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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第八章 生死一念

海风呜咽,挟着咸腥扑上梧桐号甲板,“是海盗吗?”林堂问阿濮。

“不像。”阿濮手提砍刀,此时守在船舱外,死死盯着甲板的方向,“我遇见过海盗,真的海盗早就弩箭齐发,或打出旗号威吓,逼我们停船了。我看他们队形严整,倒像是山里见过的狼群在围猎。”

梧桐号船主老虎叔已伫立于船首,面色凝重。他注视着翻涌的墨浪,眼睛死死钉在为首的那条轻舟吃水线附近。随波起落间,水痕斑驳处,隐现几道深刻的符记,但是并不能看清到底写的是什么。

空气凝滞,唯余海浪拍舷,梧桐号上水手们紧握钢刀,齐齐聚在船首,两方对峙,压得人几欲窒息,甲板上弥漫着待宰羔羊般的死寂。

倏地!“喀!喀!喀!”林堂听到数声刺耳锐响撕裂寂静。

“是挠钩。”阿濮在船舱外提醒林堂,手中又紧了紧刀,“他们要登船了。”

但是良久,舱外声响依旧模糊难辨,林堂不曾听到有人跳上船的动静,唯有那数条铁钩拖拽的刮擦声并着自己擂鼓般的心跳,在狭小的船舱中回荡。浪声变大,复又变小,林堂只觉在长乐府出城时那股紧张之感又出现了。

因为不知道甲板上是何情状,才更加忧虑,林堂虽看不见厮杀,却似已经嗅到浓重的血腥气。林堂深知,她一无武功傍身,二无江湖门道可以威慑,绝不能贸然出去添乱,但又岂能坐以待毙,总不能等着如狼似虎的海寇破门而入吧。

“阿濮。”她猛地抬头,“你去探探虚实吧,我发誓就藏在这里,绝不出门。”

阿濮凝视她眼中的勇毅,终是重重点头:“好,那你一定要藏好了。”他又在船舱中寻了一根长棍塞在林堂手中,将舱门紧闭,身影一闪,便消失在林堂眼前。

脚步声渐远,舱内唯余林堂抱着一根木棍,站在门的一侧,在这里她说不定可以偷袭,换得一线生机。她心中实则也怕再见不到大哥,更不知道报平安的家书是否寄到。

似是有人在走进船内,阿濮突然提声叱问,“你是谁?不要过来!” 林堂觉得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那些人还是上船了。

“戈尔那!”

一声清越而急促的呼唤,带着风尘仆仆的沙哑,这声音……是俞帆?是帕丽萨!林堂辨认声音确为俞帆后,她猛地弹起,打开舱门便冲了出去!

甲板上,月华混着远处商船燃起的熊熊火把,映照出一个林堂无比熟悉的身影。“帕丽萨!” 林堂快步向前,阿濮的刀寒光烁烁,见两人认识才收起刀站在一旁,“太好了,还好是你帕丽萨”。

俞帆一身胡服劲装红得似火,和身后的几船火光十分相称,她的脸上几缕青丝黏在汗湿的鬓角,在见到林堂的刹那,绽开如释重负的笑容。

“帕丽萨!”林堂十指紧紧抓住俞帆冰凉的手,惊愕和狂喜终是取代了恐惧。

俞帆亦用力回握,“无事了,戈尔那,无事了。”她连声低语,嗓音亦带微颤,待林堂心绪稍稳,俞帆才领着林堂行至船头。

此刻,暮色四合,天地昏沉。然那四艘黑帆轻舟,已如鬼魅般悄然隐入远方黑影之中。取而代之的,是四艘高悬俞家字号的商船,静静拱卫梧桐号,水手皆手持武器齐齐站在甲板之上,船上灯火通明,映得海面亮如白昼。

“我才赶回泉州,就从梅锦婶那里知晓你前一日刚上的船,我总有些担心,就调了四艘要去交州的商船追了上来。”

前后的巨大反差令林堂有些恍惚,她茫然望着轻舟消失的方向,脱口问道:“帕丽萨,那些海寇见了俞家旗就不抢了吗?”林堂心中思忖,莫非俞家旗在这海上等同免死符。

“海寇?”俞帆唇角勾起一抹冰冷讥诮,眼底是洞悉世情的悲悯,“那些船上的不是海寇。”她顿了顿,还是说出了让林堂震惊的真相。

“那是汉国的官兵。”

“什么?”林堂瞠目结舌,难以置信地看向俞帆。

俞帆目光投向墨海深渊,“汉国琼、雷二州采珠场,近年所出之数日益稀少,珠光黯淡。交州如今已是鞭长莫及,媚川都的产量也因此大不如前,无珠则无银,国库日益空匮。”她语带看透世情的倦怠,“然则金殿之上那位,起宫阙、筑园囿、蓄美人,哪一桩不要金山银海去填?你说这些钱财该从何来?”

她倏然转首,直视林堂双眸,一字一顿,清晰如刀凿斧刻:“天子若明夺升斗小民,事倍功半不说,还恐激民变,最终引致江山倾颓。但若欲掠豪商巨贾,总需‘名正言顺’。有什么名目,比‘遭逢悍匪,人财尽没’更冠冕堂皇?事后推说海寇难剿,商人能奈我何?”

俞帆最后叹一口气:“近汉国,海上之盗,不过披着贼皮的官狼罢了,寻常商船的生死,不过是朝廷一念之间。”

真相如淬毒冰锥,让林堂只觉一股恶寒自后背蔓延至四肢百骸。原来那齐整队列、刻意威吓、训练有素的登船之势是官兵假扮。所求者,乃“名正言顺”劫掠商贾之财。

“那他们,取走了什么才肯退的?”

“分毫未取。”俞帆眼中锐芒一闪而过,旋即被浓重倦色吞没,轻声说道,“俞家,早以他法供奉过天子了。况且,”她略顿,自怀中取出一枚玄铁令牌,上刻“秦”字,“我只向那官兵头目眼前一晃此物。来人信我能面谒秦王,亦知触怒秦王之祸。又因,”她抬手指向四周俞家商船,舷边人影尽是精悍护卫,“他们只带了四叶轻舟,我众彼寡,真厮杀起来,鹿死谁手犹未可知。他们不过奉命‘扮匪’求财,岂会真搏命?自然知趣退去。”

言罢这等辛秘,俞帆强撑的心弦似骤然崩断。身躯猛地一晃,面上血色尽褪,毫无征兆地,整个人如断线纸鸢,直直栽向林堂怀中。

“帕丽萨!”林堂失声惊呼,慌忙接住那滚烫的身躯。入手处俞帆衣衫尽湿,虽是隔着布料亦能觉出其身滚烫。林堂又想起梅锦婶的话,她不知从五月离开兴王府,至此刻海上重逢,数月之间,俞帆究竟踏破多少关山,耗尽了何等心力?

俞家商船上的郎中急至,一番望闻问切,老郎中双眉紧锁:“劳倦伤中,心脾两亏,又感海上风邪,寒热相搏,纵是铁铸金刚亦难支,所幸赖大小姐年少根基未损,需静养,万勿再劳神耗力。”

林堂在一旁听得心惊肉跳,心中感动与歉疚交织。俞帆病中又单独同林堂说过几次话,先是称赞了“低存高抛”的法子确实不错,又同林堂商量,要去杭州、明州、泉州几地将此法在俞家的商号内做通用。但俞帆也叮嘱林堂谨记万事小心为上。

林堂闻此心头用过一股暖流,又有一些酸楚难言。相比将作监,在俞家,有俞帆这份肝胆相照的回护,令她初尝暖意。

其后三日,林堂以沙海阁副掌柜之责,亲力亲为,清点交割俞帆带来的四船货物。满舱尽是上品的吴绫越罗、景德秘色,在灯下流光溢彩,这些均是要通过交州港运往天竺的宝物。

第三日傍晚,俞帆终于退了热,精神稍振,她裹着外氅,与林堂比肩立于船首看落日熔金,染透了海天。

默然良久,俞帆不曾看向林堂,忽然开口道,“阿翁已告知我,想要收你做义孙一事。”林堂还不曾搭话,又听得俞帆笑着,“不答应挺好的,你哪能被困在那个宅子里呢?“

残阳为俞帆的侧颜镀上一道柔金,却难以掩盖她眸底那一抹寂寥。俞帆目光依旧望着海天尽头,待落日完全沉入幽蓝之中,她带着悲情看着林堂说道:“我,也曾有过一个阿妹。”

“啊?”林堂猝不及防,这件事俞沧海可是从未吐露半字,她愕然凝视俞帆,此时光影昏暗,俞帆柔和的侧影之下,似有悲恸在涌上来。

俞帆那双琥珀色的瞳仁里,此刻翻涌着万语千言,林堂仿佛看到如潮的追忆、痛楚和憾恨,更有一丝林堂读不懂的、近乎慈柔的暖意。俞帆对那个手足,对那些尘封的过往,千言万语哽在喉间。

海风呜咽,涛声低徊,两人望着彼此,却都不开口说一句话。

最末,万般心绪皆化作一声悠长沉重的叹息。俞帆唇角牵起一抹极淡的笑意,语声轻如梦呓:“她还未睁眼,看一眼这人间光景,便随母亲共赴黄泉了。”

“俞家,只有我一个女儿。“

话音落处,一股难以言喻的悲怆骤然弥漫开来,就如同眼前这壮阔的暮色,也是在转瞬之间褪尽华彩,唯余苍茫灰暗。

林堂怔怔望着俞帆的侧影,一股莫名的哀伤毫无征兆地席上她的心头,林堂竟觉得喉头哽咽,眼眶有些灼热。她下意识探手,却被俞帆冰冷的指尖握住,在触及的刹那,林堂感受到了那纤指间细微的颤栗。

最终,落日沉海,唯余天地间一片无声的苍凉。

俞家,很希望那个孩子能活下来吧。

八月初一,梧桐号终于到达兴王府。

焦急等待林堂的,可不止兄嫂一家,还有一个难料之人早已在阿利泽那打听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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