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卉长老不必如此，我只是要确认玄天门的目标，好作打算。”凌熙扶起文卉，重新拾起被郑起秀拍落的密信，再次将其呈递到她眼前，道：“最后一件事，还请太宫主确认一下这信中的嘲风啸天图腾是否有伪造之疑，虽然龙峥前辈已经核验无误，但事关清夷宫，我还是最信您。”
郑起秀心头一颤，连带身形也跟着晃了一下。自己没听错吧，凌熙方才说最信自己，这样亲近贴心的话，她可从未同自己讲过。
看着亭亭玉立的凌熙，郑起秀没由来地泛起慈爱之心，她情不自禁想伸手摸摸凌熙低垂的脑袋。然而就在指尖触及发丝的那一瞬，郑起秀生生克制住自己，转手接过了那信。
“这图腾上附着的内力虽淡，可是霸道醇厚，这是玄天门冷巍的无戒心法，当年他就是凭借这套心法内功，将玄天门发展到鼎盛的。”郑起秀恢复了平常冷静果决的模样，又道：“玄天门卷土重来，你该尽快通知合虚府，并护送众宾客安全离开。”
“龙峥前辈已经前往合虚府了。至于客人们，我认为不宜大张旗鼓安排撤离，以免打草惊蛇，逼得玄天门在我们毫无防备的情况下提前出手。”
“你看着办。”
凌熙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怀疑：“太宫主还有什么要嘱咐的吗？”
郑起秀蹙眉，语气重了几分：“我说了你看着办。以后不要在我面前提玄天门，我听着就烦！还有，日后若是没我的命令，不许你踏进我长信堂半步！”
凌熙抬眼去看郑起秀，眼底的委屈转瞬即逝，她终究没说什么，只欠身行礼果决离开了。
眼看凌熙走远，郑起秀才卸下一口气，于慌乱中握紧文卉的手，忙问：“文卉，她会不会知道些什么？她如果知道了怎么办？”
“不会的，不会的，这世上不会再有人知道，也不会有人告诉大宫主的。太宫主别怕。”文卉低声安抚道，“只是眼下玄天门复出，他们会不会真的对清夷宫……”
“当年我与冷巍有言在先，他跟我保证过绝不侵害清夷宫。此人虽不堪，但重信守诺，即便舒儿不在了，我谅他不敢对清夷宫做什么。”郑起秀冷声道，“如果他要向其他门派寻仇，清夷宫不涉江湖纷争，自然也不会插手。”
“所以您让大宫主送客人们离开。”
“踏天一战，流的血太多了。玄天门要那些人血债血偿也无可厚非，可这血，不能脏了清夷宫。”
文卉叹道：“那您也不能不让大宫主上门啊，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你明明知道她是最无辜的……”
“无辜什么！她本不该活在这世上！”
郑起秀的眸色愈发沉冷，她耳畔似乎又响起二十年前那些痛苦的嘶吼与挣扎，兵刃交接，刀光剑影，那些画面就像挥不去的梦魇一样浮现在眼前。
今日之后，江湖只怕再无宁日。
“文卉，我想小羽了，叫她来陪陪我。”
前殿丁香居，凌羽正在侍弄花草。
凌羽自幼喜爱丁香，丁香居便是先宫主凌舒在时单独开辟出来给凌羽种花儿的园子，这里的每一株丁香花皆是凌羽亲手所植，几经岁月，不曾荒芜。
“凌羽宫主？”
凌羽提起一桶水正要往地上浇，听见有人喊自己便抬头去看，只见一名手持折扇的翩翩公子立于丁香居门前，笑逐颜开地冲自己打招呼。
凌羽悄悄瘪嘴，这人眼熟，但有些记不起来了。
她试探着问道：“恕凌羽眼拙，敢问阁下是……”
“在下百草堂萧辰，见过凌羽宫主。”
凌羽这下想起来了，这人便是和打架的欧阳傲天坐在一起的萧辰，就是他和龙城一起帮忙劝解欧阳傲天的。
凌羽笑道：“原来是萧辰公子，久仰大名。”
萧辰有些意外：“凌羽宫主知道我？”
“当初欧阳少爷和盛颜姑娘争执不下，是萧辰公子出言劝解，凌羽还未谢过您相助之情呢。”
“凌羽宫主太客气了，不过是傲天和我们志趣相投，惺惺相惜而已。”
萧辰蹲下身，轻轻抚摸着丁香花叶，问道：“这些花儿，是宫主亲自照料的？”
凌羽略带骄傲地点点头：“公子可要逛逛我的丁香居？”
“荣幸之至。”
凌羽和萧辰并肩穿梭在花丛之中，凌羽时不时向萧辰说起当初种花时的小故事，每当看向这些小花儿时，眼底满是喜欢与自豪。
萧辰看着凌羽巧笑倩然的模样，一时间不由得有些出神。世人皆以丁香引愁思，可眼前的这个小姑娘，却凭丁香寄欢愉。萧辰恍然，也是，估计凌羽从小到大都不知道何为愁滋味吧。
萧辰展臂长舒，畅然笑道：“晨起得此安然，心中亦可宁静。我平生最爱热闹，可繁华深处的疏阔恬淡，才能让人寻得本心。”
凌羽饶有兴趣地看向萧辰：“萧辰公子此言深刻，发人深省。”
“宫主别笑话我，我这人最是不正经，不过说几句应景之言罢了。”
“可我觉得，越是玩世不恭之人，看事越是清醒通透。”凌羽浅笑，眼里带着光，“萧辰公子似乎就是这样的人。”
萧辰垂眸颔首，没说话，两人就这么静静站了一会儿。
“今日，凌羽宫主会去逸品楼吗？”萧辰突然发问，话里带着些不宜察觉的期待。
凌羽一愣，不知萧辰何意，却直言相告：“会的。”
“嗯，那就好。”萧辰嘴角扬起淡淡的微笑，一阵花香随风而来，清新淡雅，让人心旷神怡。
两人说话间，文卉找来了丁香居，瞧见有外人在，文卉刻意端起规矩，先是恭恭敬敬地冲两人行了礼，而后才道：“启禀小宫主，太宫主召见。”
“太宫主？”萧辰疑惑，来清夷宫这几天，倒是没听人提起过。
“是我外祖母，她在清修，所以没有参加莺时游。”凌羽简单解释，“萧辰公子，你随便转转，恕凌羽不能奉陪了。”
“无妨，你忙你的。我们逸品楼见。”
萧辰这话说得熟稔自然，文卉带着三分警惕七分好奇，忍不住多看他几眼。
此人……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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