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我的弟弟。
他叫凌冬青。
我们没有血缘关系，我和他第一次见面时他小小的，很是可爱。
在我的记忆中他总是围绕在我身边，看着他胖嘟嘟的小脸蛋我就感觉很高兴，所以我总是喜欢逗他，笑起来咯咯儿的似银铃，美妙的很。
他就奶乎乎地喊我哥哥，有事没事的都喊我。
我们一起度过了很多年，所以我几乎见过他所有的样子，有摔跟头哇哇大哭脸上抹的都是鼻涕的样子，有得了奖状洋洋得意的样子，有没脸没皮做了亏心事心虚的样子，也有青春期心思敏感的样子。
总之，他大多数样子我都见过。
高考那段时间应该是他压力最大的时候，每天都很晚才睡，我们都很心疼，都尽量陪着他，他说他还是不够优秀，他要走快点，再快点。
后来我才知道他的志愿和我一样。
大概是把我当成榜样了吧。
我真的是这样以为的，直到我发现他的日记。
那天我去收拾他的房间，鬼使神差地打开了那本日记，本来心里还有点愧疚，但令我没想到的是里面密密麻麻记述的全是关于我的事，还有一张画。
一面是冬青，另一面是我。
那一刻我有点不知所措，冬青对我是…喜欢？可这种喜欢明显超越了兄弟的界限，他越界了。
我心情有点复杂，但又没有具体的情绪，因为我一直拿他当亲弟弟看待，但就是因为是亲人又不好说什么，一不小心就踏错了步子，这是矛盾的。
冬青虽然外表看着阳光，但其实内心是有小秘密的，我也不好窥探。
明明挺好一帅小伙子，怎么就这样了。
而且自从知道冬青喜欢我后，哪哪都不对劲，他叫我哥的次数明显少了许多，在我面前总感觉他脸红，我老是没有意识的注意他的一举一动，这不对吧？有心思的人怎么变成我了？
一定是错觉，一定是错觉。
*
“冬青是不是要放暑假了，你去接接他。”
“知道了，妈。”
说实话，我还没想好见面第一句话要说什么，不对，我为什么要纠结这种没有意义的事情。
“凌霄！”
我闻声抬头，不得不承认，这小子长得绝对是那种沾花惹草的类型，高挺的鼻梁，深邃的眼睛，尤其是在这阳光下，都要把我照恍惚了。
“我发现了啊，你怎么又不叫我哥？”
“有吗？我明明有叫啊。”
“次数明显少了很多，好吧？是不是想和我疏远啊？”
我调笑着把胳膊挂在了冬青的肩膀上，使坏的一收力把他拉进了我怀里，看着那柔软的头发，本想和以前一样揉揉，却发现他的耳尖红透了，我终究没有下去手。
到了家里，爸爸妈妈很高兴，他们称好久都没见到我们一起了，很想念我们，“冬青，在学校生活的习惯吗？要不要让你哥带你去逛逛？”
“哥哥会不会工作很忙啊？”
“没关系，我最近休假，”我笑了笑，“你有想去的地方吗？”
“暂时没有。”
爸爸妈妈大笑了一下，说等你想好了也不迟，你哥又不会跑。
…我倒是想跑。
“我吃好了，爸爸妈妈。”
凌冬青耷拉着脑袋，声音有些闷闷的，回自己房间了。
那小子又怎么了？
我敲了敲他房间的门：“怎么了？”
凌冬青听到我的声音立马从床上跳起来关上了房门，顺便锁了起来，我有些不解，他没有说话，我也没有。
不知怎的，他突然把我抵在墙上，眼前的脸瞬间被放大了好几倍，而我竟然需要稍微抬起头看他了，这时我才意识到他真的长大了，我在他怀里都显得不那么高大了。
也许是挤的，我感觉有点热，还有点尴尬，我匆匆低下了目光，避免眼神的碰撞，顺手把他的胳膊打开了，走到床头刚想坐下又觉得怪怪的，但犹豫了不到一秒还是坐下了。
“咳咳，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我有些小别扭，“你不高兴吗？”
“没有啊。”
“有事一定要说啊，我走了。”
我感觉我好像在说废话，他明明看起来就不高兴，我还“有事一定要说啊”，但我实在不知道该如何安慰他，我甚至不知道他生气的原因。
好在这件事过了后他没有再说什么，我也在思考我们之间的关系，这种黏黏糊糊别扭的情感是亲情吗？
咚咚，咚咚。
门外是凌冬青。
这是我第一次在他眼里看见捕猎似的眼神。
“你什么时候学会敲门了啊？”我调笑道。
“因为我是你弟弟啊，是吧？”
凌冬青猛然推了我一下，还顺手锁了门，我就静静地看着他，好几次我们目光相撞。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
“我知道。”
“……”
漫长的沉默之后。
“我可以当做不知道。”
“我喜欢你。”
挑明了啊，凌冬青这小子真的不给我留一点退路，这是把我当成猎物了？
呵呵。
“我不喜欢男人。”
“那你喜欢我吗？”
“你不是男人吗？”
“为什么不正面回答？”
“你是弟弟。”
“……”
“是不能还是不敢？”
听到这话我竟然有点恍惚了。
凌冬青表情有些不自然，眼眶蓄满了泪，好像下一秒就要哭出来了。
我象征性地抱住了他。
如果没有看见他掐自己腰的手，我真的要被他这楚楚可怜的样子骗住了，果然，我还是太给他面子了。
我拍打了几下凌冬青的背，轻声道：“我是爱你的，可这种爱和你的应当不一样。”
“再者就算你喜欢男人，你也是我的家人。”
“可我不想和你只当家人，我是个自私鬼。”
“好，就算我同意了，爸爸妈妈也不会同意的，”凌霄轻皱眉头，“你就没有想过以后吗？”
“…我有我的办法，而且不见得爸爸妈妈不会同意。”
“我说不过你，你自己好好想想吧。”
这之后凌冬青一副焉了吧唧的样子，我知道是因为我的原因，但我真的没有他想象中那么好，我只是看起来好而已，其实我内心是有掌控欲的，是有朦胧的魔鬼的。
“哥，你过几天是不是有个同学聚会呀？”
“你怎么知道的？”我狐疑地瞅了瞅妈妈。
“聊着聊着就到了嘛，这不是，有什么关系嘛。”
“哥，我能不能跟着你，我在家也没事，”凌冬青拽了下我的袖子，“是可以带家属的吧？”
“行不行，哥哥。”
“…随你。”
*
我和凌冬青坐在一起。
说实话我并不想来，应付这种场面太费精力，以前的事我也大多都记不清了。
这次来的人大多是男人，个个打扮的像开屏的孔雀，知道的是来同学聚会，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来结婚的。
“凌霄，太久不见了，你又变帅了，哈哈。”
“你也是，哈哈。”
“凌霄！”一个女人喊道，“你真的来了啊？我还以为你不会来呢。”
我起身去接她，和她轻轻地抱了下。
“好久不见。”
“确实很久没见了，你还是这么帅呢。”
“没有你美，哈哈。”
“这就是你弟弟吧？和你一模一样的啊。”
“不是亲的。”凌冬青插嘴道。
“那也好看，和凌霄脾气真像啊。”
“……”
他们一直都在回忆高中时光，我只好和他们一起回忆。
他们吃过饭决定再去KTV喝一轮，我本来是不想去的，但没耐住他们劝说还是去了。
嘈杂的音乐声和人的吆喊混在一起显得更加混乱。
我就静静地坐在那喝酒
“我们来玩国王游戏吧！！”
“那玩点儿大的，命令的必须做，不然就喝一瓶白的，咋样？”
“哟——”
“可以可以。”
无聊的游戏。
“哟呵，我是国王！！”
“我命令黑桃2和红桃3……互相说一个秘密！！”
“谁是，谁是！”
是一男一女。
那男人看着犹犹豫豫，面露难色，但还是在众人起哄中说了出来：
“…我喜欢你，从高中时就开始喜欢你了。”
“我…我一直都很喜欢你！！”
“啊，我知道，”那女人不在乎地说，“我也喜欢过你，不过那是在高中的事了。”
“那……”
“你早说不就好了？现在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喜欢果断的男人。”
“你不是。”
闻言那男人的脸开始皱在一起，却又在短短几秒内舒展，他甚至还穿了一件看着很名贵的衣服，但依旧有点手足无措。
他叫山子，上高中时家里很贫困，但应晚泊从来不会瞧不起他，因为她是个非常温柔的人，至少在山子眼里是，但年少时的自卑盖过了喜欢，就像波涛滚过了沙滩。
他知道，但他不能说。
我对他俩有些印象，俩人都是学习优秀、长相优秀的人，记忆中山子总是在应晚泊身边，不过再多就不知道了。
“哎呀，哎呀，那个……下一轮啊！”
“嘿！我是国王哦。”
“我命令黑桃6和梅花9对视…一分钟！！”
我打开牌一看——黑桃6。
然而让我有些意外的是持有梅花9的人是凌冬青。
有点意思，让我来会会我亲爱的弟弟。
我向前凑近了一点，凌冬青的脸非常清晰的展现在我的面前，又快速的模糊，又快速的清晰。
凌冬青真的很好懂，像个大狗狗。
我借口自己有些醉：“我就不陪你们了，你们玩好。”
凌冬青上前扶住了我：“我们先走了。”
“小心点啊。”
凌冬青把我送到了房间，他想走，我下意识地拽他，没想到我力气大到把他直接拽倒了
他在我身上。
我没有动，他也没有动，就僵持着这个姿势。
我大概是真的有点醉了，“…冬青？”
“是我。”
“你好好休息。”
凌冬青起身想走，我再次拉住了他，我们都没有说话。
凌冬青的眼睛有种温柔的侵略性，而我像那待煮的青蛙。
“凌霄。”
“…嗯。”
“我可以亲你吗？”
“嗯…？”
我就看着凌冬青的眼睛离我越来越近，直到我们唇齿相依。
我们都没有闭眼。
“你喜欢我吗？”
“…不，…喜欢。”
我一整夜都没有睡，只要一合上眼就想起那个吻。
第二天我和他说我断片了，估计他也不会信。
果然，后面就一直跟着我，我上哪他上哪，我干什么他就干什么。
他忍不住说他和我接吻了，我一脸震惊并表示不相信，我果然是影帝。
凌冬青坏笑：“要帮你回忆吗？”
“不要开这种玩笑。”
“你觉得我看起来像是在开玩笑吗？”
“还是你根本没有断片，只是在逃避。”
我竟然有点心虚。
凌冬青趁我不备结结实实地亲了上去，我没有躲开，甚至回应了他这荒唐的吻。
凌冬青变本加厉，我狠狠地咬了他一口，一时间铁锈味弥漫口腔。
“毛头小子一个，还学会强吻你哥了？”
“…你回吻了。”
“所以呢？”
“你喜欢我。”
我感觉脑袋有点痛。
我对凌冬青的感情其实挺复杂，我不想十几年的感情就这样毁于一旦，但如果真的让我接受他，我又觉得别扭。
一开始我对凌冬青的感情真的很纯粹，就是普通哥哥对弟弟，但后来好像又不那么纯粹，这里面又好像夹杂着其他的东西，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时常让我捉不到头脑。
但这是爱吗？
我不想承认，又不得不承认。
“…我是认真的。”
“我知道。”
我微微扯起嘴角，随手打开了一瓶啤酒，“喝吗？”
“假如我结婚生子，你会高兴吗？”凌冬青低头没有接我的话。
“…喝吗？”
“…喝。”
凌冬青大口大口喝了好几杯，我也是。
说实话听到他说他要结婚，我第一瞬间的想法竟然不是祝福他，我有点震惊，又有点无措，还有点烦躁。
我抓住袖口猛的往上挽，又喝了一口啤酒，立刻站起来揪起凌冬青的领口吻了上去。
这下真的栽了，“要听哥哥的话啊。”
“…嗯。”
“怎么能比哥哥先结婚呢？”
“那……要不要一起？”
“……”
也不是不行。
“我…我们要不要……试一试？”
“试什么？”
“试着…在一起。”
凌冬青瞪大了眼睛，紧紧抱住了我，感觉要把我勒死一样。
“男朋友的那种吗？！”
“嗯。”
我推开他，他就又贴上来。
“你明天不会反悔吧？”
“你哥说话算话，不是吗？”
“那你再亲我一下？”他撅起嘴巴，“亲一下！！”
我被闹的有些无奈，但还是亲了。
“怎么还是这么可爱？”
凌冬青罕见的脸红了，我真的很少看见他脸红，以前都是局促的紧张，现在是明晃晃的猴屁股。
真可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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