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巫733年,辛巳年。
在人族巫咸继任那一日,异族突袭精怪一族领地东桓。
异族自裂隙中来,投入众多族人厮杀,甚至有人瞧见他们自相残杀。
各族不明形势,仅仅慢上半日,才察觉异族用同族的鲜血献祭,裂隙突然间猛然间由一个城门大小长成十倍有余的大小。
事发突然,各族皆是反应不及,各族首领仓皇间带着一部分人手赶赴战场,人族则是由十巫领人前去。
大战足足三日,异族疯狂进军屠戮。
第一日,双方战得还算是有来有回。
第二日,源源不断的异族通过裂隙而来,本土战力渐渐抵挡不住,妖王他们欲先封印裂隙,于是不断深入敌阵,待冲到裂隙跟前,却是十面重围。
妖王身陨,而不过半日后鬼君也是紧跟着烟消云散,剩下刚上任不久的精怪之主青君以及勉强还能应付得来的魔尊,人族十巫陨落过半。
第三日,魔尊也是吐血身亡,人族十巫仅余最后一老人,巫咸,青君也是快要招架不住异族来势汹汹的攻势了。
异族正得意洋洋间,西北方陡然紫光大盛,有人影徒步踏空而来。
看到来人的第一眼,有人惊喜,有人惊异,但更多的,是感受到同他一身素雪的冷冽。
眸中无情,手中剑落,无数的天地灵气肆虐,异族霎时损失惨重。
来者近神!
有异族能者敏锐察觉,他们一群蝼蚁根本不可硬抗,于是转身就退入裂隙,带着无数的残兵败将退走。
手中灵剑又是高举,剑间引动天地灵力,两条道路出现,一迷雾幽森,一璀璨星泉。
漫天的灵魂走向归处,在场尚留存者皆是一脸惊愕。
他们自是知晓,只有星泉属于他们,迷雾弥漫处乃是异处,可是为何,这人竟连异族也作归引,难道他不知,异族可憎?
一时间,原本还有些侥幸于此战中得救者,皆是一脸不解甚至带着些审视看向清氛。
一道道犀利而尖锐的目光袭向清氛,可惜清氛站在两条道路前,眸中淡漠,毫无感受。
巫咸撑着身子上前,带着点欣喜般开口:“孩子,你无事真是太好了。”
可仅仅下一秒,他楞住了,因为清氛面无表情的望向他,语气是谁都听得出的生硬:“天地之意,天地巫咸清氛,从人族巫咸一甲子,待继者其间,续任淡事,平各族。”
这时,老头终于是反应过来了,眼前人非旧人,喊他老头的那个爱捣蛋的孩子,尚才十六,而昨日,他已咽了气。
眼前人,已近及冠之龄,身形高挑,一头华发半束,眉宇间的无情怎么也不可能是他看着长了十二岁的熊孩子,只是名字相同罢,他这么安慰自己。
老头颤颤巍巍的转身,手中玉杖点地,应声而碎,美玉零散,碎玉无情。
短短半日,清氛便将那悬于半空遮天蔽日似的裂隙封印甚至修复了大半,事毕,他转身便朝有巫王都而去。
而青君,原地调息时还不忘盯着这道他十分熟悉的白衣身影。
战后第三日,有巫巫咸继任典仪匆忙进行。
当日,老巫咸伫立于筮天殿最高层良久,后,他沉默着离开了,离开时,他手里抱着一个木盒。
两日后,老巫咸同此次战死的众十巫同葬于司氏母族。
人族在新任巫咸出现的定心下,成功摆脱混乱,各氏族也开始有条不紊的让新任家主上位,当然,不乏趁机夺权者,可惜巫咸一句,便不敢有俞距之人。
此次战场虽处东桓,但东桓之主青君无甚大碍,故精怪一族内部还算安稳,但妖魔鬼三族可就不同了,三族首领身陨,族内动荡。
妖族妖王留有一女,明霄,虽有血脉压制众妖,但甚是年幼,不过百岁,终归妖力不强,难能服众,虽有拥簇者,而妖族自古便是强者为尊,故而叛者层出,更有自立为王者。
魔族魔尊亦有子嗣,大儿余恒还算机敏,小儿余渊尚年幼,故而一族重担尽加于大儿余恒肩上,心力不足,族内一片乌烟瘴气。
而鬼族,虽有一众元老,却无人愿登鬼君之位,一时间,万鬼自在得很,反正没有鬼君,众元老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万鬼窟内包括连接外界的鬼市那是乱象横生,而在有鬼将手伸到人族后,便被人族巫咸勒令管治,自然有鬼不服出手,当然,灰飞烟灭是他们的下场。
仅仅五年,在巫咸的震慑下,各族都算是老实了。
而这日,清氛领着九百余名衣衫褴褛之人前往一湖中岛,途经妖鬼两族。
“嘿,你就是新任妖王吧?”
明霄正偷摸着看清氛他们一行呢,突然被身后的声音吓了一跳,转头,便见一个有些吊儿郎当的男子朝她看,仔细一看,这人虽阴气缠身,鬼气却不浓重,想起不久前有消息传回,鬼君之位由一不知名的年轻鬼族接手了,但那男子阴气虽胜但鬼气不足。
“莫不是新任鬼君?妖王明霄有礼了。”
“没错,我叫江度,虽然才成为鬼没多久,但我会是最有潜力的鬼君。”江度有些自满道。
“鬼君可知,这位巫咸领着这么些异族是要作甚?”明霄不想跟他胡扯,问出自己最想知道的事。
“不知,可那些异族,听闻被他们同族抛作诱饵或是祭品,既不杀,难不成要留着他们?不过我瞧这方向,他们怕是要去到东桓附近,莫不是要同精怪之主打起来。”江度摇摇头,自顾自猜测道。
明霄眼见是问不出什么了,又不敢跟上去一探究竟,对着江度行礼后便振火红双翅飞回崇明了。
几日后,各族首领皆是得到了一个令他们惊疑的消息,近千异族被巫咸安置于东桓边上一湖中岛。
听闻消息的众人那是一个摸不清头脑,但是很多人却是质疑巫咸的做法,为何不杀了异族,而是将他们安置?
怎么异族的命是命,他们死去族人的命不是命?这一切祸乱不都怪异族吗?
一开始与异族交涉,异族那是满心满眼答应,只要能够给他们一处栖身之所便可,可后来,他们才真正明白什么叫做得寸进尺。
这些贪婪的外来者,不能够信任,更不能对其心软,焉知下一刻被捅刀子的不是自己?
当然,也有人的注意力集中在清氛选的位置上,东桓边上,精怪之主不闻不问吗,抑或是默许?
没有人敢去问清氛为什么不处决异族,但是背地里戳着他脊梁骨骂的数不胜数。
有巫792年,清氛被架在有巫王都刑场中,面无表情。
不断有人往他一身的素白上扔东西,拳头大的石块说砸便砸,砸在他身上也只是一声咚,再没有别的声响,也有人倒污秽般倒上许多木屑木柴等,仿佛嫌刑场中堆得满满当当的木材与灯油仍不够。
许多有巫百姓大喊着他是妖魔鬼怪,几十年容貌不变;有人指着他鼻子骂他私通异族,害人无数;有人骂他冷血无情,不肯救治将死之人,独揽长生之道……
清氛只是很平静的看向围在刑场上各种言辞激烈的百姓,他倒是觉得他们说得对,他本就是冷血无情之人。
不过妖魔鬼怪的话,他倒是不怎么认同,他既非人族,也不是妖魔鬼怪四族中哪一族的,也许他们称他为怪物更合理些?
王座上的中年男子很是得意的看着场中的一切,这些年来,这位巫咸实在是太过尽职,无论是大旱抑或大涝、寒暑过甚,稍有一点风吹草动他都能合理解决。
一年又一年,朝中大臣、各氏族家主一有事便巫咸大人巫咸大人的挂在嘴边,还有何人记得并在乎王族威严?
这位行至中年的王上眼睁睁看他的父王抑郁而终,轮到他坐这至高无上的位子,又怎么可能也如他父王一般无为老死。
今日巫咸的劫数,有他一手算计。
“明霄,你这么早就来了。”江度整个人显得极度的疲倦,打着哈欠朝隐在半空的明霄打招呼。
“鬼君别来无恙。”明霄很是好奇的看向江度,不明白江度一个鬼为什么哈欠连天。
重重叹了口气,江度是真的很想向她吐糟成天窝在万鬼窟里的那些个懒惰老鬼,但是还是忍住了,毕竟眼前事更要紧:“这位怎么个事儿?居然心甘情愿的被绑在刑架上。”
要知道,在这片天地里,绝对没有能打过这位的存在,如今竟被束,实在不该,但观他面色淡若止水,江度就有些琢磨不透。
“甲子之期已到,想来这位巫咸就算并非自愿也必然没有做出反抗。”一道有些飘渺的声音传来,引得正在交谈的江度二人侧目。
“原是东桓之主,余恒在此有礼了。”不知道从哪儿冒出来的魔尊朝着青君的虚影微微拱了拱手。
他们几个一阵寒暄过后,江度像是想起什么似的:“问问你们,据传言这位乃天地巫咸,理应受万族崇敬,怎么如今并非如此?这人族巫咸与天地巫咸可大不相同。”
“与人族有约,任人族巫咸一甲子,后才为名副其实的天地巫咸,为万族巫咸。”青君通过虚影传递出沙哑之声。
明霄几人实在是有些受不了青君这声音,远听飘渺无踪,耳畔却是沙哑诡异,只是默默退了几步,但他们终究没说什么,毕竟青君的本体远在东桓,而在成为众精怪之主后,更是已经成为东桓山神般的存在,不可再离开半步。
江度摩挲了一阵下巴,若有所思的呢喃:“那我等以后见他不都得喊一声巫咸大人?”
同时他还在心里暗自嘀咕,若是自己找上巫咸,让他帮帮忙,那群甩锅的老鬼们铁定是不好过了。
在场几人听得江度的呢喃,倒是皱眉,可笑,他们是什么人,各族的首领,各族高高在上的王,怎么可能喊别人一声大人?实在有损威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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