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槽你不是人啊，这么多辣椒粉是人吃的吗？”姜楚然盯着林弈钧推过去的烤全翅露出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龇着牙瞪着他。
林弈钧夹了一块烤鱼塞进嘴里，慢条斯理地嚼着，咽下去后说：“技不如人就得愿赌服输，说好帮你赢球就答应我一个要求，这还没几天呢，想耍赖？”
姜楚然：“不能换一个吗？”
林弈钧：“不能。”
姜楚然：“为什么？！”
林弈钧掀起眼皮淡淡看了他一眼，说：“没有为什么，以后再喊一声青天，加倍伺候，否则别想再让我帮你打球。”
姜楚然垂死挣扎：“……我给你打一周饭！”
林弈钧：“不需要，我自己可以打。”
姜楚然：“我请你喝一周汽水！”
林弈钧：“不需要，你爷爷我有钱。”
“……”姜楚然只能硬着头皮吃。
周桐看着姜楚然吃得满脸狰狞、满头大汗地模样，忍不住抽了张纸巾递过去，一边摇头一边说道：“这就是人菜瘾大啊，让你一天到晚地挑衅人家。一口一个青天地叫，多冒犯啊。”
秦子尧忽然“啊”了一声，周桐和林弈钧同时看向她，她连忙摆摆手赔笑。她一直不明白林弈钧“青天”这个外号因何而来，原来是因为长得黑，像包青天？
她曾听到周桐和其他女同学评价他“身高腿长、五官英俊，是个被黑皮封印的帅哥”。不过他现在比开学那会儿白了不少，那时候他真的黑得跟个外国人一样。秦子尧暗自思忖，这人难道是偷偷美白了？
席间姜楚然说道：“我们来玩个游戏吧，玩儿把大的，谁输了这顿饭谁买单。”
周桐鄙夷道：“你回回玩儿回回输，今天钱带够了没就要赌？”
姜楚然晃了晃手指：“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秦子尧你就别参与了。”
秦子尧纳闷了：“为什么？”
周桐说：“谭奶奶冰箱洗衣机都是你掏钱买的，好人不能都让你当了啊。来吧，哥儿几个先想个游戏……”
两个人商量了半天，最后决定猜丁壳，转头一看却发现林弈钧不知道什么时候离开座位了。秦子尧闻言转头扫视了一圈，才发现林弈钧这会儿正站在收银台扫码付款。她回头看向桌面，账单果然已经不在原来的位置了。
饭后各回各家，周桐跟姜楚然一起坐公交走了。秦子尧林弈钧两家一条马路之隔，都不过一公里，于是选择步行回家。两人走在一起，彼此沉默居多。秦子尧是因为有心事，懒得开口，而林弈钧不知是因为什么。
过马路时，两人等红绿灯，林弈钧先开口了：“你跟刘新月怎么回事？”
正在神游太空的秦子尧带着疑问“啊”了一声，随后才说：“哦，嘴欠，背后议论过她，被她听到了。”
林弈钧有些想笑，做了亏心事还承认得这么干脆的人，也属实少见：“你倒是很诚实。”
秦子尧叹了口气：“主要是我怕苦怕累。”
“怎么说？”
“说一个谎得用一百个谎来圆嘛。”
林弈钧轻笑一声，又问：“那你当初怎么会议论她？”
秦子尧挠挠头，微微仰起头看着马路对面的路灯，有些怅惘，有些无力，苦恼地说：“是啊，当初是为啥啊。后悔啊，但是没后悔药吃，想着找补，也没有找补的机会。”
忽然又身子一直，看向林弈钧：“我问你个问题，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如果有个人背后说你……不爱干净、邋里邋遢，你听到了，会怎么样？”
林弈钧狐疑地看了她一会儿，才说：“有什么所谓，嘴巴长在别人身上，爱说说去吧，我又不会少块肉。你背地里这样说她？”
秦子尧连忙否认。她真是有点病急乱投医了，林弈钧跟刘新月情况完全不同，而且林弈钧也没她举例说的毛病，根本戳不到他的痛点，怎么可能跟刘新月感同身受。
忽然想起来饭钱还是林弈钧付的，秦子尧问他金额，要把钱转给他，被林弈钧拒绝了。
她说：“说好庆功宴我请的呀。”
林弈钧示意她绿灯了，侧头看着她说：“本来是想让你请的，但参加这次活动收获良多，所以决定我请了。”
秦子尧好奇：“你收获了什么？”
林弈钧笑着说：“首先，十几年的颈椎病治好了，其次，突然想回老家看看爷爷奶奶了。”
秦子尧点点头，掰着手指算：“人跟人都是见一面少一面的，假设你爷爷奶奶今年六十岁，能活到一百岁，也就还剩四十年，每年见五次，这辈子其实也就还能见两百次。”
林弈钧没说话，但秦子尧余光能感受到他在看着她。她梗着脖子僵持了一阵，侧头看他，林弈钧转过头去，目视前方，不知道在想什么。
过了很久很久，秦子尧才听到林弈钧低声说了句：“挺有意思。”
也不知道是说她的言论有意思，还是她这个人有意思。
晚上回去犹豫了很久，秦子尧还是决定把刘新月的钱退回去，于是通过微信群加了她好友，但一直到周一放学也没有通过申请。
隔天秦子尧上学的时间略早，万年踩点王以为自己终于能翻身做一回“早鸟”，没想到刚拐过楼梯口就听到二班教室传出一阵闹哄哄的声音。
唔，活动后遗症。
走进去，她的视线第一时间搜寻刘新月，对方果然已经坐在座位上看书，看样子是在背单词。
周围都是在聊天说笑的同学们，秦子尧没有跟刘新月单独沟通的机会，有点惆怅。这一回早起算是白瞎了。
落座后，惯例先发一会儿呆，开始YY该怎么给刘新月道歉，以及对方会是什么反应。
张小雨一桌及刘若兮刘若辰姐妹俩挤在她前面，互相拿着手机聊得正酣。
张小雨：“你看这张，孙浩亮像不像只猴子？也不知道他从哪里捡来的棍子，当宝贝一样，我问了好几次他都不肯给我，听说最后还拿回家了。”
刘若兮：“别说他了，我姐也带了很多树叶回家，说是要做书签。那种树叶满大街都是，非得要从山上背回去，我实在不能理解。”
张小雨问刘若辰：“你最后是不是真把那个树杈带回去了？”
刘若辰没说话，刘若兮笑道：“对，关键是那个树杈被虫子蛀空了，半路就压碎了。”
秦子尧从YY中回归现实，闻言自言自语道：“真是一代人有一代人的破烂要捡。”
前面的几个人齐刷刷回头看她。秦子尧愣了愣，才意识到自己竟然把心里想的说出来了。
“呃……你们继续。”她挤出一个笑，拿起书本立起来打算蒙混过关。
刘若辰表情淡淡的，问：“秦子尧，你们的活动怎么样？”
该怎么说呢？要说顺利也顺利，要说圆满也圆满，就是跟刘新月闹了点小矛盾，说顺利或者圆满的话好像显得刘新月很没存在感。秦子尧眨了几下眼，中肯地说：“结束了。”
几个女生：“……”
刘若辰似笑非笑地问：“我很好奇你们活动内容是什么样的，一群人围着老奶奶给人家洗脚吗？”
张小雨笑着拍了下她的肩膀，说道：“山上的笋都被你夺完了。”
秦子尧隐约觉得刘若辰是在故意给自己难堪，但她跟刘若辰交集不多，想不出具体缘由来。她淡淡看着对方，内心在反击和不反击之间犹豫了一下。她不怕得罪陌生人，但同学这种每天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存在，她还是希望维持表面的和平。
她不想因为一些不必要的麻烦，让外公外婆担心。
于是她采用迂回策略：“ENFJ。”
几个人显然没听明白。
秦子尧笑着说：“你是ENFJ吧？”
刘若辰皱眉：“你什么意思？”
秦子尧解释道：“MBTI人格类型里面的一种，有空你可以测一下，挺有意思的。”
谈话在几人的一头雾水中草草结束，她们沉默了一会儿，估计是不知道拿沟通不在一个频道上的秦子尧怎么办好，于是选择无视她，继续聊她们刚才的话题。
秦子尧舒了口气，俯身捡刚才碰掉的笔，却见林弈钧站在她身后不足半米的距离。见她回头，林译钧没说什么，转身往他的座位走。秦子尧第一反应是他找她有事，但怎么突然折回去了？
林弈钧走进教室后门就看到刘若辰对着秦子尧咄咄逼人，本想上前去帮忙，没想到对方压根不需要他。他回到座位，想了想，拿出手机搜索ENFJ人格类型，一眼就看到网页上对ENFJ阴暗面的描述：过度聚焦自身形象，喜欢贬低他人，揭示他们的缺点，并传播个人八卦，以获得更多的关注和赞誉。
“啧，”他低低笑了一声，自言自语道，“骂得真高级。”
正吃早餐的姜楚然闻言问：“什么骂得真高级？”
林弈钧说：“吃你的吧。”
—
周一周二整整两天，秦子尧都没能等到刘新月通过她的好友申请。于是周二放学后，她用信封装着钱在刘新月回家必经的小巷口等了十多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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