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尔睁开眼睛，指引一小团火元素没入库克体内。
“烫！”库克大吼，“咦，不烫？”
卡尔放松对这一团火元素的控制，它们自然地分散开，从库克体内飘出来。库克的体质不拒绝魔力潮汐，情绪紧张或激动时精神力会轻微地与魔力潮汐共鸣造成扭曲。但他不会有意识地去控制游离态元素，也就无法在体内积蓄并使用。
至少解决了第一个难题。卡尔暂时感到满意，再次掏出笔记本记录心得。
【应当经常整理自己的记忆，以便区分自己与他人。
库克觉得吃饱了，但仍然很想吃东西。奇怪的**。
是否可以作为无法互相理解时的沟通方式？】
汉克压住怒气，把库克拽起来，问：“你怎么了？”
“火！”库克中气十足道，“不烫！”
哪里有火？在汉克眼里面前空空荡荡，库克只是在抓空气。
汉克深呼吸，搓搓脸，清清嗓子，不敢让自己听起来是在质问：“老爷，库克这是……怎么了？”
卡尔没有回答，他收起笔记本，再次拿出匕首，从巨型蜥蜴尸体上剜下一根足有半尺长的尖牙。他在牙齿上刻下细密的纹路，从靴子上削下一颗宝石，将蜥蜴皮裁成细条，和牙齿绑在一起。他向其中灌注少量魔力，尖牙变得滚烫。卡尔将它绑在斧子的金属部分上，让斧子也变得滚烫。
装饰用的矿物宝石储存魔力的量比魔核少很多；牙齿的属性与卡尔不相符，可能大大缩短使用寿命；斧子的金属材料与尖牙嵌合不紧密；金属质量太差，如果提升的温度太高，质地会变软，氧化加快。不过，这已经可以算是一把简陋的附魔武器。
汉克终于猜出了他在做什么。
“您在做附魔武器？您让库克觉醒成魔武士了？”
卡尔点头，然后摇头。库克离魔武士还差得很远呢。他的精神力太稀薄，也不懂得锻炼精神力，或许永远都没办法真正成为魔武士。
汉克咬住脸颊内侧，知道自己没办法从卡尔那里得到明确解答。魔武士启蒙起码要十个金币一次，还不保证成功。如果卡尔刚才是在给库克启蒙，那绝对是他们占了大便宜。库克除了看见了以往看不见的东西感觉新奇震惊，好像也没有什么不良后果。但汉克就是觉得不舒服。
卡尔为什么不先告诉他？告诉他太麻烦，索性就当他不存在了吗？法师老爷做什么不需要跟他打招呼，但库克不仅是他弟弟，还是个半傻。卡尔难道是觉得，库克是个傻子，所以随便对他做什么都行吗？
不，即使库克不是傻子，法师老爷想对他们做什么，他们也没有反对的资格。汉克告诫自己摆正位置，不能因为卡尔脾气特别好，就把他当做跟自己同等的人。
一位贵族偶尔弄死一两个农民，只需要向农民的领主赔偿财物，金额视双方爵位而定。而一位法师……汉克听说过某个法师被贵族惹怒后把整座府邸的主仆变成亡灵的恐怖故事。传说那位死去的子爵一边跳舞一边被乌鸦啄食脸颊肉，十年后仍然散发出恶臭。
丰厚的报酬果然是有代价的。汉克想，冒险生活或许不适合他。真正的冒险者应该对启蒙的机会感激不尽，把这当成一步登天的起点。而不是像他这样瞻前顾后，不知感恩，甚至觉得冒犯。一个农民的儿子有这么高的自尊心可不是好事。
卡尔打了个哈欠，钻进睡袋。精神力没有完全恢复又消耗了不少，他又开始头晕了，闭上眼睛试图入睡。可惜精神力和精神不是一回事，他像大部分法师一样有睡眠障碍，习惯没日没夜看书到累极再昏睡过去。但在危险的地方不能这样，他应该随时保持战斗和自保的能力。他努力把脑海中各式各样的魔法回路和实验设计清空，想象自己的意识在黑暗中下沉。
库克还在空中徒劳地抓来抓去，试图抓住各色光点组成的涟漪。光点没入他手中，从手背穿出来。库克乐此不疲。
汉克把他领到稍远的地方，小声问：“你看到了什么？”
库克拧起两条粗黑的眉毛，沉思片刻，道：“萤火虫，很多，抓不住。”
汉克看到的只有空洞而幽暗的地下洞窟。
说不羡慕是假的，谁都梦想过自己也能掌握超越凡俗的力量。汉克觉得自己真是虚伪，明明刚才还因为卡尔不经过他同意就对库克进行启蒙而感到愤怒，现在又恨不得受到启蒙的是自己。
如果卡尔选了自己而不是库克，自己一定只会高兴吧？
汉克不觉得卡尔会故意选傻子，恐怕自己的体质不符合要求，没有那样的命。
“嗯……你试试，不要用手抓，用心想着控制它们？”
库克蒲扇大的手掌僵在半空，过了一会儿，面沉如水道：“不会！”
汉克捂脸。
一时间，小队三人都感到头痛。
“你再睡会儿。”汉克放弃了。
法师老爷对库克也没什么好办法，他更是早就不抱希望。库克在捡地上的尸体吃之前知道问一声已经很令他欣慰了。现在最重要的是休息。库克不知道什么叫紧张，在冒险中也能随时倒头就睡，令人羡慕。
卡尔为了好好休息，不再用魔法维持照明，只留着汉克点起的火堆提供光照。汉克坐在一片死寂的黑暗中，感觉自己在被黑暗吞没，他不禁想起了家乡树林中的夜晚。
春夏的树林中有虫鸣鸟叫，冬日雪后的树林银装素裹。但在深秋季节，天气转冷，尚未落雪的时候，林中只有死寂。城市里没有那样安静的地方，其实独处也知道自己身在人群包围之中。但深林让人怀疑世界上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落叶松和冷杉不是什么能带来温柔旖旎幻想的树种，树叶扎人，树皮粗糙。如果赶上月光不很明亮的夜晚，林中只有幢幢黑影，激发人对恐惧的无限联想。以前汉克只知道老虎，熊，狼，豹，现在他还会想到兽人和魔偶。
但汉克发现自己已经逐渐习惯了与死亡的阴影同行。死亡一直都在那里，只是他以前习惯视而不见。他也理解了为什么其他佣兵赚到钱就大手大脚洒在酒馆、妓院和赌场里，在不知道能不能活到明天的时候，人是很难有长远打算的。如果没有库克要照顾，可能自己也会变成那个样子吧，汉克想。他庆幸自己还能为了自己和弟弟的未来做打算。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