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桃脚步猛然顿住。
是个女人都知道,偷溜进一个男人的办公室放吃的代表着什么,她不质证不说还摆出一副大度的架势,是在炫耀,在挑衅?
觉得自己吃定杨清逸,不会再生变了?
“倒也不是什么特别的。”陈桃转回身,笑着朝景和走来:“就是一些水果,我之前送给他的,他都收了,姐姐不会介意吧?”
“同学之间相互关心相互帮忙都是应该的呀。”景和温柔的笑容没有丝毫变化:“我谢谢你还来不及呢,怎么会介意呢?”
陈桃被狠狠噎了一下,气鼓鼓地瞪起眼想再说点什么,就听门外传来杨清逸带班老师的声音,连忙把饭盒摆到桌上便快步离去,刚到门口就和杨清逸撞个正着。
陈桃匆忙同他打声招呼,落荒而逃。
杨清逸看一眼陈桃背影便继续进屋,一面去洗手间一面问景和:“这人来干嘛?”
景和没回话。
杨清逸火速洗手消毒换好衣服过来,抱起她坐到办公椅上,手便不老实地在她身上捏来捏去,她一把打开他,用下巴点了点那个饭盒:“喏,吃水果。”
“水果?”杨清逸伸手拿过饭盒打开,爱心水果拼盘印入眼帘。
杨清逸面露得意,拿起一块:“你给我带的?”
“人家送的呗。”
“……”即将入口的水果又被扔回饭盒。
杨清逸把饭盒扔垃圾桶,“你不早说。”
“人家都说了你每次都收的呀,我哪敢擅作主张帮你拒收呀。”
“什么每次都收,她们都是偷偷溜进来放的,我直接扔垃圾桶了。”杨清逸说:“仇家多,来历不明的东西我不吃,你又不是不知道。”
“哦~”景和了然地点头:“原来还是‘她们’呢——你挺受欢迎的呗?”
杨清逸神色一顿,捏起景和的脸,眼睛锐利地眯起,肯定地点点头:“你吃醋了。”
“我呸!”景和一把挣开杨清逸的手,从他怀里跳起身,拿起包就快步朝外走去:“快点,他们都到了,就差我们了。”
*
经由景和卖力道歉和号召,沈翠翠和李蕊也带家属过来,不至于只有杨清逸一个男人,大家饭桌上不自在。
沈翠翠考的是俞师院的自考大学,也是三年学制,去年入的学,读小学教育。
景和从苏州回到俞宁后,沈翠翠是第一个收到的消息,去家里看望了她,好几次欲言又止,到底也只是拍拍景和的手,说日子总归是要过下去的,反正好死不如赖活着,最起码好吃好喝养着你呢。
景和笑说你怎么知道我就是这么想的。
沈翠翠也看着她笑,但没几秒,两个人就抱在一起悄悄地哭起来,而后沈翠翠断断续续同景和讲了她的情况,说她考上后没多久就和苏胜领证办了酒席,他们和苏胜父母住在一起,少不了磋磨。
景和便在有了开公司的想法后拉了沈翠翠入伙,沈翠翠每天不是在学校就是在公司,忙得脚不沾地的,来家里找景和的时候闲聊,也很少再提及家里那些琐事,想来是因为开始往家里拿钱了,没话讲了。
生意有了起色后,两个人便把李蕊她们从厂里喊了出来,坐办公室总比在流水线上强。
实在学不会电脑的,就出去跑销售,业绩都很好。
前阵子几个人去家里吃晚饭的时候起哄,等经开区房子建成了,就让景和把公司搬到她家原来那一片去,再哄哄杨清逸也安排几家大点的公司去那一带的楼房入驻办公,那李蕊他们家那片要不了多久肯定也会跟着发展起来的,绝对是块好地势,让李蕊先别急着嫁人,和景和借上钱帮家里盖栋楼房出来,分上一半房产,就可以把房子租出去当包租婆收房租了。
李蕊还真给听进去了,那晚一回去就和家里商量了自建楼房的事,第二天就风风火火地来和景和借了钱,这两天已经挖好地基,开始搭钢筋了,她一下班就火速赶回去帮着干活,今天到得也最晚。
一进门,一帮人就开始拿她打趣:“哟包租婆总算来啦!”
景和说的时候还顺手朝李蕊扔了颗瓜子,扔完又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杨清逸一眼。
刨除跑到苏州去的那3个多月,满打满算已经和杨清逸一起生活3年多,景和也基本摸清了杨清逸对她的态度。
——按着教科书种地的城里人。
他掌握大量的知识,通晓相当多的理念,清楚什么样的做法是正确的、科学的。
所以每当发现景和这株‘庄稼’出现‘病虫害’,或者生长变缓时,他便会及时做出调整。通过各式兴趣班让景和保持身心舒畅,通过饮食和运动控制景和的体重和胎儿大小便利生产,主动结扎,满足她的一切物质需求,让她和朋友保持联络维持正常社交需求,为她的生意兜底……维持她的繁茂。
自然的,她这株庄稼,只能牢牢长在他这块地里。
作为被他精心培育的花或是草或是什么,景和更是无从得知杨清逸对她是什么样的看法。
他实在是太少太少表达自己的看法和情绪。
他要她这些粗糙的性格吗?
还是只要一个打扮光鲜、端庄得体、带出去很衬他的妻子、他孩子的妈妈呢?
公司才起步,她也要像他的女同学一样,给他**心盒饭,维持他的供养吗?
可杨清逸每天出门穿的衣服裤子都是景和搭配熨烫的,他不能机洗的衣服都是景和一件件手洗的,他下夜班回来景和都会早起陪他吃饭,他不喜欢阿姨进他们房间,所以他们房间也都是景和在打扫,一日三餐也都是让段阿姨优先做他爱吃的,他的每一本书、每一份文件放在什么位置景和都记得,总能很快就找到拿给他,他那么频繁的需求景和都配合得很好,孩子省心和他亲近,景和也已经不再对他发脾气。
明明已经做得足够多了。
还要做什么呢。
“?”杨清逸奇怪地看了景和一眼,便抬眼看着李蕊,淡淡地笑说:“包租婆。”
景和一愣。
众人也是一愣。
场上气氛诡异地静默了一秒,便迅速爆发出满堂哄笑。
“你可别取笑我了清逸!”李蕊连忙双手合十拜他:“我这芝麻点大的房子,岂敢在你面前造次!”
众人又被李蕊夸张的反应带得哈哈笑,饭局热热闹闹开餐。
“陪我喝点呗杨清逸。”有外人时用公筷,但景和经常会忘,每回都是动筷夹了菜才反应过来,这回照旧把菜扔杨清逸碗里,违反规则的就是杨清逸不是她。
还是他很不喜欢的凉拌洋葱猪耳朵。
他讨厌一切重口味的东西。
葱姜蒜洋葱辣椒胡椒香菜芹菜,一律不要。
每回段阿姨做加了这些东西的菜,都要单独给他做一小碗。
景和装不知道。
“怎么。”杨清逸夹起碗里的菜,平静地塞进嘴里:“心情好还是不好?”
“当然是好啦。”说着景和便抬手从白晓那儿接过酒瓶,给她和杨清逸满上。
杨清逸指尖轻点桌面,看着缓缓填满玻璃杯的液体:“白的?”
“怎么,喝不起吗?”
“我明天早班。”杨清逸语气仍旧淡淡:“6点就要到医院。”
“……不好意思我给忘了。”
“你也没记过。”一杯满,杨清逸拿过酒瓶给自己倒酒:“要问什么?”
“……只是心情好想喝点酒助兴嘛。”
“你哪回灌我酒不是要套话。”
“……”
“来吧。”杨清逸举起酒杯,示意景和跟上:“快点醉,快点进入正题。”
“嘿嘿。”景和举起酒杯和杨清逸碰碰,依例说客套话:“祝你学业顺利,工作顺利,身体健康,心想事成。”
杨清逸点头:“我也是。”
说完两人就要一口闷掉,被在场唯一一个没对象的白晓按住。
“欸——”白晓中气十足地说:“两口子这么喝有什么意思,要喝就喝交杯酒嘛。”
沈翠翠吐槽:“每回他俩喝酒就要看他们交杯。看那么多回了,看不腻啊?”
“因为每回景和都羞得一个劲笑,看都不敢看杨清逸啊。”白晓冷酷地抱着手:“这多好玩啊。”
“小白!!!”景和捏起拳头就要去揍白晓,被杨清逸拉住:“撒了。”
景和忙回头,杨清逸便倾身而来。
众人紧跟着起哄。
“……”景和看一眼杨清逸已经交缠上来的手臂,只好喝。
但不知道怎么的,嘴皮才碰到酒杯,就真的开始笑。
“看到没。”白晓拉着身旁的顾洋说:“开始害羞了。”
景和便又要扯着嗓子和白晓掰扯,被杨清逸捏着下巴掰回来:“专心点。”
众人起哄得更来劲了。
景和愤愤忍住,火速干了酒,便哼哧哼哧夹菜吃饭垫肚子,筹备第二杯。
杨清逸手托着下巴看景和吃菜,在趁着众人起哄时离席的人落座时,漫不经心开口问:“干嘛去了苏胜?”
苏胜身子微不可察地一僵,忙笑说:“有个工作电话。”
“哦。”杨清逸懒懒应一声,唇角勾起,凑近景和问:“第二杯?”
便又倒酒干了。
*
一顿饭吃完,酒量菜得不相上下的两个人也晕得差不多了,脚步飘飘然地跟着众人转战楼上KTV包厢,杨清逸径直拉着景和去角落位置落座,把她抱坐到腿上。
“要问什么快问。”杨清逸强撑着眼皮,慢吞吞地说:“马上就要讲不出来话了。”
“哦。”景和点点头。
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
景和抱着杨清逸的脖子,看着他。
说来也是奇怪,这张脸她每天都见,但好像只要不在面前晃,就想不起来长什么样子。
景和仔仔细细看。
不大不小的眼睛,双眼皮双得很好。
睫毛短短的,直直的。
鼻梁高挺,鼻翼很窄很秀气。
嘴唇也很薄,是健康的淡粉色。
还有什么?
哦,眉毛。
他的眉毛总是藏在头发下面。
景和一把掀起他的头发帘。
两道窄长浓密的眉毛印入眼帘。
五官和脸型都非常柔和。
柔和到就算是生气、发怒时,也不见几分凶相,和他聪明的头脑结合成完美伪装,专为他做坏人而生。
也使得他很受欢迎吗?
“我问你。”
“嗯。”
“今天那种饭盒,你真的全都扔垃圾桶吗?”
“嗯。”
“为什么?”
“解释过了。”
“当面送呢?”
“不收。”
“为什么?”
“家里的都是最好的。”
“也包括我吗?”
“是。”
“我会变老的。”
“我也会。”
“可男人都喜欢年轻的。”
“人性使然。”
“哦。那等我老了,你会和我离婚吗?”
“不会。”
“为什么?”
“我没人性。”
景和笑倒进杨清逸怀里。
一点也不好笑。真是的。
他的怀里总是很暖和,景和靠上去就不想动。
但想问的还没问。
‘这三年有没有过别人,或者正在有,亦或是即将有?’
这是景和想问的。
拖沓了半天,才又支起身看他。
可他那么聪明,都问到这份上了,应该猜到了吧?
还要再问吗?
反正都是自我麻痹的废话、迟早拆穿的谎话。
他也看着景和。
仿佛酒劲有些缓过来了,眼睛有神了很多。
那他又在想什么呢?
想吻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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