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冀尔正约了朋友在后海附近瞎溜达，施晋也打来电话。
“尔尔，你说订的什么时候机票飞伦敦来着。”
刚开头就问这事，冀尔差点觉得他闲的发慌。
“后天上午九点，”
行李都整理了大半，他才想起问。
“能改签吗？晚点飞？”
施晋也这要求，的确让人摸不着头脑。
“娄镜你还记得吗？”
他语气中夹杂着兴奋。
“记得，那天宴会上见过。”
“我好不容易通过宋巍约到她谈合作，后天午餐时间，你陪我去。”
施晋也像有什么大事发生一样，郑重其事。
“不想去！你和娄镜无论是聊商业合作，还是谈感情，带我都不合适吧。”
“尔尔，是这样，宋巍肯牵这个线多少是看在岑今夕的面子，大概率后天宋巍和岑今夕也会露面，而且……你不知道，这娄镜正是公司最缺的顶级架构师，可她恃才傲物，有些看不上我们这种初创公司，这回答应面谈，挺不容易的。”
晋也解释的算清楚，但冀尔听来听去，还是不觉得这事与自己有何相关。
“哦，今夕还管这事？昨天我们打电话的时候怎没听她提起呢？”
“听宋巍说她明晚落地北京，后天和你一起飞回伦敦。”
“况且，最重要的是，娄镜对你印象不错，再加上宋巍的推波助澜……”施晋也话留半句继续笑道：“尔尔，你绝对不能不帮忙，机票改签晚几个小时，你和今夕的损失哥全包。”
“好…好吧，那我问下今夕，然后查机票，改签。”
挂电话之后，冀尔还是觉得这事够诡异的。
她给岑今夕打电话，对方也是同样无奈，宋巍貌似用什么理由威胁她一样，逼她一定来京陪他出席商务活动。
于是，两个姑娘被多方套路着改签了机票。
“要改签啊，真不怕麻烦，刚你还说订的是两段飞，在迪拜转机。”
冀尔划着手机，查看着机票信息。
“我和今夕本来想在迪拜逛逛，预留三十多小时间隔再飞伦敦，在京改晚飞一天也是来得及的。”
只可惜没时间逛迪拜了。
岑今夕不知道在忙什么，回信都是断断续续的，冀尔索性连她的一块改了。
“你哥也是这不靠谱的，商业洽谈还得带着你，你说你们兄妹，一个学计算机，一个学化学，不相通啊。”
闺蜜那楚余光听就觉得不可思议。
晚间，兄妹二人在家里碰面，冀尔对上哥哥那复杂的表情，朝他撇嘴。
晋也起先愣住以为看错，缓过神后，低头笑出声。
“你笑什么？”
“上次你不是还评价宋巍一身铜臭，不值得深交吗？”
施晋也挠头，讪笑道：“此一时彼一时，几次相处，觉得他人还不错。”
起初，宋巍对于施家兄妹来说只是朋友的朋友。
冀尔看着他在茶几上安装着投影仪，问道：
“你要给我看什么？用笔记本不行嘛，干嘛大费周章弄这个。”
投影仪是晋也在公司抱回来的，他准备向冀尔展示娄镜的相关资料。
知道妹妹还有满头疑问，晋也不急着解释，安装完毕之后转过头来半蹲下身子，视线平齐的与冀尔对看。
“我研究过这么多算法，娄镜组织能力是我最欣赏的，你看看就知道了。”
晋也的语气认真又自然。
“你看，这是她大学时期得奖作品的一个小节，干净利落。”
施晋也仿佛得到稀世珍宝般，向她展示。
投影的方式最大化扩展了那些跃跃跳动的代码。
“这是她在甲骨文的作品，这时候就更多花活了，很独特。”
晋也如数家珍般将搜集来的资料一一展示。
“这是……”
他还要继续往下讲，冀尔一看电脑，幻灯片还剩三十几页，忍不住打断。
“等下，请你直接讲重点，你弄这些代码，它认识我我都不可能认识它，能整点我听得懂的吗？”
冀尔算是明白了，晋也为什么非要坚持投影播放，对她一个外行，还得字母够大，才能有更深刻的观感。
“重点就是，娄镜很牛，能力很强，我公司很需要！”
“那你请人家就完了，在这自己瞎激动什么。”
“请了，但没请动。”
“不是，这娄镜可够糊涂的，她都愿意去那个什么倪总的公司，不愿意来你这？”
冀尔始终相信人品即商品，就那个倪总的小心眼，难成大器。
“按理说是这样，但倪总那边话术厉害，也不知道他究竟怎么打动人家了。”
“这事还不简单，招人嘛，无非前景和待遇。”
“前景上，虽然倪总公司是规模大，但是我们公司上升势头快啊，待遇方面……我尽量。”
说到这个施晋也就心痛，两公司规模相差很大，就算他将自己年薪全搭进去，也很难打动娄镜。
“施晋也，我都怀疑你们这些代码男脑子咋长的，都没搞清楚人家为啥拒绝你，就一直约一直约的，那她都和倪总合作了，你还怎么挖墙角？”
“这点倒不用担心，我打听过了，他们签的只是意向约，正式合同还没下来。”
倪总也是沉不住气，刚得了这样一个人才就急着拉出来炫耀。
“我是这样想的啊，咱一块去，我跟她谈工作，你和拉着她谈理想，咱们争取拿下她。”
施晋也这话讲的，冀尔竟然还脑补出了画面。
“其实，那天我也感觉到了，娄镜这人，还挺侠义的，她这种性格，在工作上应该也是追求掌控，你要是真想收编她，可以往权柄上试试，给她工作上最大的权限。”
冀尔给出了自认中肯的建议。
施晋也看着她的笑靥，表情有片刻微怔。
“权限……”
“但我们公司包括我在内的合伙人都是技术流，给她权限的话，也是单一板块的。”
施晋也觉得关键节点还是收归自己决策稳妥。
而倪氏不同，倪氏研发部独立，上层从不过问，娄镜去了就直接坐研发头把交椅，研发自主权很高。
“你看，你又给不了人想要的，再谈几轮都没用。”
“但我们公司更讲究产品质量，而不像倪氏那样，只为短期收益，不做长线发展。”
施晋也深吸一口气，静立片刻。
“不如这样好不好……”
他趴在冀尔耳边小声低语。
“施晋也，你这是在骗人。”
听罢，施冀尔指责他。
“这怎么算骗人呢，充其量也就算权宜之计。”
施晋也说的是，既然猜测娄镜是想要更大的自主权，那就先给她画饼。
“尔尔，你看哈，酒香也怕巷子深，不想办法宣传，咋能吸引更多人才效力。我们公司现在这种运营是极速扩张的，最怕就是技术跟不上体量，所以更加求贤若渴，是想着先使点心思，把人才引进来，后续都好说是吧。”
说来也奇怪，施冀尔渐渐被他说服了。
兄妹二人甚至还和岑今夕视频开了一晚上会，怎么忽悠娄镜。
……
当天，宋巍带着岑今夕和娄镜如约而至，三人妆发精致到像刚从什么盛会中下来一样，而施家兄妹已等候多时。
这时的宋巍已经在vg集团崭露头角，高挑俊逸的身姿已然有着掌权者的风范，他的牵线，含金量很高。
娄镜瞟了眼施晋也，面带微笑的先跟冀尔招呼，然后只对他讲了句“你好”，便算作开场白。
众人围坐在圆桌旁。
晋也将昨晚设想好的话列说出口，想不到宋巍的胆子尤其大，顺坡就驴，帮着晋也将牛皮越吹越大。
什么目标是行业第一，敲钟上市，造福全人类……
不着边际处听的冀尔冷汗直冒。
岑今夕适时帮腔，同时朝冀尔不断使眼色，作为安抚。
在场五人，除了冀尔，宋巍和晋也算是老江湖，面上不动声色，但心里已经对交谈内容有了考量。
岑今夕则不愧是作为家族接班人培养的，稳若老狗般将晋也的草台班子夸上天。
娄镜对两位男士态度平平，但对施冀尔和岑今夕这两位姑娘还算是有些欣赏的。
冀尔和今夕，一个书卷芬芳，一个贵气天成，很讨人喜欢，娄镜商谈间还穿插聊到二人的留学生涯。
施冀尔不是木讷的主，拐着弯的为晋也公司说好话。
“施小姐。”娄镜唤她。
“喊我冀尔就好。”礼貌又周到的语调。
“冀尔，我一直想知道，在你这年纪，怎么做到这样有趣的？”
这里的有趣，也别有深意。
施晋也转头看她，想听她接下来如何回答。
冀尔不慌不忙的抿了口咖啡，缓缓道，
“遇事别吵吵，干！就完了！”冀尔也不想专挑没用的鸡汤讲，幽默的回答逗笑了所有人。
“其实，能十几岁就出国留学的人，遥远的欧洲，若是没有颗强心脏，也坚持不下来。”
施冀尔继续道，当然这也是基于娄镜背调刻意讲之。
一如预期，引起了娄镜的共鸣，她也是在海外漂泊很多年。
“说的对，海外生活不容易，女孩子更不容易。”
“娄小姐，你知道我妹妹大学学的什么专业吗？”晋也跟着接话。
“她学化学的，当年非要选，家里还担心她坚持不下来。”
“后来呢？”
娄镜对她比对施晋也有兴趣。
“现在还坚持着，IC本科即将毕业，前些天告诉我们她选择了天体化学方向继续深造。”
“天体化学啊！听起来好深奥，不容易学吧？”
“不算容易，但我也能应付。”
冀尔回答她。
“是啊，冀尔从小就喜欢化学，那时候家里担心过，女孩子不好就业啊，竞争力弱什么的，但最后还是顺着她的喜好，着重培养。”
“有些时候吧，人就容易想的多，其实真做上事了，反而没这那的顾虑，不是嘛。”晋也一语双关的话，讲给有心之人听。
后来，她们还聊了很多留学时候的趣事，算是相谈甚欢。
至于施晋也画过的饼能不能变为现实，那都是后话。
冀尔和岑今夕是隔天清晨飞的，冀尔是全家来送，岑今夕只独自现身，二人等到迪拜转机的时候，就收到了晋也的好消息，娄镜答应改签他的公司。
等冀尔更成熟的时候才想明白，这件事上，其实娄镜早就体会到倪氏不适合她，相比之下，被她多次拒绝的施晋也公司才更符合长远发展。
恰巧，宋巍出现了，还愿意为他们牵线，于是，合作就促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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