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盯着通讯频道里那两行信息,沉默良久。
【我包里回收物值0】【我迷路了】
脑内播放器自动启动,熟悉的旋律开始在神经里跳针:
“我不在乎我的队友是否喜欢我,因为我超雄的要命。”“就在前几天,我听到我的队友说——事实上,一个队友还能说什么呢?”“有这样一个不做任务还带妹打怪的超雄。”“干,队友还能说什么呢?”
——停停停,别唱了!
你猛地摇了摇头,把那魔性的“我我me”晃出脑海,试图强行重启思路。
冷静分析:两个队友基本是靠不上了。你现在身上负重太高,体力条掉得飞快,根本跑不起来。更离谱的是——明明那个“大金”能自己动,系统还把它的负重算在你身上,这是什么反人类设计?
也许这是游戏策划的某种小巧思吧,谁知道呢?
呵呵:)
你叹了口气,掏出兔宝。这个道具可以把你携带的一个物品,送往撤离点。
如果赶不上,或者被伪人打死了......起码金额足够其他两人撤离。唯一可以安慰自己的就是起码段位和胜率保住了。
就算我死了,我也要挣扎着用最后一口气喊出来:
——我上分狗和段位的羁绊坚不可摧!
“真不甘心啊……”你喃喃着,把那只兔宝推向大金。
全神贯注的你没有察觉,临走前,诸伏微不可察地回头看了你一眼,随后迅速消匿在阴影中。
“哈哈——”
突兀的笑声像刀锋划破耳膜,在你前方炸响。
你条件反射般偏头一瞥,走廊尽头的阴影处,一只伪人猛地扑出,双手高举,贴墙滑行着朝你暴冲而来。
你没有停步。反而在下一秒骤然下压身形,脚下猛一加速滑步切入攻击范围,刀锋随即出鞘——咔嚓——一道寒光撩向它下颌骨,动作干净利落,毫不拖泥带水。你借势一翻,避开它惯性的扑击,落地回身,顺手一刀劈下,刀锋深嵌进它喉口。
伪人还没来得及发出第二声怪笑,便一头栽倒,灰血在你脚边迸溅成一滩斑点。
你喘着粗气收刀,脚步依旧不停,体力条飞速下降。
又往前冲出两步,体力条终于见底,你被迫放缓步伐,脚步踉跄着改为快走。
抵到护栏边时,你一膝跪地,掌心撑住冰冷的水泥地,呼吸急促,额角的冷汗顺着脸颊滑下。
你咬紧后槽牙,低声吐出一句:
“……妈的,想想还是不爽。”
辛辛苦苦打怪,结果自己可能走不了。
真便宜那俩混子了
废弃楼道口昏暗,混凝土墙体泛着潮气。诸伏半蹲在掩体身旁,后背贴着铁门,耳边仍残留着方才追兵扑杀时的风声。
没有任何征兆的,前方的女人突然停了下来。
是有什么变故吗?
诸伏下意识提起警惕,悄然中握紧手枪。
一旁传来她压低的声音,没有废话,语速冷静而利落:
“正门有埋伏,小门外三十米右转有死角,走通风井出来就是你的位置——那边开阔,车在外头接应。你下去以后别犹豫,先上车。如果我晚到,不必等我。”
诸伏目光下意识穿过灰暗的缝隙向外部看去。车——如她所说,果然停在那里。尾灯微闪,伪装成一辆普通的运输车,但他一眼就看出轮胎有过远距高速行驶的痕迹,底盘清理得过分干净。
这并非巧合。一切,似乎早有部署。
他的理智在疯狂计算每一条可能性,每一个选项都带来潜在的致命后果。他可以拒绝她的撤离路线,原地遁逃,也可以暂时顺水推舟,趁她离开后反向调查她的真正动机。
正当他沉入权衡的临界点,耳中忽然响起她低低的一句喃喃:
“真不甘心啊……”
那句话像是被她从喉咙里硬生生挤出来的,语气不重,却带着一丝真实得过分的情绪。
诸伏神经骤然一震,他陡然回头,下意识看了她一眼——
灯光模糊,女人的神情已恢复如常,脸上看不出情绪波动,但那句话像是击穿了什么。
明明只是轻声一句,却让诸伏心头泛起细微的动摇。
他低下眼,强行截断了犹疑。指尖摩挲着枪柄,他知道现在不能被感情左右。她的身份依旧不明,一切可能都未排除。
最终,他点了点头:
“收到。”
从通风管道翻出后,诸伏落入一处盲区,抬眼就看到那辆车静静停靠在撤离点旁,照明、掩体与死角恰好构成了一条安全通道。
可越是“恰好”,越让人警觉。
他没有立刻靠近,而是隐入黑影,迅速收紧呼吸,手指下意识触向袖口内的弹匣,脑海飞快分析:
——她真的是协助撤离的人吗?她的情报准确,路线也极为专业,不像诱敌之策。但太顺了,几乎没有任何拖延与试探。
——那辆车呢?真的是警方的接应?他从未接到任何联络,也未获知警方有插手窗口。这一环出的太突兀了,不能不怀疑是否是另一个陷阱。就算她不是组织的人,是否可能被某个第三方势力所利用?
他站起身,转身顺着通风管道往下爬,动作毫不迟疑。但他并没有如她所言走向小门,而是悄无声息地掠向相反方向——他选择了正门的一个死角,那里能俯视整个撤离区域。
他要确认一件事:这个女人,是不是在等什么人来接手他。如果她不是敌人,那么这个判断也许是多余的;但如果是,他不能再被动等待。
他无声地收紧肩胛,换好备用弹匣。“真不甘心啊”……那句轻飘飘的叹息,仍在他耳边回荡不散。
“受不了了……该死的伪人……”
你单手撑着膝盖,呼吸急促。体力条缓慢恢复的同时,你终于摸到了地图边缘的出口。
【车辆即将撤离】
警示语骤然弹出,你下意识抬头看向屏幕右上角:
11:02
鲜红的数字仍在闪烁,像炸弹的倒计时,一跳一跳踩在神经上,每一秒都在逼近死亡的临界点。
你深吸一口气,默默静待体力值回复,做好冲刺上车车辆的打算。
——按理说,这个点,兔宝应该把大金运回车上了吧?
你点开地图,手指刚落下,整个人顿时僵住了。
大门附近,一个绿点。
不属于怪物,不属于队友,更不属于你。
你的心底骤然浮起一个极其恐怖的猜想:
——不会,那个,是我的大金吧?
“……不会吧?”
“……别啊。”
下一秒,地图上那个绿点动了一下,像是对你的质疑做出无声回应。
努力算体力路线半天拼尽全力无法战胜自家大金的灵机一动吗?那可真是太有生活了,哈基金你这家伙。
你绝望地看向时间轴,骷髅头图标已经开始闪烁,像是在嘲弄你的无力:
——你要完了。
你攥紧了拳头,努力让自己不去想“如果失败这局要扣多少分”。
队友依旧毫无音讯,大金自己长腿跑了了,倒计时像死神索命逼近门前。
那一瞬间,你真的特别想直接退游跑路。
……放弃行动是不可能放弃行动的,这辈子都不可能放弃行动的。
你咬牙,关闭地图,准备亲自去把那个有自己想法的大金抓回来。
“起码段位和胜率得保住啊!”
你再次深吸一口气,猛然从护栏边推起身体,朝着地图大门方向冲了出去。
你再次深吸一口气,猛然从护栏边推起身体,踉跄着朝地图大门方向冲去。视野边缘红光跳动,耳边的心跳声和警报交织,让你几乎忘了自己还在游戏。
刚穿过长廊尽头的转角,一声诡异的低笑在耳边炸响:
“哈哈——”
你瞳孔一缩,几乎是下意识地转头。
一个伪人不知何时已贴伏在墙角阴影中,借着你转弯的瞬间猛地贴脸弹出!
双手张开,扑面而来,几乎封死了你所有的退路。
砰——!
你只觉整个人被震得一滞,耳鸣炸响,眼前一片乌黑。
摸金符破裂的咔嚓声在系统提示音中撕裂般响起。
你被击飞半步,重重跪地,屏幕边缘霎时涌出大片红雾,血量直接见底!
——濒死警告!你的视野开始疯狂的闪动,红雾已然覆盖整个视野。
你咬着牙,额角冷汗直落,眼角一跳一跳,几乎看不清伪人的动作。
可就在那怪物俯身二次冲刺的刹那,你猛地往侧一滚,反手拔刀!
“咻!”
刀锋划破空气,准确地插入伪人的下颌。
它发出一声扭曲的尖啸,却没等嚎完,就被你一记上挑砍断喉管!
“啪!”
伪人重重倒地,灰血飞溅,你扑在地面上,胸腔剧烈起伏。
你不知道刚才是靠直觉反应还是手速爆发,只知道你——活下来了。
但血条几乎归零,周围依旧在剧烈红闪,游戏视角仿佛在一点点抽离你。
你咬紧后槽牙,从地上撑起自己。
“妈的……想想还是不爽。”
你低声咒骂,脚步一顿,又踉跄着朝着那远在大门处的绿点冲去。
风从通风管口掠过,带着铁锈味与沉闷的湿气。诸伏翻身落地,贴着阴影下意识屏住呼吸。
前方确实停着一辆车——位置正是她之前所说的撤离点。车身低伏,车灯未开,像一只缩在黑暗中的野兽。太过合理,合理得反常。
他没动,反倒再次收敛气息,退入死角。他要确认这是不是个陷阱。
——就在这时,你从小门那头出现了。
诸伏眉头一跳,几乎在瞬间贴墙隐匿。
他看到你一瞬的停顿后,视线精准的向自己的藏身处投来!
……不,该不会……
诸伏的手臂紧贴身体,肩胛微动间整个人几乎隐入墙影。他没有任何迟疑地开始检查——袖口、胸前、耳后、鞋底,每一处可能藏入微型追踪器的位置都被一一触及。指尖飞快掠过衣物缝线,动作熟练得像是一种嵌进骨髓的条件反射。
——定位器?什么时候?!
他没找到。但大脑已开始列出应对方案:
伪装受伤?佯装转移?反手反监视?
一切都还在计算之中——
“砰!”
突如其来的枪声划破空气。诸伏猛地回头。
眼前的一幕让他视线微微颤抖。
她侧腹中弹,整个人被子弹的冲击力带得一晃,血像破裂的墨汁一样洇开在衣料上,身形踉跄,却仍以近乎本能的动作击倒了追兵,反身扑杀。那动作干净利落,带着绝望的狠意。
伪装者倒下,她又强撑着身子,踉跄地朝他冲来,气音近乎咬着牙从喉咙里挤出:
“……快,快走,来不及了……”
那一瞬间,原本反复斟酌的判断全数混乱。诸伏大脑仍在高速运转,却在某个瞬间停顿了一拍。
——她不是敌人?
他下意识回望那辆车,那确实是可以撤离的方向。
诸伏喉咙发紧,胃部传来轻微的抽搐感。
真不甘心啊……
那句话又在他的耳边响起,声嘀咕,像是在咽下委屈,又像是在咒骂命运。
他瞳孔一缩,指节在无意识中慢慢握紧。
那声音轻,却像子弹一样击中他脑中最隐蔽的一角。
我在干什么?
如果她真的是协助人的话……
如果她真的是协助人的话…!
诸伏胸腔一震。他的心跳仿佛在迟钝地后知后觉,然后猛地抽紧,身体开始微微颤抖。
他以为自己早已习惯卧底的牺牲与背叛,以为那条路径他能走得比任何人都冷静。
可现在这份迟疑,竟与他人生中被迫向第一个无辜者扣动扳机时的惶恐如出一辙。
——是我害死了她。
你咬着牙,拖着血条见底的身体继续往前。【画面开始闪烁泛红】,耳边的心跳音像是压着你的神经线,一跳一跳地敲。整个屏幕边缘染上更深的红,像有人在你眼皮上涂了干裂的血。
……好想退出游戏啊。
你靠着拐角边喘息了一秒,再次抬头。——时间还剩最后十几秒。体力条恢复速度像被策划调成了0.5倍,几乎是龟速回血。你整个人凄惨的宛若风中残烛,但眼里全是对通过的渴望。
你挣扎着从地上撑起,颤着手往前冲:“……卡点上车……说不定能赢。”
然后,你愣住了。
不是你在拉目标。而是你,突然被拉住了。
牵手状态启动,体力条没再掉!你一时间没敢抬头,脑子里只剩满屏的问号:
——?????——游戏到底什么时候更新的?更新补偿呢?扣不死你吧死游戏守财奴的嘴脸你是见识到了。
你视角中那熟悉的剪影一闪,是大金!是大金拉着你走!?
……你一瞬间精神了。
“等一下……这个游戏还有中立NPC机制?”你震惊得快原地清醒过来,心跳加速,一边被拽着走一边疯狂思考:
兔宝都要氪金了,这个能换钱又能带人撤离的NPC竟然不要氪金???策划良心发现了?
鬼使神差的,你忍不住开口问他:
“……你为什么在这里?”
朋友,你为什么会在这里?老老实实跟着兔宝上车撤离不好吗?要不是你老娘何至于此?
从你捡到起就一直沉默的大金回头看了你一眼。
那是一双极好看的猫眼,眼尾微挑,生来就透着冷静克制的锐利。可不知是不是灯光错觉,你竟在那一瞬间看见了一丝晃动。就像什么伪装裂开了一点缝,一抹不安在那里面挣扎着浮现。
他没有立刻回答你,只是眨了下眼,睫毛轻轻颤了颤,像是刚刚被你那句话击中了神经。喉结滚了滚,他垂眸,唇线抿得很紧。几秒后,终究还是低声开口了:
“……抱歉,我……”
你:“……”
妈呀,大金说话了。
你脑内自动打出字幕,一半崩溃一半震撼。
不是,这语音识别……也太真了吧?我只是临死前吐个槽,不是真想跟NPC互动啊!!
你还没来得及深思,车已经在你们脚边启动,你条件反射般以最快的手速提交金额,点了撤离。
啪嗒——
地图暗下去的那一刻,你才意识到,你活下来了。在游戏失败倒计时前的最后一秒。
你靠在座位上,耳边还在轰鸣。
结算界面弹出,评分:SS
你心满意足的扫过你的评分,正打算悠哉游哉看那两个混子队友的死法,一抬眼——
【其他两名队友:已撤离】……?
你眨了眨眼。
Hello???
不是,我上车的时候车上没人,他们没交够金额也不能提前撤离,请问这两位是如何通关的呢?
总不能是狗运大爆发也捡到大金然后最后一秒用传送按钮撤离的吧?
那和我说没有传送按钮干什么?
你点开二人的游戏评价。
【躺平了】
【被带飞了】
“......”
“呵呵。”
游戏结束了。屏幕暗下去的那一刻,你仿佛才意识到刚刚那一局多么惊险,甚至……有点荒谬。
?“哈。”
你盯着那个SS评分发了会儿呆,又看了一眼“被带飞”的评价,忍不住笑了出来。
有时候你挺感谢打游戏的。
不光是练就了一身阴阳怪气与精准开骂的本事,更重要的是,它让你直观体验了一种滤镜破碎的过程。
你默默点开自己的段位和胜率,看到上面依旧亮眼的表现,嘴角忍不住挑起一抹轻笑。
嘛,刚玩游戏那会儿,还总会对高段位玩家抱有强烈的崇拜感。他们操作流畅、意识在线,仿佛什么都掌控得游刃有余。你不止一次地会在心里泛起某种暧昧不明的情绪——他们太强了,强得可以让人心甘情愿地仰望、倾慕。
可当你真的一步步走上去,站在那个段位之后,却发现很多事情“也就那样”。
队友依旧有嘴硬的、演员的、秒倒还要带妹的。
最讽刺的是,明明水平也就那样,靠着性别优势,很多男玩家还是能轻松获得女生的崇拜、情绪价值甚至是爱慕。你很难不去想:男的在这环境里混得还真挺轻松的。
现在想想,那种倾慕也许并不是出于喜爱,更多是一种混合了无力、羡慕甚至自我贬低的情感投射。
——因为弱。所以在处于“弱势”或“无力”状态时,对权威和力量天然有更高的敏感度,情感也更容易产生投射。
当觉得自己什么都不行,就很容易把别人当成“解决问题的人”,把对方的强大误认成“值得被爱”的特质。这种爱慕的本质,是一种用来填补自我控制感缺失的补偿机制。
不是爱他,而是爱他拥有自己没有的东西。
而等你拥有了那些东西之后,你才发现:他们其实也就那样。
于是你明白,很多时候所谓的爱慕,其实只是权力失衡下的情绪幻象。它是一种“服从性幻想”——你不是在爱人,而是在幻想有一个可以依靠、可以崇拜、可以让你不用思考的强者。
当你真正站在与他们同一水平线上的那一刻,惊讶的发现
——他也不过如此,我也可以做到。
投射的光环因此破裂。你开始能以“平视”的视角看待他人,不再赋予他们不属于他们的意义,也不再轻易爱慕。
你终于有能力去爱一个真实的人,而不是去爱某个权力结构里的投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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