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沈惠由踏入这方破损天地,心跳声已大过风吹草动的呼啸,她知道,没有退路,甚至,没有时间了。用力吞了吞口水,脚边是将路铺满的杂草,沈惠由艰难地在其中行走。
走了太久,沈惠由几乎怀疑是不是时间已到,否则,她怎么不记得这里有这么大一片荒草地。终于,云雾迷蒙的远处,有一座烂尾楼忽明忽暗,沈惠由心中暗骂:“这鬼地方看第一眼就知道会出事,可是……我也没有余地。”
正所谓,望山跑死马。沈惠由往那烂尾楼的方向走了很久,可是竟不见丝毫靠近,索性心一横闭上眼,摸黑走。
几分钟后,沈惠由感觉面前的风忽然变小,正想睁开眼,“咚!”沈惠由弯腰抱头,强烈的的痛告诉她前面就是那烂尾楼,摸着头上的包,她却不敢发出声音。慢慢绕到楼梯前,黑得看不到一臂远。
“咚,咚,咚”沈惠由听着自己鞋子踏在水泥地的声音,和着心跳声,忍不住战栗,身后黑影呼啸而过,可她虽然面上是担惊受怕的模样,脚下动作却一点也不慢,好似见怪不怪,抿了抿嘴,往前大步走。
而后,呼啸的声音一刹那全部消失,时间仿若暂停,这时却无故多了一道脚步声,在静止里猛然拉回了时间。不发出咚咚的声音,只是鞋底与石砾间的摩擦,却在这无边寂静里尾随着沈惠由,终于忍不住,沈惠由快步跑起来,身后声响悄然消失,沈惠由却不敢停下来,仍是不住地跑。
腿渐渐无力,最终,沈惠由跌倒在黑暗里,而面前一道黑影缓缓出现。沈惠由观察着这一片黑暗,想着如何脱身,看了又看只觉得希望渺茫。
“连你都认不出我了。”话音很轻,很沙哑,但与周边环境恰好融合。他褪去身上一半黑暗,面目露出,很俊朗的少年,不过自胸口以下血肉模煳,仿佛与黑影溶在一起。
“如果我早知道你也可以是活生生的人,那我绝不会让你这般痛苦,闻霁。”沈惠由看着他说。闻霁忍不住轻笑,怪异沙哑,沈惠由面露不忍,伸手想上前去拉住他,可下一秒就是一阵罡风,沈惠由险险躲过,她明白和现在的闻霁是说不通的,一咬牙接着跑。
眼前尽是黑暗,沈惠由在黑暗待久了才堪堪模糊辨物。力气早已所剩无几,她索性停下来,转身,看着追上来的闻霁,说:“你不是怪物,至少,在我眼里不是。”
“我不要你的怜悯。”说着,闻霁手中的钢筋就朝着沈惠由挥过来。情急之下,沈惠由只得扑向旁边,小腿在空中被不明尖锐物割破。顾不上疼痛,她踉踉跄跄往楼上跑,最后一阶楼梯,沈惠由几乎是爬了上去,想着一定要找到掩体,否则就交代在这吧。
腿上的伤口还在不断的冒血,沈惠由只能扶着墙艰难行走。沈惠由无助地想,它指引我来这,难道只是见闻霁?不会的。闻霁是追我追到这里来的,见他并不需要到这里,而且依照刚刚来看他的能力也不会在这里加强,没道理来这里。沈惠由缓了缓,慢慢站起来。
回想到。
自从一年前,意外接触到另一种形式上的“种质资源库”,让她的生活变有趣很多,那其中,太多难以言喻的“种子”,带她经历了无数的灵异古怪。所以,她才有了足够的素材成为灵异小说家,进而创作出了闻霁。
想到这里,沈惠由忍不住叹息,暗叹一句孽缘。
没想到的是,闻霁没有再出现,而沈惠由也异常顺利地走出那楼。
奇怪,这太奇怪了。
这时,四周泛起黑雾,不算浓厚,不过由于是晚上,也让沈惠由瞬间失去了视野。她用力捏了捏手心让自己冷静下来,因为刚刚在视野消失前,有道黑影一闪而过,看身形却不像闻霁。
沈惠由闭了闭眼,定定地站在那,顾不上害怕,她知道,这才是今晚的最终目的地,还是来了,这个地方。
像是异世界,但又还是这个空间。就像完成支线任务一样,只不过完成后,有些人会失去这段记忆,而有些人会记得。
没有规律,不知结果。
“嘶,”沈惠由痛呼出声,只觉得脑子里像是被一亿根穿满了螳螂的狼牙棒对穿了一样。用尽力气才睁开眼,只感觉眼前白茫茫一片,晕乎了一阵才发现这里是医院。
医院?
沈惠由迷迷糊糊想着,不是还在什么荒郊野岭吗,这又是什么展开。然而还没等多想,她就支撑不住再次昏睡过去。
待沈惠由再一次清醒过来,精神才好一点。四下无人,沈惠由只好走出去看看什么情况。可一出来她的头就更痛了,眼前这是什么场景,且不说在那边有人扒铁栏杆扒地一副春光满面的表情是怎么回事,她更是差点被这边“精神病院日常作息表”几个大字亮瞎了眼。
眼见着一个中年男人抢过护士手里的本子,而护士追在他后面喊着:“快停下,把他拉回病房里!”旁边的一个长发女子大声磨着牙,笑得前仰后合。
在一片喧闹中,沈惠由的脸色越来越凝重。为什么会出现在精神病院里?她不是……不是……
头立刻拧着劲地痛,耳边一阵轰鸣,沈惠由俯下身,双手用力抱着头,撕扯着头发,根本无济于事,疼痛像是从灵魂深处扩散开的一样。隐隐约约听到护士大喊:“制住她!别让她激动,来一针!”手立马被钳制住,后面沈惠由就没了意识。
沈惠由感觉身上轻飘飘的,正疑惑怎么眼前红通通的,才发现没睁开眼。一睁眼,刺目的阳光像原子弹爆炸一样散在眼睛里,沈惠由用力闭了闭眼才能勉强适应。
“醒了?你的情况很不好,需要长期接受治疗。”医生边写边嘱咐道。沈惠由现在看人都是重影的,辨了辨方位,沙哑着问:“今天几号?”“十月二十三号。”医生看了沈惠由一眼,或许感觉到了些许疑惑,又见怪不怪。
这话犹如一记重锤,简直像是拿皮鞋在脑子上开了个洞又往里面填了几百个正在报错的浏览器界面。沈惠由无语地想着上次有意识的清醒到现在已经过了两个月,她只能干巴巴地又问:”我能看下病例吗?”
医生好似早有预料,直接告诉她:“你是脑外伤引起的脑器质性精神病,脑组织受损,你得控制情绪,需要多休息,我们需要对你进行药物治疗以及营养脑神经药物治疗,有需要的话我们也提供心里指导。”
这么一长串听下来,沈惠由头听得有些大,打断他又问:“那我是怎么进来的?”医生听了这话后和旁边的人低声道:“加上记忆障碍,患者可能还伴随着其他并发症,要长期观察。”说完后又向沈惠由道:“你是坠河造成的脑受损,在市医院接受治疗的过程中记忆颠倒且有暴力倾向,拒不配合,后接入我院接受治疗。”
沈惠由张了张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听着医生又说:“对了,我们医院联系不到你的家属,你抓紧让家属来一趟,我们好对你进行下一阶段的治疗。”
听了这话,沈惠由垂下眼:“不用联系了,我没有家属,也不需要接受治疗。”
“这位病患,我们确实诊断出你的确有一定的精神障碍,也有很强的攻击性,你现在肯定是不能出院的,这个你本人也不能决定。”医生异常熟练。
沈惠由知道流程,索性不再多言。医生看沈惠由不再吱声也就出了病房。关上房门的前一秒,他的声音模糊传来:“再去四楼看看和她一起来的那个病患。”
周遭安静下来,沈惠由试图让自己冷静思考,冷静没过两分钟,沈惠由仰面望天花板,感觉现在简直是做梦一样,睡了一觉醒来自己就变成了精神病,还是有暴力倾向的攻击型。
勉强接受之后,又有一个可悲的事实摆在沈惠由面前:她丢失了一段记忆,失去了这两个月之内的所有记忆,其中包括她一直以来苦苦追寻的终结。沈惠由觉得这放在影视剧里简直会被观众的唾沫喷死,接近结局时却失忆了,任哪个频道的主角来了都要喷一口老血。
看着窗上的铁栏杆,气氛又凝重下来。
沈惠由记得刚刚听到医生说的是脑外伤引发的精神障碍而不是精神错乱导致的精神分裂症,意识到这里没那么简单。恐怕把她送进精神病院是他们的警告,可这样也正表明她的的确确接触到了机密,这是让他们恐慌的,这才导致了她的失忆。
自己口中的他们沈惠由也只知道是一个组织,一个极其神秘的组织。
他们现在一定派了人过来监视她,如果发现她确实失忆了,恐怕她不会再有机会参与其中,而沈惠由现在还必须通过他们来完成一些事情。所以,她得表现得可疑点。
沈惠由继续思索着剩下被遗漏的点,时间有些久远,记忆也飘远……黑影!那天另一个一闪而过的黑影!
那是什么?沈惠由心中一动,掀开被子下了床。想着悄悄打开门溜出去,却无奈发现这门里面根本打不开。
沈惠由想起来那天看到的作息表上写着九点到十点半是下楼活动时间。
第二天,九点整,果然门开了。四楼,一个脑袋探出门,在走廊里鬼鬼祟祟地往里看。
沈惠由心想这也太难找了,要是这人也出去玩去了还能上哪找去。就这样大喇喇地边溜达边念叨着,“你可千万要让我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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