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去的故事反复讲给你听】
我和巴太最终还是拒绝了村主任的邀请。奥运会要开始了,巴太还是被朋友以观众的身份邀请过去看比赛,顺便商量之后的工作安排。已经很久没有出国了,这次我也答应陪他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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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岁那年的巴太不会相信,在他四十岁出头的时候,由于他的汉人妻子对他的常年追捧,连身边的哈萨克族同胞们,也开始觉得他英武帅气了。
不过也许功劳不能完全归功于我,也要感谢文化的交流,和那个被周围人称为“小巴太”的帅气的年轻男人。
这几天昭苏和白哈巴的哈族的朋友圈里口口相传着,有个蒙古族的年轻演员来新疆演节目,做活动。他会骑马,会唱歌,还会说哈语。
这样的话也传到阿勒泰,遇到我和巴太的人都拿着手机上的短视频,指着那个英气逼人的小伙子对我们说:“巴太,你看!”
我会花痴地和对方一起讨论赞赏起来。
而巴太会皱一下眉头,什么也不说,任性地示意踏浪离开。
是了,自打最近我频繁地在巴太面前提起这位帅气的年轻演员的名字,他开始出门不愿意开车,只愿意骑马了,并且还不允许我开车出行 -- 他要拉着我一起,两个人两匹马,甚至我骑骆驼都可以。
他好像又重拾了一些少年心性,爱在我们缓慢骑行在草原上的时候,时不时地上演一些追鹰逐兔的小把戏,可惜我的老马走到哪里吃到哪里,不愿配合他。不过那也没关系,踏浪绕着我的老马,他飞来奔去绕着我,我们都不赶时间,就这样慢慢到达目的地。
四十多出头的巴太,偶尔也会怀念三十岁的日子。
我说过,2014年,我们重返青岛,和察合,蔓蔓一家人团聚。在那次旅行中,从这对热心的夫妻口中,我得知了一些巴太隐瞒了我很久的小事,比如,巴太曾经偷偷去看过我;比如,巴太曾被青岛遇见过的女生猛烈追求;比如,哪怕巴太和我断了联系,他仍然固执地认为,我是他的女朋友,一个大作家,哪怕他只敢对亲近的朋友表达他是那么害怕失去我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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除了踏雪的话题太过复杂和沉重,我和他都鲜少在没有充足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冒然向对方提及。关于过去的一万件小事,总有那么些灵光乍现的瞬间,我会突然地想起,并反复说给他听。
比如,他从奶奶和我这里挨的每一次打,比如,张凤侠是如何大方地向他展示丈母娘对女婿的爱护,又比如,苏力坦是怎么被我和巴太打着配合走入一个又一个陷阱,接受了一个又一个现代化工具,变成一个思想开明的老头。
在我看来,三十多岁的我们,是最意气风发的时候。巴太每天身上有使不完的精力,对待工作严肃认真,而对待小小的孩子,对待妻子,总有着千百种花样的温柔。
我说快乐的时光总是短暂的,巴太不同意。在他看来,每一刻的他,都比以前更快乐。
在某一个防备尽数卸下的雨夜,他也曾对我坦诚过,他感激我没有离开他,让他一直有完整的妻子,让他的孩子一直有完整的母亲。
“你说什么胡话呢巴太。”我对于他的表述非常不解,我是脑子抽了吗为什么要离开他,离开自己的孩子?
很快我就弄明白了,他是说,我没有像他的母亲一样,年纪轻轻便离开了这个世界。于是他感激我的存在,让小小的巴提在在爱意中长大,没有把孤独和痛苦一股脑地留给他自己面对。
他应该感激的哪里是我,应该是命运才对。
我也要感激命运。随着年纪的增长,我每每想到感激命运这件事,都会忍不住热泪盈眶,把自己感动得死去活来。
那是我为数不多,想要留在巴太的怀里不离开,向他尽情撒娇的时候。
他可太受用了。
好在,他还没有发现这个秘密,我被触动的点总是那么随机又无常。
不过,步入四十岁的我和他,至少都掌握了对于对方必杀的招式,那是我们之间冲突的终结者,也是某些仪式的启动暗示。
炎热的阿勒泰,在大批游客开始涌入时,我和巴太收拾行囊,踏上去往法国的旅程。
在机场,我们和一个被人群簇拥着,戴着口罩墨镜的壮实的年轻人擦肩而过,周围人说,这是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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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卫生安全考虑,我和巴太坐飞机也会戴口罩,我停下来回头看了看在吵吵嚷嚷中走远的这群人,想要猜测明星的身份。
“有什么好看的嘛。”巴太在我旁边说,搂了一下我的腰,示意我看够就可以走了。
“巴太,你看看他,是不是很像你。” 我目不转睛。
“不像。文秀,你在看那个年轻男人的□□吗?”巴太有些不满了。
“是呀巴太你看看他。” 我不依不饶。
“文秀,你说,只看□□是肤浅的。” 巴太开始抗议。
“巴合提别克,这么多年了,你都没看出来,我就是这样肤浅的人吗?” 我学着他一贯要惹我的样子,也嬉皮笑脸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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