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裸的羞辱令沈轻鸢抬不起头来,大脑一片麻木,唯有从心窝处传来的阵阵剧痛清晰无比。
“大、大人,你饶过妹妹吧。”宝莺在一旁看得心有戚戚,手指捏住袖角,战战兢兢地替她解释道,“妹妹在教坊司时……”
“她自己长着舌头。”段云玦不耐地打断了宝莺的话,“不用旁人解释。”
宝莺表情一僵,木着脸不再说话。
沈轻鸢叫苦连连。
那双幽沉的凤眸就悬在她的头顶,像两把明晃晃的利刃,逼迫着她,压制着她。她不明白,她不过是奉了一盏茶而已,怎么就惹恼这个魔头了。
“大人,妾身知错了。”心中虽有万般抗拒,可形势迫人,沈轻鸢只得开口求饶,“妾身愚笨至极,屡屡冲撞大人,愿领大人责罚。”
她白着一张脸,羽睫微颤,柳眉紧蹙,全然是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可惜段云玦不是那怜香惜玉的,明明瞧出了她的不适,却将她的手腕捏得更紧。
偏他握着的是沈轻鸢佩戴着朱砂手串的那只手,鲜艳的红珠宛若一颗颗铁钉,冷冰冰地往沈轻鸢的骨头里嵌,沈轻鸢痛得咬牙,硬生生被逼红了眼睛,凝出朦胧的泪雾。
好在这一场酷刑并没有持续多久。
几乎在她受不住的瞬间,段云玦忽然松开了她,望着她的头顶出神片刻后豁然起身,冷冰冰道了句:“回去。”
沈轻鸢逃也似的回到了竹云轩。
她忍着痛楚沐浴更衣,又逼着自己用了些饭食,这才躺在了床上。
窗外圆月高悬,星河璀璨,沈轻鸢对月而坐,忍不住想起了白天的事。
她实在不明白,段云玦为什么那么厌恶她。
她不过是装扮得艳丽了些,不过是毕恭毕敬地向他献了茶,怎地就触了对方的霉头,接二连三地被对方刁难,撵回竹云轩。
他不是在三皇子府邸一眼看中了她吗?不是默默接受了三皇子的安排,准许她做他的女人吗?怎地事成之后就翻了脸,一味地作践她,嘲讽她。
她不是没见识过刁钻古怪的男人,可像段云玦这般难伺候的实乃头一次遇到,偏偏此人是她必须奉承讨好之人,真真是伤脑筋。
她郁结难舒,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呆坐了小半个时辰。
眼见得夜色越来越浓,沈轻鸢总算放过了自己,起身向卧房走去。她一走,心窝处的伤口便一抽一抽地疼,待她走到床边,身上已是出了一层细汗。
她忍着疼解开小衣,这才发现心窝处青了一块,便是涂抹了药膏也不得缓解。
那段云玦下手真是重。
莫非,他只有折磨女人时才能得到愉悦?
正如此想着,房门忽地被人推开,紧接着,段云玦那张雌雄难辨的脸便出现在了沈轻鸢的视线里。
她一怔,险些从床上蹦起来。
“大人?”她整理好衣物,起身行礼,“妾身见过大人,给大人问安。”
段云玦上下扫了眼不施粉黛,只穿着一件雪色绸裙的沈轻鸢一眼,缓缓坐在了榻上。
沈轻鸢忙转过身,对着段云玦站着。
段云玦似乎才从宫里出来,头戴乌金翼善冠,身上穿着一件银光流转的贴里服,俊美非凡,官威甚重。沈轻鸢在教坊司时没少见到身穿贴里服的金鳞卫前来拿人,却从未见哪一位金鳞卫将贴里服穿得如此光彩夺目,仿佛那件衣服有生命似得,不动声色地勾引着人。
“大人漏液前来,不知所为何事。”沈轻鸢低垂着双眸,柔声问道。
段云玦解开披风,随意地往榻上一丢:“过来。”
沈轻鸢忍不住打了个觳觫,抬起眼,半惊半讶地望住段云玦。
段云玦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意,显然将沈轻鸢的忌惮与恐惧尽收于眼底:“你看着我做什么?”他不容抗拒地催促,“过来。”
沈轻鸢心中顿时乱作一团。
她一壁胡思乱想,一壁拖着沉重的步伐向前,不过半丈远的路,却走了个筋疲力尽。
“大人可是有话要对妾身说?”她娇怯怯地看着段云玦,等待着对方的回应。
段云玦却是不答,而是抬起手,一把扯开了沈轻鸢的衣襟。
沈轻鸢本能地想要躲避大叫,可她不敢,更不能,她及时地控制住了自己的情绪,眼睁睁地看着衣裙滑落,露出绣着岁寒三友的绯色肚兜来。
明亮的月光在她白皙如玉的肌肤上洒下一层薄薄的雾,朦胧虚幻,亦假亦真,只一眼便足以叫人沦陷。肌肤身段已是如此迷人,偏又生着一张倾国倾城的脸,当真是人间尤物,不可多得。
月下看美人,越看越陶醉。
沈轻鸢知道段云玦在看她,一寸一寸,从头到脚认真打量着她。自她入段府,段云玦便总是看她,只是那双眼睛中毫无**可言,就像在看一个没有生命的物件。
这一次也一样。
可沈轻鸢毕竟是个女人,即便出身教坊司,也懂得何为礼义廉耻。她不愿被段云玦用目光羞辱,便大着胆子勾住衣角,一点点将裸露的身躯包裹住。
“别动。”段云玦目光紧随着沈轻鸢那双不安分的手,“谁准许你乱动了?”
沈轻鸢动作一滞,忍着气恼松开了手,任由衣衫再次从肩上滑落。
她冷了面孔,微扬着头,一动不动地站着,只当自己已经死了。
见其露出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段云玦不羁一笑,抬手勾住了沈轻鸢颈间那两根细细的系带。
沈轻鸢急忙闭上眼,感受着系带被人解开,掉落,自她胸前,腰际,一点点滑了下去。
她暗暗咬紧牙关,告诉自己要镇定,可垂在身体两侧的手臂还是在控制不住地发抖。
“果然受伤了。”魅惑而疏冷的声音穿过黑暗徐徐灌入耳中,“疼吗?”
沈轻鸢愕然。
她缓缓睁开眼睛,却见段云玦在盯着她的脸看,压根没有在看她裸|露的身体。
他除去她的衣衫,莫非只为看一眼她胸前的伤痕?
沈轻鸢心中迷茫,嘴上却飞快应道:“回大人的话,妾身不疼。”
“不疼?”
段云玦笑笑,默了一会儿,再问:“沈轻鸢,你可知,你哪里做错了?”
沈轻鸢又是一惊。
自她踏入教坊司的那一刻起,她便不再是沈轻鸢,而是乐伎司琴,即便是三皇子,亦唤她作司琴。如今她入了段府,住进了竹云轩,便是段云玦的房里人云娘子,段云玦断不该叫她的本名,这完全不合规矩。
可段云玦偏偏唤她作沈轻鸢,似乎在用她高门贵女的出身,羞辱着她不堪回首的过往。
“妾身愚笨,只知自己不得大人喜欢,却不晓得哪里做错了,还望大人指教一二。”沈轻鸢按下心头的酸楚,故作平静地道。
“你很想得到本大人的喜欢?”段云玦道。
“是。”
“为什么?”段云玦目光微沉,“为了你自己,还是为了旁人。”
沈轻鸢猛地抬眸望住段云玦,心中警铃大作。
段云玦亦好整以暇地回望着她,似乎在等待她露出破绽,将她一击毙命。
“大人的问题真是令妾身好生惶恐。”沈轻鸢脑中转得飞快,“妾身已然做了大人的女人,大人的宠爱便是妾身安身立命的本钱,妾身必须要争。不仅是妾身,想来府上的其他姐妹亦是如此。大人纵横官场多年,这点道理怎会不明白?”
说罢,她既娇且嗔地转了下眼珠,表情三分羞怯,七分委屈,十分动人。
或许这些哄弄男人的法子在杀人如麻的段云玦面前不好使,但她无计可施,只能一试。
夜风穿过窗子,刀子般割过沈轻鸢裸|露的肌肤。
她禁不住抖了一抖,抬起双臂,将自己抱住。
“大人……”
段云玦掀眼瞧她,好一会儿才站起来,将她垂在腰际的衣衫提起,裹住了她的身子。
沈轻鸢甚为不解,按着衣角去看他。
“大人。”
乌云遮住月光,原本尚算明亮的卧房里一点点暗了下来。
沈轻鸢默默注视着近在咫尺的段云玦,看着他妖冶的面庞在渐渐黯淡下去月光中变得愈发魅惑诱人。
“那你便好好想想该如何获得本大人的喜爱吧。”
他冷冷撂下这句话,转身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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