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命符?什么时候又变成保命符了?
陆乔心眨了眨眼,瞧见李鸣那个称得上满意和喜欢的笑容,她的心里一下子舒坦很多,也懒得再去多想。
马车停在李府门前,大门一开就有人迎上前来。二人分两侧下的马车,步伐一致走进门,跨过门槛时,七顺从右侧走出跟在李鸣身后,而溪儿从左侧走出跟在陆乔心身后。
跨过门槛后,身后的大门缓缓关上。
“陈阿婆今日如何了?”她的口吻不冷不热,眉眼间也在踏进这间宅子后露出了些许疲惫。
“回姑娘,陈阿婆今早还是愿意喝药的,不知下午怎么了,不停打翻了药碗,眼下也还没喝……”溪儿说到后头有些心虚。
如今在这李府,陆乔心俨然是有说话做主的份,府中女眷多,渐渐的也习惯有事都先禀告她,李鸣从未有过二话,因此她倒也习惯了管理这府中的琐事。
她脑海中一晃而过的,是那次陈阿婆无措慌忙中的眼神,停顿的瞬间分明是清醒。
想到这儿,她无声勾唇,“那就不必喝了,明日起不准再送药。”
溪儿啊了一声,有些不明所以,可最后还是应下。
另一头的李鸣也是略显疲惫的模样,眼皮垂下,微微抬眼时,显露出来的只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眼神,甚至还有驱赶的意味。
“大人,那些人要不要严加审问?”
李鸣走得极快,七顺只能走在他前面一点的边上,甚至面对着他家大人,自己是倒着走。
他口中的“那些人”便是火海坠山那夜的黑衣人,那晚的最后还是有几个活口被抓了回来,前些日子忙着养伤,只扔到暗室里,还没审问过。
“审。”尽管他已大抵知晓是谁做的,可该问的还是得问。
进入长青院时,他与陆乔心有默契般停下脚步,两人身后的人也都随之停下来。
天晴和阿星互相对视一眼,天晴饶有趣味地左右摇头,阿星有点愣住。
溪儿倒是第一个开口的:“姑娘,怎么了?”
“大人,怎么了?”天裕也是这般问的。
被问的人都没有回答,反倒是朝各自抬起眼来,彼此四目相对,好似冥冥之中早就注定。
疲惫的神情里破裂出一丝笑意,对面的李鸣将手里一直拿着的红玉圆盘提了起来,微微歪头,声音有些哑,他扬声道:“谢了。”
她也是无意识地点头,轻声道:“不必客气。”
转头她就侧过脸来同溪儿道:“去一趟陈阿婆的屋里。”
“你们且下去收拾收拾,早些歇着。”她还不忘对身后的天晴和阿星吩咐。
明月升起挂在院子上头,朦胧的月光将陈阿婆屋前的走廊都照亮了,房门外点的灯笼火苗也一晃一晃的。
进屋时门外的两个丫鬟欲行礼,被溪儿一个眼神就制止住,她上前为陆乔心开了门,待人进去后又关上门。
屋里有些昏暗,最里头还点着一盏烛火,能隐约瞧见床榻上的身影。
从她进来的那一刻起,这房里就安静得很,可陆乔心还是感觉到了床榻上那细微的动静,那声响很小,但是足以让她知道,陈阿婆并没有睡着。
“陈阿婆。”她唤起人来依旧很温柔。
“若是我想的没错,其实您早就痊愈了,对不对?”她的声音带着意想不到的轻柔,烛光照映在她的脸上,嘴角的那抹笑若隐若现。
她直直盯着床榻上的人,“又或者,您根本就没有疯傻,这一切不过是您装出来的。”
这句大胆的猜测被她说出口后,她再次捕捉到来自床榻上的动静,是呼吸,是呼吸忽然加重的声音。
“如若装疯扮傻是为了躲过陛下的追查,可眼下您安全,为何不愿说出真相?”
“你在顾忌什么?还是你在防备什么?”
陆乔心徐徐逼问,可语气还是温温柔柔的,仿佛这些话并不是出自她的口中。
“我若没有记错,您的家人都死在他的手里,您知道,这个真相对我们有多重要。”
此话说完,陆乔心好似感受到身在黑暗中的人颤了颤。
她点到为止,没有再说下去,转身就果断离开。
沐浴更衣过后,她坐在床边,透过窗看到外面的一点光亮,心中顿时升起无限感慨,她心里惦记着在临都城的家人,紧张惊慌过后的柔软此时此刻才慢慢涌上心头。
在长安城,本就是在水深火热之中。
想着想着,困意席卷她的头脑,她的意识开始模糊起来。
陆乔心又做梦了,在梦里临都城的女子不再遮面,长安城的女子也不必无奈卖身。
梦里一切都很好,隐约恍惚中,她手里还牵着一个人,可她怎么也瞧不见那人的样貌,只是在走得匆忙时,看见了那人腰间的红色玉盘。
……
“你瞧瞧,她干的都是些什么事?朕让她筹备好这生辰宴,难道朕的意思还不够明白吗?”
养心殿的地面早就凌乱不堪,书卷奏折,甚至还有糕点和碗勺,只要是能看到的,都被狠狠砸在地上。
禄前弯腰站在不远处,手上的拂尘仍旧安静待在他手上。
“陛下息怒,皇后娘娘为此次宴会,劳累了好些日子,想来是真心想为陛下您分担重任的。”
“娘娘今日之举,虽是有损颜面,可到底也没出什么大事,奴才相信,皇后娘娘想为陛下分忧的心定是不假,许是法子用错罢了。”
他瞧着上官烈的脸色,渐渐缓了些许,想必自己这番话还是有用的。
上官烈闻言冷静几分,思虑起来,皇后做出此番事来,少不了他的引导,可今日这出,实在不是他想要的结果。
“陛下万万息怒,切不可伤了龙体。何况今日之事,虽没有危及李大人,可也让威临将军受了点教训,倒也不是毫无所获。”
禄前是看着上官烈缓过来的神色,才敢继续这般说,只见此言一出,上官烈的眉头都舒展开来,还没等他松口气,又见眼前这位天子皱起眉。
他不得不弯腰低头,此时更是半个字都不敢说。
“呵。”他冷哼一声,“这算是什么教训,今儿大好日子,大臣们不愿说罢了,私下议论的怕是多着呢,朕倒是替他挡下那些弹劾,他倒好,今日这般场面也如此吊儿郎当,管不住自己。”
说着上官烈又有一丝怒气,“皇后给他撑腰惯了,倒是忘了自己是朕的皇后,而非只是她苏家的女儿。”
“望陛下息怒。”禄公公末了也只能这般奉劝着。
言崔急匆匆回到慈宁宫时,上官玉与卫氏正在殿内面对面说些什么,她一进去,倒是破坏了原本殿内的氛围。
上官玉闻声扭头,一个眼神就让言崔快步走过来,半低着头。
“殿下,您让奴婢去那花园瞧一瞧,奴婢果真发现那花园的围栏是敞开的,眼下已将它关上了,应是无人发现的。”
“嗯。”上官玉轻轻应一声,言崔便低头默默退到边上去。
卫氏坐在她对面,将上官玉的表情尽收眼底,哪里能不懂她在想什么。
“怎么,又去给鸣儿收拾烂摊子了?”她说起这话带着点笑意,可眼里却有几分挡不住的可惜。
“你啊,从小就这样,明明比鸣儿大不了多少,还总给他善后。”卫氏说起往事,脸上多了几分惬意的笑。
“你说说,哀家以前那个花园,他糟蹋了多少次?也就你啊,愿意跟他一起受罚……”
“都多少年前的事情了?母后就别总拿出来说笑了。”上官玉像是听不得这个,有些躲避,“这倒也不是什么烂摊子,不过是不想再留下什么把柄罢了。”
“皇后如今被软禁在景仁宫,光是忧心她那个弟弟都来不及,倒也不会注意这些小事。”卫氏安慰道。
上官玉只得应下一声,而后又道:“原是用已亡的贺家表弟来挡一挡那和亲之事,哪知底下人还真就找到了人,说是人还在。”
对此事她有些许惊讶,但也仍旧淡定。
“贺表弟来信说过两日来长安城。”
闻言卫氏长叹一口气,“这贺家子倒也可怜,当年说是遇水灾全家人都没了,如今人没事倒也好,只是你们二人的婚约可还……”
“我自是不认的。”上官玉抢先一步道,似乎发现自己的语气有些着急,她又顿了顿,“便就当他死了,总归是口头上的婚约,多年未见,算不得数。”
“罢了罢了。”卫氏甩甩手,“只是哀家当真没想到皇帝当初还欲让你去和亲,怎么说你也是他的亲姐姐。”
“亲姐姐又如何?”提到她这个所谓弟弟,她有些嫌,“连亲父都弑,不过是送个姐姐去和亲,算得了什么?”
说起这话,她毫不避讳,倒是卫氏一副慌张的模样,还小声斥她:“这话万万不得乱说,小心隔墙有耳。”
上官玉冷笑一声,“我何惧?”
“当年母后的失心疯,定然也有他的手笔,我们明面上能忍,却不是畏惧。”
她的眼睛里有寒冷的冰,说出来的话都带着冷气。
两日一过,又是个晴朗的早晨。
陆乔心给珊华把过脉后,就要离开,珊华却毫无征兆地朝她下跪。
“多谢姑娘救命之恩——”她跪下磕了个响头。
“这是做什么?”陆乔心很快就将她扶起来,“身孕都快四个月了,你这么一跪,可不是要折煞我?”
“我知道,我兄长得留一命,全靠陆姑娘,这恩我自然是要谢的。”她抹去了眼角的泪,笑着说。
珊白到最后什么都没说,既已猜到背后主谋是谁,倒也没有狠狠拷打的必要,陆乔心便提议留他一条命,遣到远些的地方就是,绝不能再扰珊华。
“不恨了?”她问道。
“恨过的,可再如何说,他也是我亲哥,我爹娘怎么说也将我养得这般大,他们就一个儿子,能留便留吧,眼下也扰不到我了。”
珊华一副释怀的口吻,随后眼睛一亮,“陆姑娘,我留在这府中倒是白吃白喝了,我想做些什么来帮忙,可好?”
陆乔心原是要驳了她的想法,可看她这般,沉默片刻道:“自然是好的,回头你找溪儿。”
珊华连忙高兴点头,这头刚说完话,那头溪儿就小跑着过来。
“姑娘,陈阿婆说要找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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