打起精神说,“没关系的,世界这么大,没有多少人认识我。那就没关系,没关系。”
“是吗?顾颂延?”幽灵一样的讨厌鬼忽然从两人背后冒出来,插嘴道。“我打算把它买回来放在家里,好好研究一下到底为什么我们努力了这么久最后只能走上报废的路,要是被我发现是顾颂延你工作失误的原因,你就完蛋了。”
这样的恐吓顾颂延可受不住。
乐书好奇,“宋工,那它能值多少钱啊?”
“还不知道,看有没有人感兴趣吧。要是没有人感兴趣,我就可以只付个起拍价,很低的。”
后来有其他两个人加入了讨论,宋晏时想不起来在这之后顾颂延是否说了什么,只记得在讨论如火如荼的时候,她转过头来向谁笑了,然后走开了。这两天来,他很少再能在实验室里遇见顾颂延。不知道对方是不是又躲着他了。以前躲他的时候总能在意想不到的地方碰见,现在连这种奇妙的缘分也失去了。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逐渐的他也发现自己开始格外关注顾颂延的一切信息。在晨会上,读到她的名字,他的心跟着提起来了,等了两秒之后,无人应答,他的心口好像有什么被堵着了。听见有人说话,提到顾颂延三个字,他会特意停顿下来,仔细去听,到底是关于她的什么信息。发现人家说的是“不要只顾着放松,延迟了工作进度……”
他深深叹了口气,怀疑自己是中邪了。
身边常打交道的几个人也都发现了他的不正常,钟工以为他又是工作起来不要命给累着了,三番两次的劝,“你这几个月怎么还不安分,这么快就忘了上次晕倒被送医院的事了?”
“你不提还好,你一提我就想起来了。”宋晏时难得这副半死不活的样子,钟工更觉得这人有问题。
“宋晏时,你去休个假吧,这儿其实也没那么需要你。”
“嗯,我知道,下周是要休个长假的。”宋晏时精神不济,也就顾不上许多,听起来是随口一问,好奇心作祟,符合他的人设,“你手下那个谁……那个谁这几天怎么不见踪影?”
钟工不明所以,“你说谁?那个谁是谁?”
双方沉默。钟工以为这话题到此结束,却听宋晏时翻了一页报告之后再次开口,“就是那个……我们的师妹嘛!最近都没见她,是不是离职了?”
是他上次说话过分了吗?
“你说颂延?她这两天在忙别的事情,怎么了?你又要针对人?”
“我针对谁了?她跟你说我针对她了?”宋晏时一听这个就受不了了,是谁给他扣屎盆子?难道他真的让顾颂延觉得自己是在针对她了?
钟工显然没把注意力放在和宋晏时的对话上,只顾着研究他的图纸,头也不抬的敷衍,“没有没有,我随口一说。”
旁边的乐书悄悄低下了头,被宋晏时抓个正着,于是告诉他想要打听的消息:“顾颂延她呀,这两天不舒服,兴许是下暴雨那天晚上着凉了,所以请了两天假。”
下暴雨那天晚上,他们几个人做了什么,顾颂延为什么受了凉,两人心里有数。鱼乐书知道颂延脱了鞋,光脚走路的事,当即痛骂了宋晏时一番,颂延辩驳不过,乐书也听不进去,现在看着自己上司的目光暗暗隐藏着对他的不满。
这天傍晚,宋晏时在阳台上喝茶,处理工作上的急事,时不时往楼下看一眼。至于是在期待什么,自然不是他刚刚点的外卖了。就这么看着看着,一个熟悉的身影映入眼帘。
顾颂延,和一个穿着白色衬衫的男人正在楼下说话,看着两人的动作架势,似乎是在吵架。他转身拿了眼镜想要看清那个男人的长相,回过头来,两人一前一后往前走了。那男人边走边说话,顾颂延在后侧紧紧跟着,埋头走路。那男人甚至抬手打了她的头。
这个他可看不得,立刻收拾东西下楼,快步追到他们远去的那条路上时,迎面撞见顾颂延。她看起来心情不好,发觉面前挡了一个人才抬头,宋晏时立刻笑脸相迎,“晚上好啊,师妹,吃过晚饭了吗?”
“嗯,宋工,又要去锻炼啊?”
嘴上客套着,她的脚步可没打算停,也不等宋晏时回答。
宋晏时后退着追问,“顾颂延,听说你生病了是吗?”
顾颂延觉得宋晏时这样举动十分为难,此时心情低落,不愿意找他麻烦,闷闷的应着,“没有,是老毛病又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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