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岑答应来顾家,除了不想把危险留在家里以外,他还是想跟顾浔商量一下离婚的事情。
顾浔目前的态度很暧昧不清,始终没有给到他一个明确的态度。
苏岑承认自己是个急性子,如果顾浔还是以前那副神智不明朗的样子,那么他也许会想其他办法。
但现在顾浔明显是可以沟通交流的状态,如果不试着努力一把,他会遗憾,会后悔。
人很少后悔自己做了什么,只会后悔自己没做什么。
他如果不走进顾家,他永远只能通过外界的新闻、传闻去了解顾家,就算心里再恨,再急,也没办法真正撼动海州的这座大山。
总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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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浔的房间很大,不是那种一眼可以看到底的空旷,而是填充了非常多的东西。
桌角很贴心地贴了透明的防撞角,地上铺了非常厚的地毯,乍一看,地毯和墙上的挂画,柜子上的摆件,都是一个成年人的卧室。
但苏岑自己驾驶着轮椅绕过屏风一样的柜子时,他才发现,屏风后面才应该是原来的顾浔真正的卧室。
床非常大,应该是定制的,有两张两米的大床拼在一起的宽度。
关键是,卧室的色彩是五颜六色的,随处可见高饱和的色彩,浓烈,凌乱,没有什么秩序和逻辑,苏岑待了一会儿,就觉得头晕目眩。
“这能住人吗?”
顾浔艰难地闭了闭眼,按了铃。
进来的是高叔,他看着顾浔,语气是显而易见的亲和与讨好,“请问顾少爷有什么吩咐?”
顾浔的视线对着高饱和彩色的床单被罩沙发套和地毯,语气冷肃,“你把这些颜色都换了。”
“好的,那换成什么颜色呢?”
顾浔嘴唇张了张,刚想回答一个颜色,轮椅转了个方向,“小岑喜欢什么颜色?”
苏岑怔愣了一下,“我对颜色没什么偏好。”
顾浔不满意这个回答,他看了苏岑今天穿的衣服,一件戴帽的白色卫衣,裤子是黑色的运动裤,他对高叔说,“黑色和白色,你看着挑吧。”
高叔得到了确定的回答,动作非常迅速,很快就带着顾家的佣人们进来了。
“少爷,少夫人,还请你们俩在阳台上休息一下,我们很快收拾好。”
佣人把窗帘拉开,苏岑才看到外面原来还有一个宽阔的阳台,阳台上栽种着很多绿植。
同时阳台也用透明的玻璃做了封闭处理,估计是为了顾浔的安全着想。
苏岑有些花香过敏,特别是花香味特别冲的花,很不巧顾浔的阳台上栽种着一排香雪兰,他在阳台待了没两分钟,就已经打了五六个喷嚏了。
眼泪在他的眼角要落不落,鼻尖痒痒的,泛着红。
顾浔高声喊了声,“高叔!”
高叔立马冲到阳台上,“怎么了?”
顾浔却又不说话了,就看着苏岑,苏岑的鼻尖还是痒痒的,“我没事,哈啾!就是有些,花香过敏。”
苏岑肩上和手臂的伤都还没好全,这喷嚏打得他肩膀疼。
顾浔的目光看向花架上的一排香雪兰,“高叔,把花拿掉。”
苏岑连忙说,“我没关系,窗户打开一点透透气就好了。”
顾浔的语气是显而易见的不高兴,“我不喜欢花,把花拿掉。”
高叔连忙招呼了两个人,把顾少爷阳台的花搬了出去。
苏岑眼里的泪意还没消散,顾浔在他眼里有些朦胧,“我真的,适应一会儿就好了。”
顾浔不理解,“你不舒服,为什么还要勉强自己去适应。”
苏岑的理由很简单,“我不想给你添麻烦。”
顾浔皱了皱眉头,“几盆花而已。”
绿植搬掉一些后,阳台只剩下他俩,苏岑不想空气太过尴尬,没话找话道:“我觉得,我俩好聚好散,对我们两个人都好。”
苏岑很认真地分析道:“你既然不是原来的顾浔了,那我们原来的婚姻关系,本就应该解除,反正你也不喜欢我,我也不熟悉你,我们好聚好散,各奔前程。”
“好聚好散?”顾浔抓到这个词,“如果我猜得没错,你应该不是自愿的,是顾山对你用了手段吧?”
苏岑脸上迅速地闪过了难堪,他的目光从顾浔的脸上划过,看向孤零零留在花架边上的天堂鸟,语气是显而易见地晦涩,“反正,顾浔也回不来了,你放过我,去找一个你真心喜欢的人,不好么?”
顾浔脸上露出一点讽刺,“有区别么?我放过你,谁来放过我,喜欢我的人,有几个不是冲着顾家的钱来的。”
苏岑皱眉,不知道顾浔在纠结什么,“钱不也是你的一部分么?人家喜欢钱,也是喜欢你啊,这又不矛盾。”
两个人都没说话,过了许久,顾浔道:“在我们那里,婚姻只能缔结一次,我和你离婚,我这辈子都只能孤独一人了。”
苏岑:“!!!”
他有点控制不住脸上的表情,控制着的轮椅都往后退了一些,“你认真的?”
顾浔点点头,“我从不说谎。”
苏岑摇摇头,“我们这里不一样,婚姻可以缔结无数次,而且像你这样的有钱人,不结婚只谈恋爱的很多,结了婚和不同的人恋爱的也很多,不和别人恋爱只交往的也很多,你要不——入乡随俗吧?”
苏岑话说越多,顾浔的脸就黑一度,到后面就不想跟他讲话了。
两个人又陷入了冷场。
苏岑在这种寂静中,脚趾头不安地动了动,阳台上越是寂静,房间里面的动静就越是清晰。
他硬着头皮说,“你看要不我们先想办法把制造车祸和投毒的人先抓出来吧,你们那里有什么线索吗?”
顾浔的神色恢复了冷静,“有怀疑的范围了,现在应该已经在找人调查取证了。”
苏岑点点头,“能找到凶手就好,不然平时还要心惊胆颤。”
空气又冷滞了下来,苏岑已然发现,只要他不说话,顾浔大概率也不会张口的。
他只好又想了一个话题,“你有没有想过,以后要做什么?”
见顾浔疑惑,他解释道:“就是,顾浔以前是不上学的,那你既然已经恢复了,是要上学,还是去顾氏集团接手工作?”
顾浔很明显早就想过这个问题,“已经请了人来家里教我。”
苏岑恍然,原来人家是有家庭教师的,他刚想说,可是同龄人都在学校里,在家学校的话,可能没什么朋友。
但他转而想到,那只是对普通人来说,对顾少爷来说,这些根本不成问题。
顾浔以前那样的情况,不分男女,多的是想要成为顾太太的,更何况是已经能和人正常沟通交流的顾少爷了呢?多的是人想要当他的朋友吧。
这下彻底是没有话聊了。
苏岑闭了闭眼,算了,尴尬又怎样呢,以后一定多的是尴尬的情况,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
佣人的效率非常高,很快就把卧室翻整了一遍,床单和被套都是白色真丝的,花纹大气而古雅,视觉效果就和他的触感一样舒适。
地毯和沙发套都换成了深灰色,比纯黑色多了些丰富的层次和质感,不仅是这些大的色块被更换了,就连书架上零碎的彩色,绘本也被按照某种秩序全都整理过了。
再踏进来,就觉得这个房间相当舒适了。
“你要不躺上去试试?”
身后的顾浔突然出声,苏岑诧异地回头。
顾浔解释道,“你看起来很想在上面躺一下。”
苏岑的耳根微微起热,“那可以滚一下吗?”
顾浔点头,“都随你。你可是顾太太。”
苏岑低头看着自己还打了石膏的手臂,“等我伤好了再滚吧。”
但他真的想躺一下这宽阔的床。
高叔手里拿了一个枕头,他笑着对苏岑道,“差点忘了,顾少这里只有一个枕头。”
苏岑问道:“这床有四米吗?”
“不止咧。”高叔回答道,“四米八,快五米了。您放心,够你们来回滚的。”
苏岑:“……”
但他真的有点累了,在医院里始终休息不好,就算没有这个下毒事件,他也想找个借口,早点出院。
不知道顾家的床是用的什么高级床垫,苏岑几乎是一沾上床垫,人就昏睡过去。
等他清醒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漫天粉橙色的彩霞铺了满地。
他人睡迷糊了,看了看时间,不知道自己怎么就睡着了。
“你醒了?”,顾浔就坐在角落里,静静地看着一本书,见苏岑醒了,才放下书,“高叔已经在喊晚饭了。”
苏岑坐起身,“怎么不叫我。”
顾浔淡淡道:“叫过了,但是你没醒。”
苏岑想要下床的时候,突然顿住了。
“怎么了?”
苏岑抬头,“两个问题,第一,顾老爷子在吗?第二,你这样,真的不会被怀疑不是真正的顾浔吗?”
顾浔的轮椅滚到他的面前。
如此近的距离,苏岑可以看清楚顾浔的剑眉凤眼,带着一种压迫和锐利,“我回答你,第一个问题,老爷子在不在我们管不了,第二个,他除了接受我,没有更好的选择,明白了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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