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五十米冲刺赛道上,唐诺菲心脏病突发,被送往医院,原先她非常健康,并没有任何身体上的不适。
查不出发病的原因,不知该哪方担责,医护人员试图询问班上同学近期她是不是受过什么刺激,或者惊吓。
有学生想起上午的时候,她和沈褚蓝发生过矛盾,唐诺菲被不小心推了一把摔倒在地。
临近放学时段,器材室的门才被人打开。
沈褚蓝正在里面埋头写作业,抬眼看清来人,来了很多人。
唐诺菲的父母赶到学校为的是讨要一个说法,孩子已经被送去医院抢救,是死是活没个准话。谁能料到,孩子本来都是好好的,精力充沛容光焕发,怎么就嘴唇惨白的横着被送上了救护医车,变成了这样。
要不是周围有人拦着,她父母会直接冲上去,一个面容隐隐挂着怒气以及惧意,另一个坐在地上哭嚎,质问要是孩子死了怎么办?如果唐诺菲死了病危了要谁负责?往后的生活要该怎么办?
沈褚蓝起身,皱眉看着坐在地上的人有些不知所措,认为唐诺菲不会就这样死去,鬼差不可能让顾苒转世的她轻易死去,但为了提高囊息浓度,女生也不会好活,她注定要在疾病的痛苦中熬完一世。
沈褚蓝被老师带去办公室谈话,有关上午的矛盾,已经调查了监控,在教室里唐诺菲被推倒之时,左半边的身体正巧撞到了桌角。需要问清沈褚蓝和唐诺菲之间有什么矛盾。
走出了器材室,沈褚蓝冷冷的想,没有矛盾,她只不过气恼最后一丝希望幻灭,那个女生能变成今天这样都是鬼干的,是判官改写了命数,与她何干?就算唐诺菲没有被她推倒,就算不去参加运动会,也会在某一日不知不觉的疾病突发,逃不了这是命。
而她还是个中咒者,要比惨,谁没有她惨,麻烦会在身上接踵而至间连不断,不要说和人作伴绝无可能,她已经想清楚不想和这些人产生关系。
距她八十厘米之外是安全的地带,她和噩耗鸟一样晦气,是他们来找她的,是这群人不知死活,显然是这群人不知死活!要自行找麻烦上门。
想到这,她恰巧瞥见了廊道处的那道污渍,只短短瞥一眼,便迅速收回目光,心在不住地颤……日游神已经被武判官用拂尘缴死,沈褚蓝看出来了,知道是他,尽管地上那只噩耗鸟死得血肉模糊,不可名状,正被同学当作垃圾一点点扫进簸箕。徒留一道血痕粘在地板上没有扫却。
她没走出几步,一时站住原地,双腿有些软。那只出自枉死城的鬼差已被押去喝汤投胎。有一个声音会永远在她心底不断盘旋复述:事已至此,一切都将步入正轨。
一旁有人见状想拉起她,问是不是身体有些不舒服。沈褚蓝闭上眼睛缓缓点头。
家长有些不开心,以为是故意装作不适逃避责问,他们决定立即打给沈褚蓝的父母。可哪有什么父母,沈褚蓝报了号码,一遍又一遍的打,无人接通,沈褚蓝称他们忙。
家长不依不饶,怎么着也得让监护人来见一面,关于精神损失、医疗赔偿的事应该当面讲清楚比较好。沈褚蓝说明天,明天她一定会让他们来学校的,明天来临,一切都会尘埃落定。
口头教育了一个多小时才放她走,早已过放学时段,天色阴暗,沈褚蓝背着书包独自走到教学楼大门口,门外正下着飘泼大雨,
沈褚蓝没有任何犹豫的没入了雨帘,淋着雨走至校门口,很快看见烟蒙雨气之间有一道白色身影正在四处张望。
梨珈撑着一把伞等在那等了很久,等到校门口人走完,只剩她孤零零的一只鬼,梨珈见到她急忙跑过去递过一半的伞,“姐姐,怎么今天这么晚才出来啊。”她撑着伞跟着她走,神情关切,“阿飘说你把他们赶跑了,我没有收到消息啊,还好吧?”
沈褚蓝低头不语,冒着雨一直走,走了一小段才停下脚步,转头看向她,“记不记得之前答应过的话?”
“不随便进出校园,不和柴火搭话,不乱用哭丧剑,我知道的啊,不是好好在门口等着了嘛。”梨珈掰着手指头数来数去。
“不止这些,我是说,如果今后遇上了迫不得已的事……”雨中,沈褚蓝欲言又止,“你能保佑我好好的走完这一世吗?”
……这语气莫名冷清,听着像在祈祷。
“当然。”梨珈顿时警觉,“姐姐,是不是又遇到了不安分的鬼魂了?没事,残缺不全的记忆烧了就是。”
沈褚蓝否认,“以后不会遇到这些了。”她继续向前走,已经下定决心,就在今夜她要开始动用烛阵去完成鬼蛇的杀人委托。
而这也会将会是她最后一次接鬼魂委托。
以后若有哪只鬼魂再来找她,她都会用冥火全部焚灭。
此刻,耳中的鬼蛇正阴恻笑了起来。
……
回到家。
察觉到屋内飘来的一丝异样,黑灯瞎火间,沈褚蓝想去将客厅的灯打开,“啪嗒”摁下了墙边的开关。
灯光没亮够一秒,就看清了在一旁坐着的鬼,她又“啪嗒”迅速摁掉开关。
屋内重新陷入一片黑暗。
沈褚蓝一点都不想看到这只鬼的脸。以为她不会回来了,或者说,为什么盼着回来的时候不回来,偏要在并不期待的时候出现,她有些烦躁。
此时,梨珈恰巧不慎碰到了椅子上冰凉的躯体,手迅速缩了回去,捂着心脏,“哇啊!徐梓瑞你回来怎么不开灯,吓死我了 。”
那鬼只身未动,冷哼一声,看来没有灵魂出窍。
“来魂了。”徐梓瑞说。
梨珈一惊,“啊?可是我才刚……”晕,才刚结束勤劳的一天。
徐梓瑞叫她废话少说一点,不想干的话就去下面领罚吧,看样子是执意要赶她走,扭头便要喊黑无常,让温墨万赶紧把这个傻蛋领走。
黑无常始终静默在黑暗深处,屋内隐隐约约的传来冰冷锁链曳地之声,正在渐渐逼近。梨珈竖起耳朵,没想到她的好哥哥竟然也在这,愤愤“切”了声,不再逗留,转身离去不忘关上家门。
而那道锁链声很快随同她一道远去消失。
一时间屋内更静了。
徐梓瑞坐在餐桌边,顺手擦亮一根火柴,黑暗中闪现一小簇火光,而桌上正摆放着蛋糕,十八根蜡烛插在上面围成圈。
她不紧不慢的将蜡烛一一点亮。
周围亮堂了一些,跃动的烛光中,徐梓瑞的口吻不咸不淡,祝她生日快乐。
沈褚蓝穿一身湿漉漉的校服,才刚进家门,书包还没来得及放下,她看着桌上的蛋糕和烛光,今天并不是,确定记忆还没有错乱到这个地步。
徐梓瑞却告诉她生日提前了。
沈褚蓝走上前,拉开了一张椅子在她对面慢腾腾坐下。
也对,判官鬼连轮转之中生灵的命数都能临时更改,提前一个生日又算得了什么。
可就一人一鬼对着蛋糕干瞪眼,一点过生日的氛围都没有,不知道的还以为是对着蛋糕默哀。
沈褚蓝盯着烛光面色愈发凝重。心想这鬼突然赶上来,不会就是为了给她过一个了无生趣的生日这么简单。
许久,徐梓瑞才开口,直截了当的叫她把蛋糕上的蜡烛吹熄。
沈褚蓝端坐着迟迟未动,心知吹熄蜡烛意味着什么。就好像亲自吹熄蜡烛的一刻,她会迅速十八岁成年。
鬼差完成抚养义务拍拍屁股告辞,然后就可以将她当烫手山芋丢掉。
因为鬼在这一世并没有成功阻止她与白无常相遇,所以,也就没有了继续照看下去的必要。
之后呢?人界所定义的成年意味着,她从今以后就该为所作所为承担相应的后果,当没有了家中鬼差煞气坐镇,她将会真正尝到恶灵在耳边低语的威力。
但沈褚蓝觉得这不是问题,江师父已经交还了前世的一个驱鬼烛阵,仅凭一个烛阵,足以应对人界游荡的孤鬼杂魂。
甚至在鬼差走后,她都可以自行去到霜月观见江黛陌,不必让鬼亲自托付。
桌对面,徐梓瑞等待许久,见沈褚蓝迟迟不肯吹蜡,看似以为她在为今日之事困扰。徐梓瑞告诉她关于唐诺菲一事,由于艳春婵要求,判官轻微改动唐诺菲的命运线,将疾病发作时间提早。
而昨日沈褚蓝是无意间被波及到,牛头马面明天就会到学校见那对家长,该赔赔该道歉道歉。
沈褚蓝却说不必,语气幽然,别有深意,“何不再继续用孟婆汤洗掉人的记忆。”
半晌,徐梓瑞徐徐答:“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你改过我同学的记忆了。”沈褚蓝确定,神情认真。
“谁?”
她指的自然是无故消失的何茜雯。
“哦,改记忆这种事归孟婆做的。”徐梓瑞却说。
“那就是你让孟婆做的,去过学校了?”沈褚蓝默认。
徐梓瑞深吸一口气,还是好声好气解释,“你是不是觉得鬼差每天都闲得发慌啊,还潜入学校给人喂孟婆汤,为的就是送你一个恶作剧整你么?”别说洗脑子的工作量稍大,那几根柴并没什么特别之处,是死是活是残,没有哪只鬼会对此上心。
“如果你没让孟婆做,身边的小鬼也不可能,难不成是我做的吗?”沈褚蓝反问。
不禁暗想,难道是潜意识中的她又跑了出来,还梦着游点了蜡,将有这个世界上又关何茜雯的记忆全部都清除了?
“不知道。”徐梓瑞继而冷笑。
“你绝对知道!”沈褚蓝突然伸手揪过她的衣领质问,“身边一大群飘着的有多少是你的眼睛,你怎么会不知道的?”
“你避开了他们,需要我讲得再明确一些?”徐梓瑞抬眼,眼底冰冷。
“那……我是神经病吗?”沈褚蓝喃喃道。
“是。”徐梓瑞的语气夹杂嘲讽之意,她一把用力扯回衣领,“说实话,你现在点魔怔,说不是都有点说不过去。”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