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年前后了,两边外贸公司的进度都慢下来些了。
孙允川不仅拖着他离职交接的事儿,还说什等到下雪,就带他去湖上游船。
谢昆玉无奈,算了,反正年前都要歇了,年前交接和年后交接关系不大。
但是游船烹茶...他扶额:“ 你不是不喝茶吗?”
孙允川在老板椅上转了一圈,哈哈笑了两声:“不是装装逼,泡给你喝吗。”
“不用装逼,反正我也不懂品。”说着居然罕见地厚脸皮了一下:“我品你就够了。”
孙允川哈哈大笑,招手让他俯身,捏他脸:“偶尔骚气一下还蛮可爱的嘛,下次床上也说来听听啊。”
谢昆玉脸红了。
他拉下孙允川在他脸上作乱的手,握在手里,问他:“那你过年回家吗?”
“回啊,怎么不回。”孙允川答的很痛快。
“那几号回,我也一块儿回锦城,陪阿芮过年。”
“啊?锦城?我就在这儿啊,云城就是我的家啊。”孙允川状似无辜地眨了眨眼。
可是,没有家人的地方怎么能叫家呢。
他又想起孙允川在山顶别墅的那夜,连觉都睡不着的地方,又怎么能叫家呢。
难道孙允川自那场车祸后的十几年,都年年不归家,自己一个人过的吗?
谢昆玉心口像被锤了一拳一样疼。
孙允川见他在思考,故意叹了很大一口气:“哎,有的人还口口声声说什么爱我,连年都不肯陪我过。那我会好寂寞的,怎么办。”
谢昆玉本来心疼极了要开口安慰他,听到那句“怎么办”立马神经警觉:“没有怎么办,我会陪着你,不许找别人!”
孙允川看他气鼓鼓,瞅他:“哟,又凶我?”说着又马上笑笑:“你说你会陪我?那你不陪大唐公主了?”
谢昆玉没好气,低头想了会儿,然后又说:“我会陪着你。”
孙允川高兴地点了点头,又问:“那大唐公主呢?让她过来和我们一起吧?”
谢昆玉想了想:“我跟她说说,可以年后再陪她。”
都过了初十了,谢昆玉才回到锦城家里,正在拾掇食材准备给阿芮做一小桌迟来的团年宴,等她回家就可以吃了。
但做饭之前,他打算先给孙允川打个电话报个平安,顺便看看他在做什么。
电话打过去,通了,却无人应接。
不应该啊,现在是饭点儿,而且还没过大年,公司就算有事,也不会忙到不接电话吧。
他又打了几次,还是属于通了,却无人应接的状态。
怎么了。
出什么事了吗?
他前脚才刚走。
不会是许国利那老孙子又搞事吧?
他没心思做饭了。
机票得早上了,他买了最近的高铁票。
他匆忙收拾了点东西,给岑芮留了言,就赶去了高铁站。
正进站,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对面是一个年轻男声,还混着嘈杂的人声。
他愣了一下,把手机拿下来,果然是个陌生号码。但这个男声,好像有一点耳熟。
对面感受到他的停顿,主动报了家门:“你是谢昆玉吧,我是小洁。”
小洁,谢昆玉记得这个名字。那天孙允川在医院时,陪在他身边的小男生。也是宴会那天晚上,拉着自己手跟自己说什么,把孙允川还给他。
想起来还恶心呢,这人竟给自己打来了电话。
谢昆玉听到电话那边很喧闹,于是把手机拿开了些:“你怎么有我的电话,你找我有什么事?”
“刚才一直打允川哥电话的,是你吧?我就是照那个电话拨过来的。”小洁回答。
谢昆玉愣住,觉得不适又觉得心脏突突跳:“你...你们...你们现在在一起吗?他怎么了,他为什么不接电话?”
小洁得意地呵呵轻笑了两声:“啊,他喝醉了,我在照顾他。”
“喝醉?他好端端地为什么会喝醉?你们在哪儿?!”谢昆玉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在他的外环别墅啊,今天是一场小型年后答谢宴,他和我们一起玩呢。”
“你们?!”
“是啊。我说你也太过分了,霸占着允川哥。要不是你霸着他,平时又拘着他,他怎么会一见我们就喝这么多?”
谢昆玉太阳穴都突突了:“你们?除了你还有谁?”
“除了我和小蝶,还有一些允川哥的密客。我说你管得也太宽了。允川哥再喜欢你也不过要你一阵子,你会不会太越界了?”小洁听到楼梯处的动静,警惕地回过头,对电话里道:“好了,不跟你说了,允川哥醒了。”
孙允川换了件新的西装上衣,从楼梯上走下来。不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醉鬼,把红酒泼到了他身上。
小洁从一旁围上去:“允川哥,你刚才脱下外套的时候,手机落沙发上了。”
孙允川接过手机,很疑惑手机为什么会‘落在沙发上’,但还是先问:“小洁,你怎么来了?”
小洁蹙起眉头:“允川哥,我太想你了。我知道你腻了我了,所以只能趁着你宴会才能溜进来找你了。”小洁说着就要抱上去。
孙允川推了下,赶紧四处望望,然后松了口气。
虽然他知道今天谢昆玉回锦城了,但还是本能地四周瞅了瞅。在小玉眼里,过去的小情儿来找自己本来就有罪了,要是被看到自己和他抱在一起,那家伙简直要冲上来把自己抽筋剥皮了。虽然小玉可能并不会真的揍自己,但可能会晚上在床上折腾自己来撒气,他想想就屁股疼。
于是他把小洁推得更开了一点:“你来了就去玩吧,我也得去陪陪客人,哈哈,玩得开心啊。”
看着孙允川的背影,小洁有些气愤地跺了下脚。
孙允川拿起手机,竟然有好几个未接来电,还全是谢昆玉的,他赶紧回拨了过去。
谢昆玉在高铁上,气不过。他想拎起孙允川问问他到底怎么想的。自己不过才离开一两天,就忍不住...
手机振动,他拿起来一看,是孙允川。本来生气不想接,但又想起自己大晚上在高铁上也就是为了见这个人,于是还是接了起来。
“小玉,刚才有醉鬼不小心把酒泼到我衣服上了,我上去换衣服,所以一时没接到你的电话,有什么事吗?”
谢昆玉忍住怒气:“真的吗?只是去换衣服吗?没有顺便拉着谁睡一下?”
“啊?怎么这么问,小玉你怎么啦?这边真的只是一场小型答谢宴啊,不要生气哈乖乖。”
谢昆玉听到他这一副哄人的口气怒气值一下子被点满:“是吗?那什么小洁不是刚才还在照顾你吗?!”
小洁?孙允川觉得非常奇怪。不仅是小洁没有在受邀名单内却来到现场,且小玉怎么会知道的?但目前管不了那么多,先把人哄好再说,于是他继续赔笑脸:“没有的事,小玉宝贝,一会儿这边就散了啊,我明天就来锦城找你啊。”
谢昆玉听见他周遭人声,判断出确实是和小洁那通电话一个场景。于是他生气地挂掉了电话。
等到了现场,看你还怎么说。
下了高铁已经快晚上十点了,他打了个车去孙允川的外环别墅。
别墅的佣人认识他,自然痛快地放了他进去。
他进去就问见着的侍应生:“孙总呢?”
顺着侍应生的指路,谢昆玉敲开了一个小休息室的门,门刚一开,就见有个小男生往坐着抽烟的孙允川身上抱去。
谢昆玉瞬间气血上头,他站在门口,本来想冲进去拎起孙允川的衣领问个清楚,但一时又觉得荒唐。而且孙允川好像本来就是这样的。我能问什么呢?他喜欢我就会哄我,不喜欢了,可能就像这个什么小洁一样,要去给他的后一任打电话吗。自己年纪轻正创业,成天搞得像什么狗血宅斗争宠文一样。
他突然有种无力感。
比那天在允华总部被该死的赵云龙讥讽‘失宠了’还有觉得无力。
如果孙允川明白我的意思,又怎么会在自己说得那么明白的情况下,还要有别人呢。还要搞得自己像个争宠的蠢货。
他转身跑离了这间休息室。
孙允川将小洁从身上扒开,要起身去追,却又被小洁拖住。
刚才小洁泪眼婆娑地要跟自己聊聊,自己看客人也散得差不多了,就打算跟他聊聊然后就散了,怎么突然又泛起混来了呢。
他本来不喜欢小情儿死缠烂打,何况还是腻了的小情儿。
他用了些力道推开小洁,难得正色道:“好了,都说了还是朋友,不要闹了。天儿晚了,我让人送你回去?”
小洁见他又要去追谢昆玉,忍不住拉住他手,开始舔吻起来。是个明显的性暗示。
孙允川虽对□□易感,但谢昆玉那样伤心怒气地出现在眼前,他确实没有心情和别人做。何况还是这个坏了他兴致,还引得谢昆玉误会的前小情儿。一向秉承好聚好散原则的他突然对眼前人生出厌恶来,他抽回手,拿起桌上的湿巾纸擦手指。又想起谢昆玉最爱啜他手指间的那处小疤,于是对眼前人倍感厌恶了。他冷着脸:“好了,回去了。咱们好聚好散,嗯?”
谢昆玉跑到门边,就有个醉醺醺的女孩子往他身上扑,张着猩红的嘴唇还往他脸上亲,嘴上怼。
他把那女孩儿推起来,边伸手往脸上胡乱擦了一把,才发现这个女孩儿有点眼熟,好像是上回和那个小洁一起出现在医院的那个。
他深呼吸了一口,果然不止小洁一个,孙允川果然是死性不改。
他一时气极,竟也抄起一瓶长桌上还没被撤下去的酒来,气匆匆往外走。
胡乱亲人的小蝶见那个高挑个儿出去了竟也直起了身子,眼神清明地晃动着酒杯,丝毫没有了刚才的醉态。
见到小洁脸色凄惨地从出来,小蝶有些诧异地问:“怎么了?允川哥现在对送来的飞炮也不要?”
小洁摇头叹气:“他对那个叫谢昆玉的,好像和我们不一样。我从未见允川哥对人这样冷过脸。”
小蝶倒是轻松得多:“你联系的那个神秘大叔不是说什么有法子让允川哥回心转意吗?”
小洁一听,连忙捂住她嘴,四下环顾后把她往无人处拉:“不要在这里说这个,要是被人知道了,允川哥这辈子也不可能对我们回心转意了。而且,那个老家伙好像也不是什么好东西,上回听了他的拖住那个姓谢的,允川哥差点被那个工人砸到。”
小蝶也是一副惊讶态:“那...咱还是不要再听那个老家伙的了。允川哥不喜欢我们私下搞这些...最多使一点离间的手段就了不得了了...”
谢昆玉跑进院子里,大冬天寒风一吹,他才想起此刻是在孙允川云城别墅。宾客散尽,连泳池的水都被抽干了,月光和着路灯光,此刻整个院子都显得冷清了。
他走到某长椅下坐下,抬头望月。月亮好像和那个秋夜里的大小差不多,就是色泽上,不像那个秋夜里的一样暖黄,而是冷白的。就和这个冬夜一样冷。
他想在脑子里将自己将今晚冰冷的月亮和那个秋夜暖黄的月亮分开。
但终究徒劳。
那个混蛋的秋月图自己还宝贝地收着呢。
他垂下头,抬手在脸上拭了一下被寒风吹得冰冷的泪痕。又抬起酒灌了一口。尽管是口感不错的葡萄酒,他还是呛了一口。
从前为拿下一个营业执照,他和阿芮跟那些工商老东西喝酒,喝到胃里火烧。那时候虽然很苦,但并不觉得委屈,因为一切都有奔头。
现在入口的酒分明是醇香的,怎么却觉出苦和酸来呢。
孙允川也拿自己和那些人一样吗?
如果是,自己跟他在一起的这么久,他身边确实没有看到别人。如果不是,刚才的人为什么会和他单独共处一室并往他身上扑呢。
那自己舍下姐妹,在云城这么久是为了什么?
为了做无心人取乐的对象吗?
孙允川追出来问还在收拾的侍应和佣人:“看见小玉了吗?就是我秘书,高高个儿,瘦瘦的,长得很好看。”
孙允川寻出来,四处见不到人,电话也被拒接。
他是真有些着急。这回小玉像是气坏了。
要是自己真和他们有什么,确实有错呢,倒还好接受些。
问题是自己难得认真地拒绝了,却被误会了。
他得赶紧找到那家伙解释解释。
他四处望望,这个点儿要离开这儿,必须得开车。
那小玉暂时走不掉。
于是他忍着寒风,耐着性子继续找。
终于在路灯下一处长椅上发现了一个仰躺着的人影。
谢昆玉脖颈修长,像只孤鹤。孤鹤闭着眼,在月光和路灯的映照下脸色惨白,上面还有水痕。不知是醉是睡。
孙允川走过去,不小心踢到了酒瓶,却并没有听见液体流出来的声音。呵,这家伙,干了一整瓶啊。
他把身上的大衣脱了罩在他身上,又坐在他身边把他头抱进怀里,轻轻摇他:“小玉,醒一醒,咱们去里面休息,不然要着凉的。”
谢昆玉迷迷瞪瞪似有所动,但好像委屈更甚,在他怀里挣来挣去,还眨巴出了几颗新鲜的泪珠。
孙允川一时心疼坏了,抬手,拿拇指给他拭泪,又握住他冰凉的手,学他平日里吻自己手一样吻了他一下:“好啦小玉,我没有和别人一起,是误会,我进去给你解释好不好,这里好冷的。”
听见他说冷,谢昆玉好像清醒了一些,张开手抱住他。
人揽进怀里,柑橘气混着夜里的寒气就涌进了鼻腔,他突然觉得更糟更委屈了。因为他嗅到这个气味,就舍不得离开了。
这可怎么办。
如果孙允川永远死性不改,那他可怎么办。
孙允川感受到他在嗅自己了,知道这家伙爱干这个,就又环住他,与他鼻息相闻,乘胜追击道:“好啦小玉,我真的好冷,我扛不动你,咱们进去吧。”
孙允川半扶着谢昆玉往里走,将他扶上楼去,再扶进房间,往沙发上一扔。才扔上去,孙允川就愣住了。
刚才外面路冷混着月光他看不出,只觉得谢一张脸惨白,嘴唇也是冻得发紫。
进了屋,灯光一照,他才发现谢脸上是白的,但唇上却不是紫的,而是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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