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埋伏!”顷刻间,沈歌身边尖锐的呼喊此起彼伏。
无需士兵们嘶声力竭的提醒,沈歌早已从那侧翼高丘之上倾泻而下的箭雨中判断出了敌人来者不善。
这显然是一场蓄谋已久的埋伏,高丘之上竟被挖了一道战壕,竟然有近千弓弩手藏于其中,加上身上银甲狐裘于雪地融为一体,因此竟是让她忽视过去。
行军打仗,本就是刀尖舔血,你来我往。她刚刚设计让日逐王踏入陷阱,转眼间,猎人与猎物的位置便已天翻地覆。
“撤退!”沈歌厉声嘶吼,手中千钧舞成一团银光,叮当之声不绝于耳,将射向她的箭矢尽数击飞,然而,并非所有将士都有她这般身手。箭矢无情地穿透皮甲,撕裂血肉,惨叫声此起彼伏。
沈歌急急挡着箭雨,可数千密密麻麻的箭羽对准血肉之躯,又岂是那么好躲的,她眼见已经有不少士兵伤在箭雨之下,眼见同僚惨死。
“将军,本不该追的!”已有人开始埋怨起她的决定来。
是,她方才刚利用了穷寇莫追的法子来赌日逐王会否上钩,如今自己也上了此当,她倒是情急之下忽视了,日逐王此行已经改道,显然是故意诱她来这早就布好的埋伏圈里,她所率大军如今深入此山谷腹地,被团团包围,宛若被瓮中捉鳖!
沈歌望向日逐王猛然停住的身影,其脸上神情倒是和她方才看见日逐王上了勾一模一样。
“去死吧!”沈歌哪能受得了这等屈辱,反手挡掉飞来箭矢,她瞬间就摸出支箭羽来,双手搭弓对准日逐王头颅。
此箭劲力之大,竟能在一道山侧箭羽碰撞之下依然能够直行而去,直直飞向日逐王的脑袋。
然日逐王身边亲卫见状纷纷挡在其前,一亲卫用刀横劈向那箭羽,却因箭羽速度过快,竟是没有劈到!
箭羽正中日逐王亲卫眉心,日逐王眼睁睁见着挡在自己面前的亲卫斜斜倒下,怒目圆睁,摔落马下,也是惊魂未定,他看向了那边箭雨之中那个灼灼目光盯向自己的小姑娘。
“给我杀!”日逐王发出一声嘶力竭地呐喊,听闻此令,其身后刚才还被人追杀的骑兵全都动了,直奔沈歌所率大军,日逐王继续发号施令:“一个不留!”
沈歌望向山坡之上那些飞来的箭矢,和前方汹涌敌军,她紧锁眉头,也只能大喊道:“快退!”
身后兵马良多,可如今困于谷地,想要立马退却却不易,更不幸的是,困于前方的队伍在箭羽之下已然伤亡惨重。
终于,队伍能动了,沈歌没有随军撤退,而是帮士兵们抵挡身后箭雨和即将进攻而来的日逐王大军,此次确实是她鲁莽才导致这个结果,命令是她下的,那么殿后的责任,就该由她一肩扛起。
“将军!你先走,我来断后!”沈歌望去,不知何时,赵凛城那厮竟然跟来了,手里一杆长枪挥舞,比她一把弯刀打飞的箭羽要多的多。
“不用,我来断后,你走!”沈歌喊道,手上弯刀不敢丝毫停歇,阻挡着身侧飞来的箭羽。
眼见前方日逐王所率大军已经冲了过来,箭雨停了,可追兵却至。
赵凛城难得没听沈歌的命令,“驾!”赵凛城没等沈歌阻拦就策马冲进了追兵与我军的混战之中。
沈歌紧随其后,将千钧紧握在手,“驾!”沈歌双腿猛夹马腹,长歌长嘶一声,如同离弦的箭一般朝着那如匈奴骑兵逆冲而去。
她与赵凛城两人,两马,一刀,一枪要抵挡的是千军万马!可二人不惧!
沈歌所率大军中也不乏勇气可嘉之人,其二人身后亦有死士冲了上来!
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就是赚!
这大概是战场之上无数士兵绝望时曾心里默念的一句,战场之上,无论环境如何,勇往直前,无惧生死者,才是真正赢家,其死亦重于泰山!
“杀!”沈歌的怒吼来自于喉咙深处,伴随着怒吼的,是她几近疯狂的斩杀。
沈歌冷眼看着匈奴骑兵挥舞着弯刀迎头撞来,沈歌没有正眼看人,手中千钧只是顺着马匹冲刺的轨迹,自下而上,直撩而起!一刀,人马皆亡。
血溅了她一身,亦溅了长歌一身,入战场所斩的第一个人,必然要凶狠无比,要让对手胆寒才好!
沈歌半张染着鲜血的脸望向那些看见她时目光已然犹豫了的匈奴铁骑,她嘴角露出一丝冷笑来,她不知,那等冷笑,在匈奴铁骑眼里更像是阎王索命,厉鬼再临。一时间,沈歌身边几个竟被吓得不敢挑衅,更不敢上前来。
本是己方埋伏于人,还能被吓成如此,他们就已经输了!
沈歌将千钧置于胸前,千钧染血,更为这个女魔头填了一丝凌厉来。
与沈歌这等魔鬼打法不同,一旁的赵凛城长枪飞舞,一看就是有章法的,枪法松弛有度,可看似松弛,真正的杀招,却在这松弛的掩护之下。
枪身横扫,回撩,顷刻间就能挑飞马上三两个匈奴人来,近他身前三米内的匈奴人如同麻袋一般跌落马下,缭乱的枪影看似松弛,却早已形成了密不透风的防御与精准致命的打击!
沈歌手中弯刀多用劈扫之态,身影没有丝毫停滞,她手中千钧所过,血光在她身周泼洒开来,刀刀致命,沈歌所攻总能比敌人所攻先到一步,刀法更是毫不留情。
哪怕是匈奴人所穿厚重皮盾在千钧面前也不过如同纸糊。
可谁知,随着匈奴大军气势渐消,趁着这空隙,山侧箭雨竟然配合默契直直朝着他们飞来。
随沈歌和赵凛城一同反击的将士,在箭羽威胁下,实在无法做到眼观六路耳听八方,没注意到那突如其来的箭雨,因此顷刻间有人猝不及防被击落马下。
沈歌回身望着大军方向,以及日逐王身后才追赶而来的匈奴步卒,其身后甚至还有方才战场上未见过的重甲铁骑,沈歌眉头紧皱,这可不是件好事,日逐王此人必然隐藏了兵力!
他敢在此地路过,布下埋伏,想来也不是突然而为,更是蓄谋已久。
可如此短的时间他是如何做到的!那半米深的战壕也不该出现在此处,那是极其费时费力的工程才对!
沈歌此时,边战边想,身上越想越觉得冰冷,如果诸葛瑾那封信上确实没什么暗号和暗语,那么,这走漏了她要和日逐王开战的消息的又是谁!
她身边,究竟还有无可信之人?竟然一个两个都可以抛弃信仰,民族和良心来!若这第二个内鬼是真有此人!那裴谳说的对,她可当真是眼瞎的很!
“赵凛城!撤了!”沈歌大喊一句,他们终究挡不住千军万马,现下拖延些时间为大军争取的目的已达,也该走了,再不走可就真的走不成了。
“小心箭羽!”就在沈歌喊完撤退之后,竟眼见一根箭羽直直飞向赵凛城咽喉之处,她只急得大喊。
赵凛城听闻沈歌呼喊,赶紧躬身下俯,好在堪堪躲过。
可还不等沈歌松口气来,随着几名撤退死士的逃离,密密麻麻的箭雨不仅刺向赵凛城,更刺向了她。似乎这些人都是势必要致他们于死地才行!
沈歌手中一把弯刀上下翻飞,饶是有繁多战场经验的长歌也慌了神,左右闪避,马蹄慌不择路。
“撤,长歌!”沈歌也意识到不对,急急拉住缰绳,调转马头,好在急密箭雨之下,敌军也不敢上前,此时正是撤退的好时机。
沈歌边驾马边回身防御着密密麻麻的箭羽,直到那无处不在箭羽破风之声让人听得竟有些心慌起来,她只觉得手中弯刀愈发沉重。
而于她身后就是赵凛城,好在赵凛城一杆长枪已经帮沈歌挡了不少,要不然难以想象沈歌此时的处境。沈歌也有些后悔这次上战场未带杆枪来,她本想轻装上阵,就没带红缨枪来!谁能想到对上弓弩竟然吃了大亏。
待沈歌与赵凛城一众终于逃出那高丘范围,箭羽骤停,可伴随而来的是源源不断的匈奴骑兵的追逐。
反观裴谳这边,被分割了战场的匈奴大军宛若面临一场残酷绞杀,匈奴两员大将被擒,没有了主心骨,更让余下之人慌不择路,弓弩手,重甲兵,轻骑兵齐上之下,简直是一场单方面碾压,酣畅淋漓的大战!
裴谳所骑踏雪是从一老将手里买的,眼见眼前厮杀,踏雪也是一声长鸣,似乎对这战场无比渴望一般,也仿佛是在庆祝胜利之相。
可裴谳却笑不出来,血染雪地之景,初时他只从书本和那些奏折之中瞥见过文字。
可眼下,白雪变红,雪地变血地,眼睁睁看着,简直令人头皮发麻,那上面都是数不清的性命与魂灵,亦是这些人用身家性命保护了国之荣辱与疆土百姓!
可百姓之命是命,士兵之命又何尝不是呢!可见此番他所提阵法,所部署的计谋,皆是一切的导火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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