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
春风融融,吹化了萧瑟的冰雪,时间更迭,带走了空气中的冷凝,短暂的凛冬也埋没在了生活的洪流中。
生命将涅槃,向阳草木青。
王府里又是一幅生生不息地景象,和风阵阵,携起霏微烂漫的山樱花瓣。
粉叶振翅于天地之间,盛大的花雨洗刷着王府里的肃然。
漫天的山樱花瓣像是绯色的云霞被揉碎,也似粉色的雪雾,模糊了天地之间的界限。
长孙千里正襟危坐在院中的石桌椅上,凝着脸色,沉寂了许久,纵观全局的变化,无时无刻自己都在被掌控,困于方寸之间。每走一步,对方好像都能看透他的想法,显得自己如此不堪一击。
长孙千里不易察觉的呼了口气,气势和心态最重要,想多了总是无用的。他指尖携起一枚温透的白玉棋子,快速落入棋盘之中。
落子前深思熟虑,落子时胸有成竹,落子后无所畏惧。
听见对面的低低地笑声,长孙千里刚刚安慰自己的自信被扫地荡然无存。长孙千里眯了下眼睛,视线还是有些模糊,不过能看清棋盘上的棋子和线条。棋盘之上,入眼便是司决明执得黑曜石般的棋子,落了满盘。
长孙千里皱了下眉,看向司决明,说道:“你笑什么?”
司决明手肘撑着石桌,手掌拖着下巴和脸颊,眉眼的笑意止不住流淌,柔声道:“我瞧着你着实可爱,忍不住就心生欢喜。”说完随意扫了一眼棋盘,指尖携起冰透的黑棋快速落入棋盘之中,之后视线还是转回到长孙千里脸颊上。
相比司决明的落子如飞,自己的举棋不定,长孙千里又恼了,说道:“不准笑。”
“为什么啊?”司决明言语透露着委屈,眉眼的笑意确是掩藏不住,又说道:“为何老是欺负我啊?连笑都不许了。”
长孙千里看他一幅怡然自得的做派,哪有半分被欺负该有的模样,也不知道是谁欺负谁,长孙千里一子落入棋盘当中,不作声回应。
看着他板着一张小脸,又认真又严肃,司决明嘴角忍不住又多增加了几分弧度。
听见他的笑声,长孙千里微不可觉的捏了下拳头。
司决明不再跟他来迂回战术,这盘棋被他拖了有些时间,司决明快速的做了结尾,把白子杀的个片甲不留。
司决明还是撑着脸颊,另一只手随意的搭在石桌上,白皙的手指在石桌上有节奏的交错点着,悠然自得的看着长孙千里,笑着说道:“来吧。”
长孙千里看了一眼司决明,下颌线条紧绷,快速站起身来,走到司决明身边,弯下腰,迅速的在司决明脸颊上落下一吻,司决明笑得无比开怀。
大院里有几个丫鬟和仆从在忙自己的事,还有几个护卫走动的身影。长孙千里旁若无人地坐回到石椅上,脸颊上没有浮现半点羞涩地涟漪之色,因为这是他今天第十一次亲司决明了,他输了十一次!
刚开始长孙千里还会转眼看看大院里的人影,是否在关注这边,现在连看都不想看了,长孙千里咬了下牙,端出“千里”牌笑容,不慌不忙道:“再来。”
“哈哈哈,好啊,求之不得。”司决明以一种无比悠闲的姿态坐在石桌椅上,笑着说道:“今天不把你嘴亲肿,我就不叫司决明!”
太猖狂了,长孙千里真想给他来两拳头,自己的好胜心其实不强,但是从来没有什么事输的这么惨过。司决明不费吹灰之力就永居上锋,他还又得意又得瑟。
长孙千里气的想把石桌给掀了,脸上却不动声色,提着僵硬的嘴角,道:“那看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了。”
司决明整理好棋盘之后,一子迅速落入棋盘正中间,想快速再解决一盘的心思昭然若揭,意有所指地笑着说道:“我有多少本事你应该知道的很清楚吧。”
长孙千里没有深思他的话,只看到棋盘中一粒深邃耀眼的黑影,长孙千里抬手把司决明面前的黑棋盒拿了过来,放在自己面前,说道:“我要黑棋。”
“哈哈哈哈,你太可爱了。”司决明的笑容无比生动,随后拿过长孙千里面前的白棋盒,道:“都听你的,哈哈。”
反正十个长孙千里也赢不了他,不说他从小就精修棋艺,纵横十九道,无人匹敌,就连长孙千里的棋术都是他教的。
总揽全局,决胜千里,有何难度?
黑子白子一来一回,先后下着。司决明视线停在长孙千里脸颊上,提着嘴角道:“千里,我能换个赌注么?”
长孙千里认真的看着棋盘上的变化,一边思考棋局一边问道:“你想换什么赌注?”
“我想,”司决明在他脸颊上扫视着,眼神侵略又**,压低了声音道:“我想你今天晚上都听我的。”
长孙千里捏着黑子的手抖了抖,随即视线转向他的脸颊,问道:“我哪天不听你的了?”
司决明低声笑了笑,看着长孙千里白皙温润的手指捏着耀眼的黑棋子,衬得白愈加通透,墨色愈加深沉,这画面冲击着眼膜,刺激着感官,司决明低沉着嗓音说道:“我想玩儿点刺激的。”
“你还要多刺激?”长孙千里把黑子重重地下在棋盘上,又难以启齿道:“我……我都快下不了塌了……你想弄死我!?”
“我哪里舍得啊?”司决明看着他眼眸,问道:“怎么?你怕了?你怕你输给我?下棋可不能这样,信心可最重要。”
长孙千里道:“谁怕你了?谁没有信心了?”
“那你答应啦?”司决明的脸上露出一抹若有若无的狡黠笑容,定定地看着长孙千里。
长孙千里低下头看棋盘,眉心皱在了一起,道:“等你赢了再说吧。”
“哈哈哈,好。”
这棋才下到一半,司决明就已经露出的胜利的笑容,稳操胜券的模样和十拿九稳的做派,把长孙千里的思绪搅得更加乱了。
明明全神贯注地观察着每一步的棋子走向。棋盘上的变化,也是自己上一秒做出的决定,还是眼睁睁看着那白子就像洪水猛兽一样把黑子吃地一个不剩。
“哈哈哈。”司决明随意地抓起棋盒里剩余的白子,又微微放开手,白子一个一个相继掉回到棋盒里,棋子相撞迸出清脆的声响,司决明笑着道:“轻松拿下。”
长孙千里静坐着不吭声,司决明嘴角含笑,眼波流转,语调散漫又强势地说道:“不只是棋局,还有今晚的你。”
长孙千里微微提了提嘴角,双手抓着棋盘两边,缓缓端起移到石桌边,双手放开时,棋盘和棋子不可避免的砸了满地。
棋子蹦到司决明脚边,司决明只瞥了一眼,视线转回到长孙千里身上,提了提眉眼,道:“怎么?生气了?”
两人的视线撞在一起,长孙千里有些停住了,呆坐在石椅上。
他不能明确看清司决明脸上的细微神情,但是原本开怀、畅然的笑意已经消失不见。
司决明说自己生气了,现在他好像也生气了。
这只是个玩乐的游戏,长孙千里不免想自己好像真的太小题大作了。
他和司决明之间的本质就是价值交换,情感的交换。司决明一直让着自己,无时无刻地忍受自己阴晴不定的脾气,是因为自己还有情感价值给到他。
世界上没有人有义务,无条件的付出和无条件的宠爱,这些忍让不过是爱你而已。如果过度消费他的爱意,就连玩乐都这般小气,司决明还会毫不保留地继续爱下去么?
司决明绝不会喜欢他这样的性格,没有人喜欢一直接收别人的负面情绪,无穷的忍受别人不好地脾气,再浓厚地爱意也会被消费殆尽。长孙千里想到这里不再迟疑,急忙地蹲下身捡棋子,“我没有生气。”
司决明拧紧了眉心,也不再坐在石椅上,站起身子伸手去拉他胳膊,问道:“千里,你怎么了?”
“我……我没事。”长孙千里眯着眼睛看散落在地板上的白子,一着急视线更显模糊,地上的白影子到处都是,捡了一颗还有一颗,感觉怎么也捡不完。
就像他此刻污糟又不知所起的情绪。
司决明搂着他的肩膀,将他拉了起来,目光落在下长孙千里的眉眼上,见他还算是平静,便把他按在了石椅上,说道:“你坐着,我来捡,捡这么小的东西对眼睛不好。”
长孙千里静静地望着蹲在地上的背影,司决明没唤任何人过来,他替自己收拾这一地的烂摊子。
长孙千里知道自己的情绪就像广阔翻腾的海潮中,一艘摇摇欲坠的扁舟,极度不稳定。仿佛前一秒还置身与高塔之上,下一刻就陡然坠落到地面。这种情绪的巨大落差,甚至有些毫无征兆,更加没有理由,自身也无法控制。
长孙千里抿紧了嘴唇,喉咙里泛起一阵酸涩,他极力压制着自己的情绪。
不敢涕泣。
如若不忍着,司决明迟早有一天也会厌烦,没有人会喜欢一个情绪极度不稳定的疯子。自从有了司决明,他真的不可避免地变成了自己最害怕的样子,自我怀疑,自我折磨,敏感和脆弱都被无休止的扩大。
更令人难以理解的是,他享受到了爱意,仍是会不断地去向司决明索取,他要很多很多的爱。
水满则溢,月盈则亏。在他们之间,这种言论长孙千里却是体会不到的,他只觉得不够,他会不停地从司决明身上,一次又一次的找寻对方爱自己的证据。
他内心深处也极度希望司决明能懂他的阴晴不定,同样去爱他的破碎和不堪,了解他不断掩藏的内心。
长孙千里清楚的知道自己的状态,他非常的清醒和理智。他清醒地看着自己一步步的沉沦,深陷灰蒙蒙的世界却无法自拨。
他甚至能非常客观地站在旁观者的角度,刨析自己的心理和状态,也能清楚的感觉到自己此刻已经掉进了情绪的泥沼里,却攀爬不上来。
长孙千里常年修身养性,摒弃心底里的欲念,精于揣摩他人心里,深明刚柔之势,通晓捭阖之术,开合有道、张弛有度,一碰到司决明就失了所有分寸。
既学又思。然是,亦罔则殆。甚荒唐,甚无奈。
“千里?”
长孙千里回过神,司决明已经蹲在了自己身前,手掌抚着自己的膝盖,棋盘和棋子已经放在了石桌上,司决明问道:“千里,你怎么了?有心事,跟我讲。是不是不开心了?”
长孙千里抬手抱住司决明,下巴轻轻抵在了司决明的肩膀上,缓缓闭上眼睛,不易察觉地缓了几口气,轻声道:“没有。”
突如其来的拥抱夹带着爱意,让司决明的嘴角不自觉地微微扬起,司决明抬手环住长孙千里的腰,手掌轻轻抚了抚他的背,开口道:“嗯,没有就好,我不喜欢看你不开心。”
长孙千里的脸颊贴着司决明的耳朵,就算他再小声,司决明也能听得个清晰。
“有你在,我就不会不开心。”
声音很微弱但是无孔不入,游进了了司决明的耳畔,一路往下,游到了心脏的位置,对于突然登门造访的宾客也使得心脏异常兴奋,欢腾跳动。
司决明轻轻放开环抱着他的手,迫不及待地想要看长孙千里说这句话的神情,第一次看见就喜欢的不得了的脸颊,往后的每一次注视,还是让司决明的感觉一遍一遍增加。
愈加的坚定,更加的偏执,疯狂的喜欢。
怀里的心跳和温度悄然离去,就像短暂停留的候鸟,长孙千里不喜欢这种感觉,随之又贴了上去,不是拥抱,是亲吻。
湿热的温度从嘴唇上传来,司决明永远都学不会的就是拒绝长孙千里,不可避免的用更加热烈的姿态回应长孙千里,这像是一种必然。
双唇分离拉出晶莹的粘丝,暧昧无边,长孙千里眼睛有些颤动,轻轻抿了抿嘴唇。慌乱的眼珠转动着,看周围的景象,雪雾一般的山樱花瓣,被长风吹携的摇曳了漫天,透过花雨还是能看见大院中有几抹人影。
司决明提着嘴角笑了笑,说道:“怎么?此刻想起来害羞了?”
“……”
司决明伸手捧着长孙千里的脸颊,轻轻捏了捏,又揉到一起,脸颊皱在一起,嘴唇被挤压地微微张开,“哈哈,真可爱。”
长孙千里伸手掰他的手掌,道:“我又不是小狗,老是可爱可爱的。”
“哈哈,你就是。”
长孙千里眯了下眼睛,司决明转眼瞧了下圆桌上的棋盘,问道:“还玩儿么?”
“再玩一把吧。”长孙千里不想在司决明感兴趣的东西上,以如此扫他的兴做结尾,往后司决明回忆起,不可避免地能想到两人下棋,自己居然把棋盘扔到了地上,能淡化一点是一点。
“好。”
司决明坐回到长孙千里对面,整理好了棋盘,新的一轮博弈开启。
长孙千里看着棋盘上局势,与前十二盘大相径庭,这盘棋局的结局好像一眼就能瞧见。司决明往棋盘上执下了一枚棋子,看着长孙千里异常专注的眉眼,问道:“你知道你为什么老是输给我么?”
长孙千里视线从棋盘上移开,游到司决明脸颊上,直白道:“技不如人。?”
司决明撑着脸颊,说道:“不是。其实你很有全局意识,你与那几个小崽子下棋的时候也总是略高一筹,气势滂沱,每一子都如你心中所想,把控到极致,还不被棋盘所困,尽请享受,不畏输赢。”
“可是你在跟我对弈的时候,完全抛却了你那种轻松的姿态,太计较得失,瞻前顾后,畏首畏尾,守了前端遗失了后端,总想着守护自己的地盘,反而满盘皆落索。或许你还想着不要让自己输的太难看,那你连赢得决心都没有,怎么会赢呢?所以你就没有想过殊死一搏,会有何种效应?”
话语非常犀利,但却是事实,自己一直都是畏首畏尾的防守,却不想着进攻。只输了几把,潜意识就认为自己一定会输,激的他不停采取自卫措施,最后也只能在防守之路上寻求突破的机会。可是选择这种方式,输赢的掌握权也一同被自己抛弃了,全然掌握在对方的手上,对方如若不出错漏,那自己永远没有赢得机会。
长孙千里垂下眼帘看着棋盘,应了一声“嗯”。现在才刚开始,他还有机会。
长孙千里在感情上极易自卑,他把那种情绪带到了他和司决明的对弈上,长孙千里静下了心,放开了手脚。
司决明棋艺无双,他此前教授给长孙千里很多,长孙千里才略谋思本就不输给任何人,只是他对司决明太谨慎了,太畏缩了。
这盘棋比以往下的都要久,两人的博弈棋逢对手。
司决明的攻势一直都非常猛烈,长孙千里就采用迂回战术,用太极之势以柔克刚,不停地耗。牵制得司决明觉得自己要出错漏的时候,逐渐缓下了攻势,长孙千里便开始乘胜追击。
司决明惊讶之余,不得不快速换取别的思路,对此长孙千里耐力十足,回到最原始的方式,磨他的心智。司决明每行几步,长孙千里便悄然跟随,试探为之,分其动机,伺机而行。
棋艺他可能比不过司决明,但是心理战术,司决明对上他还是略逊一筹。
司决明的棋风太过狂妄,也能印证一点司决明对待“敌人”毫不会手下留情,有一点机会司决明便会将对手立刻诛杀,时间拖得久了,他可能会急于求成,看到一点漏洞他决不回放过。
司决明以为长孙千里还是如以往一样,行用防守模式,可是时间拖的久了,司决明才发现并不是如此。长孙千里布局精巧,把他耗到一定程度,磨他的耐心,最后用棋子作诱饵,全数曝露在他面前,引诱他走入其中,再将他一网打尽。
置之死地而后生,自己此前跟长孙千里说过“殊死一搏”,长孙千里就用这种方式取胜,轻狂。
司决明看着棋盘停顿了一会儿,随后轻笑了两声,手掌支着脸颊,悠闲的说道:“说吧,你赢了,想要我做什么?”
长孙千里停顿了片刻后,语气迟疑地说道:“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哦?”他还有什么是长孙千里不知道的,那就是一些小事,司决明笑着问道:“你是想问我,你的棋艺如何?”不等回应,司决明就接着说道:“非常好。”
长孙千里说道:“不是。”
司决明提了提眉弓,似疑惑地神色,随即嘴角微微上扬,眉眼里皆是宠溺,“那你问吧,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长孙千里咽了咽喉咙,看着司决明随性洒脱的样子,问道:“你会永远爱我么?”
石桌上霎时安静了下来,两人都看着对方,司决明的笑容停在脸上,缓缓放下了撑着脸颊的手,他不知道话题怎么一下子上升了高度,长孙千里怎么突然抛出这种问题。
长孙千里如果问自己此刻爱不爱他,自己就算回答一万遍也都是爱的,长孙千里现在问的是永远,其实有时候承若是最不可靠的东西,否则要那么多的盖章文书作何?
还要画押、按手印,弄得如此繁琐,因为人的本质就是言而无信,出尔反尔。
口头承诺算得了什么?但是长孙千里还是问了,认真的问,认真的想听自己的回答。
他们之间的主导权看似在长孙千里身上,自己一直宠着他,哄着他,谦让他。其实主导权在自己身上,因为倘若自己变心了,这些东西也都不存在了。如果自己不爱了,长孙千里就算撞破头都没用,自己能想到这一点,长孙千里也能想到,所以长孙千里才没有安全感吧。
长孙千里这么问,就是代表他说什么长孙千里都信,就算不信,长孙千里也会自己骗自己。
但他还是要回答,不管长孙千里信不信,都要回答。长孙千里这么敏感,如果自己逃避这个问题就是往他心里扎针,他又会掉进情绪漩涡里,他不会放过他自己的,他会不停地自我怀疑、折磨、攻击、伤害他自己。
司决明轻轻呼了一口气,认真道:“千里,当我不爱一个人的时候,那一定是不管不问、不理不睬,但是司决明永远不会那样对待长孙千里。所以,我永远爱你。”
两个人静静地坐在石椅上,面对着面,看到被漫天山樱花瓣粉饰的长孙千里露出笑容的时候,司决明不自觉地提了提嘴角,心里想着,拜托,有你在真的很幸福,竟然还问出这种问题!但是司决明又说了一遍:“我永远爱你。”
“好。”长孙千里笑着点了点头,道:“我知道了。”
两人静坐良久,也不说话,就看着对方,爱意止不住的从眉眼和上扬的嘴角处流淌。
“千里哥哥!”虞千洛一下子趴在长孙千里的背上,看到桌子上的棋盘,惊道:“你又在跟二叔下棋啊?他老是捉弄你,你还跟他玩儿。”
司决明拧紧了眉心,说道:“我什么时候捉弄他了?”
虞千洛道:“怎么不是捉弄了,你说的你自己信么?你看你那些赌注,当着大家的面又是亲又是抱的,你没看到千里哥哥一脸的无奈啊?千里哥哥就是脾气太好了,不然就该揍你一顿!”
“你个死丫头!”自从王府里有了长孙千里,虞千洛胆子越来越大了,都敢跟他叫板了,司决明大声道:“他哪里无奈了?他可乐意亲我了!你懂什么?”
虞千洛发出“簌簌簌”地笑声,嘲笑道:“你可真会自己骗自己。”
“你……你个死丫头!”司决明皱着眉,说道:“不信你问他!”
长孙千里:“……”
虞千洛“哼”了一声,趴在长孙千里背上,双臂紧紧环着长孙千里的肩膀,对着司决明说道:“我不问,你说说千里哥哥喜欢你什么?”
他喜欢我什么?司决明噎了一下,因为有些没底气,所以说话异常大声,“喜欢本王爷英俊潇洒,会疼人!”
“哈哈哈!”虞千洛说道:“再英俊又怎么样!千里哥哥看不清!你哪里疼人了?你老是欺负他!”
着实有些诛心了,司决明板着脸说道:“他就是喜欢我!”
“哈哈哈!”虞千洛阴阳怪气道:“是是是,喜欢你会捉弄人!喜欢你脾气大!喜欢你强势!喜欢你趾高气扬!”
司决明咬牙切齿道:“你个死丫头!”随即,转眼看着长孙千里说道:“千里,你说,你喜欢不喜欢我!”
“……”长孙千里停顿了一会儿,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怎么他们两掐架,受伤的总是自己,无奈道:“我喜不喜欢你,你不是知道么?还问。”
给虞千洛打击的一点信心都没有了,而且也得让这个死丫头好好听听,司决明直接道:“我不知道,你又没说过。而且你问我,我都回答了。”
长孙千里看着司决明,眯了下眼睛,抿了下嘴唇像是有些难言之隐。三个人安静地针掉地上也听得清,看着长孙千里犹豫的样子,司决明心都提起来了,长孙千里“咳咳”了两声,说道:“喜欢。”
“哎呀!”虞千洛剁了一下脚,一副恨铁不成钢的语气,道:“千里哥哥!你怎么这么轻易说出口了!”
听见司决明“哈哈哈哈”地笑声,虞千洛更生气了,怒声道:“你得意去吧你!”
“哈哈哈哈哈!”司决明笑得又得意又张扬,随后问道:“喜欢谁?多喜欢?”
“……”长孙千里看着他开怀的样子,又说道:“喜欢你!很喜欢,以后都不准再问了。”
“哈哈哈哈!好!死丫头听见了吧!!哈哈哈哈!!”司决明真的得意死了,感觉一辈子没这么爽过。
“哎呀!”虞千洛皱着脸,抓着长孙千里肩膀一直摇,“千里哥哥!你气死我了你!!”
听着虞千洛的语调都带哭腔了,长孙千里一下子又皱眉了,两个大男人,竟然合伙欺负一个小姑娘,长孙千里赶紧站起身搂她的肩膀,“好了好了,别生气了,我带你去玩儿。”
虞千洛转过身,“不去。”
长孙千里睨了一眼还在笑的司决明,司决明抿了抿嘴,又用手轻轻捂住。
长孙千里转头又哄了几句,怎么也不见好,转眼看见宿风的身影走上前,宿风拿着信封递给虞千洛,道:“狗祥吟的信。”
虞千洛板着的脸一下子舒展开了,“真的?”接过后赶紧打开了,嘻嘻哈哈地坐在石椅上观看,长孙千里松了口气,到底是个没长大的孩子。
长孙千里和宿风也围坐在了石桌边,片刻后,宿风道:“狗祥吟说什么了?”
虞千洛看着信纸,提了提嘴角,说道:“她说她过得非常充实、忙碌,在军营学了很多东西,受益匪浅,说想念我的话,最后问大家安好。”
宿风道:“就这样?”
“哦。”虞千洛看着信纸最后,又说道:“她还说了句,狗宿风等她回来之后,就有能力治好你的狂犬病了,叫你再挺挺。哈哈哈。”
宿风一下子把信封拿了过来,仔细看了看,还真是!气的要把信撕了,“狗祥吟!”
“哈哈哈!”虞千洛一把夺过了信纸,“你怎么突然犯病了!祥吟都让你再等等!”
宿风抬脚绕到她那边,要去抢信纸,虞千洛赶紧站起身,绕着石桌转圈,说道:“哈哈哈!谁让你上次写信骂她的!”
“是她先骂我的!”
“哈哈哈!”虞千洛把信放进了自己衣襟里。
宿风无奈只得坐回石椅上,撑着脸颊一脸郁闷。
虞千洛笑着围着石桌坐了下来,四人围坐在一起,司决明手指伸到棋盒里无聊地拨弄棋子,一副懒洋洋地样子,随口说道:“祥吟现在还挺厉害的,军医可不是谁都能做的。”
长孙千里也说道:“嗯,她现在职位,生命安全应该也有所保障了。”
虞千洛道:“为何?”
“废话,军医可是块儿香饽饽。”司决明划拉着棋子。
长孙千里看到虞千洛停顿的样子,说道:“是的,军医比较珍稀,就算两军交战,使得有一方战败,他们也不会杀了敌营中军医。一般都会收了为己所用,要是医术高超说不定还能混的不错。而且军医与普通大夫有所不同,战场上的形势容不得他们好生看治,所以他们的急救方式都是非常直接了当,甚至会手伸进皮肉里找出断裂的血管进行打结,心跳快停了的时候,手可能会直接伸进胸腔抓捏心脏,刀口大到止不住血的时候,会用烙铁直接把伤口烫上,所以司决明说厉害。”
“啊”宿风惊道:“竟然这么凶残的治疗方式。”
虞千洛垂下眼帘,说道:“是啊,祥吟受的了么。”
司决明把棋盘上的棋子摆弄成了“千里”两个字,又随口说道:“她既然挺到现在,没有跑回来,那不是显而易见么?”
“哦。”宿风道:“那狗祥吟还挺厉害的。”
“嘻嘻。”虞千洛笑着道:“那当然啦,她可是我的人,到哪里都厉害,就是那地方太苦了,想她回来。”
“哼。”宿风说道:“她那人见色忘义,早把你忘了。”
虞千洛大声道:“你胡说你!”
宿风撅了撅嘴,又想到什么似的,说道:“对了,王爷,王府新到了几把宝剑。”
断水剑被司决明封在了兵器库,长孙千里因此没有了佩剑,但是现在生活比较闲散安逸,所以长孙千里也不急着再寻一把。司决明此前也带着他看了王府的兵器库,没有特别中意的,也就等着来日再寻合适的。这件事也就落到了宿风头上,一直留意着。
“哦?”司决明看向长孙千里,提了提嘴角,说道:“去看看?”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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