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上疏离感，景故知只是不太习惯她突然不粘着自己。
染着奇怪的眼神在贺云深身上停留了片刻，景故知便合上了双眼。
确实，在小狗怀里是舒服的，但久了，也会觉得腰背哪里不舒服。就当她是全为了自己着想吧。
景故知侧着身子，膝盖碰着贺云深的腿部，沉入休息。
平板和手机始终放在贺云深能轻松拿到的位置，见景故知安心休息，她这才轻手轻脚地打开平板。上方通知栏刚巧落下一则通知。
是一条好友通知的申请。
【你好，司叙】
贺云深很干脆地点了拒绝。手指又在界面上扒拉了两下，一一检查未阅读的消息。
【有机会面谈吧，我想你是误会我的意思了，璟宸是非常真诚地希望能与您合作。】
是下午的时候，璟宸专门谈IP和编剧的负责人——付东海。
付东海来片场其实很多次了，每次都找不到机会单独和贺云深联系。
景故知与璟宸的合同等到明年三月份就要过期了，这算是圈内人尽皆知的事情。想让景故知这样多年位居顶流的大明星，继续留在璟宸，并不是容易的事情。这时候贺云深的出现，对璟宸来说，无意识牵制景故知的重要筹码。就算这个筹码没用，单单是贺云深本身，对璟宸来说也是必定要笼络的人。
IP确实自带大流量，制成剧播出后是否能爆火，却很不稳定。拍的不好，或者演员选的不好，还可能引来大的反噬。再加上这两年可能是利用大IP太多，已经引起了网友的反感，从近期的几部原创剧本数据来看，投资原创内容也不是什么坏事。
更何况，青藤方面也十分注重贺云深。对家在意的资源，不管怎么样都要抢到手，这是璟宸一贯的作风了。
所以要联系上贺云深，必定是要悄悄的。付东海也是前天才正式同贺云深见了一面，并互相有了联系方式。
贺云深也不是傻的。给付东海的回应有足够回旋余地。她清楚景故知有心思离开璟宸，不过当下的影视环境并不好，景故知的演技也不过硬，璟宸也不会轻易放走她这颗大摇钱树，指不定最后被扒掉一层皮，离开璟宸后，还要被璟宸穿小鞋。
视线在付东海的对话栏上停留片刻，贺云深脑中又浮现出司叙送的那条手链的价格。
6位数，她这几年工作下来的存款，也才堪堪在这个数额基础上越过半数。
上方的通知栏再次显示有新消息，是母亲发来的消息。贺云深点开看，是问她在做什么，是不是工作很忙。
上次和母亲联系是什么时候了？
贺云深翻阅和母亲的聊天记录。是在遇到景故知之后的第二天，她告诉母亲最近会很忙，让母亲自己照顾好身体，别为她担心。
家乡，距离这个城市并不远。贺云深却不时常回家，就连和母亲的联系，都是能少则少。
她不敢联系。亲人，只剩下母亲一个。但她依然倔强地想要去追求梦想，大学毕业后，“稳定”两个字就不存在于贺云深的生活中了。
不常回家，不常联系母亲，是逃避，是害怕。
手指落在屏幕上，贺云深很快回了条消息过去。依旧是那些话。
退出聊天界面，她的手上也多了支触控笔。
回去的路还算顺利，没有去练习室时遇上每一个红灯。景故知直到车停在酒店前都没有醒来，酒店门口又站着不少粉丝。
粉丝并不是每晚都会等在酒店门口，估计是收到了景故知开始为迎春晚会做准备，才特意来蹲点问候。
小谢没有让司机直接开到地下车库，递了个眼神给贺云深。
也是奇了，自从贺云深在景故知身边，景故知就能随时随地陷入熟睡。以前哪里有这种情况，就算是在五星级酒店的床上，景故知都可能翻来覆去要很久才入眠。
“我们到了。”贺云深缓缓握住景故知的手，拇指在她虎口位置轻轻婆娑。
空着的掌心终于被熟悉的触感贴合，景故知颤了颤眼睫毛，从睡梦中清醒过来。她打了个呵欠，有些不满地看着贺云深。“干嘛不直接抱我上去。”
“有粉丝在。”贺云深依旧是轻声细语的，像是哄孩子，“你要不要下去和她们打个招呼？”
心里其实是不愿意的，但这大冬天的，有已经过了零点，贺云深还是觉得要询问景故知的意见。
景故知转头看向车窗外。
酒店门口确实站着很多粉丝，都是都翘首以盼。这么冷的天，她们都站在外面，伸长脖子要在第一时间发现景故知回来休息。
“要去。”景故知坐正身子，让司机开到酒店正门停下。
真心也好，装样子也好，景故知没等车停稳就打开车门，脚尖落地。
“这么晚了怎么还等着？”她语气中带着些许责备，皱了皱眉头环视这群粉丝。
粉丝中有眼熟的，也有没见过的。年龄也是层次不齐，有两个看着应该还是学生。
贺云深也下了车，手臂虚虚环在她身后。
粉丝们的情绪更激动了些，但还是乖乖站在酒店工作人员拉起来的警戒线两侧。
“故知你是不是才练习完啊，这么晚，辛苦啦，期待你在晚会上的演出！”
“好好。”面对粉丝，景故知总会有些傲娇。假装很不耐烦地回应她们，让她们快点回去，别给酒店添麻烦。见其他保镖过来，严声他们对粉丝态度好点，又让贺云深和小谢将粉丝递过信件和花束仔细收下。
这些粉丝中混了几个贺景的CP粉。见到两人同车，贺云深一下来就护住景故知的架势，情绪高涨能抵御寒冷。贺云深伸手接信件，更是按捺不住激动。
“你真的是我们故知的贴身保镖吗！你一定要保护好我们故知！”
贺云深本来就被她们的激动搞得不太舒服，突然被问，有点反应不过来，下意识看了眼景故知。
没想到，这个瞬间也被CP粉捕捉下来。“好像小狗狗啊，什么都要先请示故知。”
“你们可以回去睡觉了。”景故知很不掩饰地撇了撇嘴，停驻的脚步也重新迈开，速度还不慢。
这些粉丝熟知她的性格，只是觉得她那样超可爱。还催着贺云深赶紧跟上去，不能让景故知脱离她的视线，不然就不是好保镖。
一进电梯，小谢看贺云深耳根子红的鲜艳，景故知放在身侧的手指快速点着腿部，感觉手上的信件重量瞬间千百倍增加。
景故知的唯粉对她的CP粉态度还算好，只要他们在磕CP的时候多偏向景故知，也是无所谓的。但这个条件，CP粉是很难遵守的，当然主要也是另外一方的操作。最终造成三方混战。
贺云深作为一名素人，对外的身份又是景故知的贴身保镖。CP粉的队伍就算壮大起来，也没不会引起什么过于棘手的幺蛾子。
麻烦就麻烦在，现在璟宸盯贺云深盯得紧，两人的CP势头一旦起来，少不得被璟宸拿来做文章。娱乐圈内男男女女的情感司空见惯，同样算得上能断送艺人事业的把柄。小谢不是没有在片场看到过付东海探头探脑，贺景CP的人气不断攀升，谁知道璟宸内部给付东海的指令，是只有拿下贺云深，还是追加有别的任务。
对于这一点，K姐没少叮嘱小谢。
小谢不是会自己拿主意的人，景故知是好老板。这么多年，就算她真的被迫需要瞒着景故知做某些事，也会想方设法向对方透露。是绝对不会做背刺景故知的任何事。
电梯在小谢休息的楼层停下，提示开门的声音刚响起，小谢便拽了拽景故知的衣服。
景故知看了她一眼，多年共事的默契，景故知很快就明白了小谢的意思。
“你上去等我，我有事情要和小谢交代。”这话，是对贺云深说的。
贺云深还沉在刚才CP粉传达的情绪中，闻言有些木讷地看向已经走出电梯的景故知，头都还没来得及点，电梯门就关上了。
“还没从那些CP粉的热情中反应过来啊。”站在后边的保镖大哥突然开口，语气透着玩笑意味，“年轻人要多习惯啊，现在可是全民磕CP的年代，何况我们景老板这个年纪了，连部分唯粉都想着她能有个情感托付，能对你好态度都算是认可你。”
“认可我？吗？”贺云深开口的每一个字都透露着疑惑。
这算是好事吗？为什么，她始终觉得哪里不对劲。
确实不对劲。
因为确实有CP感，网友们磕一口艺人和身边工作人员的CP这类热度，没有暗箱操作，来的快，去的也快。顶多有个词条在热搜上面挂两天，哪里至于站子建起来，CP粉还越来越多。甚至直接舞到正主面前来。
“应该是璟宸在背后动手了。姐，我们这边要不要也做点什么？”小谢把付东海三五次出现在剧组的事和景故知交代了，K姐发给她的关于贺景CP的后台数据，也一并展示给了景故知。
这些数据要是背后没有推波助澜，小谢说什么都不会相信。
景故知看着平板上的内容，沉默了许久。“付东海有和她说上话吗？”
付东海多次出现在片场，景故知其实也是知道的，她之所以没管，是因为，在片场，贺云深几乎不存在能够单独行动的时间和机会。她太忙了，尤其是导演心安理得地当甩手掌柜后，剧组能运作下去完全是靠着贺云深的任劳任怨。
但凡有点空闲时间，这人也多是待在自己身边。
难不成是因为始终无法当面与贺云深对谈，璟宸那边狗急跳墙了？
小谢摇摇头。“不好意思姐，这我真不好说。如果我看到付东海单独和她接触，肯定第一时间报告。”
“辛苦你。”景故知拍了拍小谢的肩膀，“你只管做好K姐交代的事就好，其他的，你姐我来想办法，我才是大老板。”
到底是自己捡回来的小狗，怎么还能让别人多操心。何况，小谢和K姐为她做得够多了。
又安慰了两句小谢，景故知便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关上房门，她突然被不知道从哪里闪出来的贺云深给紧紧抱在了怀里。
“做什么呢？”景故知有点被吓着，还是抬手揉乱了她的头发。
贺云深不太喜欢用护发素，觉得那味道很奇怪，头发有些毛糙，却也柔软，一如她性格给外人的感觉。
“我好像做了不太好的事。”贺云深将脑袋埋在她的颈窝。
“什么？”果然是藏不住事的小狗啊。
回房间的路上，景故知就想过，付东海应该已经接触上了贺云深，只是并非明面上的。否则璟宸不必那么着急地抬她俩的CP。就是想拿这种可以随意炒作的内容，给贺云深施压。
不过反过来想想，贺云深肯定是没同意那边给出来的条件，估计连客套的回复都没给。
心虚似的，贺云深又将景故知往自己怀里紧了紧。
“我不是故意的。付东海联系我了。”
还真是。
景故知笑了笑，手抵在她肩膀上，想把她推开，却发现这小狗是真的把自己抱得紧。
“就这么亏心啊？是不是还有别的事瞒着我？”
这话本是想调戏小狗，没想到贺云深身子很明显地僵了一下。景故知被她紧紧抱在怀里，想感觉不到都不可能。
眼神转变，景故知用力将人推开。“真还有事瞒着我？”
贺云深知道自己露馅，更加不敢看她。“也没有。”
“骗人的小狗，会被赶出家门的。”景故知的手指贴着她的耳垂，轻轻捏了捏。
到这会，小狗的耳朵还红着。明明都29的人了，也不是没经历过职场，还那么藏不住事，景故知又好气又好笑。
“说吧。”她又哄了一句。
“青藤也联系我了。”到底是29的人了，不是藏不住事，是不愿意在她面前藏事。贺云深将心底的慌乱压下，推出青藤给自己挡事。
这不是谎言。
贺云深在心里给自己找了个借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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