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意清微怔:“两人?”
毓心点了点头,回忆道:“当时淑贵妃还欲再指,但是二皇子说大皇子只皇子妃一人,他不好逾越。”
她没说的是,当李行渊说完后,淑贵妃脸色沉了几分,一副山雨欲来的压迫感。
一个是针对,两个也是针对,淑贵妃当真连伪装都不屑于伪装。
李意清望了眼朱红的宫墙,掀开车帘,坐上马车。
翌日一早,李意清洗漱完毕,一个看门的小厮神色惊慌地跑了进来。
“殿下,殿下……二皇子他,他疯了。”
李意清微微怔住,旁边的毓心看懂她的沉思,主动道:“慌张什么,你说清楚。”
小厮喘着粗气,脸上满是畏惧:“昨日赏花宴结束后,淑贵妃和贤贵妃在亭中交谈,确定了二皇子的婚配,相谈甚欢之际,二皇子忽然口吐白沫,模样癫狂。吓坏了合宫众人,太医诊治后,确认二皇子得了疯症。淑贵妃震怒,誓要找出凶手为二皇子报仇。”
听到小厮的答话,婢女不禁纷纷捂住自己的口鼻,掩饰自己的惊骇。
毓心身为公主府大婢女,此刻不能失了分寸,她轻咳了一声:“现在可有查出结果?”
小厮点了点头:“淑贵妃下令封锁宫门,入宫的女眷纷纷搜身,最后查出毒药出自五皇子的身上。”
不消小厮进一步描述,李意清也能想象得出昨夜是何等的兵荒马乱。
当毒药在五皇子身上搜出的那一刹,贤贵妃就知道自己中计,大声反驳,“五皇子才十岁又一,能从哪里弄来这般毒药。”
淑贵妃仗着“人证物证”俱全,自然不愿意放过彻底绝了五皇子未来之路的机会。
她跪在地上,泪如雨下,“二皇子虽然非本宫亲生,但是毕竟是本宫亲手养大,贤贵妃姐姐,妹妹就不信你从未听说过外界的传言……”
贤贵妃抱着五皇子,语气嘶吼:“荒谬!本宫从未听说过什么传闻……”
贤贵妃脸上表情狰狞,心中终是有些底气不足。
大皇子失势,二皇子是最有继位可能性的。五皇子为了自己,对二皇子出手,有什么可奇怪的。
淑贵妃望着沉沉睡去的李行渊,语气低哑:“是非对错,妹妹已经无心辩驳,姐姐是母亲,难道会觉得妹妹忍心用孩子的性命来谋取什么吗?你我同在贵妃位,不如请陛下前来,亲自定夺。”
说完,她看向身边的宫女。
宫女应了一声,小跑着离开。
贤贵妃看淑贵妃的举动,像是给自己壮胆一样斥道:“你等着,等陛下来了,定然能还我一个清白。”
虽然她根本想不明白,怎么会有人忍心用孩子谋算。
……
小厮咽了一口唾沫,接着道:“后来,陛下亲临,两位贵妃诉苦。”
毓心问:“陛下是如何裁定?”
“虽然五皇子年幼,但是人证物证俱全,五皇子被幽禁太华殿不得出,等候审判,贤贵妃被褫夺封号,降为嫔。”小厮一五一十将自己所知道的东西说了出来。
毓心见李意清伸手摸着桌上的发簪,偏头对小厮道:“好,殿下知晓了,你且去忙吧。”
小厮又磕了一个头,后退着离开。
侍女纷纷弯腰行礼,依次离开,顺手带上了房门。
李意清伸手将自己发间的一根金簪轻轻取了下来,换上新挑选出的玉簪。
玉簪翠白,比起镶嵌着红宝石的金簪,看起来素雅不少。
“淑贵妃此役大获全胜,现在想来很是得意。”
一石三鸟,既扳倒了贤贵妃和五皇子,又顺手铲除了二皇子。
毓心望着铜镜中的李意清,端详着她的妆容:“殿下只更改了一根发簪,看上去就素了不止一星半点。现在可要去探望二皇子?”
李意清:“自然是要的。”
两人说话间,外头传来洛石的声音:“殿下,驸马在正厅等候。”
李意清应了一声,站起身,走到正厅。
正厅中,元辞章坐在主座上看着书册,虽然才辰时左右,他身上的浅蓝色的衣袍却已经沾染了不少春日霜露。
听到声响,元辞章缓缓放下手中的书,合上后,走到李意清的身边。
“夫人。”
李意清微微将耳朵凑近,一只手搭在元辞章的胳膊上。
元辞章低声道:“彩蝶那边,已经转移到城外由邱先生代为诊治,毒性似蝉栖,约七成左右可解。”
不是十成,李意清心底有些遗憾。
她捏了捏手,同样压低嗓音回元辞章道:“让邱先生尽力,拖延上一阵子也是好的,等……”
后半句话,李意清没有说出口。
事以秘成,现在并不是适合大张旗鼓加以渲染的时候。
元辞章自然懂她的意思,伸手反握住她的手。
他的眸底,是如幽潭一样的平静与深邃,纵然狂风平地起,却不会为此波澜分毫。李意清一抬头,两人的视线就紧紧地交织在一起。
一枚小巧的瓷瓶顺势滑入李意清的手中,李意清靠在他身上,感受着手中瓷瓶的分量。
约莫半颗鸡蛋的重量,里面装着两枚药丸,微微晃动,甚至能感觉到两枚药丸在瓷瓶中乱动。
李意清将瓷瓶收入袖中,轻声问道:“这是什么?”
元辞章牵着李意清的手,大掌紧紧包裹着她的五指,“边走边说。”
正厅出来后,许三已经备好马车,他看着携手而来的两人,语气恭谨:“殿下,公子,马车已经备好,随时可以出发。”
元辞章低头,伸手整理着李意清的衣领,“夫人切莫太过悲伤。”
李意清微微眨了眨眼睛,眼眶周围立刻泛上一层红色,她语气低迷,似乎不敢置信:“乍然听闻皇兄此事,我实在是难以置信。明明昨日我们还在交谈,可是谁知今日……”
元辞章知道李意清的泪水是假装出来的,可是垂眸看见的瞬间,还是忍不住心疼。
他轻声道:“无妨,我陪夫人一道去探望。”
李意清点了点头,半捏裙摆,提步上了马车。
上马车后,李意清才从袖中抖出小小的白色瓷瓶,她放在掌心瞧了瞧,又收回袖中。
“这到底是什么?”
元辞章见她好奇,放轻了声音道:“是给二皇子带的。”
他示意李意清伸出手心。
李意清伸手,元辞章轻轻在她的掌心写下一个“清”字。
清醒?
李意清:“二皇兄他并未……”
元辞章:“我知道,准备这个,只是为了不时之需。”
李意清在脑中想了一瞬,立刻反应过来元辞章的用意。
当初给彩蝶的明明是致命毒药,要给五皇子和贤贵妃安上一个谋害皇子的罪名。可是现在却只是致使人疯癫,难保淑贵妃不会起疑心。
“里面一枚解毒丸,一枚清心丸。都是邱念慈这两个月来费心研制。”元辞章轻声道。
“还是你谨慎。”李意清忍不住赞道。
马车一路到二皇子府前停下,昨夜经过太医诊治后,李行渊连夜被送回了府上,随行的太医也跟着住进了二皇子府。
守门的小厮见到李意清和元辞章,连忙俯身请两人进去说话。
“公主殿下、驸马,这边请。”
小厮在前面引路,三人七拐八绕,踏入李行渊的寝殿。
外面,好几位太医正在看诊,后面传出阵阵药味,苦涩难言。
淑贵妃本人不在,但是她最信任的亲随宫女却站在珠帘后头,隔着珠帘看着病床上苍白如纸的二皇子,语气带着关切:“诸位太医,二皇子的身子?”
为首的太医摸着胡须,额间耳鬓冷汗滚滚。
李行渊脉象混乱,毫无章法,可是醒时胡言乱语,状若疯癫,他们除了一口咬定李行渊疯了,或是承认自己学术不精,根本没有别的选择。
“五……下毒者的毒药罕见,乱人神志,甚是疾手,但是好在安神汤药能镇定二殿下,恳请陛下和淑贵妃娘娘再多宽限些许时日,好叫我们配置良药。”
宫女眸光闪烁,闻言,嘴唇翕动。
她准备说话的时候,外头传来一声通报。
“於光公主到。”
宫女立刻敛了脸上的神情,转身微微俯身:“参见殿下。”
围坐一圈的太医也纷纷转头看向她。
李意清微微抬手,示意他们不必拘礼。而后走到李行渊的身边坐下,望着他平静沉睡的面容,眼眶泛红。
声音戚然:“皇兄。”
方太医听着她颤抖的嗓音,心底有些不是滋味,出声道:“殿下,二殿下的病症……”
李意清抬手,“不必多说,我已经听人说过。方太医,请务必尽全力救治我的皇兄。”
方太医连连点头称是。
宫女见李意清伤心不似作伪,凝眸片刻,出声道:“殿下,驸马,娘娘宫中还有事,奴婢先行告退。”
李意清:“娘娘的事情要紧,你且去,顺道替本殿向娘娘道,此事凶险意外,是**而非天灾,还请漱娘娘保重自身,莫要太过悲伤。”
宫女低着头,“殿下放心,奴婢必定一字不落,告诉娘娘。”
宫女离开后,李意清对满堂的太医道:“诸位太医眼角发青,看样子疲惫非常,皇兄的身体还需要仰仗各位,现在请快快休息,等休息充足,再来皇兄身边照顾。”
她的言辞恳切,关心之色溢于言表。
太医几人面面相觑,最终还是方太医率先道:“多谢殿下,那臣等先去小憩片刻。”
从昨夜事发到现在,他们已经一整夜未曾合眼,按下此不提,更是提心吊胆,生怕说错引来杀身之祸。
方太医动了,其他太医即便有些犹疑担心,也还是挪动了步子。几人并作一排,跟着引路的婢女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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