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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 15 章

用户“纪安”:不要自杀!不要自杀!你的心脏到极限了。

贺澜把枪口对准自己的左胸膛,这是她最后的机会了,就算能穿越回去,心脏也无力支撑。

一声枪响,心脏消失,留下一个巨大的空洞,她的肋骨在海风中摇摇欲坠。空洞消失的地方并没有出现光球,而是爆发出一阵热浪,空气因此波动,狂风袭来。在卫星地图上,可以看见白沙岛原先的位置出现了一个高温中心。

沈少城猛地抬起头,命令短发的女驾驶员:“高度上升200米,必须离开热浪,她要炸了我们。”

贺澜拼命让热浪的范围变得再大一点,包住了整个白色直升机。她是没机会活下去了,但把这两个姓沈的带走,也不算亏。

“热浪范围怎么会这么大?你的实验数据呢?”沈少城看向妹妹。

沈雪明只是微笑着向下看。不愧是她亲手培养了三年的实验品,贺澜理解得很快,天赋异禀,而且永远不会放弃和她抗衡。

一块块土石飞上天际,把白色直升机垫到了上方。白沙岛的碎片组成了一个屏障,保护直升机不受伤害。最坚硬的岩层也被沈雪明连根拔起,放在屏障的最外层。她把自己裹成了一个巧克力球。

无法战胜。爆炸已经开始了,震耳欲聋,而沈雪明的电子幽灵就只是在贺澜身边漂浮着,端详她,观察她,就像她在实验室的屏幕前做了三年的那样。

那个天上的大球甚至引来了一些潮汐,好像海浪也想追随沈雪明。它纹丝不动,不受影响。

继续……继续……贺澜不知道自己的手怎么还能动的,但是她把自己身体剩下的部分都炸了,感觉像一种献祭。

沈雪明用岛屿拼成的月球土崩瓦解,碎片纷纷落回海水当中,引起摇晃的海浪。一次特别大的爆炸引发了烟雾。贺澜尽力眯起眼睛,只看见白色直升机飞入云层,离开了白沙岛上空。

沈雪明跑了。

好累啊,贺澜真的很想躺下,但是沈雪明都没有给她留下能躺的地方。

用户“纪安”:回溯28时32分,带上你的脑袋。

贺澜都没有心脏了,仍然感到心脏一紧。“怀初,你能待在我的脑袋上吗?我没力气了。”

怀初悄无声息地变成了贺澜的一缕发丝。贺澜举起枪,对准自己的右侧太阳穴。红色光球爆发,但并没有继续膨胀,只包裹住贺澜的脑袋。

28小时32分钟之前。

“脾气真坏,第一次见面就拿枪指着我,”纪安叹息一声,“再见了。”她踹了一脚,贺澜就跌进了海里。

纪安在原地等待着。她能感受到时空被强者改变时产生的波动,那是一种难以解释的、哺乳动物的第六感。

一个人折叠了时间线,其他人不会一无所知,因为所有人的命运都连在一起。纪安很快从那个被折叠起来的时空里得到了自己的记忆,“把整个岛都炸了?真有意思,不过也太莽撞了。”

纪安悠闲地用指节敲着救生艇的船舷,几秒钟之后,一个脑袋咕咚一声落在船上。

一缕头发扭曲变形,成了怀初的样子。怀初跪在船舱里,不停抹着眼泪,眼泪还是掉得比她擦得快,啪嗒啪嗒地落在贺澜脸上。贺澜就只剩个脑袋了。

“让你带着脑袋过来,不是让你只带脑袋。”纪安彻底不知道说什么了。

贺澜本来想还嘴,但她的声带早就炸没了,肺也没有,根本说不出话。

“胸部和腹部,因为我要抱你;长出手,因为我要牵着你;腿,因为你要跟着我走。”纪安恶狠狠地说。

一些细胞开始变成婴儿脏器的样子,然后在很短的时间内,一直长大,长到成年人的水平。纪安走流程一样抱了贺澜一下,两只手甚至都没有碰到贺澜,在她手上碰了一下就当作牵。

贺澜咬紧牙关,重新长回来很痛,非常痛,甚至可以说比她把自己炸烂的瞬间还痛。贺澜从自己嘴里吐出一个布满雕刻花纹的小铁片。

“好了,现在把所有硬件都扔掉,免得沈少城闻着味儿就来了。”纪安把自己的硬件扔进水里,怀初也一样。贺澜的已经被炸成碎片了。

纪安身上有一大片血迹,贺澜刚才没发现。她突然想到自己炸白沙岛时,岛上其实有很多无辜的人。不知道他们有没有安全离开,还是像纪安一样受伤了?

可那不是贺澜能选择的,是沈雪明要做那个实验。贺澜开始在心里骂沈雪明是变态科学家。

贺澜坐起来,惊愕地在自己身上闻到了一股鱼腥味。“你们有没有闻到什么怪味?”贺澜问。

救生艇两边浮上大量的鱼头,绕着救生艇漂浮。

怀初挠挠自己的寸头:“这个要怎么解释呢?”她求助般看向纪安姐姐。

纪安说:“物质守恒,知道吧。这可不是巫术和魔法,我要用蛋白质重建你的身体,蛋白质总要从某个地方来吧。就地取材而已。”

听起来有点像哪吒的莲藕身子,可是贺澜不喜欢鱼腥味儿,她问:“这个味儿有一天会消失吗?”

纪安耸耸肩:“我可不知道。要不你上了岸再自杀一遍,我们到时候选择更多……”

“不必了,”贺澜立刻决定和鱼腥味和谐相处。

怀初和纪安在划船。她们没有灯,远处盘旋的黑色直升机看起来对她们也没有兴趣。天上打着雷,要下雨了,而且是暴雨。

贺澜捏起她咬在嘴里的三角形小贴片。它的边缘都弯曲了,不知道能不能修复,但总要试一试。

贺澜闭上眼睛开始想象。一张黑色的桌子,一个白色的房间,没有光源,但充满明亮的光。桌子上摆着小铁片和一个闹钟。贺澜把闹钟拿来,调到10分钟前。小铁片变成了银色的手枪。

“这个时间线的沈雪明会追过来吗?”贺澜问。

迄今为止,她的脑袋已经安静很久了。贺澜觉得沈雪明可能是不想再装系统了,被识破之后还装,就太掉价了。而且她们已经离白沙岛很远,或许没有信号。

纪安耸耸肩:“她想来的话,迟早会来的,跟时间线没关系。”

贺澜终于放下心来,或者可以说终于认命了,躺在船舷上,用外套垫着脑袋睡了起来。等她醒来的时候,天已经亮了。日出把海平线烧成火的颜色,海水看起来简直是透明的朝霞。

终于在这个世界活到第二天了。贺澜爬起来,看见怀初蜷缩在船中间睡着了,像婴儿一样抱着自己,是她关机的姿势。

纪安撑着下巴,盯着日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你醒了?”纪安话音未落,贺澜的肚子就传出咕咕的叫声。

有奇怪能力的好处突然体现了出来。贺澜在海里炸鱼,炸完之后,海面上就会出现一个漩涡,等漩涡平息,鱼就会漂上来。

没枪的时候,贺澜只有生气才能引爆东西。现在她把枪当打火机用,扳机一扣,枪口就会喷出火,大小强度任君选择。

“你要吃鱼?”纪安挑起眉,“海水都被污染了,甲基汞超标几百倍,我们这个时代的人,两百年前就不敢吃鱼了。”

怀初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赶紧把贺澜手里的鱼扔到海里。她手忙脚乱,打着手势,试图让贺澜明白,吃海洋生物会得一种很可怕的病。

贺澜觉得奇怪:“我的身体不就是用鱼做的吗?”

原汤化原食,明明很有道理啊。

她还是把鱼放下了,怀初露出了欣慰的笑容,纪安发出了嗤笑的声音。贺澜只是不想刚从大魔王手下逃出来就被毒死。

“我们还有多久才能到对岸?”贺澜希望答案是几个小时,这样她就不至于饿死。

“一个月左右吧,”纪安说,“天璇州的H城比较好上岸,其它地方都有边防检查。”

一个月?贺澜尝试提议:“我们要把自己的手砍下来吃掉吗?毕竟你可以修复。”

“你砍吧,”纪安白了她一眼。

怀初好心地解释道:“我们都可以一个月不吃东西。纪安姐姐是公民,公民的基因筛选过,都很优秀,忍饥挨饿不算什么。我是兵蚁,只能充电,不吃东西。”

所以,只有贺澜需要砍自己的手当烧烤。贺澜躺在船上,思考是不是死在沈雪明手下更加体面。

贺澜开始用爆炸的冲击力推动救生艇,希望她们尽快上岸。一天之后,贺澜请求纪安用现在的速度估算,纪安的回答变成了“半个月左右”。

很好。贺澜发明了一个更加有效的办法,她拆解水分子,人为制造洋流,让海水推着她们走。

一位技术员无聊地看着屏幕。他正位于一艘大型海军战舰上,查看周围海域的情况是他的日常工作。

屏幕上不时出现红点,表示高温。嗯……也许是今年的夏天太热了。技术员看不出有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

要说奇怪,也就是今年的洋流有点怪。出现了一个不符合从前规律的小流向。海洋学家们为这条小流,快把联邦科学院的屋顶闹翻了。不过,这可不是最近最有爆炸性的新闻。

技术员昨晚值夜班的时候,一个无聊的同事跟他聊起联邦科学院的内幕来。最近的爆炸性新闻,当然是天璇州外一个叫做“白沙岛”的小岛一夜消失的事情。而这个消息在他们身边尤其轰动,因为他们现在就在这片海域执勤。

“据说有个秘密大型实验……把一个平行世界的女的关在上面,看她会不会推翻蚁后工厂的制度……那个女的逃出来了,把整个岛弄没了。”

这些强大的异能者真是让人毛骨悚然。作为一个普通的文职人员,技术员只能听个乐呵,在这个世界,他们这种弱者一向只是异能者的炮灰。

一位军容严整的上校走了进来,她是这艘战舰的最高长官,宋长翎。

“你被停职了,”她严肃地说,“海域上出现了S级通缉犯,你却没有发现异常。联邦法院认为你可能涉及叛国罪,现在请你离开。”

宋上校手里捏着一沓纸,最上面是一张大幅头像,一个神情厌世的女人盯着虚空,有种目空一切的眼神。技术员注意到她的名字是贺澜。

在两名士兵的押解下,技术员离开了操作室。一名高级技术员进入操作室,为宋上校解释着屏幕上的数据。

“她现在在哪里?”宋上校问。

高级技术员冷汗直流,他的部门出了问题,已经很煎熬了,现在还要面对这个严肃的宋上校,只觉得人生真是艰难。

“呃,似乎定位错了,这是我们战舰的定位……不对,怎么还是我们战舰……”高级技术员反复点了几下,还是一样的结果。他擦一下额角的汗,突然受了惊吓,瑟缩了一下。

“S级通缉犯贺澜……可能就在战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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