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虽这样说着,但是语调阴恻恻的,脸上也不见什么好意。
王慕兰回头看了她一眼,微微皱了下眉,而后离开了。
“这家人有点奇怪哦,”许愿看完全程,跟邢北行说道,“你看姐姐的服装首饰那么贵重,比弟弟高出了好几个数量级。而我刚才查看院子的时候,姐姐住的院落比弟弟大多了,装潢也是,还有姐弟俩护院和丫鬟的个数……”
许愿挨个数完,最后笑着得出结论道:“这家竟然是重女轻男哎。”
其实邢北行也感觉到了。
少年王羡安说话做事格外乖巧,而他姐姐却异常嚣张跋扈,若家中没有偏袒的话是养不出性格如此迥异的姐弟的。
王慕兰走后,王羡安也把纪凛拉走了。
没过多久,邢北行和许愿便听闻连夫人将壮汉调去保护王慕兰了,而邢北行和纪凛则负责王羡安的安危。
战五渣许愿听闻这个消息只觉得牙疼,但是壮汉还好死不死的说:“你不是说死了也没事吗?怕啥。”
许愿直接气到离家出走。
邢北行也不想在院子里看着纪凛和王羡安你侬我侬的样子,他在许愿离开后没多久也出去了。
他们二人在外面遇上了,这才发现彼此的目的其实不谋而合——
他们都在找邢北行上个梦境的同伴,也就是贺琳琳和方大为等人。
可是谁也没找到。
理论上说他们比邢北行先死,所以应该早就掉进这个梦境了,可是他们沿着梦境边缘走了一圈,却什么也没发现。
而且在他们进入院子后,院外原本清晰的小街也模糊了起来,像是笼罩了层层迷雾一般,根本走不过去。
“我现在怀疑这个多重梦境应该是个类似于苯环的形状了,”许愿分析道,“你们所处的上一层梦境就是这个苯环的中心,梦境破碎后你们应该是随机掉入了周围的梦境,不然解释不通为什么他们不见了。”
“当然,六边形结构是我瞎说的,保不齐它还是个立体十多边形呢!”
这是许愿的原话。
也不知道是不是邢北行的错觉,他觉得许愿在和他分析的时候好像故意避开了“南亭夫人”的话题。
也可能是他想多了。
邢北行和许愿告别后便回到了王羡安那边,彼时正好撞见纪凛从王羡安的房间里出来,关门前还对里屋的人温柔提醒道:“晚上有事喊我,我就在侧房。”
她说完便轻柔地关上了门,结果转身就看见了邢北行板着的那张臭脸。
纪凛:“……”
邢北行:“……”
周围的空气陷入了短暂的静谧。
“所以……”片刻后,邢北行最先开口问道,“我是被你绿了吗?夫人。”
他这一声“夫人”叫得一语双关,完美地卡在了最让人窝火的地方。
“别叫我夫人。”纪凛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抬脚去了侧房。
“可我又不知道你名字啊。”邢北行明知故问地说着,随即跟上并且还不知死活地接着道,“夫人,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凶对王羡安那么温柔呢?难道你之后和他有什么吗?夫……”
他剩下半个“夫人”还没喊出口,只听闻一声利刃破空之音。
纪凛那把背在背后的长刀瞬间架在了他的脖子上。
邢北行当时冷汗就下来了。
他在“虚境”里面不敢说战力第一,但怎么也是上游水平。
这种根本看不清招式的速度,他竟是第一次见。
“别叫我夫人。”少女的脸在晦暗不明的光线下显得异常渗人,她沉寂如死水般的眼眸扫过邢北行的脸,而后毫无波澜的警告道,“喊我夫人的都死了。”
不知为何,邢北行从她最后一句话中听出了难以掩饰的悲伤。
她说完这些话后便收起了刀,然后从柜子里随意扯了一床被褥出来堆在了角落。
邢北行才从刚才的死亡威胁里缓过劲来,扭头就看见她抱着刀坐在了那堆棉絮上靠着墙闭上了眼睛。
房间的小桌上点着一盏小小的油灯,豆大的火光在黑暗里明灭闪烁。
邢北行看了她一眼,而后又看了看房间的布局——
这里很小,只有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就是个普通的贴身护院的住所。
邢北行看着那张空荡荡的床,忽然明白了什么。
这人……难道是特意让他睡床的吗?
邢北行忽然有些哭笑不得。
说真的,纪凛是他有生以来见过最特别的女孩子了。
可是于纪凛自己而言,她倒是从未觉得自己有什么特别。
可能是因为在她的心里,她从未有过什么“男女有别”、“女子更需要照顾”等概念。
这个世界没有因为她是女子而厚待她半分,所以她也不懂何为示弱。
她只是单纯地觉得眼前这个后生看着细皮嫩肉的,一看就是没怎么吃过苦,估计喊他睡硬板床都是委屈了他。
她可不想大晚上还要哄哭唧唧的小后生。
“喂,”邢北行哭笑不得的声音从另一侧传来,“我以为你晚上要出去杀人呢?你不杀了啊?”
杀个屁,纪凛心想,你都死过一回了,再死的时候应该没那么怕了。
要是不害怕,很容易掉入迷失域的。
她心里是这么想的,可是嘴上却道:“想死自己撞墙去。”
邢北行:“我撞墙干什么?”
纪凛懒得理他。
她抱着刀侧过了身,正打算浅眠一会儿,忽然又听见邢北行道:“你知道这个梦怎么解对吧?能不能给点提示啊?”
纪凛:“……”
谁爱解谁解去吧。
但是她还是耐着性子答道:“我记忆有残缺,想不起来。”
这句话她没有骗他。
在梦境待久了会忘记很多事情,她也不例外。
只是随着上一个梦境的破裂,她想起了生前的一些片段,但是更多的细节她也不清楚了。
包括这个梦境会发生什么。
她只是隐隐的觉得……这里是个让人很难过的地方。
这也是为什么她没有阻拦这些后生解梦的原因。
虽然她不太热衷于此,可记忆残缺的滋味着实不好受。
她也好奇自己是什么人,曾经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骂她、恨不得她死?
可是个中原因她不想和这个才认识的陌生人讲,她只觉得这个后生话多且烦。
可惜邢北行没有体会到她的感情,还在喋喋不休道:“你就坐着睡啊?明天不会落枕吗?”
好烦。
纪凛蜷缩着身子,心说她现在最后悔的事情就是当时一时心软,没让这个后生被大火烧死。
她当时只是想给他个痛快,没想到被人反杀了。
这还是她在梦境里第一次吃瘪。
她顾忌邢北行身上叫做“枪”的武器,所以才没敢太招惹他。
没想到这小子竟然变本加厉!实在过分!
纪凛愤愤地想着,正琢磨怎么杀了他还能不让他掉入迷失域时,她听见邢北行朝她这边走来了。
“你有完没……”
她最后一个“完”字还没说出口,邢北行忽然伸手碰到了她的肩膀,那瞬间几乎是本能反应,只听得“砰”的一声巨响,邢北行下一秒被撂倒在地。
“哎呦……”
做完这一切的纪凛冷脸起身,右手抚上了刀柄。
“想死?”她冷冷地问道。
“疼疼疼……不是,你怎么动不动就打人呢?”邢北行在地板上痛得吱哇乱叫,见他没有什么攻击意图的纪凛面无表情地歪了一下头。
“我只是想你睡床上,我守会儿夜,免得晚上出事。”邢北行躺在地上无奈解释道。
他的声音轻柔且自然,就好像……
他真的只是看不惯她睡地上,并没有其他轻浮的意思。
纪凛忽然觉得有些意外。
意识到自己误会对方的好意后纪凛有些惭愧地垂下了眼眸,但是她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上前俯身将人扛了起来丢到了床上。
突然双脚离地的邢北行惊悚的“卧槽”了一声,他被放到床上后懵了几秒后,似乎是意识到他被一个女人扛起来了!
他将近一米九的男人,体重差不多150斤,她就这么轻轻松松扛了起来!?
慌张之下的邢北行下意识的想做点什么来找回自己的“男子气概”,但是纪凛却没有理他,自顾自地走回了刚才的位置坐下。
“你睡吧。”她抱着刀阖眸淡淡道。
尽管她只说了三个字,但是邢北行已经在脑中补完了她的全部意思:
你睡吧,那么菜的武力值,有什么守夜的必要?
邢北行:“……”
想反驳什么,但是真的打不过。
.
而另一边厢房的侧房内,氛围便不是那么好了。
“烦死了,出门遇见了一堆废柴,要不是我们带着,我看他们怎么办?”尹青有些暴躁地踢倒了凳子,没好气地道。
尹青就是邢北行口中的那位壮汉,是“虚境”内M8级的造梦师,是特警队的队长,手下带着的人是精英中的精英。
可是不知为何在进入梦塚后他们队伍走散了,碰巧遇见了IN7级东派的许愿和M2级的小南派南宫亭。
当时尹青遇见许愿的时候还觉得挺开心的,毕竟队伍里多个大脑没什么不好,而那个小南派虽然废,但也不是带不起。
可后来这个许愿竟然又拉了那个邢北行和一个女人入伙。
邢北行一个官二代能有什么战力?他身边那个女子也看着娇娇弱弱的,什么年代了还背着刀防身。
这么危险的梦塚里带一个废柴可以,现在无端多了两个,任谁都会火大。
而那个许愿还老在说什么“不死不生”、“死亡即是重生”等神叨叨的话。
“那怎么办啊?我们也出不去啊。”红毛看着尹青暴躁的样子无奈道。
“谁爱做护院做护院去吧,老子非要去开条路出来不可!你们……你在干嘛?”
尹青说着就想带着这俩小弟出去,可是没想到回头就看见耳钉男蹲在角落戳着香炉玩。
耳钉男见自己被发现了赶紧抱着炉子起身,颤巍巍地解释道:“这不是王慕兰派人送来的吗?我闻着还挺香的……”
“香个屁!你是几百年没见过女人还是怎么的!?”
尹青看着他那副傻样就来气,三两步走过去掀翻了香炉,灰白的炉灰瞬间扑上了二人的衣摆。
站在远处的红毛下意识的后撤了一步,低头一看:
还好,没沾上。
“走了!废物!”尹青骂完人就率先出了门,后面二人赶紧跟上。
可是谁也没想到,尹青开门后忽然顿住了。
他保持着拉开门的姿势,低头注视着某处。
“怎么了大哥?”
“看见什么了吗?”
红毛和耳钉男两个人见状也凑了过去,只见一个七八岁的模样小丫头正抱着一个圆滚滚的东西慢慢地舔着,见他们看过来,这才缓缓仰起头,露出了一个天真的微笑。
三人这才看清,这个女孩子眼睛里全是黑瞳,不见一点眼白。
她的脸色苍白,嘴角却异常的殷红。
红得像嗜了血。
女孩看着他们,用稚嫩的童声脆生生地问道:“娘亲,你开心吗?”
她咧开的牙尖满是血迹。
而她的怀里,抱着的是一颗还在滴血的人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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