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言看着手机屏幕瞪大了眼睛，连忙摆头，他语无伦次地说道：“不是，微意，这不是我！”
宋微意看着他不说话，他紧抿着唇，神色冷漠。
“微意你知道的，我这么喜欢你，我不可能爱上别人。”周言拉着宋微意的手，眼神饱含乞求。
“我知道的？”宋微意笑了声，“我知道你经常消息不回，我知道你从不接视频电话，我知道就算只有三个小时的车程，你仍然没想过去救助站看我一眼，我知道你从没记住过我的生日，礼物从没按时给过。”
“我那是——”周言还没说完话，宋微意直接打断了。
“你那是因为太忙了，忙着跟别人亲嘴，忙着跟别人上.床。”宋微意每说一个字都感觉心尖被人拿针刺了密密麻麻的小孔，不致命但难捱，他深吸一口气，轻声问，“我其实一直都想不通，为什么你情愿在外面找各种各样的人上床，也不愿意和我？”
“是因为找别人不用负责是吗？到了现在，我才感受到自己非常幸运。”
冷淡平静的声音传入耳中，周言张着嘴说不出话，他找不出什么理由来反驳。
“周言，这张照片触碰到了我的底线，我怎么可能感受不到你到底爱不爱我呢?”宋微意苦笑道，“只是我实在是不想计较，我害怕你的离开，我忽视你对我的冷淡，我尽全力帮你达成你的目标，我以为至少你会感动，慢慢的会接受我，就算最后你实在厌烦这段关系了，我也会接受和平分手，这话在你答应跟我交往的时候我就说过。”
“你还记得深夜我们商讨怎么找陈初霖的前男友算账那次么？我说，既然是他先对不起陈初霖，那就先让他把陈初霖给他吃进去的钱吐出来，其他的都不急，毕竟他的前途可是陈初霖用钱实打实铺出来的。”宋微意一字一句慢慢说道，“你的路，也是我花钱我找关系给你铺出来的，周言，做事要对得起人，我接受你不喜欢我，我很早就告诉过你，就算你不答应做我男朋友，我一样也会帮你，可你既然答应了，为什么要做对不起我的事？”
“微意，不是这样的，你听我解释！”周言有些发狠地捏紧了宋微意的胳膊，略带哽咽的嗓音让宋微意感觉特别讽刺。
“你好好想想，我逼你答应了吗？”宋微意看了眼他的手，眸色暗淡，他轻声说。
“不是这样的微意，照片是合成的，我什么都没做！你信我！”周言弓着腰微微发抖，声音吸引了周围的人驻足观看，钟渐清也混在其中，慢慢挤到了宋微意正后方，只要宋微意有挣扎的意思，他就会立刻将他拽出来。
“我和他只是同事关系，对了......对了我在公司树敌了，一定是他们做的假照片！一定是他们！”周言似乎已经疯魔了，他一直摇脑袋，眼睛无神嘴里一直重复着最后一句话。
他身旁已经有几个人在窃窃私语，不明缘由地指责宋微意的无情，嘴里说着什么——
“都说了照片是合成的了，情愿相信一张照片也不相信自己选的人”
“这小伙子看着老实又本分”
“小情侣之间哪有不吵的，不要太计较了”
......
很多人都站在周言这边说话，宋微意扫视了面前一群人，他们说的话令人作呕，真是看戏不嫌事大。
宋微意的嘴角扯起一抹细微的弧度，他自嘲地笑了笑。
忽然，他听到人群中有人哼笑了声，紧接着回怼那些人，声音不大但足够让人听清，宋微意感觉心跳忽然停了一拍，他睁大了眼睛，寻着声慢慢转过身去。
钟渐清背对着自己站着，两人距离不到一米，他笔直地站着，宋微意听见他讽刺道——
“你相信，有你无痛当妈的时候。”
“你喜欢老实本分的你追啊，那就祝你们百年好合，生生世世不分离。”
......
宋微意直愣愣地看着钟渐清。
钟渐清似是感觉到一股炙热的视线落在自己背后，他转过身，正好对上宋微意那双略微湿润的眼睛。
他看见宋微意朝他摇了摇头。
钟渐清皱着眉闭上了嘴，这么多人不分是非黑白，他一个人，唾沫星子都能把他淹死。
钟渐清只觉得心疼，明明他比任何人都要难过。
“你看你，大家都为你说话，或许你不该去干导演，做演员更好。”宋微意偏头看着周言，他笑着，眼角泛红，后又沉声让他放手。
可周言怎么可能把他放开，不仅没放，甚至还将人紧紧抱住。
“放手，放手！”宋微意用力挣扎着，可围在他背上的两条手臂像两条大铁钳一样将他牢牢禁锢着，甚至越挣扎越紧固，既然普通推攘没用，那就别怪他不客气。
钟渐清看着宋微意被困，心里自然也很着急，正当他准备提膝上前时，忽然看见宋微意提腿将脚放在周言的右腿后，接着用力一勾腿，周言便因重心不稳松开了手，宋微意趁着空隙抽出了胳膊，又一下肘击打在他的下颌骨，人直接摔倒在地，嘴角瞬间见血。
钟渐清愣住了，默默收回了向前跨了半步的腿，他看着倒在地上痛苦捂着脸颊的男人，又看了眼宋微意，心道：厉害啊。
“这一下，是你该受的。”宋微意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就算我们两清了，过去我既往不咎，但从此以后，我不可能再帮你分毫。”
“怎么还打人！”
“这都什么人？”
“那小伙子嘴角都肿了！”
“以后别找暴脾气的！”
......
围着的人越来越多，陈锦他们在楼上看见了全过程，太吵了，听不清楚宋微意说的话，韩黎便直接带着他们也下来了，他和陈程在酒店门口，那里有钟渐清，不会出什么事。
陈锦性子急，他快步走向人群，正向前挤的时候刚好听到周围人的议论声，他气不打一处来。
宋微意听着耳边的话,他倔强地挪开视线。
真让人难过啊。
他忍着眼眶里打转的泪水，仰头看着不远处的一棵常青树树梢，绿意中藏着叽叽喳喳的鸟叫，吵。
陈锦终于挤开了人群走到内圈，大声向着围观者吼道：
“说什么呢？没看见是他先上手的么？”
“你才暴脾气，你全家都暴脾气！”
“还别找暴脾气的，你找得到吗？”
“嘴肿了能怎么样，要不你去亲一嘴，可能好了也说不定。”
......
“不说了，陈锦。”宋微意伸手抚了抚自己心口，他侧身看着陈锦，嘴角勉强扯出一丝笑意。
钟渐清忽然走上前，拉着宋微意的的胳膊，微微低头轻声道：“走吗？和我一起离开。”
宋微意轻轻点了一下头，跟着钟渐清一步一步慢慢走出人群，任身后喧闹再吵，他也没再回头。
*
“你在这儿休息吧，房卡给你放桌上了，陈锦和陈程在对面，我在旁边房间。”钟渐清看着他有些失魂的样子，不放心道，“有事记得找我们。”
宋微意点点头，轻声道：“谢谢，你回去吧，我想睡一会儿。”
钟渐清皱着眉看着他，不过几秒后，他慢慢走出去，轻轻关上了门。
在关上门的那个瞬间，宋微意眼角的泪像不值钱的珠子一样一串一串落下，顷刻间就沾湿了面前的衣领。
他哭了好久，哭累了，又睡着了，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晚上十一点了。
宋微意打开手机，他微微有些错愕，钟渐清发了好多次消息问他醒了没有，每半小时问一次，最后一次是在十分钟之前。
宋微意此刻眉头紧锁，他的头很疼，很乱，他尽量不去想周言，他也不想跟钟渐清走近。
他讨厌被钟渐清关心的这种感觉。
宋微意打开聊天框，点了下联系人的头像，找到两个鲜明红色的大字，半天也没有动静。
他长舒一口气，退出了界面，关掉了手机。
宋微意拿着房卡去一楼退房，却被告知有人已经先交完费了，宋微意心下一愣，不知道怎么说心里的感觉，他既唾弃钟渐清和周言大差不差的渣男行径，又感谢钟渐清上赶着帮他的好意。
其实，按他所见来看，钟渐清好像挺好的。
可一个真的挺好的人怎么会做出随意玩弄别人感情那么恶心的事呢？
他既然这么做了，那他配不上那个“好”字。
宋微意只觉得脑子里混乱极了，像是谁往里面塞了一团乱邹邹的麻线，怎么理都理不顺。
工作人员在他面前挥了挥手，他回过神，朝人笑了笑，问清了酒店费用，拿起手机准备扫码付钱，又像是忽然想到什么了似的，他突然跑出门，不过十分钟变回来了，手里拿着五百块钱现金。
宋微意将钱叠齐放在柜台上，很有礼貌地说：“麻烦您将费用原路返回到那人的账户，谢谢。”
然后宋微意便转身快步离开，前台的工作人员是个年轻的姑娘，她甚至都没反应过来走出去拦住他，宋微意这边已经一脚踏出酒店的自动感应门了。
“不能啊，老板的朋友特意嘱咐了不能退回去的。”那小姑娘看着台面上的钱欲哭无泪，她只能拿着钱追出去，边跑边喊：
“诶，先生，不能收！”
“先生！请等一下！”
很可惜，宋微意此时已经系好了安全带，看着她正跑过来，宋微意朝她挥了挥手，然后驱车离开。
前台姑娘眼看追不上了，她停在了路边看着手里的钞票不知所措。
……
＊
另一边，韩黎和钟渐清正房间里察看森林警方发过来的视频，画面切换，水塘旁、乱石堆、草地上居然都有一两架刚死不久的野狼尸骨，水塘边的那两具野狼尸体更是吸引了数只秃鹫前来啄食，随着画面逼近，一只秃鹫叼着一团黑褐色的东西远离尸体，是它的心脏。
“队长，这些尸体……没有皮。”韩黎转头看着钟渐清，轻声道。
“不仅没有皮……”钟渐清神色凝重，他挪动鼠标指了指，“还没有脑袋。”
视频一共三分多钟，呈现了九架无皮无头野狼不同程度腐烂的尸骨。
“是虐杀。”韩黎关掉了电脑画面，手指紧篡成拳，“那队人一定脱不了干系。”
钟渐清听了这话，忽然抬头笑道：“黎哥，我倒是想到了一件事。”
“你还记得那个摄影师么？”
韩黎微微愣神，他轻声道：“那串狼牙饰品！”
钟渐清挑了挑眉，又道：“还有那撮毛。”
狼牙、狼毛、腐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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