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开始前二十分钟，顾凛见到了大侄子的老婆，是个清冷的姑娘，长得清秀，有几分沈秋程的影子，他认出来了。
叶南星挑眉：“你盯着我老婆看干嘛？”
“哦对不起，话说你什么时候领了证？”顾凛意味深长地说，“怎么一点动静没有？没听他们说。”
“去年七月。”沈挽莺生日那天。
沈挽莺和他不太熟，所以没有说话。
婚礼即将开始，顾凛摸出手机，急匆匆的，“这样，你加下我微信，有事方便联系。”
她扫了他的号码，顾凛也收起手机了。
大门关上，室内灯暗暗的。
主持人问了顾凛什么感受，叶南星从兜里摸出打火机，反复打开盖子。
沈挽莺喜欢他身上这款打火机，喜欢盖子的开盖声。
“哪里买的？”
“品牌方送的，喜欢？”
沈挽莺点头：“嗯。”
随着主持人的话语，大门不紧不慢的被打开，大家都不约而志的拿出手机开始录像拍照。
大门打开后，大家看到了一袭婚纱的阮婷婷，她不同于高中时的短发，现在的她性格方面都有所变化。
八年时间，足以改变一个人。
今天的她一袭婚纱，黑色的长发，长的精致秀丽，五官都长开了。
她挽着父亲的手腕，一步步走到今天独属于她的婚礼的舞台。
婚礼现场左边是顾凛家里人，右边是阮婷婷这边的同学，朋友，家人，亲戚。
叶南星是属于顾凛那边的，但陪着她坐在右边，他们几个人坐在一桌，都不是很想和不认识的人坐一起，还是那种七大姑八大姨的亲戚。
舞台上新郎和新娘在互相读誓言。
“以后想要什么样的婚礼？”叶南星可能是有所感悟，侧头看她，她正盯着舞台看，和其他人一样。
没想过他会突然在这个时候问这个。
沈挽莺轻眠了下唇，漫不经心地说：“婚礼？”
“嗯，想要什么样的婚礼？”他扬了扬眉。
对比这种在婚宴酒店举办的婚礼，沈挽莺不太喜欢，因为有种不一样的感觉，感觉怪怪的，别扭，一切按照流程来走，也不自在。
她更喜欢空中花园的婚礼，抬头就是湛蓝的天空，清新淡雅的绿色草坪，现场满是玫瑰。
“空中花园的风格。”她说。
目前他们是不会办婚礼了。后面的婚礼上沈挽莺有事无事都会盯着男人看，好像在做无声的告别。
又好像在感慨什么。
叶南星感觉到了目光，也清楚她在想什么，他认真喊了一次她的名字，“沈挽莺。”
这一声和舞台上顾凛那句“我爱你。”交错，被若大的声音盖了过去，但她听到了。
“嗯？”她侧头。
他只是扯了下唇，问：“今天，开心吗？”
到嘴边的话又说不出口了，隐隐约约中已经感觉出来她无声的告别，叶南星叹了一口气，而后道：“你还记不记得高二宋书萱调座位？”
对于高中的记忆，她还是有印象的，点了点头。
“是我想跟你坐一起，才打着互补的名义，跟你成了同桌。”
这句话，他九年前就应该说了，迟了将近十年的时间。
叶南星记忆深处历久弥新的记忆开始从深处涌上来，第一次见面的场景开始浮现在他眼前。
“任何时候，你都可以找我。”叶南星语气温和，这是从来没有过的语气。至少他们分别了，他也可以做她的后盾，为她铺路。
沈挽莺控制住情绪，硬咽地点了点头，舞台上新郎新娘宣誓完，在亲吻，顾凛父母和阮婷婷父母都上台去说话了。
宴厅内每个人桌上都有一束花，瓶装的，玉色的蓝色交错的花。
她对着拍了张照发朋友圈。
到了抢手捧花环节，几乎都往舞台周围去了，林温迟站了起来，黎忘说，“你要抢？”
“当然啊，那是代表幸福的定义。”
“挽莺妹你抢吗？”
“我不抢了，没什么意思。”
林温迟扎了下头发，挤进舞台最前面，在主持人倒数的时候，沈挽莺看了过去，舞台周围一堆人都是为了抢手捧花。
不知道是不是运气好，手捧花真被林温迟抢到了，荞麦花，栀子花，鸢尾花三种不同的花捆在了一起。
像雪白的浪花，清新而自然，不同颜色的鲜花，显得格外漂亮。
林温迟本来也不是给自己抢的，一眼发现今天叶南星沈挽莺之间不对劲，可能是第六感又或许是直觉。
她将手捧花放到了沈挽莺面前，“送给你，手捧花代表幸福哦。”
“给我，你不要吗？”沈挽莺盯着手捧花看了几秒，抬头。
林温迟绕过沈忻白，重新坐在了黎忘身边的位置，“我不要了，我跟黎忘肯定会好好的，如果——”
“如果他敢跟我分手，我第一个弄死他，然后找个比他还好的男朋友。”
正在给林温迟剥虾的黎忘漫不经心瞅了她一眼，然后默默把放在她碗里的虾，放到自己碗里。
林温迟一把拦住：“哎，给我的就是我的。”
她这样的大小姐脾气，黎忘伺候的很好，尽管任性，他也没有一句怨言。
黎忘漫步尽心地开口：“什么你的，找你的好男朋友去。”
林温迟：“男朋友。”
身侧的沈忻白：“……”
为什么冷安不在这一桌。
“陆泽盛。”沈忻白锁定目标，“你能不能滚？”
陆泽盛：“？”
“你跟冷安换一桌吧，身边这两个真令人讨厌。”沈忻白说起大学时光，“大学时就算了，这会儿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姜北笙没好气地说：“你还知道过分啊，你高考一结束，就在朋友圈发了你和冷安的牵手照，朋友圈不够还发到发小群，还一个个私信发，恨不得让全世界知道你和冷安在一起了。”
沈忻白：“你懂个屁，也是爱情，也对，你没有女朋友，不懂。”
姜北笙：“……”
盛虞秋想起这茬了：“哦对，当时你给江哥发，被江哥反手挂黑名单里去了。”
沈挽莺突然笑了，拿起面前的手捧花，仔细看了看，三种不同的花，白色，紫色，橘色，她顿了下，“呃，这是什么花？”
看了半天没看出来，她只认识上面的栀子和鸢尾花。
她对鲜花了解不多。
“荞麦花。”叶南星指着一处白色的花，往上看了下，“这橘色和蓝色应该是玫瑰。”
沈挽莺抬眸：“第一次见这样的手捧花，寓意好。”
她眨了眨眼：“荞麦花，是什么花？”
“普通的花，没有特别的寓意。”叶南星一字一顿道，“荞麦花的花语是——”
——“恋人。”
——荞麦花。
花语。
——恋人。
——他们可不就是恋人。
--
顾凛和阮婷婷下去换敬酒服了，大家开始吃起来。
陆泽盛拿起筷子：“还是和你们坐好一点，我差点被拐去我爸那桌。”
“谁不是呢。”沈忻白表示赞同，“这种场合我最讨厌和我爸坐了。”
沈挽莺忘了身侧坐着沈秋程，自顾自地说了起来，“以前我最讨厌这种婚礼场合还有私下饭局和我哥坐一起了，觉得好恐怖，跟七大姑八大姨没什么区别，就像被人监视一样。”
沈秋程准备给妹妹倒水的动作一顿，漫不经心看了她一眼。
众人：“……”
盛听韫轻咳两声：“说话前看看你身边坐着谁。”
沈挽莺：“吃饭。”
沈秋程把倒好的水放到妹妹面前，今天来的人多，长辈也多，他也不想被拉着说，从前姑姑总说他是二十几岁的人了，还没个对象，从他大学毕业说到今年，他二十九岁了。
现在姑姑已经不在了，他却还是一个人，沈秋程并不觉得人这一生必须结婚。
结婚主要看喜欢和不喜欢。
显然，他是后者。
盛虞秋和二哥达成一致意见，“这点我赞同，以前和盛宴朝待在同一空间，突然觉得好晦气，还可怕。”
盛听韫饮了一口酒：“没错。”
盛宴朝就坐在他们后面那桌，正和朋友聊天，没注意他们说了什么，盛虞秋说的话语被现场吵闹的声音盖了过去。
他们几个达成一致意见，沈忻白为首的几乎都是独生子女，他感叹了一句，“独生子女多好啊。”
盛虞秋看他，眯了眯眸，补刀：“是啊，独生子女多好啊，你爸只逮着你一个人去相亲。”
沈忻白：“……”
哪壶不提提哪壶。
这些年和冷安相处，家里还没松口，想尽办法给他安排相亲，他没去，去了才不对呢。
所以一直拖，不然早就结婚领证，办婚礼了。
顾凛他们进来，从阮婷婷家里这边开始敬酒，沈挽莺杯子里没有酒水，沈秋程给她倒的饮料。
桌上其余人的杯子里都是酒水。
他们是七号桌，很快穿着红色敬酒服的阮婷婷就挽着顾凛的手腕过来了。
看到沈挽莺，阮婷婷释然一笑：“今天真漂亮，新婚礼物回头给你补啊。”
“不用补。”沈挽莺摇头，“还没办婚礼，到时候给也是一样，今天是我祝你新婚快乐。”
阮婷婷想到什么，偏头问顾凛：“叶南星是你侄子？”
“嗯。”
“那我以后也称呼？以后怎么称呼挽挽？”
“可以，趁着今天你也在，侄媳妇我给你包了改口费红包。”顾凛早就想占他便宜了，奈何他一直不肯叫，跟叫秦檀师一样，不肯叫堂叔。
他摸出一个薄薄的红包，递了过去。
叶南星：“……”
盛虞秋他们等着看好戏，他们太清楚这对叔侄了，一个巴不得占便宜，一个打死不叫堂叔，从小闹到大，今天顾凛结婚，沈挽莺身为新娘阮婷婷那边的朋友，又是叶南星的妻子，这是个大好的机会。
沈挽莺不清楚他们之间的事情，接了过来，乖巧地喊道：“堂叔。”
顾凛目光落在大侄子身上，“你呢？”
“你的红包太薄了。”
这是嫌他给的不够多。
顾凛又摸出来一个厚厚的红包，跟提前包份子钱还差不多。
叶南星：“……”
这是有备而来。
“新婚快乐。”叶南星淡淡一笑，只祝贺他，至于“堂叔”二字，一个字没说出口。
顾凛：“……”
沈挽莺拿起杯子，敬了他们一杯，而后将杯中的饮料，一饮而尽。
平时职业习惯，不饮酒，还没适应过来，所以今天沈秋程才照常给她倒了饮料。
顾凛先前听说她的事情和最近发生的，没打算多问，问了点其他的，“听他们说，你是从医的？”
“嗯。”沈挽莺应声，“最近出了点事，辞职了。”其实就是从医院离开，不算辞职，本来就是医院雇的她，让她来医院。
顾凛应声：“回头说吧，我们去下一桌敬酒了。”
叶南星这才拉着沈挽莺坐下，随后看着一脸幸灾乐祸的沈忻白等人，“等着看我笑话呢？”
“怎么了？”沈挽莺好奇。
沈忻白说了一大串，最后总结：“顾凛不是他堂叔吗，因为和他小叔一样，跟他同岁，但是辈分比他大，他从小到大，对秦檀师和顾凛，就没喊过小叔和堂叔。”
沈秋程忍不住笑道：“听你爸说之前因为不叫叔叔，没少被打。”
当然这不是他问的，是婚前他见了叶南星父母，商量了下婚事，因为平时见过，所以有点自来熟，叶景絮一股脑就把叶南星老底抖了出来。
相亲前叶南星正在伦敦出差，回来就被安排了相亲。
“还要吃什么没？”沈秋程拿起筷子准备给她夹菜。
他也知道了今天这场婚礼，让妹妹暂时忘记了烦恼，孟温瑶的事情至少还得一两个月结束，孟温瑶和傅言之有一场官司要打，她一出事傅言之把之前她压榨还有各种事情的证据都整理好，这场官司结束，才是沈挽莺和她的官司，下一场官司就是孟家公司出问题和商家的官司，再加上二十多年前害的江篱差点没命，暗地里在医院动了手脚，这也可以造成杀人未遂的罪名，加上孟温瑶对江清淮杀人未遂，可以定罪了，几场官司会持续到七月。
沈挽莺看了一圈：“不吃了，我喝点饮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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