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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陨落的双生花

殡仪馆内,哀乐齐鸣。

这里永远庄严,永远肃穆。

永远有悲恸的哭声。

一个男人,背靠墙壁,哆哆嗦嗦地点烟。

好几回,火苗蹿起了好几回,他都没点上。

一墙之隔的永息厅内,少女躺在水晶棺内,面容安详而平静。

王琪有一张圆圆的脸,笑起来眉眼弯弯,会露出来长在左侧的一颗小虎牙,模样俏皮又讨喜。

她现在被封存在于相框之后。

“等等——”

殷姝瑶刚到殡仪馆,就看见柏野匆匆朝自己走来,连个招呼都没打,直直往里头闯。

她一转脚步,连忙跟上,纳闷道:“那小王八蛋怎么跟来了?”

柏野回头一瞥,看见队伍最后缀着的柏越,有点糟心:

“不知道招了什么魂,路上碰着了,顺手给捎上的……也亏的他,不然我们还找不到这来。”

“喔!”殷姝瑶恍然大悟。

她们说话声音小,柏越听不见,就更紧张了。眼瞅着前面四个姐姐加快脚步拐了弯,他急得左脚绊右脚,险些把自个儿哐当一声给摔地上。

永息厅的位置偏,在殡仪馆的最角落,往后过个门就到文明祭祀合法烧纸的炉子旁,要不是柏野对殡仪馆熟的和自己家一样,还真找不到地方。

她们到的时候正赶上里面的仪式结束,人们三三两两的结伴出来,跟主家关系好的凑成了一堆,低声安慰着中间眼圈通红的中年女人。

在一圈人中,柏野一眼看到个熟人,下意识停脚。

巧的是,那人也同时抬头往这边看,一脸悲伤霎时凝固,眨眼间怒容满面。

“我靠。”殷姝瑶被柏野一挡,差点撞她背上,留个脑袋探头去看,惊呼出声:

“这么背?咱今天出门没看黄历吗?”

感慨的功夫里柏越姗姗来迟,一见此景心中暗道不好,脚尖一偏就想逃。

他彻底理解了“冤家路窄”一词。

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头发全拢一块儿盘起来了。因为年纪到了,身材开始发福,再加上其长相与柔和二字有十万八千里的差距,任柏野绞尽脑汁也只想到一个“满脸横肉”去形容她。

柏越所有和柏野不像的地方都来自于她。

她姓什么来着,柏野记不得了。她叫什么,柏野也不知道,但要说柏野这辈子最讨厌的人,她排第二,还真没有人能去争第一。

她是柏野父亲的二弟的妻子。

说得简单一点,是柏野的二婶。

这俩老兄弟原来一个单位的,分房也分到了上下楼,外人看来,是和和美美相互照应的好哥俩。可只有柏野知道,所谓的家和万事兴,全是她爹——一个一辈子被“长子”身份荼毒和绑架的中年男人带领妻子女儿委曲求全的局面。

柏野的出生在“家族”里并不受欢迎。

柏野的爷爷辈算是重男轻女比较严重的一代人,柏野是这一辈的第一个孩子,大家都指着是个男孩,长孙,觉得会开个好头。

没想到是个丫头,还是个出生在中元节当晚的丫头。

这可是真他大爷的是完了蛋。

不吉利,是真的不吉利。

所有人连连摇头,都说这姑娘命硬。明明当时都难产了,病危都下了,眼看着没了呼吸,却还能活下来,怕不是个讨债鬼,克父克母克宗亲,不祥。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证实这样无厘头传言,反正在她半岁多的时候,平日里身体健郎的爷爷在某一次骂了她两句之后,真的突发心梗去世了。

这一下,她灾星转世的名头算是彻底坐实了。

所有的亲戚对她近而远之。

她还是个小婴儿,咿呀咿呀地在床上爬行,睁着一双眼睛,不知道大家讨厌她,只是疑惑,为什么没人抱抱她。

在所有厌恶她的亲戚里,楼上的二叔家表现的是最明显的,平日里也最忌讳她。

二婶,就是柏越他妈,年轻时也算容貌清丽,跟柏野的妈是差不多同时间嫁进来的,本来同年怀了一胎,可柏野出生后没多久,那胎莫名其妙地落了。

估计是这个原因,二婶一直觉得是自己没能出生的孩子是换了柏野的命,私下里恨死柏野了,无数次撺掇大哥要把这个小孩儿扔了,或者卖掉。

再之后,二婶也怀过孕,也都没保住。

过了几年,二叔下岗,换了一份工作,跟新同事们一道染上了赌博的臭毛病。虽然是和熟人一起,玩的不大,但本身家底也不厚,很快就给败得差不多了。二婶受不了,跟二叔大吵一架,甚至双方动手,把家里砸的一片狼藉。

那时候,柏野三岁,连牌都握不住的年纪,不过在二叔家哭了一场,脑袋顶上又多了一口黑锅。

二婶拧着她的脸,说她就知道哭,把自己家福气都哭完了,财神都哭跑了。

柏野她爹急忙打圆场,说是要“借”二弟钱,帮忙平上这债,这事儿才算过去了。

而又因为两人一直没有孩子的缘故,二叔找了这个借口,开始在外头沾花惹草。

柏野小啊,屁事不懂,连二婶不喜欢她都不知道,还在父亲的灌输下,一直认为二婶是家人,对二婶可好了。因此,在她偶然发现二叔对二婶不忠的时候,她连忙跑出去找到二婶,要为二婶“主持公道”。

期待中的夸奖没得到,二婶的崩溃是在小小柏野的意料之外。

二叔破罐子破摔,反正对二婶没有感情了,又说她凶悍又说她不温柔,离婚就是。

二婶死活不肯放手,再次将感情破裂的缘故归为柏野身上,认定她是个扫把星,生下来就是专门破坏自己人生的。

“谁跟你在一起都没有好下场!你只会带来坏消息——柏叶——你就不该——这辈子就不该出生!”

二婶对着柏野嘶吼,柏野被吓到了,被妈妈捂在胸口处 ,母亲震耳欲聋的心跳都没有阻止那些恶毒的话语进入她的耳朵里。

她看着父亲一直赔着笑脸,在说什么话,但她听不清。

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但是被父亲带去道歉了,像个机器人一样的对二婶弯腰,说:“对不起二婶,是我看错了,我错怪二叔了。”

可她没有看错。

可是无人在意。

现在这个“家和万事兴”的场景才是大家所期望看到的。

柏野用了很久很久,才消化掉其实自己并不讨人喜欢的事实。

柏越是在这件事之后才出生的。因为他的出现,他父母的婚姻得以继续。

但他并没有改变过多的东西,他的父亲依旧不负责任,依旧爱玩,他的母亲也一如既往的偏激,固执,和柏野势如水火。

他在这种堪称畸形的家庭关系中依然能成功长到十八岁,且截至目前为止也没有朝心理变态发展的趋势,柏野还是怪佩服他的。

当然,她最佩服的还是自己。

毕竟自己的处境可比柏越老弟艰难太多了,现在还能平稳的活着,成为守护社会和平和稳定的行动员,这得需要多强大的灵魂,多坚定的毅力,和多么超乎常人的正义感才能做到。

啧,真厉害!

她短暂的晃了个神,二婶人已到跟前,气势汹汹。

柏野不知道为什么,有点想笑。

“你为什么会在这。”二婶声音压得很低,听上去非常不友好。

“跟你没关系。”

柏野用力抿唇,沉声道。

“离开这里。”她命令柏野。

柏野无视她,抬脚,准备绕过去。

二婶的眼睛一瞬间充血胀红,好像突然变异了一样。毫无预兆的,她忽然扬手,将黑色皮包用力砸在柏野身上——

“滚开——你个扫把星——”

柏野一个趔趄,重重跌到时予身上。

“妈——”柏越尖叫。

“我骟你大爷!”殷姝瑶暴怒,越过柏野用力一搡,指着她鼻子破口大骂:

“有狂躁症就去治,你他大爷的在这里乱咬人算怎么回事?疯子!”

殷姝瑶的力气不小,二婶被推的一屁股跌在地上,头发散了,人也愣了。

两秒后,她抬头,难以置信地看向殷姝瑶,随即起身,立刻扑向殷姝瑶。

“你敢打我?没家教的东西——竟然敢打我!”

二婶整个压在殷姝瑶身上,两只手同时撕扯她的头发和衣领。殷姝瑶也一点不客气,倚仗身后有成莉娅的手臂护着,反手抓住她的丸子头向后用力拽,疼得二婶惨叫连连。

变故发生的太过突然。

中式建筑的房檐下,阳光触及不到的走廊中,登时一片混乱。

帮忙的,劝架的,混水摸鱼的,事不关己的。不论是什么人,全都没有道理的卷入到斗殴当中。

人群如雪球一般,囫囵滚在一起,越滚越大,搅合的分不开。

高亢的咒骂平等的污染每个人的耳朵:

“扫把星和野种!有你们的地方一定没好事!滚出去!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野种说谁?扫把星说谁?疯婆娘!”

“我疯?你怎么不问问——十里八街谁不知道柏叶是大院里最大的扫把星?自己倒霉就算了——谁沾上不得有好事——还有你那个爹,早叫他带着棺材铺滚远远的,开路口子破坏这一片风水!不嫌晦气!”

“晦气啊!当然晦气!明儿我就叫我爹把店关了,搁你家门口支个摊!你最好晚上睡觉给老娘睁着眼,否则我半夜叫冤魂敲你家门!随时让阴差索走你这条烂命!看你还能不能在人间讲烂话!”

殷姝瑶的嘴最是不饶人,尖牙利嘴,吵起架来更是将嗓子吊到最高,首先在气势上就赢了一大截。

她打架也没有章法,一半跟财财学的,举起爪子就“砰砰砰”的拍:

“还有——柏野柏野!她叫柏野!”

柏野不想把事情闹大,要去把殷姝瑶拉开,无奈身前被成莉娅挡了个严严实实,又有几个人莫名其妙的插了进来,只能眼见两个人离自己越来越远,周围的人将自己圈得动弹不得。

她被动地移动,焦急转头,试图寻找破局的关键。

她看见了王琪母亲,双眼空洞,神情麻木,随波逐流,一言不发。

她怀中紧紧抱住女儿的遗像。

咣当——

混战延入厅内。

不知道是谁被推倒,引发一连串的惊呼。

最后,花圈轰然坍塌,满地残枝。

“缘尽此生不见,愿女来世欢愉。”

软软垂地的白色致使上面的黑字变了型,巨响让所有人同一时间停了动作。

时予一直被柏野抓着手腕,跟她一起被挤到了最里面。她的背后传来坚硬的触感,回首一望,是少女的水晶棺。

鲜艳的花丛里,王琪安然阖眼,神情恬静。

她死了。

她看不见,葬礼变成闹剧,呈现出一地狼籍。

她听不见,失去女儿的母亲在这个节点骤然爆发的哭声。

王琪什么都不知道。

只有哀乐没有停歇。

它蔑视一切无礼的行为和混乱的现场。

它仍然在旁若无人的吟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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