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苏明曦从浴室里出来，姜小晨的目光就巴巴的投射过来。
“你等我一会儿啊，我先把头发吹了。”
苏明曦在吹头发，姜小晨默默地看着她，西荷的冬天没有暖气，所以室内比室外暖和不了多少。
但因为刚洗完澡，身上还热，苏明曦也没有穿外套，就穿着一套白色的棉质睡衣，软乎乎地贴在她身上，脖子手腕的肌肤都露出来。
她皮肤太白，完美的好像易碎品，姜小晨看着她，都担心她会冷碎掉。
等她吹完头发，裹了外套，姜小晨方才安心。
苏明曦走过来坐到了沙发上跟姜小晨坐在一起。
方才没问就把人带了回来，属实是心大，这个妹妹看着单纯，年龄应该和她的学生们一般大，不过还是要问一问的。
“你是来市里打工的？”
“嗯。”姜小晨点头。
“出来打工也没个人带你？”
姜小晨是从家里跑出来的，自然是没人带她，她摇摇头，“我是自己出来的。”
苏明曦：“我看你年纪很小啊，你家里人让你一个人出来他们放心？”
“我已经十八了，法律上说十八岁就是成年了，我已经是个独立的人了。”
她的表情特别认真，似乎带着某种决心，引得苏明曦笑。
比她小五岁的小朋友都说独立了，就她还不独立，苏明曦借着这个话口故意露出几分怀疑的表情。
“真的吗？那你把身份证给我看看，我看是不是真的成年了。”
“真的。”见姐姐不信，姜小晨急了，随即翻找起自己的包，把新办好不久的身份证扒拉出来拿给苏明曦。
“你看。”
苏明曦接过去，认真看了看，身份证上，姜小晨的刘海梳了上去，跟她现在的样子差不多，不过眼睛睁得大大的，表情更是木木得可爱。
看到照片，苏明曦嘴角轻轻勾起又很快放下。
身份证上显示，姜小晨，汉族，1990年生人，家住西荷市淮口县桐乡二村，确实说的都是实话，苏明曦放下心来，把身份证还给她。
“确实十八了，把身份证装好，别弄丢了。”
姜小晨又把身份证放回包里，她观察苏明曦脸上的表情。
怎么没在笑了？
方才一时脑热冒雨追了出来，现在才觉得自己的行为太过冒失，她肯定打扰到她了。
“明曦姐，我就在你家住一个晚上，明天我就走。”
“明天就走？你有可以去的地方吗？”想到姜小晨的处境，苏不由得担心地问了一句。
“我明天去找工作，问问有没有提供住宿的工作。”
“好吧。”既然姜小晨这么说，她也不会给自己添什么没必要的麻烦。
得先把今天晚上睡觉的问题解决了，空卧室她方才倒是铺了被子，就是只有一层，肯定很冷，于是苏明曦试探性地问：“对了，你今天晚上跟我一起睡还是自己睡？”
姜小晨吓了一跳，一起睡的话也太亲近了，可是她们才刚刚认识，一起睡会不会很不习惯，但她又怕驳了姐姐的热情，不自然道：“我可以自己睡。”
“你一个人睡的话被子可能有点薄，没关系吗？”
原来是怕她冷啊。
“没关系，我体热不怕冷。”
闻言，苏明曦也松了一口气，这样就好，这样她也自在一些。
晚上，姜小晨躺在床上，好半天手脚都冰凉，难怪姐姐要问要不要跟她一起睡，这被子是真的薄，应该是开春的薄被，盖在身上都轻飘飘的，又过了半个小时，她实在是冷得睡不着，偷偷起来把外套穿上，准备和衣而睡。
可外套外层还有点湿，而且也不太干净，这么睡也太不礼貌了，她又把外套脱了，把外套搭在薄被上，勉强多加了一层保温层。
也不知过了多久，姜小晨感觉自己似乎是睡着了，脑子里幻想着她睡在了冰面上。
“姜小晨。”
因为身上冷，所以姜小晨始终没办法进入深眠，有人一叫她就醒了。
她轻蹙眉梢，睁开眼，卧室里没开灯，光线是从门外引进来的，光线足够柔和。
苏的身影静置在柔光中，意外之外的黎明。
看清是谁后姜有一点懵懵的。
“天亮了吗？”
“还没，才过一点。”
姜小晨困惑，苏说：“太冷了，你过来跟我一起睡吧。”
苏明曦半夜起来上厕所，顺便看了一眼次卧，发现姜小晨整个人都蜷缩成了一团，被子被她裹得死死的，还在发抖，像个抖动的粽子，床边，还有她不小心掉落下来的外套。
这小孩儿，还说自己体热。
姜小晨还在不好意思，苏明曦继续说：“把被子抱过来一起。”
于是姜小晨就抱着被子跟着苏明曦回了房。
床上的格局要重新规划，苏明曦想，叫了旁边木桩子一样站着的姜小晨。
“把被子给我，你先躺到床上去。”
“哦好。”姜小晨绷直了身体，躺到了苏明曦的床上，这床铺的厚，躺上去背都是柔软的。
她占了一半的位置，躺得平平的，双脚并拢，双手交叠放在腹部，没有人比她睡姿更端庄了。
紧接着，苏明曦就抖了抖姜小晨搬过来的被子，被子在空中肆意地展开，带来一阵妖风，吹得姜差点缩了一下脖子，然后被子平平地盖在了姜小晨身上，刚好把脖子也盖住。
如果不是她的眼睛睁得够圆，姜小晨不由觉得这个场景是在给她入殓，苏明曦就是给她盖白布的入殓师。
“你等一下啊，我马上就好。”苏明曦说。
紧接着，姜小晨又被扇了两股风，床上的被子总算被整理好了。
一共三床被子，两床作为里被，两人分开盖，还有一床作为外被，两人一起盖。
苏明曦从床的另一边钻进被窝，把灯关了。
“好了，我们可以睡觉了。”
黑暗中，姜小晨的身体不再绷得那么直，双手双脚放松，大约过了一会儿，她轻微偏了一下头，朝向苏。
和刚认识的姐姐睡在一张床上是很不习惯，但那种心情不是排斥，而是类似于兴奋。
原本应该很困的她一点都不困了，越睡越清醒。
她的五感在黑夜中被放大了。
她听到苏慢慢均匀的呼吸声，闻到她身上的香味，又或者是自己的，她跟她用了同一瓶沐浴露，睡在了同一张床上，有什么东西钻进了她的心口里。
人与人之间的链接就是这样猝不及防。
第二天清晨，天微微亮，窗子拢晨光，变成铅蓝色，习惯了早起的姜小晨六点半就醒了。
醒来后发现自己是面对着苏明曦睡的。
此时天还太早，苏还在睡，她背对着姜小晨，只看到一头浓密柔顺的头发，睡得很安静。
被窝里过于暖和，姜小晨舍不得起了，她盯着这个后脑勺一直看，似乎连这个后脑勺都长得足够漂亮，圆弧饱满。
等到窗子的颜色从铅蓝变成了淡黄色，姜小晨从被窝里钻了出来，轻手轻脚，很怕吵醒了睡着的人。
她来到客厅，总不能就这么走了，一声招呼也不打，可是苏明曦又还在睡，完全没有醒过来的迹象。
在家里的时候，家里的饭都是她做，她想了一会儿，决定给苏明曦做一顿早饭来报答昨晚的收留之情。
冰箱里很空，只有几个鸡蛋，她把鸡蛋拿了出来，又在厨房的柜子里找到一些面粉，食材简单，但刚好可以**蛋水饼。
厨房很干净，东西很少，看起来姐姐不怎么下厨房。
她把鸡蛋和面粉加上水搅和在一起，加上少许盐，稀释成流动的液体状。
再简单研究了一下燃气灶的开关，就开火摊饼了。
面糊贴着热锅均匀地绕了一圈，就形成一个厚薄适中的饼，不一会儿，一盘咸香软糯的鸡蛋水饼就煎好了，要是有葱花就更好了。
高中老师教学繁忙，原本的双休改成了单休，好不容易周末睡个懒觉，还被人扰了清梦，虽然厨房动静不大，但门的隔音不好，不时有细碎的声音传来，还是把困觉的苏明曦吵醒了。
一看被窝空出来的一半，才想起她昨晚上带了个人回来。
她穿了衣服出去，就闻见一股饼子香味，顺着味道倚在厨房门口，眼皮懒懒地睁着一半的样子，“姜小晨，你在干嘛呢？”
姜小晨被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肩头一抖。
原来是苏明曦醒了。
她端着饼，带着讨好又小心的语气说：“我做了鸡蛋水饼。”
鸡蛋水饼层层叠叠躺在盘子里，看上去颇有卖相，苏明曦走了过去，又觉得姜小晨拘谨得有点呆，故意逗她。
“谁让你做的？”
果然姜小晨紧张了，以为自己擅作主张惹苏不开心了。
苏明曦伸手夺了姜小晨手上的筷子。
“不好吃不要钱啊。”
她拿筷子夹了一块往嘴里，品鉴似的咀嚼，姜小晨才反应过来苏是给她开玩笑，缓过气，继续呼吸，又斟酌后接话。
“那好吃吗？”
“挺好吃的。”苏夸赞道，展颜一笑，再看向姜，这个妹妹还挺懂事的。
给钱吗？姜小晨想说这话，又觉得不合适，咽了回去。
苏明曦：“你先端出来吃吧，我洗个脸就过来。”
说完，苏明曦闪进了卫生间。
姜小晨把饼端了出来，等她。
苏明曦坐到餐桌上，桌上的饼都没动啊。等她拿了一块吃，姜小晨才跟着吃。
倒像是她是客人，姜小晨才是那个朴实敦厚的主人家。
苏明曦平时上班经常来不及吃早饭，许久没有坐下来认真吃一顿早饭的她这会儿觉得格外开胃，一大半都进了她的肚子。
满意。
两人吃了早饭，姜小晨打算告别了，她把自己灰蓝色的牛仔大包背上，站到了大门口。
“姐姐，我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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