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桐气呼呼地拽起秦子尧的胳膊就往外走,一边走一边骂骂咧咧:“秦子尧你要是不走我就跟你绝交!跟这种人待在一起,我简直要折寿十年!什么臭脾气,白眼狼,喂不熟,不识好歹!”
姜楚然跟着两个女生的脚步,踱到院子大门,又回头看了看躲进厨房忙活的刘新月,和正在收拾人字梯的林弈钧,有点无语。不是在讨论给谭奶奶煮什么吗,这怎么就能莫名其妙吵起来啊?
“怎么说?”他小声问扛着人字梯出来的林弈钧,见对方表情如常,神色平静。
林弈钧说:“能怎么说?有人跟我说过,女生的战争不要轻易介入,尤其双方都在气头上的时候,你说什么都不对。东西都收拾一下放回车上,咱俩骑回去还给社区吧。”
姜楚然好奇啊:“哪位高人跟你说的,三言两语满满的都是故事。”
“我表哥,故事没有,事故挺多。”
“展开讲讲?”
林弈钧沉思几秒,表情深沉地摇了摇头:“不值一提。”
两人收拾好东西,忽然见秦子尧和周桐去而复返。姜楚然有些惊讶:“我还以为你们回去了呢。”
秦子尧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下巴朝周桐扬了扬,说:“哪儿能呢,这不是得先把这头牛哄一下吗。”说着视线往谭奶奶家厨房的方向探了探,小声问道,“刘新月怎么样?”
林弈钧还是那副拽拽的样子:“就那样,按她的建议让她自己待着吧,你别管了。”
周桐双手抱在胸前,闻言也拽拽地说道:“赞成。”
秦子尧看向姜楚然但不说话,姜楚然被她看得莫名其妙,问:“我怎么感觉你有话想说啊?”
秦子尧飞快瞥了眼周桐,思忖两秒,问得很小心:“我们对刘新月这样……真的好吗?”
姜楚然闻言往厨房的方向看了一眼,摸了摸鼻子,说:“她有时候脾气是比较倔的,这会儿谁的话都听不进去,说多了反而让她情绪更不好,就让她静一静吧。”
秦子尧无端有种“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只能这样了”的感觉,叹了口气,说:“那咱们先把工具还给居委吧,垃圾拿到附近垃圾站扔掉,家电家具这些就堆在门口,会有人过来清理的。”
几人从社区居委那里出来,已经是下午五点多,早已饥肠辘辘。秦子尧还是放心不下刘新月,姜楚然便给刘新月发了信息,随后对她们说:“她已经忙完回家了。”
周桐撇了撇嘴,一副不大关心的样子,提议大家去学校附近的步行街吃烤鱼。
彼时步行街沿街的摊贩陆续开始营业,人也逐渐多起来。秦子尧和林弈钧来安禄统共也不过三个多月时间,对这个城市还不是很熟悉,这会儿跟着周桐和姜楚然二人走街串巷,有种出门旅游探店的感觉。
秦子尧问这里是不是安禄市比较繁华的步行街,周桐一摆手,说:“充其量就是安高方圆两公里内的算得上第一,安禄好吃好玩的地方多着呢,改天再带你们两个新安禄人打卡。就这条街,以后你们来吃饭记得报我名字,都能享受原价。”
秦子尧刚要赞叹,突然反应过来报不报她名字都没区别,摇了摇头:“都不想说鄙视你啥的。”
几人挤在人流里跟着周桐七拐八拐,拐进了一个沿街道的重庆烤鱼店。这烤鱼店店面不大,里面摆着七八张圆桌,门外还支了十余张桌子,大门左侧是个冷柜,陈列着烧烤材料。
甫一进门,周桐就跟坐在收银台的中年女子打招呼:“三姐,我又来啦。”
“今天带同学过来啊?都是帅哥美女啊。”
“那可不,我老早就跟他们说我姐家的烤鱼全安禄市第一,今天才凑齐人一起过来,特意坐门口的招牌位置给你们吸引客人。看哥几个的颜值,给你们当今日限定的代言人,够不够排面?”
被称作三姐的中年妇女笑得只见牙不见眼,声音很豪迈:“那肯定够啊,你们往这儿一坐整个店的装修都显得青春洋溢许多。今天给你们打九五折,再给你们送一壶酸梅汤!”
“三姐大气!”
几人落座后,秦子尧看着桌面菜单上“国庆假期,新老顾客一律九五折优惠,四人及以上送酸梅汤或菊花茶”的活动信息“窘窘有神”,好奇地问道:“这真是你姐?”
周桐一边擦桌子一边说道:“开什么玩笑,她的年纪都能生我了。大家都喊她三姐,我也跟着喊呗。”
姜楚然给她抱了个拳说“社会”,随后问起谭奶奶的家人在哪里。说起谭奶奶的家人,秦子尧也是一阵唏嘘。
谭奶奶退休前是高中语文老师,丈夫早年患病走了,自己一个人又当爹又当妈的把儿子拉扯大。她儿子孝顺且争气,大学毕业后在北京一所外企工作,没几年升了高管,娶了当地媳妇儿,还有一对漂亮的双胞胎女儿。
谭奶奶退休那年,答应儿子过完年后就跟他去北京定居,照顾两个孙女。没想到儿子回来过年的路上赶上大桥坍塌,一家四口都没了。
姜楚然惊道:“大桥倒塌?不会是丹江大桥那次吧?”
“就是那次。”
周桐好奇地看向姜楚然:“你知道?”
“怎么不知道,这在我们安禄也算轰动一时的大新闻了,我妈是那次事件的现场记者,那段时间天天在外面跑。当时说是死了二十几个人来着?”
“二十三。”秦子尧补充道。
“对,二十三。”
“桥为啥会塌?”周桐又问。
姜楚然耸耸肩:“豆腐渣工程呗,听说当时承包这个工程的人是靠贿赂某个部门的官员才中的标,实际上根本就没有专业资质。施工也是外包出去的,外包商为了省成本就在建设材料上以次充好,验收程序上也走了后门,结果大桥建成通车没几天就塌了。”
“卧槽,那个承包商不得判死刑?”
“不太清楚。”
秦子尧又补充道:“嗯,承包商和收受贿赂的官员都进去了,权力最大、受贿最多的那个区长还没等到判刑就病死了。”
周桐问:“啥病啊?”
秦子尧说:“心肌梗死。”
周桐恨恨道:“老天不长眼,这种病,折磨少,死得快,不难受,也太便宜他了吧!这种人直接枪毙都算便宜他了,最好有古代的酷刑伺候他,鞭刑完了炮烙,炮烙完了再车裂!”
“是啊。”秦子尧垂眸说道,“他倒是解脱了,可怜那些无辜受到波及的人,二十三条人命,十几个家庭支离破碎。”
几个人沉默了几秒,周桐和姜楚然走出去点烧烤,剩下秦子尧和林弈钧面对面坐着。
秦子尧盯着桌面空无一物之处发呆,林弈钧不瞎,看得出来她有心事。沉默了一会儿,问她:“你不是也才转学到安禄几个月吗,对丹江大桥事故怎么知道得这么详细,又怎么认识谭奶奶?”
秦子尧视线从桌面缓缓移到他脸上,随后摸了摸耳垂,说:“有一次我外婆不舒服去医院,我缴费时碰到谭奶奶,看她不会用自助机报到就帮了个忙,聊了几句就认识了。丹江大桥的事也是听她说的。”
林弈钧点了点头,说:“没想到你还挺乐于助人。”
秦子尧扯扯嘴角:“我看着是很冷血无情的人吗?”
林弈钧有些奇怪地看她,说:“你们语文好的人理解能力那么逆天吗,我没理解错的话,我这句话的表达的意思是夸你善良。”
秦子尧愣了愣,看着林弈钧认真的表情,忽然觉得心里那层阴霾被一扫而空。善良,她琢磨了一下,觉得真是一个美好的夸赞。
这会儿姜楚然走进来喊问他们烧烤吃不吃辣,秦子尧点了微辣。姜楚然点了点头,问林弈钧:“行,青天你呢?”
林弈钧懒洋洋地回他一句:“烤翅变态辣,其他全不辣。”
“变态啊你?”
“有意见吗?”
没意见的姜楚然一边挠头一边往外走:“你可真够变态的。”
秦子尧好奇啊:“你不是不吃辣吗?”
林弈钧静静地看着她,眼神带有询问的意思。秦子尧解释道:“上次你跟林叔叔去我家吃饭,林叔叔跟我外婆说过你不吃辣,所以我外婆一道辣菜也没做。”
林弈钧仍然没什么表情,只是点了点头,说:“等会儿你就知道了,有些人不长记性。”
点完烧烤点炒菜,周桐熟门熟路地摸来纸笔和菜单,推给了秦子尧,说:“子尧你写字好看,你来写吧,我念你写。”
秦子尧说:“怎么有种语文听写的感觉?”
周桐一边念一边看秦子尧写菜单,忍不住感慨道:“看你写字真是一种享受。”
姜楚然也伸长脖子凑过来看,不太要脸地说:“确实不错,跟我写的差不多!”
周桐鄙视道:“得了吧你,也就是数笔画差不了多少。就你那□□刨的字,给鸡绑上笔随便走两下都比你写的好看。”
姜楚然不爽道:“要不要给个麦克风你说啊?”
周桐下巴一扬:“拿来啊!”
姜楚然翻了个白眼,不吭声了。
十分钟后,秦子尧终于知道林弈钧的用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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