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隽淮站在希思罗机场的到达口,他抬手甩腕,习惯性的轻点表盘,看了眼机场大坪上的时间,又默默往下跟自己的手表比对。
时间相差无几。
短短的几十天,还在这个机场,他和冀尔的角色转变,换他来接人。
身旁广告牌上的霓虹璀璨刚好切换下一名目,徒留一根孤零零的支撑架伫立在众人面前。
突然,一股安然蹿上易隽淮心中,也不知道是为了再次启动的多彩广告,还是因为看见了那个推着行李箱出来的身影。
“冀尔!”
易隽淮大声喊她。
施冀尔也看到他了,转头跟身边的姑娘说了几句话,便一同朝他走来。
旅途的颠簸不足以倦怠她脸上笑意,嘴角弧度挂的相当可观。
“等很久了吧?”
冀尔口中的很久,不过客套。
“也没多久,路上还顺利吗?今天伦敦天气给力,航班都准时准点。”
这是相较他落地那天来说的。
“这是今夕,我最好的朋友。”冀尔介绍道。
“你就是岑今夕啊,久闻大名。”
易隽淮绅士的接过行李,寒暄道。
“你好!”岑今夕轻轻点头,态度不咸不淡的,对易隽淮的印象不怎么样。
一路到停车场,易隽淮开的是冀尔的车,放好行李上车后,冀尔问岑今夕,“送你回去?还是去我那坐会?”
岑今夕眼睛不由得往驾驶座看了看,道:“送我回去吧,一堆事待办。”
“我准备了火锅食材,一起吧,吃完再回家。”易隽淮好心道。
岑今夕沉默了会,还没等拒绝,冀尔抢先替她道:“就先送她回家吧,十几个小时没合眼,相必今夕也没什么胃口。”
易隽淮没再虚让,车上很安静,关了车窗,开了空调。
岑今夕的确精神头欠佳,靠在后座上轻轻闭眼。
易隽淮怕吵醒她,压低声音问道:“回国开心吗?”
冀尔点头,“开心!”
然后就继续安静了。
易隽淮手握着方向盘,架势平稳的将岑今夕送至滨河豪宅后,又载冀尔回家。
到家后,两人一起做了顿火锅。
吃饭的时候,气氛很轻松,两人话题不少,但他们似乎心照不宣,刻意避开之前在巴黎靳舒悦的相关。
火锅是热闹的食类,热气腾腾,简单但温馨。
易隽淮一个人独居大半个月,家里还是依旧的整洁。
“上周快递送来几个大箱子,我帮你收在空房间里。”
易隽淮告诉她。
冀尔点头,“我知道,那是我小姨送来的,全是衣服。”
吃过饭,易隽淮体谅冀尔长途劳顿,主动包揽了洗碗的活。
与岑今夕一路狂补作业不同,她睡眠很好,在飞机上一直睡,现在并不疲惫。
摊开箱子收拾好后,又去拆小姨寄来的那些。
易隽淮收拾完后看见这一地的场景都惊呆了。
冀尔将数量庞大的衣物逐一摊开,自空房间起铺摆直到布满整个客厅地板。
“这些是?”易隽淮摸不着头脑。
“这些都是我小姨换季下来的衣服,给我的。”
冀尔半蹲在地板,摆弄。
“这么多啊?”
纵然知道时尚人士的购买力,但眼下也太离谱。
“嗯,一直都这样,都是把我想要的先挑出来,然后再的拍照给同学看有没有人想要,最后剩下的就打包卖到二手商店去。”
冀尔这话讲的稀松平常,像她这个年纪,丝毫没对物质上过多的讲究。
易隽听后沉默了,反观秦舒悦,她原生家庭是不差,可物欲强,吃穿用度皆要讲究一个名牌,此次巴黎行花了易隽淮好多钱。
莫说易隽淮现在的经济条件不佳,况且与冀尔一比较,踏实的本真自然胜过虚荣。
“我小姨这些衣服不少是样衣,吊牌还在。”
冀尔站起来,怕易隽淮觉得她将二手衣物送人不好,解释。
“这样挺好的。”
仔细看,这些衣物虽然只是简单包装,但几乎全是数的上号奢侈品牌,质感不差。
难怪冀尔平时穿着打扮总低调内涵,翠西寄来这些衣物皆价格不菲,只她自己不清楚罢了。
上乘品味大多还是需要金钱堆积。
……
牛津的春假也即将结束,Judd收拾东西,准备回学校。
他的父亲,伊凡男爵敲门进入。
他在儿子房间椅子上坐下,双腿交叠,拿出雪茄盒,掏出一支来递给严正以待的Judd。
被后者摇头拒绝,他给自己点燃。
“放轻松,我的儿子。”
男爵话中带有几分轻浮与玩味,父子二人的态度截然相反。
Judd闻着雪茄烟气有些熏人,走到窗边,推开,他房间楼下是个小花圃,呼吸着夜晚的空气,望着天上的弦月,他刻意的想忽略房内来人。
“作为过来人,父亲好心提醒你,不要那么死心眼,你妻子是谁并不妨碍你再谈场恋爱,妻子和情人,从来不是选择题。”
上流社会,妻子情人共存就如吃饭喝水般平常。
暗光下,Judd瞳眸一阵,心中某处涌起无边的记忆,霎时间乱若擂鼓,身体直感痛苦又僵硬。
“可爱的东方娃娃,有勇气、智商高,反正我是满意的。”
在这个家族来说,没有秘密,伊凡男爵冷眼旁观长子的纠结痛苦,实在看不下去才好心提点他。
当年处理公学打架事件时候,伊凡就见过冀尔,倔强倨傲如同烈马的小姑娘,还挺投他眼缘的,当时就觉得配给儿子也还不错,这种想法在他们上大学之后更甚。
只可惜长子不争气,自觉没遗传到他情商的万一,不然中国小姑娘早就是囊中之物了。
还何必Judd在这里隐忍痛苦。
“哈哈哈……”
Judd骤然狂笑,
“我找个情人,再生个私生子,像你当年那样!”
某点刺痛了他的神经。
“不是所有人都忍心折花再使其凋零,我不是你!她!也不是当年的母亲!”
单从这点上来看,Judd当年自己淋过的雨,绝不能让后代再淋。
“Judd,你还是太年轻,希望你能早日想明白。”
伊凡依旧潇洒自如,拍拍长子的肩,话中有几分戏谑与无所谓。
他走后,Judd依然望着窗外,不由得想起那个明媚的黑发少女,这些天,每当能仰望星空的夜,总会浮出她的倩影,甚至做梦时候能见到她诱人的娇躯在他怀中依偎,不断的跟他呢喃笑语,眼眸中闪动的纯真灵豫,总惹的他心猿意马。
然而醒来之后才发现,周围漆黑一片,他还被困在这个古堡。
“呤……”
冀尔刚好打电话过来。
“Ivy!”
Judd心跳都漏掉了节拍。
“Judd,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见一面吧,我在中国给你带了订婚礼物。”
冀尔这人,是个快刀斩乱麻的性子,经过短暂的整理感情,完全恢复清明,有些事还是少拖着的好,这礼物的涵义大抵是要为这段暧昧但无结果的感情画上句号。
单听前半句的时候,Judd血液沸腾,但加上后半句,他又彻底凉了。
惊觉,自己竟然比想象中了解她。
“我现在已经在牛津了,等下次放假再说。”
无奈间,对她撒了第一个谎。
现在这个时候,就算骗自己,也不要她赶着来划清楚河汉界。
接下来的日子,仿佛再次步入正轨,Judd不敢直接联系施冀尔,倒是总暗中怂恿温妮去找她,相关消息全是自小妹那得来的。
冀尔的课越来越多,易隽淮已经确定好搬家日子,在花园一号住不上多久了。
这几天易隽淮也忙,没注意冀尔精神有些萎靡。
上课时,冀尔就有些力不从心,她脸色看起来也有些不大对,但还是固执强撑着晚完成手上任务。
清晨,易隽淮早就醒了,他早餐做好半天也不见冀尔出来。
施冀尔生活很规律,工作日上午很少这样晚。
易隽淮去敲了房门,
“冀尔……”
里面没有反应。
易隽淮又敲两下,还是没人应,他推开了房门。
冀尔缩在床上,被子盖的只露出半张脸,面色煞白,眉头紧锁。
“冀尔!”
易隽淮走过去,冀尔都没什么反应,她看起来很痛苦的样子,坐到她的床头,伸手探额头,温度惊人。
“冀尔!冀尔!”
他去碰她的肩膀,冀尔睁开眼,声音沙哑的开口,
“易隽淮。”
“你发烧了,起来去医院。”
他十分担心。
“没事,换季,我吃了药,睡一觉就好了。”
“不行,这么高的温度,必须重视。”
说着就要将被子全裹在她身上,连人带被的扛下楼。
“额,你别动我,浑身痛,我刚打电话给家庭医生,他让我吃的退烧药,现在药劲应该快上来了。”
“哦,那你……睡会。”
易隽淮手足无措,只能先退出去。
中间冀尔迷迷糊糊的,感觉易隽淮将自己捞起来靠在他怀上,喂水喂药,冀尔实在难受,被放下就又昏睡过去。
易隽淮还替她请好了病假。
就这么守着她。
施冀尔这次的病情来势汹汹,吃了药后病情依旧反复,白天一直昏睡,直到傍晚才转醒,醒来时易隽淮就在她床边,端着个粥碗,一脸小心翼翼的观察她。
“你醒了,好点没?”
难掩的担忧。
冀尔坐起来还是觉得难受的厉害。
“好点了,别担心。”
她还想给他扯出个微笑,但就是效果不大好。
“能帮忙把电话递过来吗,我再给家庭医生打个电话。”
头疼难耐,冀尔紧皱眉头忍着。
和家庭医生一阵交谈,医嘱不变,让她继续用药观察,若是超过二十四小时症状还没有缓解,再就医。
“冀尔,家庭医生靠谱嘛,要不然直接去医院吧。”
“没事,再观察看看,国外就医就是这样,先家庭医生,然后社区医院再逐级往上,以前都这样的,别担心。”
冀尔自己生病难受,还得安慰易隽淮。
“你是不是疲劳过度,没好好休息?”
易隽淮关切,她这些天就早出晚归的,睡眠时间很少,这过耗怎能不生病。
“没事,换季,生病也正常。”
冀尔想坐高点,易隽淮赶忙帮她。
“饿不饿?渴不渴?我熬了粥,你吃点再睡,不行,必须吃点,不然吃药多刺激胃。”
“你等会啊,我去把这再热热,等会啊。”
易隽淮一直在唠叨,喋喋不休的,看在冀尔眼里有点可爱,忍不住笑了。
她这一笑,易隽淮蒙了,
“我…我哪说错啦?”
“没有,谢谢你。”
冀尔调整下位置,继续靠着。
易隽淮将粥热好端过来,还刻意试了下温度才给她,可惜冀尔没什么胃口,浅抿几次便吃不下去。
“算了,就这样也行,总比完全空腹强。”
他也不强迫,接过粥碗又递来药片。
冀尔乖巧顺从,之后就是继续睡觉。
为怕她冷到,易隽淮将主卧暖风开到最强,半夜冀尔被热的脱了睡衣,上半身剩一个长版吊带在身上,肩膀和胳膊都露在外面。
易隽海不知夜里第几次来探视她,借着楼下的光,发现她脖子上和胳膊上起了星星点点的红疙瘩,吓了一跳,赶紧摇醒她。
“冀尔,冀尔。”
“怎么了?”
冀尔睡的迷迷糊糊隐约觉得身上有些痒,一睁眼就对上易隽淮放大的脸。
“你身上起的什么?快看看,难受吗?去急诊吧。”
鉴于易隽淮从没照顾过人,他当下表现的比病人还紧张。
冀尔抬胳膊看了看,然后又挠几把。
“哦,没事,寻麻疹,之前起过,在你房间的书桌第二个抽屉,有药,帮我拿来。”
冀尔态度冷静,坚强中透着可怜。
易隽淮心中隐约闷痛,看她这样,应该也不是第一次自己面对生病。
将药拿来,她就水吞服,看他那张不善的脸色,仔细分辨,上面写有担忧和愤闷,冀尔恍惚觉得自己看错了。
“没事,我明天打电话给家庭……”
她话都没讲完,就被他吼回去了。
“打电话什么打电话,都这样了还不想去医院,我看你真是…”
他也是关心则乱,忘记了她还是个病人。
冀尔冷不丁的被吼,一时无措,只是低着头咬着杯沿,偷偷抬眼睛去看他。
她那双本来就水灵的眼睛,被温度熏上了雾色。
“对不起…”
冀尔还跟小时候一样,只要他板起脸来她就忍不住想道歉。
“唉,该我说对不起,不应吼你,快睡吧,明早上我喊你,再带你去医院。”
易隽淮被她盎然的眼神惊到,不敢正眼去对。
“但是不能挠,我听说寻麻疹是不好挠的,你忍忍,嗯?”
隔天,易隽淮果然起了个大早,忙活一阵将全副武装的冀尔塞进副驾驶。
冀尔的医生是个中年大叔,语义和蔼,爱开玩笑。
“Ivy,我昨天就想,你不会又起寻麻疹了吧,果然,一早上你就来了。”
听他的口气,冀尔生病次数不少。
虽然医生宣布没事,只开了几盒成药,便放人回家休息,但易隽淮还是不放心的追问,
“她真的没事吗?真不用再做什么检查。”
“不用,伦敦这气候,起疹子是常事,你要是担心就督促着她多补充营养,好好休息,好了再锻炼锻炼身体。”
医生末了还补充一句。
“Ivy的抵抗力是弱,需要增强。”
易隽淮听后连连点头,才带着她回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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